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嗯……嗯，知道了……嗯，明白……”

“好的……嗯……”

“嘟——”

地下室內，鐘羨一掛掉電話。

他的耳邊依舊回響著老大說的話，驚訝的同時又有些興奮。

他轉過身去，看著被捆住的方墨懿二人，嘴角逐漸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

“給他們松綁。”他十分愉悅的地吩咐手下。

“大哥？”

“吐真劑也不用注射了，哦！順便把我們方警官的刀留下吧～”說罷，他轉身離去。

“警官”二字，他咬的極重，在這森冷的地下室中，有種陰狠的感覺，讓人后背發涼。

聽到這話，方墨懿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她看看被鐘羨一扔到地下的刀，又看看封閉的地下室，雖面上不顯，但她已經明白了鐘羨一的意思。

……真狠啊！

“這孫子啥意思？”顧寒崢卻有些疑惑，他看著鐘羨一離開的背影，湊到方墨懿耳邊，問道。

方墨懿沒有回答，她死死地盯著地下室入口處正在關閉的門和那最后一絲光亮，唇色蒼白了幾分。

她如提線木偶般麻木地俯身撿起地上的匕首，走到一個角落，坐下。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顧寒崢見狀，更加疑惑了，他連忙走到她身旁蹲下，急不可待地開口問道：“你倒是說啊！他們啥意思嘛？”

方墨懿抬起頭，看著顧寒崢。

她滿眸猩紅，臉蒼白的近乎透明，一向上揚的嘴唇此刻卻微微顫抖。

顧寒崢看著她無助的樣子，有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方墨懿搖搖頭，她猛地閉眼又睜開閉眼又睜開，就這樣過了幾秒后，她戰栗著開口了：“他們背后的人應該不太在乎能否從我口中知道點什么，他在乎的是如何折磨我更加有趣。”

“這次是我的問題，是我太沖動了。”

“折磨？怎么折磨？困地下室嗎？”顧寒崢撓撓頭。

“我有幽閉恐懼癥。”她說，聲音輕而沙啞。

同一時間，地下室外，鐘羨一滿臉玩味地看著身邊一臉疑惑的小弟，快活地說道“她有幽閉恐懼癥。”

鐘羨一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方墨懿承受不住而自殘的樣子了。

“所以……你到底能堅持多久呢？方墨懿。”

2

顧寒崢看著方墨懿，逐漸瞪大了雙眼：“不會吧……”

但他又頓住了，就這樣瞪了方墨懿幾秒后，認命般的，張開了雙手，看著她說：“算了，多說無益，你要實在受不了了，就抱抱我吧……這樣應該會好一點……”

方墨懿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沒動。

“我沒有占你便宜的意思哈……你要覺得不行……就、就算了吧……”

顧寒崢被她看的有些發毛，正要收回手臂，就被方墨懿一把抱住了。

啊，好緊……

顧寒崢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有放松下來，他學著電視上育兒節目里的母親，動作生疏僵硬地拍著方墨懿的背。

就這樣過了好一會兒，方墨懿有些緩過勁兒了，她勉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她松手把顧寒崢推開，說：“你還記得鐘老走后，我與你說的話嗎？”

顧寒崢一愣。

3

一個小時前，鐘老被放走。

“你瘋了？！”顧寒崢看著鐘老的消失在小院門口的身影，不可置信地看向方墨懿。

“他們是故意把我們引到這兒的，還有，待會兒我要確認一件事，”相比于顧寒崢的抓狂，方墨懿就顯得平靜許多，她已經收起了笑容，嚴肅地問道：“你相信我嗎？”

顧寒崢躊躇了一會兒，咬牙道：“我……信！”

“行，你的小命，待會兒懿姐給你兜著。”方墨懿看著一臉肉疼的顧寒崢，笑了，“我待會兒他們來了之后，我會和他們周旋，而你則需要觀察鐘羨一的情緒。”

“若我猜得不錯，你應該對情緒和微表情十分敏銳吧？”

4

“嗨，回神了，在你的觀察中，你覺得鐘羨一對他的老大是一種什么態度？”方墨懿看著顧寒崢發散的瞳孔，皺了皺眉。

因為恐懼，她的語調有氣無力。

“啊？哦哦哦……”顧寒崢回過神來，他仔細想了想后，回答道：“恐懼，畏懼，尊敬。”

“什么樣的人，會讓一個擁有反社會人格的人如此呢？”方墨懿聽后，點了點頭，“那你有沒有覺得鐘羨一在某個地方的怪異感？”

“我想想……”顧寒崢思索片刻后，說：“在你撞槍口前，威脅你的時候，好像在模仿別人。”

“那你覺得他模仿的人又是怎樣的？”

“小丑般的極致恐懼，表演型人格……這和我的們有關系嗎？”顧寒崢半蹲在方墨懿身邊，越說越覺得奇怪。

“當然，我現在已經百分之九十確定，我們能在三天后離開了。”方墨懿勉強朝他笑笑。

“為啥？”

“我們假設背后的人就是表演型人格，而他正在看一場電影，我們就是主角。如果你是他，你是希望主角經歷九死一生后逃離，還是希望主角被輕松抓住后死去？”

“當然是經歷九死……等等，你是說……”顧寒崢感覺有些驚悚。

“不錯。”

“但如果他不是表演型人格，那你又如何？”

“所以我在賭啊。”方墨懿朝他露出了一個無辜的笑容。

“哇靠！你怎么就這么篤定？說好的幫我兜著命呢？”顧寒崢有些崩潰。

“因為……”方墨懿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眸底氤氳的血色。

“從某種程度上講，我和他，其實是同一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