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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遭遇

  • 靖宋
  • 大俠吃香蕉
  • 2968字
  • 2022-12-06 08:00:00

這場夏日的大雨,足足下了一整個黑夜,直到后半夜過后,才逐漸變得淅瀝起來。

韓哲擁著張姝,身子半靠在床上,幾乎半宿都沒有合眼。直到后面,無邊無際的疲憊感涌了上來,才慢慢睡死過去。

他也不知道張姝睡著沒有,但韓哲看到自己胸腹處的淚痕幾乎浸透了他的汗衫,估摸著張姝許是一夜沒合眼。

此刻天色不過剛剛朦起亮色,但韓哲卻感覺仿若睡了好久一般。夢里的那些光怪陸離的事物,此刻依然清晰的浮現在他的眼前。

動輒百丈的高樓,賽過神駒的盒子殼,足以四五輛馬車并駕齊驅的大道……

以及自己莫名準的離譜的射術。

一切的一切,都在清晰的提示著韓哲,他真真切切的并不與之前那般一樣了。

就算之前,他雖然能夠拉的開兩石的強弓,但準頭卻完全不行,因為并沒有名師指點,基本上就是十射九空。

但昨夜射殺那人之時,加上那般大雨,卻是指哪射哪,且自己的視線也變得格外的清晰。

除了是爹娘在庇佑自己,韓哲只能夠相信在自己的這具身體里,還有另一個靈魂……

張姝不知道何時起床的,但從整潔干凈的屋面可以看出,她可能已經收拾了好一會了。

昨日遼兵屠戮村莊,原因之一就是因為村子里的人想要留一口活命糧,在爭執之中起了沖突。

之后,就不可控的發生了屠村之事。

他們家里自然也是到處都被翻的亂七八糟,他的書籍以及衣物原本也被亂糟糟的扔在地上,此刻也被整理好,放在架子上面。

韓哲揉了揉臉,沒有聽見張姝的動靜,便將幾間屋子都看了個遍,都沒有望見張姝,自前門出去時,還能看見灶房門口那灘已經干涸發黑的血跡。

尸體都被他處理了,就扔在路邊的草堆里面,也許之后有野狗禿鷲,會舍得下口吃了。

他沉默了一會,不知道是昨夜報仇雪恨之后還是怎的,心底里的悲傷也已經不似昨夜那般強烈。

最后,他才向后院走過去。

他其實猜測張姝會在后院的,但他心底里就是不愿過來。

入目之中,張姝穿著青灰色夾襖的身子,就蹲伏在后院埋葬韓父他們的泥坑之前,聽見韓哲的動靜,才偏轉過腦袋來。

張姝雖然是北地人,但卻長的是一副書中說的江南女子的模樣,臉龐也小,嘴巴也小,唯獨一雙眸子卻是大的明亮。

不過,往日里韓哲最喜歡看的這雙眼睛,這會早已沒了昔日的色彩。

韓哲心里苦澀,大步走了過去,將張姝拉了起來。

“阿姐,你打掃屋子做甚……咱們收拾了東西,就去玉田老家投奔族叔,去年他還勸父親搬回去,言及涿州并不安寧……”

張姝面容清麗,聽著韓哲的話,只是輕輕點頭。許是也不想讓韓哲跟著她難受,用手指點了點韓哲的胸口,給他做了一個洗臉的手勢,然后就準備向前院過去。

韓哲知道她是想讓自己去洗漱,她則去準備飯食。但他如何能夠讓張姝獨自過去,不說此時村子已如荒村,單單是灶房口的那灘血跡,或許就會刺激到張姝。

所以,韓哲讓張姝就在這里等著他,他直接就將衣物脫去,就著后院的井水,利利索索的洗去了渾身的血腥氣。

才一同和張姝去準備了一份熱食。

也是在這個家的最后一份熱食。

如此忙活了半日,韓哲幫著張姝將家中的存糧做成了餅子干糧方便攜帶后。然后才將家中剩余的些許糧食盡數打包好,和著幾本書籍和衣物,一同馱在馬背上。

昨夜那兩個遼騎被韓哲斬殺后,兩匹代步的坐騎都被韓哲收攏起留存了下來。

雖然如今大遼國勢漸頹,但旗下的軍馬都是一等一的契丹馬,這種戰馬體型彎且脖子細,但耐力卻特別好,加上適應能力強身材壯,很適合長途奔襲。

因此,韓哲將兩匹馬將養過來,一匹用以馱伏器物,一匹用以給他與張姝代步。

除此之外,另韓哲更喜的是,清點兩人器物之時。得到了弓兩把,除了他昨日所用那把七斗角弓之外,還有一把是那虬髯大漢坐騎所掛的一石遼弓。更有箭八十支,鐵刀兩柄,鐵骨朵一柄。

