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眠對桔子來說,成了奢望,至少這幾天是的。回到水仙別墅后,她悶頭就睡。
這一覺睡到傍晚六點,子顧轉動鎖心的聲音從門口傳入正在吃面條的桔子耳中,她自顧吃著,不用看都知道是她那年輕的小叔子。
“嫂子,你還沒吃?”
子顧打著招呼,已經換好鞋走至她身旁。
“嗯,回來了,早點歇著吧!”
桔子禮貌的回應,依舊吃著面條,發出輕微的“簌簌”聲,那是吞入腹中的前奏。
“你看誰來了?我先去洗澡了!”
子顧說完上了樓,留下年輕的背影。
“你怎么來了?”
轉首的桔子見立在玄關處的任澤西,愕然出聲。
“我今晚在這睡……”
“額,好!我去幫你……”
“不用麻煩了,我睡書房!”
任澤西深邃且高深莫測的眼眸在餐桌和桔子的臉上來回巡梭,臉部線條不甚柔和,他應該是在腹誹,就吃這種東西?桔子暗忖。
偉岸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桔子斟酌著,他今晚必是有話要說,五年來,除了新婚夜,從未留宿過,他想說什么?離婚嗎?但愿不是。
桔子眸色暗淡的佇立在書房的一角,任澤西似乎有備而來,端坐在樺木書桌前,雙手交疊,做工精細的手工西服還未褪下,他真的打算留宿?桔子不信。
須臾,四目相對,桔子明澄澄的眼眸中流露出一抹疑惑,任澤西心領神會,她真的很聰慧,我留宿的目的她竟不言而喻。
保守的棉質睡姿襯得她更加豐姿卓越,那種若隱若現的朦朧很容易讓男人投降,如果不是被這婚姻所縛,她必定也會遇著一個萬分疼愛她的男人,思及此,任澤西竟不由的不悅,她的女人,遲早要睡在別的男人身下。
雖無夫妻之實,必須承認,她還是有幾分姿色的,很容易讓男人淪陷,連他那不可一世的弟弟,都對她畢恭畢敬,他可是傷過不少女人的心,唯獨對桔子謬贊不已,為了以絕后患,讓她自動退出這場沒有出路的婚姻是最佳的方案,而且,他很有把握。
“你有話要說?”
“對,桔子,我們……協議離婚吧。”
任澤西對她疑惑的問題作出直白的回答。
“為什么?祖母不會同意的。”
桔子全身在輕顫,五臟六腑翻滾的絞痛,淚水在眼眶打轉,仍舊不死心的拿祖母做著盾牌,期望他能意識自己的行為不太適當。
“你不用擔心,祖母那里我會解決,桔子,這么多年,你很配合我,我也很感激,可我真的不愛你,不想讓你的光陰虛度,離了婚,你才能重新開始!”
任澤西難得一次性說這么多話,五年里加起來也沒今晚這么多,卻是為了讓自己離開,多么諷刺,桔子無力的蹲坐在了地上,冰涼的樺木地板透過薄衫傳入肌膚,多么的應景。
“我愿意繼續配合你,不愛我也沒關系,為什么非得離婚!”
桔子已經啜泣不止,礙于顏面,才沒失聲痛哭。
“離婚協議,我會讓律師給你,還有……子顧,我決定讓他搬離這里,他畢竟不小了,我的意思,想必你應該懂……”
任澤西繼續在她傷痕累累的心坎上撒著鹽,嘴角噙著一絲無奈,當斷則斷,是商人的特性,這種無情的理論被他應用在了自己錯誤的婚姻里。
“好,我都答應你……”
桔子平靜的說著,低眉斂目的坐在冰涼的樺木地板上,眼眸深處渾濁的很,不見了平日的澄澈。
“看來,今晚我不能留宿了!”
