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你可真幽默....”

比爾蒼老的臉拉達下來，手上的衣服一甩，扔在用兩棵樹牽引起來的晾衣繩上：

“請讓一讓！”

邁克爾側過身，看著他徑直關上破舊的房門。

“這老頭有真意思。”

澆上一捧涼水，驅散身上殘存的酒味，邁克爾眼神一定，懷中鋒利的長刀瞬間穿透一只鯉魚的對目。

現在誘餌也有了，就差把畫中的烏鴉找到手了。

.....

踏過初春殘存的落葉，林中的樹枝交錯在一起，

向上看去，

綠色的穹頂中絲絲縷縷的陽光，通過縫隙照射在隱藏于樹枝上的渡鴉中。

咔咔——

枯葉碎裂的聲音，讓他們那顆紐扣大小的黑眼珠反復觀察著地面上的動靜，一旦有外來人員的身影出現，

它們就會義無反顧地飛走。

邁克爾小心的隱藏在樹后，為了防止發生進一步的噪音，還特意將自己的鞋子取了下來。

唐刀一甩，

還未死透的鯉魚在枯葉堆里上下打滾，被破開的刀口中，濃郁著魚腥味吸引著鴉群的注意，偶爾幾只渡鴉從一邊飛向另一邊，但卻始終沒有對這只觸手可得的美餐動手。

邁克爾能感覺到它們在等，直到確認周圍沒有任何危險才會下來就餐。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枯葉中的魚早已停止了跳動，可渡鴉們還是沒動，屹立在樹枝上的它們就像了一尊尊不會動的雕像，始終不敢踏入雷池一步。

“它們好像不是警惕，而是在？害怕！”

邁克爾在底特律的鼠群中，看到過類似的現象，難道也有某種力量強行約束了鴉群的行為？

咔咔咔——

樹林中，一聲遠比普通烏鴉要脆亮許多的鳥啼，回蕩在空氣中。

如雕像一般紋絲不動的烏鴉群，仿佛得到了命令，撲朔的羽翼在天空中盤旋，形成一片黑色的烏云。

咔咔——噠噠

體積上比普通烏鴉，大上一圈的烏鴉出現在邁克爾眼中，它的眼珠不同于尋常的半黑半白，而是有著精美的螺旋花紋的淡黃色。

一睜一閉間多了幾分人的神色。

爪子一擒，

兩斤多的鯉魚被它一同帶上了天空。

邁克爾終于明白，為什么鴉群不動了，他們不是想吃，而是在這只另類烏鴉面前，形成了獅群一樣的尊卑守則。

而這種程度的遵守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形成的，要知道野生烏鴉最多可活13年，而眼前這只另類有可能存活了半個世紀之久。

足足統領了這個鴉群三代以上。

邁克爾赤裸著雙腳，在一棵棵樹間無聲的跳躍，死死跟在鴉群的屁股后面。

接觸的越久，

他越能感受到，那只烏鴉的不同尋常，其他烏鴉每飛一段時間就要停下休息片刻，而它像一只不知疲倦的永動機。

每一次揮舞翅膀，

都和上一次舞動的頻率近乎相同，仿佛飛翔的不是只烏鴉，而是只被設計好的煉金生物。

跳過最后一根樹杈，

前方的烏鴉也停止飛行落在一顆靠近湖邊的小樹上。

距離不遠，

邁克爾能清楚地看到，樹冠上有一個被風雨侵蝕出點點淺坑的骷髏頭。

突然間，

虛幻的記憶再次在眼中重現。

“你的問題....恕我不能回答。”

勒格朗和外來者在湖邊垂釣，原本被冰雪覆蓋的湖面已經被溫熱的陽光消融，看樣子記憶并不是連續的，先前還是在冬天。

現在依然過渡到了春天。

但視角依然沒有變化，邁克爾依舊位于勒格朗的第一視角中，面對面的角度讓他能更加清晰的看清楚，先前外來者的每一個毛孔。

黑色的頭發，鷹鉤一樣的鼻梁包含著些許放蕩不羈，俊俏的臉上有種莫名產生的熟悉感：

“勒格朗先生....我們說好的，記得嗎？我不打擾您的宴會，您告訴我《死靈之書》的下落。”

“你覺得.....我們說交換的價值條件對等嗎？”

勒格朗說話的語氣帶上了些許怒意，百靈鳥般的嗓音也不由得尖銳起來：

“這本就是一場單方面的交易，你私自闖進我家，本可以把你報告給聯邦警察，但是我縱容了你，所以那所謂的交易到這就結束了！”

外來者優雅地拋擲魚竿，捆綁著蚯蚓的魚鉤觸及水面，激起微小的浪花：

“不不不，我想您誤會了勒格朗先生，這場交易從本質上來說就是平等的，就如普勞圖斯說的——有價值的東西只有對懂得的人才有意義。”

“我替你保守這個秘密，而你告訴我《死靈之書》的行蹤，我覺得這沒有問題。”

觀看到這里的邁克爾心神一愣，

普勞圖斯的這句話，他好像在哪里聽過，結合那張帶有幾分熟悉感的俊俏面孔，邁克爾知道了這個外來者的姓名：“漢尼拔？外來者就是他？既然他知道《死靈之書》就藏著這里，那為什么又要費大功夫，要我來一趟呢？”

很可惜，

這只是一段記憶，縱使邁克爾有無數個問題想要問，也只能吞進肚子里，好好的當一個“觀眾”。

“呵呵呵.....真有意思....我已經很久沒有聽到有人這樣文雅地威脅我了。”

勒格朗落下的魚鉤，微微顫動。

用力一提，

一條鮮活的鮭魚被收進網中。

“別裝了，我看過那本書的最后一頁，漢尼拔·萊克特先生，我了解您的計劃，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會成功的。”

收緊的網慢慢松開，肥美的鮭魚又被放回了湖中。

邁克爾覺得勒格朗氣勢變了，

偽善的面孔被一瞬間撕碎，湖中的生物感受到了外來的危險，沸騰的湖泊中到處都是跳動著的魚。

青年漢尼拔的并沒有被撕破臉的氣氛影響，嘴角掛在漫不經心的冷笑：

“冷靜點勒格朗先生，你當我過來沒有做好充分的準備嗎？”

“·。；的【‘。”

下面的這句話，仿佛被屏蔽一般，邁克爾只能看見他張口卻聽不見，任何一個單詞。

“有意思，漢尼拔先生你真的很有意思，你們這群人的爭斗我并不感興趣，看完最后一頁的我，早就對這些超凡事務失去了興趣。”

“但....你是其中的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