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中學的紅磚墻在晨霧里泛著淡紅色，王柯推開教室門時，苗苗正踮著腳擦黑板，粉筆灰落了滿身。見他進來，小姑娘手里的板擦“啪嗒”掉在地上：“王老師！你回來啦！”

后排立刻炸開鍋，幾個男生舉著掃帚歡呼，粉筆頭在講臺上蹦跳。王柯剛要開口，身后傳來輕響，林溪抱著醫藥箱走進來，白大褂洗得干干凈凈，袖口卷到手肘，露出半截小臂——上面還留著點在礦區蹭的擦傷，已經結了淺褐色的痂。

“林醫生！”苗苗眼睛一亮，沖過去拽住她的衣角，“你跟王老師一起回來的？”

林溪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嗯，以后就在鎮上的衛生所上班，天天能來聽王老師講課。”

王柯的耳根有點發燙，轉身去撿地上的板擦，指尖卻碰倒了講臺上的粉筆盒，白色粉筆滾了一地。林溪彎腰幫他撿，兩人的手在桌角碰到一起，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又同時縮回。

“孩子們，安靜。”王柯清了清嗓子，把粉筆盒擺好，“今天我們不講課本，來講講‘勇氣’。”

他拿起粉筆，在黑板上畫了個簡易的礦山，旁邊畫著個穿白大褂的小人：“勇氣不是不害怕，是害怕的時候，還敢往前走。”

苗苗第一個舉手：“就像林醫生在礦區幫你包扎傷口？”

教室里哄堂大笑，林溪的臉頰泛起紅，從醫藥箱里翻出碘伏，假裝整理東西。王柯瞪了苗苗一眼，卻忍不住笑：“差不多。就像……”他看向林溪，她剛好抬頭，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又慌忙移開，“就像遇到困難時，有人愿意拉你一把。”

下課鈴響時，張遠的車停在了校門口。他搖下車窗，舉著個金屬盒子：“星塵素樣本的最后一點殘留處理干凈了，這是能量屏蔽器，留著以防萬一。”

王柯接過盒子，里面的裝置閃著微弱的綠光。林溪湊過來看，頭發掃過他的肩膀，帶來一陣清香：“以后用不上了吧？”

“備著總沒錯。”張遠擠了擠眼睛，“對了，縣醫院的院長是我姑父，我跟他推薦了林醫生，下周就能去報到。”

林溪愣住了：“我……”

“鎮中學離縣醫院不遠，騎自行車半小時。”王柯突然開口，“我可以送你。”

張遠吹了聲口哨，踩油門走了，車后窗伸出只手，比了個“OK”的手勢。

林溪看著王柯手里的屏蔽器，突然笑了：“那以后，我的手術刀和你的粉筆，都能派上用場了。”

下午的陽光斜斜地照進教室，王柯在批改作業，林溪坐在旁邊的空位上，整理從礦區帶回來的帕克筆記。偶爾有風吹過，她的頭發會飄到他的作業本上，留下淡淡的影子。

“這個公式是什么意思？”林溪指著筆記上的一行符號，“看起來像……”

“是星塵素能量的穩定系數。”王柯湊過去看，肩膀挨著她的肩膀，“需要和人體的生物電頻率匹配，就像……”

“就像鑰匙和鎖？”林溪接過話，眼里閃著光。

王柯點頭，筆尖在作業本上頓了頓，落下一個歪歪扭扭的句號。他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很好——講臺上有孩子們的笑臉，身邊有她翻書的輕響，胸口的星塵素能量溫順得像小貓，再沒有暴走的跡象。

放學時，王柯推著自行車，林溪坐在后座，白大褂的下擺被風吹得鼓起。路過村口的老槐樹，她突然說：“停一下。”

王柯剎住車，她跳下來，從醫藥箱里翻出個小袋子：“給你爺爺的膏藥，上次聽你說他膝蓋不好。”

“謝謝。”王柯接過袋子，指尖碰到她的，兩人都沒說話，空氣里飄著槐花香。

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自行車的鈴鐺偶爾響一聲，清脆得像在唱歌。林溪的手輕輕抓著他的衣角，白大褂的布料蹭著他的后背，帶著熟悉的溫度。

快到爺爺家時，王柯突然說：“周末有空嗎？帶你去星塵眼的舊址看看，那里現在長滿了蒲公英。”

林溪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笑意：“好啊，記得帶上你的粉筆，說不定能在石頭上畫畫。”

自行車的鈴鐺又響了一聲，驚飛了樹上的麻雀。王柯踩著腳踏板，感覺前路像鋪了層陽光，溫暖又明亮。他知道，那些關于星際的驚心動魄，終將化作講臺上的晨光，和身邊這個人的溫度，在往后的日子里，慢慢釀成最踏實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