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藥的轟鳴震得山搖地動，王柯背著林溪沖過礦區(qū)的鐵絲網(wǎng)。熱浪舔著腳后跟，頭發(fā)烤得發(fā)焦，后頸能感受到她呼吸的溫熱——不是急促的喘息，是平穩(wěn)的、帶著節(jié)奏的起伏，像貼著塊暖玉。

“放我下來，真能走。”林溪的手在他肩上推了推，指尖不經意劃過他汗?jié)竦牟鳖i，王柯的脊背幾不可查地繃緊了。

他沒應聲，直到沖進松樹林才停下。把她放在草地上時，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王柯的襯衫后背劃開道口子，血珠正往外滲；林溪的白大褂沾滿黑灰，胸前口袋卻鼓鼓囊囊的。她伸手摸出半張紙，是那個“68次/分鐘”的公式，邊角被烤得蜷曲，字跡卻清晰，上面還沾著點她的體溫。

“你的傷……”林溪伸手要碰他的后背，指尖在半空頓住，又猛地收回，在白大褂上蹭了蹭——剛才摸過槍管，怕有細菌。

王柯抓住她的手腕，直接按在自己背上：“皮外傷，不礙事。”

林溪的指尖觸到溫熱的血，瑟縮了一下，卻沒抽回手。她的指腹輕輕按壓著傷口邊緣，試探著避開最疼的地方，動作輕得像在給病人做檢查。王柯的呼吸慢了半拍，星塵素的能量在血管里慢慢沉淀，不再像剛才那樣躁動。

“豎井里為什么不先走？”他低頭看她，她的額角有塊擦傷，是剛才從通風管爬出來時蹭的。

林溪從醫(yī)藥箱里翻出碘伏棉簽，沒回答，反而踮起腳要給他擦耳后的劃傷：“別動。”

棉簽的涼意碰到皮膚，王柯下意識地偏頭，鼻尖差點撞上她的下巴。林溪的睫毛很長，上面沾著點黑灰，像落了只小螞蟻。她的呼吸拂過他的耳廓，帶著淡淡的消毒水味，竟比硝煙好聞得多。

“問你話呢。”他又說，聲音卻軟了些。

“走了誰給你當‘錨點’？”林溪收回棉簽，把用過的扔進隨身垃圾袋，動作熟練得像在手術室，“帕克的筆記寫著，載體能量暴走時，需要穩(wěn)定的生物信號……”

王柯突然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低頭吻了下去。

松脂的清香混著硝煙味在舌尖炸開，林溪的身體僵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手慢慢環(huán)住他的腰，白大褂的布料蹭著他的手背。王柯能感受到她的心跳，隔著兩層衣服傳來，不快不慢，剛好68次/分鐘，像精準的節(jié)拍，敲在他亂了許久的心上。

遠處消防車的鳴笛聲越來越近，王柯松開她時，她的臉頰泛著紅，卻沒躲開他的目光。

“走吧?！彼麪科鹚氖滞芰滞庾?，她的手微涼，指尖有點粗糙，是常年握手術刀磨的，“你的手術刀還在我褲兜，得還你?！?

林溪從口袋里摸出半塊隕石碎片，邊緣被磨得光滑：“老陳托苗苗轉交的，說能安神?！?

王柯接過來，碎片的溫度剛好貼合掌心。他突然想起剛才在軍火庫，她擋在他身前時，白大褂被子彈擦破的口子，現(xiàn)在還敞著，露出里面的淺藍色襯衫。

“你的扣子松了?！彼Ｏ履_步，幫她系好白大褂最上面的扣子，指尖碰到她的鎖骨，她瑟縮了一下，像被燙到。

“謝謝?！彼皖^看自己的鞋尖，鞋帶開了。

王柯蹲下來給她系鞋帶，她的帆布鞋沾了不少泥，鞋跟磨得有點歪。他系了個結實的蝴蝶結，抬頭時，正撞見她低頭看他的目光，亮得像藏了星星。

“回學校得給孩子們上課，別拖著傷腳?！彼f，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沒察覺的溫柔。

“你的講臺也該掃掃了，估計落滿灰?！绷窒焓郑瑤退鞯艏缟系乃舍槪懊缑缈隙ㄔ诮淌议T口等著，那孩子鬼機靈，說不定早就看出……”

王柯沒讓她說完，牽起她的手往鎮(zhèn)中學的方向走。陽光穿過林梢，在地上織成金網(wǎng)，兩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長，緊緊依偎著。身后礦區(qū)的火光還在跳躍，身前隱約能看見鎮(zhèn)中學的紅磚墻，還有墻后飄起的炊煙。

林溪的腳步輕快了許多，偶爾踢到小石子，發(fā)出清脆的響。王柯的手被她攥得很緊，掌心沁出薄汗，卻舍不得松開。

快走出密林時，林溪突然停下：“王柯?！?

“嗯？”

“以后別再把我塞進通風管了?！彼鲱^看他，嘴角帶著笑，“里面太黑，我怕蟲子。”

王柯低頭，看著她眼里的自己，突然笑了。他握緊她的手，往紅磚墻的方向大步走去：“好，以后再也沒有通風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