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傲性子好玩。

他來了之后，就一直帶著祁殷到處去玩。早上去釣魚，去山谷里爬山。還瞞著莫繁不讓她去，主要也是他嫌莫繁起床太晚了。

山谷里安靜得很，山谷的旁邊坐落著好幾戶人家，夜晚燈火通明，早上鳥雀鳴啼，山清水秀。

進入山谷里，要經過好幾戶人家。先從一條有竹林環繞的小徑進去，由于最近經常下雨，又加上這邊的環境很幽靜，沒有很多的陽光照進來，路上有很多黏糊糊的泥巴。

小徑的碎石頭里藏匿著一些污水，齊傲每踩一腳，就濺出來一些到褲子上，偏偏祁殷在前面走著，毫發無損，這一番對比，祁殷簡直要被氣死。

后面發現，只要跟著祁殷，連零星半點的污泥都沒沾上。穿過竹林，有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溪，小溪的兩邊搭著一塊陳舊的木板。

順著溪流上去，能看到主人家樣的一些家禽。或許是因為經常在水里，那些家禽身上的毛都很干凈，光亮。用竹子編織的籬笆圍欄，圈養著一些綠頭鴨，綠頭鴨一見人，見跑得快。

那些放養在湖里的綠頭鴨就很明顯，人還沒走過去，聽到動靜，一下子就蹬著矯健的鴨腿躲到隱秘的地方，跑沒影了。

齊傲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番光景，嘆為觀止，不由得拍手贊嘆，“這些鴨子，游得也快，跑的也快。”

一有動靜，他們都是一團狂游，腳底掀起波瀾，留下他們待過的證據。陣陣波瀾平復，兩人又繼續前景。

齊傲每年暑假都回自己的家鄉，在奶奶家里住著，平時沒少到田地里幫奶奶干活，梯田上的路也走過不少。

跟著奶奶走山路多了，也漸漸識得一些能吃的野果和植物。他走得快，機靈得很，擺脫了阻礙，就把領路人摔倒了身后。要多不仗義有多不仗義，祁殷就眼睜睜地看著他把自己甩到身后，但是他人不著急的，依舊慢慢悠悠地，任由齊傲東串西串。

往里面越走越遠之后，還能看到有一些帶著頭巾的婦人帶著小孩在里面挖地瓜。小孩目光靈敏，一下子就看到來人，伸著小胖手跟自己的媽媽說話。

他們的媽媽放下手里的鋤頭，往這邊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后對自己的孩子說了幾句話后，又繼續開始農作。小孩這個時候也幫著媽媽分類一些好的和壞的地瓜，放到拿來的大袋子里。

“誒，你猜猜小孩子的媽媽會不會說我們是壞哥哥，把他的注意力轉移了呢。”齊傲摸著下巴，覺得自己說的很有道理，瞇著眼看著小孩。

祁殷扭頭就給他來了一掌，“嘶，大哥不打人能不能輕一點。我靠，你再按這樣的手力打下去，老子不殘也得廢。”齊傲疼得齜牙咧嘴。

打完人的祁殷趁他不注意，悄悄快走了幾步，一下子就在齊傲的視線里轉移。兩人抄了一條小路，爬到山半腰上。山半腰上有一條很寬的泥路，好在這里的泥土都很結實，也因為長了草的緣故，沒有像前面那樣。

這條山路上堆積這很多干材，都是這邊的人用竹藤綁好放在這里曬干之后，再帶回家當柴火燒的。

山谷里幽靜得讓人能清楚地聽清小溪流的流水聲，淅淅瀝瀝。

時不時飛過一只鳥在天空中啼叫。

“哈！你們兩個！”一個人影從草里竄了出來。齊傲正專注地觀賞著這里的壞境，冷不丁冒出一個聲音叫他，他被嚇的差點跳到高的驚人下坡路。

他的腿嚇得直抖，飛速地跑到祁殷身邊抓著他的袖子慢慢地恢復聲音，等捋順了氣息，才發現祁殷絲毫沒有被嚇到的痕跡，只有自己被嚇到，他覺得有些不公平，憤憤道：“你怎么每被嚇到？”

