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英霓垂頭立在一旁，一臉乖巧地應承著。

“王爺，需要我研磨嗎？”

她望著謝明安，笑的眉眼彎彎。

“研完墨，將這本金剛經抄十遍，明日我要帶去法華寺，再有，將架子上的書整理好。”

謝明安語聲平靜地交代了一句，沒有抬頭看她一眼，就繼續埋頭寫文書。

書房里很安靜，只有陸英霓磨墨的聲音。

書房外面也鴉雀無聲，連侍女護衛走動的聲音都沒有。

陸英霓力氣大，一方墨很快就磨好了。

她四下看了看，整個書房只有一個案桌，連待客的茶幾高椅都沒有。最后在山松屏風后頭，找到了一個小杌子，她趕忙搬到光線好的地方。

再悄悄地從案桌旁拿下紙筆和金剛經，就將紙鋪在小杌子上提筆來寫。

燭火搖曳，屋子里二人都在奮筆疾書。

沒人注意到窗外已然天黑。

謝明安批復完最后一本文書，放下手中的筆。

他站起來，一抬眼，就看到了跪在他桌前的小小身影。

這小子寫字的速度，遠不如他磨墨的速度。

陸英霓跪在地上，認真地寫著，除了手上在動，整個人的姿勢保持著一動不動。

“你也慣用左手寫字？”

謝明安不知何時走到了陸英霓身后，他彎著腰，湊到陸英霓身邊，去看她寫的字。

字還行，就是太柔媚了些，像女子。

“王……王爺……”

陸英霓被耳邊的聲音驚到一聲尖叫。

慌亂之間，她準備起身行禮，卻不料腿腳不聽使喚，跪太久，麻了！

她猛地一搖晃，身子一歪，半起的身子，“咚”地一下倒地了。

筆上剛蘸的墨汁，全部涂到了才寫好的金剛經上面……

“又要重新寫了……”

她坐在地上，揉著小腿，欲哭無淚。

左手寫字，真的太難了。

為了不讓人認出她的筆跡，一年前她就開始練習用左手寫字。

這謝明安真不是個好東西，想要獲取他的信任估計是天方夜譚。

她只不過是想要去他的虎嘯營里，找一個叫陳芳的人。若她成為莫大的書童，就好辦太多了，以莫大的為人，即使不幫她，也不會為難她。

偏偏她跟著的人，是這疑心病病入膏肓的霸王謝明安。

祖父說過，西南王謝明安這人，得敬而遠之。

值得敬佩，但必須遠離。

謝明安看著她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還半真半假地拖著哭腔說話，只覺得好笑。

他蹲下來，以手支著下巴，盯著她，將她眉眼看得仔細：“你說你這么大的小伙子，怎么遇事這般經不起挫磨，這哭相，活像個小姑娘。”

這眉眼當真好看，比他自己的還好看。

“天色已晚，你先出去吃個飯。”

他拿起弄臟了的金剛經，清雋的眉眼，笑的十分慈善。

“嘶啦”一聲，他纖長的手，用最輕緩的動作將陸英霓才寫好的金剛經撕了個細碎。

“吃過飯，洗漱完，再來伺候本王沐浴。”

他笑著起身，語氣淡淡地交待著。

“待本王睡下，你再抄經。”

重回案桌前，他一抬頭，發現眉清目秀的小書童，呆立在原地，似乎在絞盡腦汁地想著什么問題。

“怎么還沒出去？不餓嗎？”

陸英霓看見他皺了皺眉頭，嚇得一激靈，趕緊撒腿就跑。

再不走，這記仇又不講理的霸王，估計連飯都不給她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