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然沒聽說過，這官府在百姓眼里算不得什么，官府也惹不得百姓們，如此官府把這頂帽子扣在你頭上，百姓認出你了，也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亦安不以為然道，街上那些大娘大爺別看著是和藹慈祥的，遇著一個賊是可以追上幾條街的存在。

狐面一時無言。

怪不得他有時就算是帶著面具亂晃也沒人抓他。

“這幾日我也無事，祖母也不在，我和你一起去查。”亦安也沒等狐面說上什么，便是把香枝喊來去為她更衣了。

狐面一人坐在前廳，眼睛卻是盯著亦安離開的地方。

柳亦安，確實是位奇女子。

是陳決對不起她。

用不了多一會，聽著馬夫大喊一句：“到咧。”兩人早到了城西那包子店，看著亦安將銀子交給馬夫，狐面不免得感到錢財的重要性。

包子鋪尚還寬敞，倒也擠得滿滿的，有幾個認得柳娘子的，早站起身來招呼，亦安也一一點頭招呼過了，同了狐面尋了一間雅間坐了下來。

伙計也是個機靈的，忙跟著二人身后進來。

“一籠白菜包子，一屜鳳爪，一壺白開，我帶了茶，再多備一份碗筷。”亦安吩咐下去，卻是沒點那肉包子，等到伙計關門走遠了狐面才問。

“若真是被我們二人說中了，那你如何，吃還是不吃？”

這倒是問到點子上了。

吱呀——

門忽然被人打開，狐面一看，一個小娘子捂著嘴沖了進來，亦安倒是沒什么反應，不過是起身把那門又關上了。

“怎么？查到了？”亦安給那小女娘倒了一杯水漱口，小娘子連忙接過。

“我真不行，嘔——柳亦安你個好家伙，你是多惡毒啊，嘔——給我這差事，我今天怎么吃飯啊。”小娘子一想到剛剛看到的場景，胃里又是風起云涌。

“柳娘子，這位是？”狐面假笑得臉都僵了，見那兩小娘子是談得開心，忍不住問道。

“哦，介紹一下，這位娘子是粱苑，你應該是聽說過的。”亦安又是轉身跟梁苑道，“這位便是狐面魅香。”

狐面自然是聽說過梁苑的，也是一個奇女子，只要錢到位，殺人放火收集情報都能干的存在。

梁苑瞇著眼上下打量了狐面一會，湊到柳娘子旁問道：“咋的，你這婆娘怎么自己偷偷釣凱子呢？有這資源不介紹給我？”

“去你的，一嘴胡話。”亦安聽著梁苑這不成調的話，直接給了她一肘。

亦安看著柔弱，可這下手是一點沒客氣，疼得梁苑直咬牙。

“查到什么了？”伙計送了包子和鳳爪來，亦安看著他走遠了便是問道梁苑。

“還能有什么，不就是被你猜中了，不過你是真行，我查了兩天也不過查到這里，你今日一早便讓我混入后廚。”梁苑看著桌上那白花花的包子，是愁眉苦臉。

“他們一到飯點就會有兩輛牛車拉著尸體過來，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是剛宰的豬，他們甚至還會給蓋上一張豬皮，考慮得是真的周全。”

梁苑說著，卻是看見亦安拿起一個包子便是啃了一口，不免得睜大了眼。

亦安也是看著她，朝她揮了揮手：“看什么，吃啊。”

梁苑看了一時說不出話，看了亦安吃的是菜包子是松了口氣。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這大小姐居然這么莽呢，哦對了，他們用那些尸體不僅是做包子，他們還拿來煎油來著，這黑店是真行啊，你這奸商都比不上。”

亦安：“……”默默看向那一屜鳳爪。

狐面：“……”他默默放下本來伸向鳳爪的筷子。

梁苑見了兩人死一樣的沉寂，也是識相地閉上了嘴，乖乖地喝茶。

幾人結過賬離開之后，伙計去收拾，桌上只剩原封未動的鳳爪和只啃了一口的包子。

梁苑本就習慣自己行動，便是與他們二人告別，而狐面亦安二人則是打算再去那紅香廟一看。

木船搖搖晃晃，將碧水蕩開。

“柳娘子，小生有一事甚是疑惑，不知柳娘子可否得以解答。”

“請說。”

“先前柳娘子說自己與戶部公子有婚約，可這陳決是早已失蹤，你們二人又是何來的婚約？”

“我是官宦之女，不過是他們的權宜之計。”

亦安并未多說，但狐面也是心中了然。

朝中此時是分為兩派，一派是扶持太子，一派則是廢太子，柳相便是廢太子一派之首，而戶部尚書提著陳決的姓名前去提親便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再加上家母與戶部尚書亡妻本是閨中好友，陳決未出世之時便已指腹為婚，如此，當戶部尚書上門提親，家父便也是一口應下。”

“公子，你覺得我這番回答如何？”

狐面站在亦安身后，張了張口，竟是一時說不出什么。

“卻是公子，怎得卻做了這行當？”

“為救一人。”

一片落葉砸在水面上，砸散了那對佳人水中的倒影。

船槳停下了搖動，木船亦是慢了下來，二人下了船，是并肩走向那紅香廟。

“這蓮花神女是在何處都未見過的，也不知是哪的邪神，照你所說那神像高有一丈，也不能是這群假和尚的實力能做到的。”

“那日聽他們的言語倒不像是普通的百姓，更是像平日攔路打劫的山匪。”狐面回想了那晚的情景，說道。

“山匪啊……如果他們真是哪座山頭的土匪，倒真的是可能發現一座荒廢的神像，不過就是那個想出這個點子的人，那實在是狠毒。”

說著二人便是到了那紅香廟，大殿如那日狐面見的無二不同，只是亦安到了那神像下，瞧見了那逼真的石像，不免得感到一股寒氣竄上脊骨。

不對勁。

這石像不對勁。

亦安想著，便是聽見竹簽落地的聲音。

“恭迎兩位施主，不知二位施主是來求姻緣還是財源？”二人身后有人說道，亦安扭頭，便是看見一位長得清秀的和尚站在殿門。

亦安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竹簽便是與狐面一同起身。

“師傅。”狐面亦是雙手合十對那和尚點了點頭，“那日來得晚，走得也匆忙，今日便是帶小生心上人見見神女，求得我二人姻緣。”

亦安聽了這話雖知是狐面的胡話，卻也是下意識地抬頭看他，卻是不知何時那狐面已摘下面具，有一瞬間的失神，卻也是很快回過神來，低著頭躲在狐面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