唯一遺憾的是,兩人的皮甲都多有殘損,并不適合拔下來用以韓哲自用。

總之,如此清點過后,其實拿走的也只是一小部分,除了錢財盡數拿走之外,家中現有的大部分器物依然未動。

張姝站在院門之外,看著房門院門都已經緊鎖的宅屋,臉上滿是感傷之色,繼而跪俯下去,深深的埋首。

韓哲神色肅穆,知曉他帶著張姝此次回去玉田,恐怕短時間是不會再回來了。

到那時,斯是何景,猶未可知也。

而父母所埋之骸骨,亦只能長埋于此。只能今后另尋時機,或許能夠遷一良地。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要在這個狗日的世道好好活下去才是。

“阿姐,走吧。”

…………

涿州和玉田,雖然都在祈津府轄境之內,但二者所距何止百里,單單是行路,恐怕都要走上六七日。

而如今世道之亂,實在大出韓哲所料。

自涿縣一路向東而來,基本上所見之村寨,盡是殘破之景。大片大片的田地,也盡數荒蕪,已經是許久都未翻耕的模樣。

千里無人煙,白骨蔽于野。

這就是如今整個燕地的慘狀,韓哲心里盡是想著腦海里的那些莫名的記憶,文字。

曾經武德充沛,疆域遼闊,控弦百萬的大遼,當真是要亡了?

世道亂至于此,韓哲竟然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向前行路了,走大道或許會重新碰見遼騎劫掠,走小道卻又頗不安寧。

思前想后,終究還是挑著小道行路,縱使是路遇匪徒,也好過再遇上軍制崩壞,草芥人命的遼軍人馬了。

所幸,如今燕地殘敗如此,路遇之路徑。除了遠遠能夠得見高墻林立、結寨自保的豪家大族之外,基本上都是少有炊煙,更談何人跡。

此刻,天色尚且昏沉,厚重的云層遮擋住整片太陽,連帶著空氣都有些悶熱起來。

韓哲將雙袖高高挽起,用長刀將遮擋前路的枝丫劈斷,隨手扯過來,扔在旁處。

這條小道,還是之前他與韓父所尋的一條近道,從此穿插過去,便能直到劉李河畔。

韓哲記憶中,在那邊有一方村寨,不管如何,也好躲避這場即將到來的夏雨。

張姝牽著馬,跟在他的身后,一雙明眸就放在韓哲寬大的肩膀上,只有看見韓哲,她才會莫名的安心。

說起來,張姝還要比韓哲年長一歲,過了今年年末,就已經是二十歲的大姑娘。

且她素來勤快機敏,很得韓家上下歡心,之前也都是她處處照顧韓哲。故而韓哲也都是以“阿姐”喚她。

原本,韓母也是感嘆如今世道不寧,干脆就讓哲哥兒在今歲挑個好日子將張姝收進門中算了……

心中幽幽一嘆,張姝從鞍韉旁取下水袋,剛想上前要讓韓哲休息休息,就見韓哲的步子此刻竟忽的停了下來。

張姝眨了下眼,看見韓哲皺起眉,側臉做出傾聽狀。

同時,還向她做出手勢,讓她伏低身子。

其神色間,帶著些許警惕與緊張感。

張姝雖然外貌看著有些柔弱,但燕地女子,本就是極其豪爽之人,半分小女兒姿態也無。當即就按著馬頭,順著路邊的高大草叢低伏下去。

只見韓哲一手握緊鐵刀,一手持著皮制的刀鞘,也亦是微微弓身,向后倒退過來。

“賊廝鳥……”

一道粗獷的唾罵聲驟然響起,驚起小道那頭的群鳥,翅膀撲閃的混合聲,將之后的聲音完全掩蓋住,使得韓哲聽不真切。

但只此一聲,就足以讓韓哲面色一沉了。

狹路相逢,對面聽起來雖是漢兒,但如今世道如此,他帶著如此多的財物糧食,難免對面來人會心生歹意。

因此,韓哲將未入鞘的長刀掛在腰間,一手持著角弓,一邊從馬背上的箭囊內抽出一支羽箭來。

“沒鳥兒的宣帥,我們兄弟五人自渡河而來,見到過幾個遼狗?虧也讓幾萬西軍打成那般鳥樣,鳥宣帥一口氣逃到河間府,卻讓我們底下的兄弟在雄州受鳥氣!他奶奶的,幾個西軍相公怎的就不敢再和遼狗干一仗呢?”

韓哲虛掩起雙眼,示意張姝向后緩退,自己手持著角弓,緊緊的盯著小道盡頭。那邊有一處斜坡,繁茂的綠蔭遮擋住大半視線,但對面來人只需一露頭,韓哲便能憑借手中弓箭占據地勢。

只聽對面這番話,對面更似宋人?

但與此同時,對面的唾罵之聲忽的就戛然而止。

一道馬兒打響鼻的聲音突兀響起,卻正是從韓哲的身后傳來。

韓哲背后的寒毛,霎時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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