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本來還心心念念著早起要去買方便面,但是在床鋪上蜷縮著的人疼得簡直是大腦一片空白。
指尖死死抓著衣角的動作似乎是要掐破手指,呼吸也是慢慢沉重起來,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得要命。
偏偏這個時候手機電話鈴還想了,突然出現的聲音充斥在疼痛的感官中,幾乎是要將煩躁達到極致。
她騰出捂著肚子的右手,從枕頭底下翻出自己的手機,摁下綠色的接通鍵,嗓音透著幾分沙啞,“您好,有事?”
“啊我是前幾天來找過你的那個游戲工作室人員,想問一下你有沒有時間出來談一下具體的改編細節。”
云裳予捏著手機的手完全是沒有任何力氣,剛抬起手,手機就從她手上砸到床鋪上去了,傳過來的聲音嗡嗡的,“明天下午五點可以嗎?”
將近兩天的時間,應該夠她恢復狀態了,不過昨晚剛吃了辣的,也不知道到時候還會不會疼。
許岱開了免提,整個宿舍的人都能聽見她的聲音。
原本謝空余還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在打游戲,但是聽到那道虛弱的聲音之后,眼眸不免暗了暗。
指尖一套連招打下去,從切對面射手到又殺個回馬槍,拿下法師,整個過程不出十秒。
蕭璨作為他的隊友也很夠力,給足了輸出,直接干掉對面剩下三個人,然后帶著不在狀態的謝空余打下水晶。
許岱扶了下黑色眼鏡框,瞥過頭去看謝空余,看他游戲打完了才眼神詢問,手指戳了下通話頁面,“行嗎?”
謝空余將手機還給于捷,本來還高興著終于上了一個段位的于捷對上謝空余那雙眼睛,忽然噤了聲。
“咋了謝哥?是不是約的時間太拖了?那就叫許岱再往前爭取一下唄?”
“不著急。”謝空余指尖夾了根煙,沒說話著點著,煙霧繚繞里任誰也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這件事約后頭,今明兩天去約cv。”
“啊好。”許岱幾乎是下意識沒問為什么,生怕給對面等著急了會被掛掉電話,趕緊轉述了一下謝空余的意思。
有種感覺謝天謝地的云裳予自然是很快就同意了,然后掛掉電話,扯了下被子就繼續睡覺了。
只是感覺疼得根本就睡不著,只想找個可以靠的角落蹲一會,大概能蹲睡覺就行。
另一邊,謝空余沉默了一會,然后默默掏出筆記本電腦,點開瀏覽器,在搜索框中輸入一行字。
蕭璨靠得近,剛想瞟一眼,就被他瞬間切掉的手速剛嚇了一跳,但很快又變成吃到什么大瓜的樣子了。
“握草!謝哥你干嘛還要防著我啊?看片都不帶這樣的啊,是好東西就要和兄弟分享,不是資源那八成就是資料,也不至于防成這樣啊?”
于捷跟謝空余關系沒蕭璨好,聞訊只是湊了過來沒說話,許岱連湊都沒湊過來,不過還是有眼神關注的。
只是謝空余那根未抽完的煙吐了一陣陣煙圈出來,睨著眼看向蕭璨的時候感覺空氣都夾雜著幾分危險的氣息。
于捷開始慫了,八卦陣地準備往后撤,中途沒忘兄弟情,拉了一下蕭璨。
但蕭璨像是沒注意到于捷的暗示一樣,皮笑肉不笑的對上謝空余那雙銀白色的眼眸。
“別小氣嘛謝哥,你跟我小叔關系走那么近,小叔可是說了,你這個人,越是看起來危險,其實就一點都不危險,老實交代嘛,又不少層肉。”
“說什么?”謝空余不會傻到真以為蕭璨問的是瀏覽器的事,骨節分明的手指撣了下煙灰,帶著幾分倦怠的掀起眼皮。
“就是這個工作室啊,你牽頭的嘛,我剛開始還真以為是你自己想搞這個,畢竟整個感覺跟你這個人挺像的。”
蕭璨說到這里頓了一下,笑意更深了幾分,“但誰想到你家小仙女好像就是這個游戲劇情的最初筆者呢?是吧?謝哥?你要是想借這個游戲來捧她高興,那對兄弟們可就沒意思了。”
氣氛變得有幾分不對勁起來了,剛才還真嘻嘻哈哈的蕭璨現在根本就是換了一副面孔,三下兩句就猜出了這件事情的真相。
“但是不管怎么樣,只有這個游戲可以運行發布,獲利的依舊是我們,不是嗎?”許岱看起來是像站中立,插了一句。
于捷腦子比較單純,一時想不懂他們在繞什么彎彎腸子。
“不是你們,我說你們干嘛針對謝哥,人家本來就無欲無求,好不容易愿意做個大神來帶著我們參與這件事,它不香嗎?”
“就是覺得沒意思而已。”蕭璨不在意的笑了一下,“可能我要的東西比較單純吧,就是為了點熱血來好好干一場,現在它不單純了就挺沒意思的,趁還沒開始,我就直接說了,謝哥你別往心里去,我們好聚好散。”
“隨你便。”
昨天晚上出去玩,把平時不怎么出去的書呆子許岱和不怎么熟的于捷都喊出去了,而對他則是喊都沒假裝意思一下。
電話里頭三個人的聲音都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錯不了。
謝空余沒說話,只是緩緩站了起來,手里頭只拿著筆記本電腦,離開的時候嗓音淡淡的,聽不出來有什么情緒。
畢竟一切都還沒有開始,而大四又很快要結束了,的確是個可以說出好聚好散的時間點。
于捷本來想往外追,卻被蕭璨一把拉住,問他,“你看他那么拽,我們一個個的都叫他哥,你就沒點不服?”
“特么的你不服,跟我有什么關系?你有錢有勢的不服跟我有關系嗎?”于捷直接懟他,反手一個推開,然后追了出去。
許岱沒說話也沒動,既不靠近蕭璨,也沒跟著于捷追出去,只是扶了下黑色眼鏡框,忍住想皺眉的動作。
……
從宿舍離開的謝空余拐到快一樓的時候,直接從樓梯翻了下去,看似沒有目的地的動作卻是最后繞進了一片容易迷路的小樹林子里。
于捷找懵了,喊了幾聲聽不見回聲之后才發現自己跟丟了。
不過此刻的謝空余其實已經出了校門,將原本就疊的整整齊齊的黑色口罩從褲袋中取出來,那雙消瘦白皙的手微抬,戴上黑色口罩。
然后消失在人海之中,只在監控攝像頭的畫面中留下半個側臉,周遭氣息陰抑而又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