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夜晚,總歸是殘留著夏日的微熱,桔子拉開落地窗,黝黑的夜空中,明月隱高樹,留給大地一抹安慰,也給了自己一絲安慰。
宴會過半時,尋了個借口,身子不適,老太太心知肚明,準她離開,她如獲大赦,回了水仙別墅。
任澤西的態度,她習以為常,不想做多思忖,老太太今日氣色稍差,不似半月前相見時那般明朗了,偶爾聽聞子顧說道,她身體大不如前,桔子得空就會去照料她,雖她是有人服侍,自己的本分還是不能忘,現如今的光鮮亮麗,都拖她老人家的福,婚姻不幸,暫且擱置吧,桔子安慰自己。
快午夜了,子顧還沒回來,要不要打電話給他?桔子站在窗前猶豫,明天是周日,聽他提過,好像要加班,太晚,會不會起不來?
正思忖間,有信息進來,桔子點開。
“嫂子,奶奶暈倒了,現正趕往醫院,你快點過來!”
桔子暗罵自己真是個禍害,剛才做什么想到老太太的身體?這莫非是應了自己的心聲?雖絕無詛咒老太太的意思,可還是怨自己想得太歪了。
遂拉上窗戶,匆匆趕往醫院。
過道上,任澤西,子顧,垂首坐在醫院給病人提供的膠椅上。燈光很是敞亮,手術室的門緊閉,手術中,三個紅大字來回在顯示器上游蕩,讓人觸目驚心,唯恐那三個字變成其它痛苦的字眼。
“嫂子,你來了?”子顧聽聞腳步聲,抬首與桔子打招呼,任澤西并未作出反應,垂首坐著,雙手揉著太陽穴。
“嗯,怎么樣?”
“還在手術……”
“怎么暈倒的?”
“醫生說是突發心肌梗塞,常見老年病,還好送醫及時,再晚就懸了?!?
“真是萬幸!”
叔嫂倆焦慮的交談著,一齊凝著手術室的大門,任澤西未曾插話,桔子也懶得搭理。
經過四小時的奮戰,老太太轉危為安,任澤西回公司搭理去了,子顧的崗位也不能缺人,桔子只得向學校告假,照顧老太太。
一周過去,老太太出院回家了。
出院那天,任澤西難得的說了聲“謝謝”,桔子頗感意外,卻是波瀾不驚的說著。
“份內事,何必說謝謝!”
任澤西知她依舊為自己那天的態度耿耿于懷,不好多說什么。
“祖母,我就不陪您回老宅了,我回去準備下,明天得上班了,得空就去看您……”
桔子走至車子旁,與老太太打著招呼。
“好,你忙去吧,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丫頭,澤西兄弟兩忙著公司的事,照顧我讓你受累了?!?
老太太打著官腔,言辭間,盡顯親昵,桔子深知其意,卻不說破,言下之意,就是男人在外忙碌,她這做孫媳婦
的照顧老人是應該的。
“祖母見外了,都是份內事!”
桔子謙虛的回應著,老太太笑呵呵的縮進了車內,那么明顯,是對桔子順從態度,表現出的自得。
任澤西注視著,頭發蓬松,面容疲倦的桔子,心生不解,她為何從沒怨言?祖母八面玲瓏,言辭間,明里暗里都透露出一股霸道。而她,全都欣然接受。
他太了解祖母,她只是把桔子當槍使,她似乎是知情的,如果沒有其它意圖,單純是為了期望自己回心轉意?似乎太不值得。
“嫂子,我送你回家!”
子顧凝著她疲倦的面容說道。
“呃,那……?”她望了眼車內的老太太。
“大哥送就行了!”子顧知她是要問,送祖母回去的事。
“不用,叫司機送我就行,你去吧,老太太可想你了,啊,聽話!”
桔子輕松的摸了摸子顧的頭,轉身上了司機的車。
子顧見她執意如此,也只好上車,送老太太回老宅。
任澤西目睹著二人的互動,心生不快,這子顧跟桔子似乎太過親昵了,他這個上司兼大哥,得跟他談一下了。
“桔子這丫頭,善良的讓人想欺負!”車廂內,老太太仗義執言。
“祖母,那您還讓大哥這般欺負她?”子顧說出早已存在的事實。
“我能怎么著?你這好大哥不待見她,至今都沒跟人圓房,她還擱那眼巴巴等著你大哥回頭,你這個毛小子都看出來了,就她自己還心存僥幸,罷了,不說也罷,某些人,總有一天會后悔的。”
老太太意有所指的望著開車的任澤西的背影說著。
“當初選她做任太太就是您的錯,害她的,其實是祖母您!”
任澤西不客氣地點出罪魁禍首,專心開著車,臉色似乎不太好,理由,顯而易見。
“哼,你就等著吧,看那溫淽柔到底能不能陪你到老,我是看不到了!”
見老太太似乎生氣了,任澤西停止了跟桔子有關的話題,將矛頭指向子顧。
“今天那女孩怎樣?”
“就那樣,沒什么特別的!”
“你也該找個女孩正式交往了,別鬧著玩了?!贝蟾绲募軇蓊D起。
“大哥,你都沒給我做好榜樣,還教育我呢?”子顧揶揄出聲。
“我的事你少插嘴,還有,跟桔子保持點距離,我給你買套房子,你選時間搬出來吧,她是你大嫂,你一直住在那,還怎么找女朋友?”
任澤西直接道出心聲。
“這個我贊同……”,一直靜默的老太太突然出聲。
“我找不找女朋友,跟嫂子住一起有什么關系?”子顧見大哥跟祖母一個鼻孔出氣,言辭瞬間激動了。
“當然有關系了,你跟桔子住一起,哪個女孩放心,也是你大哥不把她當回事,在別人眼里,你大嫂也算個小家碧玉,你小子也是該搬出去了?!?
見老太太站在自己這邊,任澤西索性不出聲了,她這是幫忙下了通牒了,這子顧多少得聽著。
“行,你們說了算……”
子顧心知寡不敵眾,選擇了以退為進,內心早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