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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措巴朵旺

  • 滇南秘事
  • 畫愛上的小男孩
  • 4241字
  • 2025-07-31 23:22:51

天剛蒙蒙亮,我在閣樓上醒了過來,靜靜的看著身邊像小貓一樣摟著我的夏若梅,睡夢中的她臉上還掛著甜蜜的笑容。外面的街道上冷冷清清,不似昨晚火把節(jié)的狂歡和熱鬧。我靜靜的看著閣樓里的光影,目光停留在隔斷后面的木桌子上,那里擺放著我昨晚拿回來的火鳳凰面具。我看見它在微微散發(fā)出七彩的光芒,仿佛在召喚我一般。我慢慢起身來,并未驚醒夏若梅,靜靜的坐到了木桌旁邊,鬼使神差的拿起來面具往臉上戴。

面具觸及鼻梁的瞬間,并非冰涼的木質(zhì)感,而是一股灼熱的暖流順著鼻翼爬上來。我聽見自己的呼吸聲突然變得厚重,像是隔著層燒紅的銅網(wǎng),每一次吐納都帶著硫磺的氣息。腦海里的鳳鳴陡然拔高,不是清脆的啼鳴,而是萬鈞雷霆劈開云層的轟鳴——眼前的閣樓、晨光里夏若梅的睡顏、桌上半涼的普洱茶,全都像被投入熔爐的錫箔,蜷曲著消融在猩紅的光海里。再次站穩(wěn)時,腳下是滾燙的玄武巖。

咦!我怎么又回到了昨晚和夏若梅一起來過的火之部落?火之部落的黎明比人間更熾烈。天際不是魚肚白,而是潑翻的熔金,把遠(yuǎn)處連綿的紅山映照得如同正在煅燒的陶坯??諝饫镲h著苦艾草和松脂的味道,混著某種野獸油脂燃燒的焦香,不遠(yuǎn)處的祭臺上傳來沉悶的鼓聲,每一聲都震得腳下的巖石微微發(fā)顫。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竟還穿著閣樓里那件棉布睡衣,與在周遭身披獸皮、腰懸彎刀的族人里顯得格外突兀。

“什么人,你怎敢擅闖圣火領(lǐng)地?”

粗獷的喝問從左側(cè)傳來,帶著未加掩飾的敵意。我循聲望去,只見祭壇左側(cè)的黑曜石柱旁站著個鐵塔似的漢子。他得仰頭才能看清他的臉——這是個極其壯碩的彝族青年,裸露的臂膀比尋常人的大腿還粗,古銅色的皮膚在晨光里泛著油亮的光澤,肌肉賁張的線條像是被工匠鑿刻在巨石上的圖騰,每一塊都飽脹著爆發(fā)性的力量。他腰間纏著斑斕的虎皮裙,裙角還沾著新鮮的血漬,背后斜挎著一柄嵌著綠松石的石斧,斧刃在陽光下閃著冷硬的光。

這便是措巴朵旺,之前來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看見過,聽族長提了一句。即便尚未互通姓名,我也能斷定。那股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悍勇之氣,像是草原上獨自對峙狼群的公野牛,光是站在那里,就讓周遭的空氣都變得凝滯。

“我找老族長。”我向他招了招手,斷定他從我背對陽光的這面定是看不清我的臉面?;鹱宀柯涞囊?guī)矩昨夜已從族長的只言片語中知曉,對強者的敬畏是這里的生存法則,怯懦只會招來更深的敵意。

措巴朵旺挑了挑眉,左眼眉骨上那道從額角延伸到顴骨的刀疤跟著動了動,像是條蘇醒的小蛇。“我還不知道你是誰,你找族長干什么?”他往前踏了一步,腳下的碎石被碾得咯吱作響,“三天前剛有個黑苗的刺客想挑戰(zhàn)我,現(xiàn)在骨頭還掛在祭臺的欄桿上。”

我注意到他說話時,右手始終按在石斧的柄上。那柄斧頭至少有三十斤重,在他手里卻輕得像根木杖,指節(jié)扣住斧柄的力度恰到好處,既不是松懈的隨意,也不是緊繃的戒備——這是常年握兵器的人才有的姿態(tài),肌肉早已形成本能的記憶。

“我是族長的客人?!蔽覀?cè)身避開他的鋒芒,目光越過他的肩膀望向祭壇中央。那里矗立著一座丈高的圣火臺,青銅鑄就的火盆里跳動著幽藍(lán)色的火焰,一個身披牦牛皮袍的老者正對著火焰念念有詞,正是昨夜見過的那位老者,也是火之部落的族長。

措巴朵旺順著我的視線看向族長,眉頭皺得更緊了。“族長正在為今年的獵神祭祈福,外人不得打擾。”他突然抬腿,右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踢向腳邊的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那石頭像被彈弓射中似的,呼嘯著朝我面門飛來,帶著破風(fēng)的銳響。

我下意識地后仰,卻聽見“鐺”的一聲脆響。石頭并沒有打中我,而是被飛身過來的朵旺自己伸手接住了——他的身手快得幾乎出現(xiàn)殘影,三根手指穩(wěn)穩(wěn)鉗住石頭的剎那,我清楚地看見石面上裂開了蛛網(wǎng)般的細(xì)紋。

“你反應(yīng)還算快。”他把碎成兩半的石頭扔在地上,語氣緩和了些,“但在火族,光靠躲是活不下去的。咦!我是不是見過你?”

