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間,方墨懿感覺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但還沒待她反應(yīng)過來,身子就突然騰空。
然后便是漫長的顛簸。
“喂!醒醒!醒醒!”
過了許久,顛簸停止了,她一個激靈,驟然驚醒,只見顧寒崢蹲在她身旁,滿臉焦急。
在他們的周圍,雜草叢生,偶爾有有風(fēng)飄過,吹得遠處的樹林獵獵作響。
她腦子還不太清醒,但緊接著,顧寒崢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你還好吧?我們被他們?nèi)拥竭@兒了,一個小時后,他們就會來追我們了!”
“誰?追誰?”方墨懿還有些犯渾,“這又是那兒?”
下一秒,顧寒崢就把她的睡意驅(qū)逐得干干凈凈。
“好像是鐘羨一背后的人,是他讓鐘羨一把我們丟到這兒的。”
“追逐戰(zhàn)?”方墨懿若有所思,“這里是那里?你有具體位置嗎?”
“沒有……但這里有條河,我們順著河走就行。”顧寒崢指了指東南方向,那兒有條小溪。
但不知道為什么,看到小溪的一瞬間,方墨懿眸光突然一暗,被她壓抑已久的狂躁感頓時涌上心頭,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
沒有辦法了。
“刀,給我刀。”她沙啞著開口了。
“刀?你要刀干嘛?”顧寒崢有些疑惑,但還是把刀拋給了她。
方墨懿接到匕首后,挽起袖子,露出蒼白纖細的手臂,然后猛的一刺。
瞬間,血,染濕了衣袖。
“你干什么?!”顧寒崢見狀,急忙上前,一把奪過匕首,怒斥道。
方墨懿沒理他,她只是快速地把護腕壓在傷口處止血,然后閉上雙眸,做了幾個深呼吸后,睜開。
眼里的狂躁被壓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冷靜。
她像變了一個人。
“走吧。”她短促地朝顧寒崢笑笑,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般,平靜。
顧寒崢連忙跟上,他邊跑邊吼:“你剛剛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舉動很危險?!萬一割到動脈怎么辦?!”
“我是法醫(yī)出身的,死不了。”沉默半晌后,方墨懿開口了,她就像變了一個人,聲音不帶一絲情緒,就如同一個機械。
顧寒崢看著她,覺得有些陌生,但很奇怪的,在他心里,始終有一個聲音在說:這才是真正的方墨懿。
“今天是第幾天了?”就在他思索時,方墨懿問道。
“第二天,怎么了?”
“我們至少要活到明天早上八點,到了八點,會有人接應(yīng)。”完全沒有情緒波動,一條直線。
“接應(yīng)?開玩笑吧,這深郊野林的,怎么可能?”
“我肚子里有定位器,我來鐘家村之前,吞的。”方墨懿瞥了他一眼。
“哦……”顧寒崢在這一眼中,看到了淡淡的鄙夷。
他有些憂傷地耷拉著腦袋。
這時,他突然看到了什么,驚叫著,語氣里充滿了恐懼:“我去!這水好臟!全是垃圾啊啊啊啊啊啊!!!”
又出現(xiàn)了,潔癖小王子……
“不出意外的話,一個小時后,為了逃難,我們有很大的幾率,會跳下去。”方墨懿說,語氣淡定的有些殘忍。
“不是吧……”顧寒崢崩潰了。
方墨懿不可察地皺皺眉,“閉嘴,你好吵。”
“……哦。”他滿臉委屈的閉上了嘴。
世界安靜了。
兩人就這樣肩并肩,沿著河邊慢跑者。
過了大約五十分鐘,方墨懿突然開口了:“原地休整。”
聽到這話,顧寒崢立馬松了勁,癱倒在地,“不行了不行了,要死了要死了,跑了得有好一會兒了吧?”
方墨懿依舊沒搭理他,只是旁若無人的盤起腿,坐下。
背,依舊挺得筆直。
“你是鐵打的嗎?”顧寒崢看著她,有些震驚,“你這……”
還沒待他說完,就被方墨懿的一個眼神鎮(zhèn)住了。
他連忙捂上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不說話了。
又過了一會兒,方墨懿緊閉的雙眼突然睜開,她有些悵然若失:“終于,要來了嗎……”
顧寒崢沒聽清:“什么?”
她沒理他,過了好一會兒,久到顧寒崢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方墨懿突然開口問道:“你會爬樹嗎?”
“會啊,咋啦?”
“河對岸草叢,至少有九個人,不能下水了,兩分鐘之內(nèi),跑到樹林,并爬上樹,能做到嗎?”
“我試試。”顧寒崢聽到這話,立馬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
“那行,我數(shù)到三,我們就跑。”方墨懿依舊神色淡淡。
“一……二……三……”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