祁殷瞥了她一眼，將他攥緊衣袖的手揮開，“早發現了，在遇到那個小孩和婦人的時候。”

他也是意外發現的，當時齊傲正在盯著小孩子看，完全沒看到在那邊的山坡上的草叢里竄出一顆腦袋，那人頭上帶著草帽，估計是自己在半路編織出來帶在頭上用來掩飾的。

帶著草帽的那顆腦袋確實是很輕松地融入了草叢里，毫無違和感，可是奈何祁殷眼尖，一下子就透過草叢的一些縫隙慢慢地在腦海里勾勒出衣服上的圖案。

可不就是莫繁經常穿的那件毛衣山的圖案，所以靠著這個圖案，他認出了那人兒是莫繁。

莫繁吐掉嘴里的一些野草，瞬間覺得沒意思了，“豁，居然沒嚇到你，祁殷，闊惜了。”由于齊傲約了她人一起來，結果卻放了鴿子這件事，讓她很生氣，怒火馬上轉移到齊傲身上，她奔過去一把揪住齊傲的耳朵。

齊傲疼得叫出了聲，“誒誒誒，姑奶奶，輕點輕點。”

她冷冷地看著他，“約了我一起來，結果卻放我鴿子，齊傲，你真的是很欠揍呢！”

莫繁用的手勁很大，齊傲覺得自己的耳朵馬上要脫離他了，他哀聲求饒，笑臉訕訕，“嘿嘿嘿，饒了我，倒也不是放你鴿子，這不是讓你好好休息，你看來這邊要起很早，這不是心疼你睡不夠嘛。”

花言巧語，巧言令色。

但是莫繁聽得順耳，放了他了。

祁殷搖頭失笑。

莫繁在中途加入了兩人的隊伍。齊傲跟莫繁就是冤家對頭，一路上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漫長的路途，多了兩個人的吵鬧，就沒那么的漫長了。

拐過一處偏僻得很的彎道，齊傲興匆匆地跑到前頭，祁殷跟莫繁相互對視，默契地笑了。

齊傲剛那一跑，手腳并用，不像是發現新事物的驚喜，倒像是逃難者的落荒而跑。

聽到貫耳通明的流水聲，是沉重的水流，從高處流落而下，撞擊在水面上，和巖石上的聲音。不是伶伶仃仃的溪流，而是涌流急湍而下。

那是一條令人嘆為觀止的瀑布。

清澈的流水，碰撞出白色水花的流水從上頭飛流而下，在水面上撞出一處波瀾，飛濺的水花轉化為雨水一般的輕盈，一點一點地落在水面上。

莫繁是第一次見識到這么美的瀑布，失神地“哇”了一聲。水花在陽光的映照之下，折射出一道明媚的彩虹，煞是好看。

“沒想吧，我就說這邊有彩虹，你們剛開始還不信，還好我呢，平時喜歡去溜達，不然的話，想你們一天天賴在家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還不一定能能從大叔大嬸里知道這邊的瀑布呢。”

雖然差不多每年都來這兒，但是莫繁還真不知道這邊有一條這么好看的瀑布，沒想到還是第一次來這邊的齊傲帶他們發現的新事物呢。

祁殷拿出手機，打開照相機，已經開始拍起了照，他正在旁邊找角度，準備拍一張好看的瀑布照。

莫繁也正好帶了手機，和祁殷不一樣的是，她打算錄視頻。聽著水聲，慢慢地錄制視頻好像也是一種很不一樣的享受呢。

齊傲光顧著來這邊玩，沒帶手機，只能默默地站在水邊蹲下，雙手撐著下巴，默默地等待這他們拍完視頻。

順著不太急湍的水流，他們到了三人脫了鞋站到了被水淋濕的巖石上，齊傲一下子跟他們打起了水仗。

她和祁殷倆個人完全沒想到齊傲會這么突然對他們兩個潑水，有些錯不急飯，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身上都已經濕的差不多了。