這時族長恰好轉(zhuǎn)過身,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我一眼,確定了一下,朝朵旺擺了擺手:“朵旺,這是圣子,不得無禮。”

措巴朵旺愣了愣,顯然沒想到族長會這么說,仔細(xì)看了看我的臉面,才恍然明了的點了點頭。他雖不再言語,卻依舊保持著戒備的姿態(tài),像頭被馴服卻未失野性的豹子。我這才仔細(xì)打量他:他約莫二十出頭,頭頂梳著英雄結(jié),用紅布條纏著幾綹黑色的長發(fā),左耳墜著枚青銅狼頭墜子,隨著他的呼吸輕輕晃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雙手,掌心布滿老繭,指關(guān)節(jié)異常粗大,虎口處還有道深可見骨的舊傷,想必是常年與猛獸或敵人搏斗留下的。

“圣子深夜離去,清晨折返,這是我的本意。昨天圣女在場有些話不便說,這才指引你到此處?!弊彘L的聲音帶著煙火熏過的沙啞,他布滿皺紋的手在圣火上輕輕一拂,幽藍(lán)的火焰便溫順地矮了半截?!澳闵砩嫌幸话焉駝?,可以拿出來了。”

我心里有些吃驚,我從端王墓葬里拿出來的寶劍一直藏在我的八寶如意玲瓏袋空間中,未曾示人,沒想到老族長卻是知道。當(dāng)下也沒有什么懷疑,從懷里掏出那柄神劍。這柄從端王墓葬中的主棺里取出的寶劍,鑲嵌著七顆北斗形狀的綠松石,即便在如此強光下,依舊泛著溫潤的暗光,我雙手捧著劍遞到族長面前。

措巴朵旺的目光瞬間被劍吸引,喉結(jié)不自覺地動了動。他雖沒見過這柄劍,卻能感覺到鞘中蘊藏的凜冽之氣——那是千錘百煉的神鐵與無數(shù)亡魂凝聚的殺氣,瞞不過真正的武者。

“實話跟你說吧!圣子,這朵旺是你的大司兵,等同于你的大司禮,大司法。明白了吧?別的你不需問我,老朽也無可奉告,指引你到此處找到朵旺是我的使命,而帶領(lǐng)他們卻是你的使命?;鹱逵率恐徽J(rèn)強者,你的神劍對你來說沒什么用處,但對朵旺而言卻是神兵?!蔽衣犕赀@句話,心下了然,難怪昨晚夏若梅一起來的時候族長并沒有告訴我,原來還得有此一聚。族長沒有接劍,反而看向措巴朵旺,“你若能接圣子三招,這柄神兵便歸你?!?

措巴朵旺猛地抬頭,眼里燃起熊熊戰(zhàn)意:“族長,此話當(dāng)真?”

“圣火為證?!弊彘L指向祭壇旁的演武場,“那里有我族剛捕獲的黑熊,你若能在三招內(nèi)取它左耳,便算通過考驗?!?

演武場是片圓形的空地,中央用白石灰畫著繁復(fù)的圖騰。兩個族人正費力地把一頭被鐵鏈拴住的黑熊拖進(jìn)來,那熊站起來足有一人高,皮毛漆黑如墨,胸前的白毛形成彎月形狀,喉嚨里發(fā)出威脅的低吼,鐵鏈被它掙得嘩嘩作響,地面都跟著震顫。

措巴朵旺解下背后的石斧扔在地上,赤手空拳走了過去?!皩Ω哆@畜生,不用兵器。”他活動著脖頸,骨節(jié)發(fā)出噼里啪啦的脆響,脫下來的獸皮坎肩扔在地上,露出寬闊如石板的胸膛,每一塊肌肉都像是注滿了熔巖,隨著呼吸起伏。

黑熊顯然被這個赤裸上身的人類激怒了,猛地往前一撲,鐵鏈瞬間繃直,帶起一陣狂風(fēng)。就在熊掌即將拍中措巴朵旺面門的剎那,他突然矮身,像顆被投石機(jī)拋出的鐵球,貼著地面滑了過去。這動作與他壯碩的體型極不相稱,靈巧得如同獵豹,在黑熊腹下翻了個跟頭,右手精準(zhǔn)地扣住了熊的左前腿。

“嗷——”黑熊發(fā)出痛苦的咆哮,龐大的身軀劇烈扭動,試圖用另一只爪子拍向措巴朵旺。但措巴朵旺的力量實在驚人,他竟硬生生拽著熊腿往側(cè)面一掀,那頭至少八百斤重的黑熊竟被他掀得失去平衡,龐大的身軀轟然倒地,震得演武場的塵土都揚了起來。

