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卿的心沉了下來,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什么,卻反倒露出一抹明媚的笑容,提起燈籠向他快步走去。
“軒哥哥。”
程文軒魂游天外之時聽見那嬌嬌的呼喚,驟然抬眸,見他心愛的姑娘向他奔來,心就突了一下。他猶疑了片刻,側過身去想躲,落寞之間,林宛卿卻已來到了他的跟前。
“軒哥哥,天色都暗了,你要去哪?。”
程文軒心中不安,磨蹭著不敢抬頭直視林宛卿的目光,嘴里囔囔道:“我不信......宛卿,我不信會是這個結果,我本來以為......”
“這世上哪有什么絕對的事。”林宛卿打斷了他的話,說,“軒哥哥雖十六歲便成了舉人,卻也不是什么天降英才,這次不過,下回咱再考就是了。”
程文軒不可置信地輕晃腦袋,盡全力捏緊了拳頭才沒讓自己當著卿卿的面發作。“可我若是單純的比不上其他考生也就罷了,那不學無術的王茂又憑什么榜上有名?”
林宛卿總算知道他的眼中為何隱隱泛著紅光了,嘆了口氣,將油紙傘傾到了他那頭。他忽然抬手抓住了她,目光中滿是鄭重與失落,語氣間有幾分咬牙切齒的味道。“我不信......宛卿,我不信......這其中一定有鬼,我一定要去討回公道,你可要相信我......”
林宛卿生性不喜男人一受到打擊便怨天怨地的模樣,再加上手被他捏得生疼,心中不悅,毫不客氣地用力拔了出來,悶悶道:“回家吧軒哥哥,回家再說,母親等了你好久呢。”
程文軒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下就紅了臉,待想起該和卿卿賠一聲不是時,她卻已一聲不吭地回身往程家走去。
“卿卿,好卿卿......你且等等我......”
林宛卿到底是同情這個失意的少年,面上雖不顯露什么,腳下的步子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幾分。
待回到程家,程文軒頭一件事便是去向母親負荊請罪。
他伏跪在母親腳下,雙肩顫抖,遍身發冷,斷斷續續地報完了憂。
屋里點著盞琉璃燈,昏黃的光印得程母的臉色都陰沉了起來。
那個素來要強的女人此刻卻并未責怪兒子一分,只哀嘆了一聲,便喚他起了身:“沒考中便沒考中吧,左右只是第一次,不打緊的,若這次能從中吸取到教訓,也不算什么壞事。宛卿一個人在廚房忙活一個下午了,你過去幫幫她,把晚飯都端過來。”
程文軒怔怔地抬頭看了一會母親,方才應了聲是。
程家清貧,連半個下人都請不起,膳食自然一貫是清淡的。獨獨軒哥哥考完會試和揭榜這兩日,林宛卿特意上街用她做女紅得來的一點銀錢,給飯桌上填了一點葷腥。
這頓飯,無疑會吃得沉悶又壓抑。
待三人都入了座,程母便將腰桿挺直了些,盯著兒子伸到那盤咸水鴨里的筷子說道:“我今日還在同宛卿說,若你這次能高中,母親就準備準備讓你們二人成婚,可你也記得你答應過你父親,在尚未考中功名前絕不成家,所以你也別怪母親阻攔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