無論這個世界正在發生什么變化，希德爾都不想知道。

女孩在他眼前發出緊張的笑聲，雙手在他胸口動個不停。

希德爾瞇起一只眼睛去看她，女孩對上希德爾的雙眼，羞澀的垂下目光。

女孩透過額頭的劉海打量希德爾。

她的身體突然緊繃，放在希德爾胸口的手指蜷縮成拳頭。

希德爾下意識的暗道不妙，悄悄的向后挪動身子。

女孩低著頭，躲開希德爾的目光，后退一步，慢慢的從他懷里抽出雙手。

希德爾聽到女孩沉重的吸氣聲。

黑暗的天空中，仿佛有星星在閃爍。

“珍妮？”

他能感受到，他們之間的氣氛有些緊繃了。

在蒼白的瓜子臉上，棕黑色的雙眼閃閃發光。

女孩突然走上前，用力摟住希德爾的雙肩。

夜很靜，只有風著枯枝。

他生硬的想要拒絕，但他全身的骨頭像是已經散了，用不出一點力氣。

他的雙手享受著懷中的溫暖，他喜歡懷里這個年輕女孩，喜歡她身上散發的幽香，以及欲望的氣息。他用雙手感受她凹凸有致的身體。

但在這樣的夜晚有些不合事宜。

“珍妮，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生一堆火吧！”他撫摸她頭上烏黑的發卷，輕聲說道：“冬至日過后幾天，黑霧將會停止沸騰，隨之而來是無盡的冰霜。下次吧！下次我再補償你。”

女孩猶豫片刻，垂下頭，松開了手臂，長長的睫毛遮住了雙眼。

“相信我！”希德爾一只手按在女孩的肩膀上，低聲道：“如果換個地方，那我片刻都不會猶豫，但現在.......”

“我明白。”她微笑回答，笑容似乎。。有些許勉強，“我同意，希爾，我有點心急了。”

“抱歉我有些掃興了。”

“無所謂啊！”女孩戲謔地說道，“今晚還沒結束呢，我想我們可以去那座山坡上，喝點酒，數數星星。我們去那里坐一會好么？”

“好的，我的公主。”

為了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他們離開曠地，進入黑暗，小心的朝森林的邊緣走去。他們走了好一會兒，最后停在了一座小山坡上，旁邊有著蒲公英的小黃花。

希德爾脫掉斗篷，鋪在地上。他摟著她的肩膀。女孩一言不發伸展著雙臂，把頭擱在自己的膝蓋上。狂風吹亂了她烏黑的頭發。

“我想看看你的臉.....珍妮，我想看看你的眼睛，當然你也可以看看我的眼睛。”

女巫沒動，眼睛死死的盯著前方。

希德爾注意到她的嘴唇有些微微顫抖，她攥住他的手道：“看前方。”

風鳴停止了，希德爾卻能感受到即將掀起的巨大浪花。但他的身下卻沒有海洋，或者確實有一片海洋——一片草的海洋。眼前是一望無際的廣袤草原。

天色昏暗了下來，陰影在天空盤旋。

希德爾遠遠的看見一對長長的且模糊的身影緩緩的穿行在草原上，他從風中中聽到了許多模糊不清的低語，夾雜著氣氛詭異的合唱。

他們仿佛永無休止的走向不存在盡頭的遠方。

“希德爾？”

“我在。你還好吧？”

“我很好，但是又不大好。”女孩顫抖著指著遠方的隊伍道：“他們，好像在竊取這片天空。”

希德爾抬頭向上看，道：“這片跟隨著隊伍的黑霧？有點意思。”希德爾嘟囔著。

女孩指著天空的黑霧道：“它們就好像一只在頭頂盤旋良久的老鷹，等待合適的時機才會落下。”

希德爾故作輕送的吹著口哨，道：“很不錯的比喻，而且是很奇妙的風景。氣味宜人的荒郊野外還有一隊煞風景的惡臭隊伍。”

“他們身上的披風雖然稱不上干凈，但也不至于有什么味道吧？”

“哦！我的女士，別管這么多了，我看我們還是快走吧，風里沾著的味道都要粘到你身上了。”希德爾戲劇性的擠眉弄眼道，“當然，女士，跑歸跑，可別從山丘上失足摔斷了脖子。”

“別開玩笑了，希爾。”

“那支隊伍是從東邊走來的。”希德爾有些漫不經心的。“我聽說在森林里可以打到足夠可觀的獵物，控制大半森林的綠精靈卻很少打獵，他們對踏足他們領地的外來者抱有敵意。這點你也親身經歷過。”

“在森林里可沒有那么固定的角色觀念，渴望獸肉和毛皮的獵人也會淪為獵物。”

“賓果！”希德爾打了個響指，笑道：“而且黑霧會持續數個月之久，這會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殘羹剩飯可沒辦法把狼人喂飽，充足的糧草儲備才能讓他們抵御即將到來的嚴冬。就算之前氣候好的出奇，收獲宜人，也難以喂飽那個精確機器般的種族。”

“也就是說，為了抵御黑潮和寒冬，他們肯定會有大動作，不然等待氏族的就是一個難熬的冬天？”女孩抬起頭，“某人莫非還在牽腸掛肚，那你為什么還要從他們那里逃走。”

希德爾笑著摟著女孩的肩膀，他輕輕哼了一聲。珍妮立即狠狠瞪了他一眼，希德爾縮著腦袋，訕笑道：“其實這個其實不是重點，還記得我們之前去過的集市么？那時我倒是聽到了不少謠言，據說從今年中旬開始，黑山的收稅政策就開始出現了奇怪的波動。”

“當然，我知道你對這個不感興趣，但.....”

“繼續說。”女孩頷首道。

“徭役，軍事稅費增加了一倍有余。每個商人，經營者還得繳納額外的稅種。除此之外還有非常隱晦的寒冬險。至少我從芙尼小姐那里得到的消息，后勤部的資源非常緊張，而且無力償還這寒冬險在后續帶來的補助。”

女孩點了點頭，道：“可這又和我們有什么關系呢？”

希德爾嘴角浮現一絲壞笑，道：“我們可以知道貝恩在透支族群的有生力量去換取一個未來，無論貝恩想對那一邊動手，其實我們都有渾水摸魚的機會。他們能選的目標非常有限，要么黑山羊，要么綠精靈。但大概率是黑山羊。綠精靈的弓箭可不是好惹的。”

“相比之下，還是難民般的黑山羊好對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