不等黑熊爬起,措巴朵旺已翻身騎到它背上,左手按住熊頭,右手閃電般探向熊耳。我甚至沒看清他做了什么動作,只聽見黑熊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哀嚎,再看時,措巴朵旺已站在一旁,手里拎著血淋淋的熊耳,而那頭黑熊癱在地上,竟連掙扎的力氣都沒了——他不僅取了熊耳,還精準(zhǔn)地卸了熊的肩胛,既沒傷其性命,又讓它徹底失去反抗能力。

“好功夫!”我忍不住喝彩。這絕非蠻力,而是將力量、速度與技巧完美融合的功夫,尤其是最后那記卸力的手法,與中原武學(xué)里的擒拿術(shù)有異曲同工之妙,卻更帶著山野間的狠辣直接。

措巴朵旺把熊耳扔給旁邊的族人,走到我面前,胸膛還在微微起伏,臉上卻沒什么表情:“三招已過?!彼难凵窭锷倭诵┮苫螅嗔藥追志粗?,“圣子,你的劍,當(dāng)真要送我?”

我拔出神劍。劍身在圣火的映照下泛著秋水般的寒光,出鞘的瞬間,周遭的溫度仿佛都降了幾分,連祭壇的火焰都抖了抖?!拔也⒉恢来藙惺裁疵郑贿^它是百年前端王的佩劍,斬過蠻夷,護(hù)過疆土?!蔽野褎Ρf給他,“它不該躺在冰冷的墓里,該配真正的勇士?!?

措巴朵旺的手指觸到劍柄時,明顯抖了一下。他低頭看著劍身上倒映出的自己的臉,又抬頭看了看我,突然單膝跪地,將劍舉過頭頂:“朵旺愿追隨圣子,生為圣子人,死為圣子鬼!若違此誓,讓我被圣火焚身,魂歸虛無!”

族長走上前,從懷里掏出個巴掌大的青銅鼎。鼎身刻著火焰圖騰,鼎耳是兩只展翅的火鳳。他用小刀在我和措巴朵旺的指尖各劃了一下,將兩滴血滴進(jìn)鼎里。青銅鼎瞬間騰起幽藍(lán)的火苗,血珠在火中融成一道紅線,一半鉆進(jìn)我的掌心,一半鉆進(jìn)朵旺的掌心,留下個淡紅色的火焰印記,片刻后便隱沒在皮膚里。

“契約已成?!弊彘L收起青銅鼎,“朵旺,你需在族中勤修武藝,待圣子召喚之時,便是你出世之日。”

措巴朵旺重重叩首:“謹(jǐn)遵族長之命!”

我扶起他,注意到他握劍的姿勢變了——剛才還帶著些生澀,此刻卻像是與劍融為了一體。“我暫時還不能帶你走。”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覺觸到的肌肉硬得像鐵塊,“這里的歷練對你很重要,等你能真正駕馭劍,我自會回來找你?!?

措巴朵旺點頭,突然轉(zhuǎn)身,揮舞著劍在演武場中央練了套劍法。那劍法大開大合,帶著彝族狩獵時的野性,卻又因劍的鋒利而更顯威力。他一劍劈向旁邊的巨石,石屑紛飛中,堅硬的玄武巖竟被劈出道半尺深的裂痕;又一劍削向空中的飛鳥,劍光閃過,幾片羽毛悠悠飄落,鳥兒卻安然飛走——這份收放自如的控制力,比剛才掀翻黑熊更讓我心驚。

“好劍法!”我由衷贊嘆。這措巴朵旺不僅天生神力,更是個武學(xué)奇才,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鼓聲再次響起,這次卻帶著歡快的節(jié)奏。族人們圍了上來,有人遞來盛滿米酒的木碗,有人跳起了迎賓的左腳舞。措巴朵旺站在我身邊,神劍被他鄭重地背在身后,臉上終于露出絲靦腆的笑:“圣子,等你回來,我?guī)闳カC山魈。”

我接過米酒一飲而盡,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滑下去,燙得胸口發(fā)暖。“一言為定。”

話音剛落,腦海里的鳳鳴再次響起。這次不再是轟鳴,而是像母親的呼喚般溫柔。我知道該回去了,便朝族長和朵旺拱了拱手,轉(zhuǎn)身走向那片猩紅的光海。背后傳來措巴朵旺的喊聲:“圣子保重!朵旺等你!”

再睜眼時,我依舊坐在桌子旁邊,晨光已爬上閣樓的窗欞。夏若梅翻了個身,咂了咂嘴,像是在做什么美夢。桌上的火鳳凰面具靜靜躺著,摸上去依舊是冰涼的木頭,仿佛昨夜的一切只是場過于真實的幻夢。

我低頭看向自己的掌心,那個淡紅色的火焰印記早已消失不見。但指尖似乎還殘留著神劍的寒氣,耳邊還回響著措巴朵旺那句“等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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