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墨懿聲音落下的一瞬間,兩人就如離弦之箭般沖了出去。
“砰!砰砰砰!”
幾枚子彈破空而來,精準的落到他們剛才的位置。
“嚯,好險!”顧寒崢心驚膽戰(zhàn)地回頭看去。
“閉嘴,快走!”方墨懿蜷著身子,拉著顧寒崢,艱難地往樹林深處跑去。
子彈如魔鬼般,窮追不舍。
兩人互相攙扶著,突然,方墨懿身形一頓,然后又恢復了正常。
“怎么了?”顧寒崢轉頭關切地問道。
“無事。”見她神色淡淡,又旋即放下心來。
樹林里,地面上雜草叢生,坑坑洼洼,他們都數(shù)不清自己被絆了多少跤,只是拼命地跑著。
“行了,上樹。”不知過了多久,
方墨懿開口了,她回頭看了看,樹林的縫隙間,如附骨之疽的子彈打在他們周圍,掀起萬千碎屑。
“走!”顧寒崢艱難地往上爬著,樹上的倒刺把他的掌心、手臂、腰背都刮得鮮血淋漓。
“啪嗒”
一滴血突然滴落在他臉上。
怎么回事?
他抬頭看去,方墨懿不知何時,已經(jīng)爬到了他上方的樹梢,緊閉雙眼。
她的左手無力的往下垂著,手已經(jīng)被染紅了,不斷的有血滴滴落。
“靠!”顧寒崢看她這樣,暗罵了一句,三下五除二爬上樹梢,小心翼翼地挪到方墨懿身邊,一手扒著樹,一手撩起她的袖口。
觸目驚心。
先前自殘的傷口不知何時被撕裂開,皮肉不正常的向外翻卷著,不斷有血在往外冒。
但她像是什么都感覺不到般,就那樣靜靜的躺著,眉頭都沒皺一下。
她察覺到顧寒崢的動作,便開口道,語氣淡定:“我暫時動不了了,麻煩你幫我包扎一下,還有小腿處的槍傷,也幫我一下,你看看子彈頭在不在里面,在的話就把它取出來,謝謝。”
顧寒崢一聽,急忙撩起她的褲腿,使勁一撕。
隨著“撕拉”一聲,小腿處的傷口暴露在顧寒崢眼前。
小腿直接被子彈刮去一塊肉,露出猩紅的皮下組織,傷口周圍,無數(shù)的大大小小的刮傷有給傷口造成了二次創(chuàng)傷。
但方墨懿像是沒事人一樣,依舊靠著樹干,哪怕是顧寒崢給她包扎的過程中,她也一聲不吭。
只是從她偶爾蹙起的眉頭和濕潤的鬢角可以看出,她忍受的是怎樣的痛苦。
“你什么時候傷的?!”這話剛一出口,顧寒崢就很輕很快地閉了下眼。
……他知道是多久傷的了。
“那個……你要是難受,你就哼哼幾句吧……”顧寒崢有些自責,便轉移話題道。
誰知方墨懿卻有些詫異地半睜開眼,看著他:“為什么要哼?”
“你這傷……”
“在這種情況下,喊疼只會暴露你的位置,而淚水,不僅會暴露你的位置,還會把你體內賴以生存的鹽分帶出去。”
“這是最愚蠢最得不償失的行為。”
顧寒崢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把話說出口,只是手上包扎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但哭泣,不是人的本能嗎?
“再說了,疼又不致命。”方墨懿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虛弱的笑笑。
聽到這話,顧寒崢又忍不住叨叨:“怎么不致……”
“錯誤才會,在這個環(huán)境下,我們走錯一步,都會導致喪命,我先前已經(jīng)因為自己的沖動,犯過一次錯,絕不能再錯了。你趕緊包扎,包扎好后,你就把我的外套掛在旁邊樹的樹梢上。”說完,方墨懿閉上了眼,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力氣了。
“為什么?”顧寒崢驚呆了。
“鐘羨一是怎樣的?”方墨懿此話一出,顧寒崢瞬間明白了。
——鐘羨一極端自負,認為自己就是最聰明的,這代表,他過度解讀別人的意思。所以,看到外套,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障眼法,他們肯定不在這兒。
——此后他也不會再過多注意這棵樹了,因為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在他心中,他永遠是對的。
想明白之后,他屁顛屁顛地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掛到旁邊的樹梢。
做完一切,他轉頭,見方墨懿在看他,便急忙解釋道:“你出血太多,需要保溫,我不用。”
“哦。”
“那我們就耗在這兒了?”
“對,耗到明天早上八點。還有,你自己的傷也處理一下。”方墨懿說完后又很輕很輕地閉上雙眼,她已經(jīng)很疲倦了。
“我不用。”,顧寒崢見狀,嘆了口氣,把外套給方墨懿攏了攏后,又把她摟到懷里,防止她因為無力,而滑下樹。
“好了,睡吧,別想太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