于是，兩人決定合作反擊。齊傲深深地體會到了抓弄別人的下場，自食其果。一重又一重飛來的水，重重地砸在臉上，砸的他肉疼。

三人玩了一輪水仗，身上已經濕透。還好莫繁多帶了一件外套，穿的毛衣也厚一些，這邊的說是熱的。

朦朧的熱水蒸汽撲倒臉上，倒是給他們妥妥的隔空地敷了一次水上面膜。

由于天冷，他們不能濕的太久，就找了個地方去曬太陽，好在今天的太陽很猛，不似往常一樣微弱，三個人等衣服干了一些，就開始趕回家了。

回到家里，莫繁就挨了外婆一頓罵。莫繁中途打了一個噴嚏，外婆罵的更猛了一些，等火氣去散了之后，外婆就忙驅趕她去洗澡。

等洗完澡，天色還沒黑。莫繁就悄悄地瞞著外婆出門，還好外婆不再客廳，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莫繁就趁機溜了出去了。

等得以出去之后，去到祁殷那邊時。冤家路窄，她碰到了在門口吃著素片悠閑追劇的祁靈。

祁靈對著手機按了暫停，“喲，這不是我哥的朋友嘛，怎么這么有空來我這兒呢。”

莫繁懶得搭理她的陰陽怪氣，折路就要往回走，祁靈擋在她身前，“怎么，我說了一句，你就不高興了？”她笑得花枝亂顫。

莫繁皺眉，有些無語。

她這是哪只眼睛看到自己不高興了，只是懶得搭理她好吧。

“我看你才是不高心的那個。”齊傲從里屋走了出來。

祁靈見了齊傲出來，撇了撇嘴，“喲嚯，你是千里眼嗎？還沒出到門口就說我不高興了，再說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高興了？我告訴你，我高興的很，高興的不能在高興了。”

“嗯嗯嗯，你最高興了。”

齊傲將莫繁拉走，對他說，“知道你找祁殷，不過，他不在這兒邊，他在舊屋那邊。”

“舊屋？”莫繁問。

“對啊，他去那邊陪她爺爺了，他爺爺一個人在那兒邊住。”齊傲答。

莫繁：“怎么不在一起住呢？”

齊傲：“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說爺爺要在那邊看顧家禽，就一個人在那兒邊住了。”

等到了齊傲說的那間舊屋，莫繁就看到一位老人正在和祁殷下圍棋，為了不打擾他們下棋，他們兩個人現在遠處站著，沒走過。

齊傲在旁邊逗起了了狗。來的時候，莫繁都沒發現草堆了有一只狗，一般狗陌生來的時候，都會對著陌生人吠叫，但這只狗卻沒有。

小狗親昵地圍著齊傲轉圈，齊傲手里拿出一條香腸喂著小狗。

“你這臭小子，又拿垃圾食品給阿旺吃。”莫繁專注地看著小狗，完全沒注意到老人已經走到旁邊，手里的小竹筏一下子落到了齊傲身上。

齊傲避免第二次挨打，慌亂地退到遠遠的地方，齊傲嘿嘿直笑，“爺爺，我這不是看阿旺餓了嘛，正好我手里有這個，就給他吃了，對吧，祁殷。”齊傲向祁殷求救。

祁殷視若無睹。

“哼，臭小子，下次再給阿旺吃這些東西，可不就是打人那么簡單了。”老人拿著小竹筏往地上打了兩下。

齊傲縮了縮脖子，“爺爺，行嘞，我下次保管不讓阿旺吃這些東西。”

叫作阿旺的狗狗似乎聽懂了他們的對話，在聽到齊傲向老人保證不再給阿旺那這些零食的的時候，阿旺哀怨地吠了一聲。

“這是你的朋友？”

祁殷被自家爺爺審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適應，撇了一下頭后點點頭，走到莫繁身邊，跟自己的爺爺介紹莫繁。

齊傲拉著老人的手，扶著他坐下，他一向看熱鬧不嫌事大，忙在老人耳邊補充，“爺爺，我跟你說，他們在待的就一點，說不定就發展為男女朋友關系了。”

老人一聽，氣得往地上又甩了兩次小竹筏，“胡鬧！”

