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到什么時間了，只是感覺疼痛好像稍微好了一點，瞇著眼睛的人點開手機信息，是一條外賣。

睡覺之前訂的中午飯，因為怕自己還在睡覺，所以提前備注了，到了發信息，別敲門，放門口就行。

信息顯示時間是幾個小時前，估計現在已經冷了，不過好在出租屋里有微波爐，可以加熱一下。

云裳予拖著一雙藕粉色的拖鞋走到門邊上，伸手打開門的那一剎那動作停了幾秒中，但最終還是打開了門。

果不其然在那一瞬間對上了一雙銀白色的眼眸，依舊是充斥著倦怠的情緒，只是在抬眸看向她的時候，收斂了幾分。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感覺空氣帶著點抽過煙的味道，就連他說話時的嗓音也比平時還要啞上一些。

她皺了下眉頭，向來聲音都是淡淡的，道：“需要喝杯水嗎？”

云裳予望后退了一步，剛好側過身去可以拿到一個礦泉水瓶，不過她沒有當即拿給他，而是捏在了自己手里面。

謝空余啞笑，前幾秒才掐斷的煙還拿在自己手里，只是位置是靠在身后的，“我等你一會，出來請你吃點東西，可以嗎？”

他進來總比她出去要安全一些，云裳予將礦泉水瓶放回原處，淡淡答應了一聲之后就折回去。

站在門旁邊的謝空余沒有打算進來的意思，只是目光放在那個沒開頭的礦泉水瓶上，一時唇角微勾。

自我防范意識還挺強的，剛才應該是想拿這個來砸他。

畢竟他就這樣忽如其來的站在了她出租屋的門前，她也是知道自己是沒有告訴過他的。

過了十幾分鐘之后，兩人依舊選了尋河那家餐館，不過這會點的是餛飩。

不像是尋河家該有的，但那對老夫婦聽到這話的時候卻并不驚奇。

下午兩點的早餐錢是謝空余付的，云裳予默默思考了下自己之前的外賣，那個好像是午飯，可是現在是幾點來著？

直接整迷惑了的云裳予偷偷看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下午兩點吃混飩？

“我只是比較適合在剛睡醒的時候，吃點清淡的?！敝x空余拿著勺子的手愣了一下，一本正經解釋的樣子絲毫不帶尷尬的。

但是反觀云裳予倒是真的很尷尬，因為剛睡醒的人好像她也是，就這樣被稀里糊涂繞進去的人默默吃完了這碗餛飩。

走的時候，謝空余走在她后面，因為是要去付錢的緣故，說好了是要請的。

站在柜臺前的人低聲笑了一下，其實他才不是睡到現在的那個人，只是看見了那碗加辣的外賣，忍不住想拐她來吃點清淡的。

不然不是餓著，就是肚子疼，他會心疼的。

兩個人并排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云裳予歪頭望向他，問，“你不回學校嗎？我去出租屋那邊，可能應該不跟你同路?！?

“搬了。”謝空余沒那么沙啞的嗓音里透著幾分慵懶隨性，感覺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種荒倦感會慢慢變淡。

“你從宿舍搬出來了？”云裳予難免有些驚訝，她還以為會等到大四畢業之后再搬。

但是謝空余的臉上沒有什么很意外的表情，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問了句好像是不相干的話題，“想好要過來了嗎？工作室。”

“啊還沒考慮好這個?！痹粕延枳呗返哪_步頓了一下，沒想到他會問得這樣直接這么快，想了幾秒之后才低聲說了句：“抱歉?！?

“拒絕？”謝空余不知道她是說抱歉是因為沒來得及思考，還是抱歉不打算來工作室，但是估摸著是后者。

“額是的，因為我昨天想了下決定不打算考研了，直接去公司那邊做實習生?！?

云裳予解釋的話遲疑了一下，看謝空余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好先接著往下說。

“最近這幾年金融行業一直不太好，崗位也處于飽和狀態，像我們這些學校出來的找工作挺難的，我就想著不能再拖了?！?

考研的后路會更大，而且一個準備了這么久的人忽然說放棄就放棄了。

還有，她怎么學的是金融……

謝空余垂下去的手按耐住想要抽煙的沖動，只是暗了幾分眼眸，啞著嗓子問，“那你打算去哪個公司實習？方便透露嗎？”

“本高，顧氏投股最大的那一家?！痹粕延柽@回倒是沒有猶豫，掩去眼底的落寞之后，她才側過頭來去看他，淺淡的眉眼里透出幾分向往。

“我覺得其實你們工作室挺好的，真的很喜歡那種為夢想而拼搏的感覺，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并為之奮斗。”

謝空余抬頭看了她一眼，像是有掙扎和糾結的神情從他的眼底閃過，但很快又被藏匿起來了，嗓音淡淡的，“我沒有什么喜歡的事情。”

“對不起?！痹粕延杌剡^頭來看地面，尷尬的表情感覺自己好不會說話，頓時眼底懊悔的神色難以掩藏，“那個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道歉，我只是沒興趣，不是什么傷感的事。”

云裳予點了點頭，沒敢再貿然接話。

謝空余跟著她后面一塊回到出租地，爬了幾層樓過后，走過這條光線暗淡的走廊，左轉有一間便是她的房間。

她看了眼還站在她身后的謝空余，眼底很明顯的露出一抹疑惑，只是語氣都是很平穩的淡淡的，“你住哪里？也是這里嗎？”

“不是，樓下?！敝x空余轉過身去是要下樓，云裳予沒從挎包里拿出鑰匙，看著他消失在視野里，才低頭拿出鑰匙，開了門。

關門的那一剎那，她抵在門后，疑惑的表情一點點被冷漠所占據，輕合上眼時，理智的思維在不動聲色的分析著所有的一切。

直到感覺疼痛之后才緩緩睜開眼，去倒了杯溫水，從床鋪旁邊掏出筆記本電腦，翻出一個原本已經寫完的小說。

尾頁是一份已經簽好了的合同圖片，云裳予在敲響保存鍵的最后那一刻，存進U盤里，然后刪除掉源文件痕跡。

她懷里抱著筆記本電腦斜斜躺在床鋪上，逼迫自己思考完正事之后就忍不住去回想一些關于謝空余的事情，他的厭倦感，他的……

支離破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