須臾,樓道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那是皮鞋特有的“蹬蹬聲”,節奏漸漸微弱,最后消失在空氣里。再須臾,一道黃色的光打在窗戶上,他走了,桔子得出結論,她聽到了車子發動的聲音。
夜色的帷幕落下,皎白的圓月灑下銀白色的光芒,透過落地窗戶,輕柔的籠罩在墻角,桔子關了燈,躺在昏暗的空氣里,今晚,她不想上鋪睡,在這里好好斟酌,她的婚姻該如何選擇,想清楚了,今后得路才不荊棘。
暖暖的陽光,灑出金色的薄紗,透過水仙別墅一貧如洗的窗戶輕柔的覆在餐桌上,桔子六點就起床了,準備好了早餐,都是子顧愛吃的,白粥,小菜。
偶爾也好奇過,如此富貴的少爺,怎么會喜愛這些平民的標配,卻是沒問過,他喜歡就好,自己笑做就行。
終是有些不舍,任澤西會讓子顧搬走,昨晚的弦外之音就是子顧該談婚論嫁了,跟她住一起,會影響到她。
所以起了個大早,想盡量多為他做幾次早餐,任澤西的離婚協議一到,就沒機會了。
桔子望了望樓梯的方向,子顧應該起了,已經七點,平時他早下樓了。
提起步子,桔子上了樓梯,穿過長廊,敲響子顧的房門。
“進來……”,子顧年輕的聲線回旋在門那邊。
桔子推門而入,他正在扣著紐扣,修長結實的身板穿出了白襯衫的誘惑,天生的好皮囊,白面書生一詞的最佳詮釋。她很少進他的房間,畢竟是叔嫂關系,都是在他出門后,進房幫他整理。
洗簌間與臥室相連,他一般都是洗簌好下樓,同樣避免了很多男女同住的尷尬。各式的手工西服,名牌手表,領帶,鞋子,公文包,日常換洗衣物,分門別類的林立成一條線,連接著落地鏡,順手又美觀。
“我來幫你……”
桔子走近,替他系著領帶,子顧的氣息吐在她的頭頂,濃烈的古龍香水傳入桔子的鼻尖。
子顧有點愣神,卻沒拒絕,心臟跳動的旋律在加快,他俊臉微紅,手臂垂在兩側,微微緊握,桔子不盈一握的蠻腰觸手可及,他卻不得造次,喉結滾動的頻率慢慢加快,她身上特有的淡淡體香讓他欲罷不能,想入非非。好在桔子正認真的垂首系著領帶。
“謝謝嫂子……”
子顧狀似輕松的說道。
“不用,你很快就會搬出這里了,我以后……沒多少機會照顧你了。”
桔子淡淡的說著,道出她今天推門而入的理由,子顧恍然覺悟,自他進入公司后,她就未曾幫自己梳理過著裝,理由,子顧覺得很明顯,男女畢竟有別。
大哥昨晚鐵定跟她說了在車上交談的那些話,他怎么跟她說的?赤裸裸的警告嗎?像對自己那樣,那他真的是太差勁了。
“他很客氣地跟我討論了你必須搬出去的理由,很充足,你也有那樣做得必要。”
桔子知道沉默時子顧在想些什么,直白的道出他的疑問,不想他多心,還是他與自己最親近,難怪自己會不舍得離開他,這么多年了,也有感情了。
盡管她們的關系不好讓外人理解,這似乎不重要,桔子在心間得出結論。
她已經做好了離婚的準備了,一切都隨任澤西安排,這是她昨晚睡地板得出的結論,她的婚姻,是該有個結局了,管它好壞。
“我不會搬出去的,嫂子!”
子顧對她的默契心生愉悅,竟激動的握住了桔子的手。
桔子愕然抬首,抽出被他沁滿濕意的手掌握住的細指。
“瞎說什么?那次宴會上的女孩不錯,你們會結婚嗎?她好像很滿意你。應該是富貴人家的千金吧?”
說話間,領帶已經系好,桔子轉身挑了他常穿的銀白色手工西裝外套,子顧配合的伸出修長的手臂。
“不會,我已經有喜歡的女生。”,子顧冷冷的說著,對桔子亂點鴛鴦譜頗為不滿。
桔子在幫他扣西裝的最后一粒扭扣。
“真的嗎?那個女孩可真有魅力,應該也跟子顧一樣優秀……”
紐扣已經扣完,桔子立在子顧身前,抬首四目相對,嘴角噙著淡淡的淺笑,眸子又恢復了往日的澄澈。似乎很滿意子顧今天的裝扮,對他口中的那個喜歡已久的女孩是誰,并不在意。
因為,那是與她不相干的事。
“對,是很優秀,起碼在我眼里是那樣!”
雖知她并不明白自己說的是誰,他還是承認了桔子在他心里的地位,好過什么都不說。
“呃,那你可得好好跟你大哥還有祖母交涉一番了,走,下去吃早餐,今天送嫂子去學校!”
桔子輕笑出聲,對他的處境作出分析,巧妙的轉移了話題,提醒他該去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