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逗了你，你怎么可能是那種人?！甭牭椒侥驳脑?，顧寒崢先是愣了愣，然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也許吧。”方墨懿輕笑一聲，她始終垂著眼眸，似乎在遮擋什么。

顧寒崢一向?qū)η榫w敏感，直覺告訴他，現(xiàn)在的方墨懿很不好，他試探著開口詢問：“你……還好吧？”

“別吵?！彼櫫税櫭?，抬起眼眸，看著他。

顧寒崢驚愕的發(fā)現(xiàn)，方墨懿那形狀漂亮的眸子里，此刻卻布滿了血絲。

“你……”

“我先睡會兒，你帶著刀，離我遠點?！?

2

方墨懿做了個夢。

恍惚間她被人推進了一間包間，耳邊笑聲不斷，光影和彩紙碎錯落著，似乎是一場極為歡樂的宴會。

她朦朦朧朧地站在桌椅間，忽然有人在她身后笑道，語氣溫柔：“我們小冉兒如今也十歲啦，今天許個愿吧！”

許愿？許什么愿，我不是在地下室嗎？方墨懿心想。

但身處夢中的她身不由己，她轉(zhuǎn)過身去，看著眼前的女人，疑惑道：“許……愿？”

看清楚女人的面容后，方墨懿一驚，媽、媽媽？

但她的身體依舊不受控制。

“對啊，許愿，生日許愿是一個重要的活動，這象征著親人對你的祝福，也象征著你對未來的期許?！眿寢尩恼Z調(diào)緩慢，但讓人心安。

夢中的她依然疑惑，她歪了歪腦袋：“未來？”

“嗯，未來，‘未來’是一個很美好的事物，在未來，會有很多很多的愛你的人。而‘許愿’的任務(wù)就是讓‘未來’美好些，再美好些?！?

“在未來，你也會遇到一個人，他會讓你感受到‘快樂’這個情緒?！?

“就和像和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一樣嗎？”小方墨懿歪著頭想了想后，問道。

“對?。∧阆胍@樣的未來嗎？”媽媽溫柔的笑著。

“這個未來會有你們嗎？?！?

“會有的，一定會有的?！?

就在這時，夢境一轉(zhuǎn)，頃刻間，方墨懿站到了一張病床前。

一片雪白的病房和男人虛弱的聲音讓她瞬間意識到了自己在哪兒。

她想撲在男人身上，好好的哭一場，但她動不了，夢中的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男人，在她小小的心中，彌漫著一種奇怪的情緒，讓她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時，那人開口了：“小冉，你不舒服嗎？”

語氣里充滿關(guān)切，也充滿虛弱。

“嗯，爸爸，我這里堵的死死的?！毙》侥仓钢感呐K的位置。

看著她的動作，男人笑了，“那是小冉正在體驗‘悲傷’呢，你在為我悲傷?！?

“為什么？”

“因為我要走了?！?

“為什么要走？”

“因為我要去天上當(dāng)星星了?！?

“不回來了嗎？”

“嗯，不回來了。”

“不能陪我去看‘未來’了嗎？”

“會有人陪的?！?

“哦……”

男人忽然笑了起來，“小冉答應(yīng)爸爸一件事，好嗎？”

“嗯?！?

“小冉要永遠記得‘悲傷’、‘快樂’、‘憤怒’、‘郁悶’、‘疑惑’這幾個情緒，成為一個能感知到情緒的人，好嗎？”

“好。”

聽到小方墨懿的回答，男人滿足的笑了笑，然后閉上了眼睛，永遠永遠。

小方墨懿望著失去了呼吸的父親，哭了。

她有些疑惑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看著她手上晶瑩的淚，說：“悲……傷？”

嗯，悲傷。

這是她第一次哭，也是她第一次感覺到“悲傷”。

此時的她終于明白，她的父親，真的永遠不會回來了。

“說真的，爸爸，沒有你和媽媽的未來，我真的一點都不想期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