齊傲得意洋洋。

莫繁瞪了他一眼，向老人解釋，“不不不，不是這樣的，爺爺，別聽他胡說，我跟祁殷兩個人只是普通朋友，而且我們也是最近才認識的，你別聽齊傲胡說。”

祁殷則是在后邊扔了一塊小石子到齊傲身上，齊傲“啊”了一聲。他們的爺爺扭頭看他，神色不明，“是這樣嘛。”

狗頭保命。

齊傲本來就想嚇唬嚇唬他們，讓爺爺替他教訓他們兩個，剛剛在瀑布那邊的仇還沒報呢，就想順水推舟教訓他們一下。

“爺爺，我騙你的。”齊傲跑到了祁殷身邊。

他們的爺爺聽完，吹了鼻子又瞪了眼，恨鐵不成鋼地想打齊傲那個臭小子，奈何齊傲人雞賊，早跑得沒影兒了。

不到一會兒，老人就將注意力轉移到了莫繁身上。莫繁被他問了很多問題，祁殷中途覺得不太合適，好幾次都找了借口，說要帶莫繁回家。

老人家哪會兒看不出他的小心思，一下子就戳破他那兒點小心思。

祁殷被支使去柴房燒火去了。

莫繁內心有些忐忑。

老人見祁殷走了，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小姑娘啊，我家那臭小子，從小呢，就過得苦，你要是跟他關系好，以后就幫爺爺以后好好照顧他，怎么樣？”

莫繁一整個震驚住。

“不不不，爺爺，我們只是朋友。”她刻意強調他們是朋友，“我們只是普通朋友關系的，爺爺。但是你放心，作為朋友，我也會關心祁殷的。”

老人呵呵地笑了一聲，帶著探視的眼神看她，“好，好。”

齊傲那家伙等老人氣消了，就跑回來了，手里提著一袋東西，似笑非笑地看著莫繁，聲音卻是對著老人，“爺爺，我剛剛只是開個玩笑而已的，你不會還真的當真了吧？人家小姑娘臉皮薄，你在這樣說下去，人家都不好意思了。”

見他回來，旁邊的人從椅子上起來，桌子上的茶盞差點飛出去，還好莫繁手疾眼快地制止了，“爺爺，消消氣，不需要為他浪費一個茶杯。”

老人看著她阻擋的手，倒也沒真的把茶盞飛出去，“臭小子，從小就沒大沒小的跟著祁殷，倒也沒見你學到他的脾氣，倒是不知從哪兒學來的一臉壞皮子模樣。”

齊傲這時乖巧了，拿著手里提著的袋子到老人面前，“哈哈哈，爺爺，別生氣，看，為了彌補我的過錯，我還特意去街上買了你最愛吃的羊肉呢，爸來之前就吩咐我不跟你定制的，我錯了。”

老人哼了一聲，眼睛掃了一眼袋子里的肉，手伸過去接了過來，“哼，還算是有點良心。”

祁殷已經從柴房燒好火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聞到一股羊肉味，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不太好看了起來，他皺了皺鼻子，臉色難看地看著洋洋得意的齊傲，兩人在隔空對視談話。

莫繁也不清楚他們在用眼神交流些什么。

他們的爺爺沉浸在喜悅里，提著那一袋羊肉進了廚房。

等老爺子煮好了羊肉，莫繁早已逃之夭夭了。祁殷自己也找了個借口跑了出去。等人把羊肉端了出來，另外兩個人已經拍的沒影兒了。

齊傲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一把瓜子在桌子上磕著瓜兒子，見見老爺子掃了一圈院里院內，沒見人，眉毛都要快豎起來了，“爺爺，別看了，他們倆兒早就跑沒影兒了。”

祁殷跟著莫繁一起出門，莫繁見人逃的狼狽，笑得花枝亂顫，“原來你這么不喜歡吃羊肉呢。”

祁殷悶悶地“嗯”了一聲。

夜空里的月亮被閃爍的星星包圍著，一圈圈地圍著，像是在保護著它。幾縷浮云散在各處，遮不住一縷月光，任由月光披在他們身上，莫繁對著他笑得燦爛，“好巧誒，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