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義娥在溪水邊轉(zhuǎn)了一圈,除了發(fā)現(xiàn)一個刺窩掉進了那水坑里之外,沒有找到野獸的痕跡,卻隱約聽到遠處個有人呼叫著樹洞的名字。
“莫非樹洞出現(xiàn)了什么意外?”義娥心里想著,“樹洞,多好的人呀,觀世音菩薩呀,你保佑他不會有事喲。”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绷x娥低咕著碰碰撞撞地趕回巖洞,發(fā)現(xiàn)洞里的籬門已趟開,便朝里面喊著:“聚林,聚林,大事不好了!”
樹洞、李聚林、鄢建春三人心里不約而同地驚怵起來。
“什么事呀,進來說說吧?!崩罹哿种糁照弱咱勚吡顺鰜?。
“樹、樹洞出事了,好多、好多人在山那邊尋他呢?!绷x娥顯得非常焦慮不安。
“樹洞沒事的,樹洞沒事的?!崩罹哿忠荒樀男Α?
“虧你還笑得出來,你怎么這么鐵石心腸。我都急死了?!?
“義娥呀,樹洞真的沒事,他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崩罹哿秩允且桓焙┬Α?
“難道你看到樹洞了?”
“嫂子,別急呀,我在這兒呢?!睒涠磸睦锩孀吡顺鰜?。
“樹洞,真的是你么?那么,山下面有那么多人在雷急火燎地尋你,這是怎么回事呀?”義娥滿腹狐疑,同時又是滿心歡喜。
“如假包換,我就在你眼前。”樹洞滿臉笑容,“他們尋他們的,我躲我的?!?
義娥滿心歡喜地走了進去?!皹涠?,真是奇了怪了,你說這里面藏著這么多錢,我們真不知道拿這些錢怎么辦呢?你來了正好,你給我們出出主意?!?
“嫂子真是心直口快。不過,這些錢就是一堆廢銅爛鐵,一文不值?!睒涠匆菜钡卣f,“這是一些假鈔?!?
“假鈔?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義娥愈發(fā)疑惑不解了,“那個人是誰?怎么也在這兒?”
“嫂子,我叫鄢建春,這些假鈔,是我們的人事先藏在這個洞里的?!臂辰ù旱?。
“那你為什么被綁著?”義娥望著鄢建春道。
“我怕他是弼馬溫,不綁著會大鬧天宮?!睒涠磽屜鹊?。
“見笑了,見笑了。”鄢建春不好意思地說。
“嫂子,我有件事要求你辦。”樹洞懇切地說。
“你是我們的恩人,說什么求不求的,折煞我們啦?!?
“是這樣的,這些假鈔,我們暫時還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除了你們一家人以外,其他人均不能進入洞中?!?
“好的,樹洞?!绷x娥答應道。
“聚林哥,這給你添麻煩了。”樹洞轉(zhuǎn)身對李聚林說道,“這些假鈔和諜報設備這么放著不安全,必須于重新放到更加隱秘的地方去?!?
樹洞鄢建春與李聚林夫婦把假鈔與諜報設備在洞里藏好以后,出了那巖洞。此時,太陽已露臉了,在濃霧的襯托下,像一個粉嫩的圓盤,濃霧簇擁著的陽光,把樹木染得粉撲撲的,乳白色的山巒,亦灑滿了粉色的光暈,像待嫁的閨女般披上了淺淺的粉紅的頭蓋。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樹洞此時不禁吟唱起毛主席的詩句來。鄢建春心中卻沒有那么一種詩情畫意,他曾聽到過毛澤東《沁園春?雪》的詩句,這首詩在國民黨許多稍通文墨的人群中獲得一片頌揚之聲,但真正能領會其中所蘊含的意韻的人,可能不多。
樹洞鄢建春沒有按原路返回,而是選擇另一條小山路曲折前行。這條山路其實根本不算什么路,興許是獵人們在這起伏的山巒里踩出來的一行腳印。
他們時而穿過一片叢林,時而又跨過一段荊棘。此時,叢林中的鳥兒,放縱地賣弄了休止了一夜的歌喉,競賽似地鳴叫;出了名的知了,也趕集似的來湊起了熱鬧,只是它們的翅膀沾著露水,近了人也高飛不了。樹洞抬起從樹枝上捻了一只知了遞給鄢建春,這可把鄢建春嚇了一大跳。
“這是什么東西?會不會咬人?”鄢建春隨手把知了一扔,知了被重重甩了出去,沾著草尖搖著。
“這是知了,又叫蟬?!?
“噢,真是嚇死我了?!臂辰ù盒挠杏嗉?。
“哈哈哈,這叫一物降一物?!睒涠纯粗辰ù旱目蓱z相,開心地笑了起來。
“喂,是樹洞嗎?”不遠處傳來一名男子渾厚的聲音。
“老爸,老爸為什么會在這里?”樹洞驚呼起來。
“你老爸是誰?”鄢建春問道。
“他是大巖,是這群山中的一個獵人?!睒涠椿卮鸬馈?
“樹洞,樹洞,我在這兒?!贝髱r從一棵大樹上敏捷地跳了下來。
“好身手!”鄢建春嘆道。
“這是小菜一碟呢。凡是山間的獵人,都有一手絕活?!睒涠醋院赖卣f。
“看來你也是獵人喲?!?
“跟老爸打過幾年獵,跟我爸比,我還差得那么一點點。你說你的飛鏢厲害,找個時問你可與老爸比試比試?!?
“看來,我逃無可逃了?!臂辰ù鹤猿暗?。
說話間,大巖已來到他們面前。
“這位朋友,好面生喲。”大巖伸出他粗壯的大手來同鄢建春相握,鄢建春也伸出手來相握。兩只手相握在一起時,鄢建春暗暗用了用力,大巖起初沒有注意到對方在試探自己,只是輕輕一握,可就在一瞬間,他體會出了對方的用意,也暗地里使了一把勁,只見鄢建春臉上頓時青筋突兀,額冒冷汗。
“朋友,我們一回生,二回熟喲。”大巖爽朗地笑道。
“是,是,一回生二回熟?!臂辰ù号阒δ樣?。
“二位怎么大清早到這荒山野嶺里來了?”大巖直截了當?shù)卣f。
“悶得慌,出來看看山景,這位老兄從城里來,希望看看山。”樹洞編了個謊,道。
“可昨夜,青面獸派人雷急火急地跟我說,樹洞可能有危險,要我協(xié)助尋找,說什么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又是怎么回事?”大巖劈頭蓋臉地問道。
“純屬誤會,誤會?!睒涠崔q解道。
“說得輕巧,樹洞呀,你到底有什么事,連你老爸也來騙?”大巖似乎光火了。
“老爸,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呀。我這位朋友的確從省城趕來,想仔仔細細地看看這山和水??墒?,青面獸他們擔心我受了傷,不方面出門,橫豎不讓,我們只好偷偷跑了出來?!?
“你當是哄三歲小孩呢!是嗎?你老爸是這兒容易好哄的,是嗎?”大巖火氣更大了。“你頭腦也太簡單了嗎?”
“唉,這該怎么辦呢?老爸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喲”樹洞心里想著,“我可要不要把實情告訴他呢?”
“樹洞他爸,是這樣的?!臂辰ù撼鰜斫馕5馈?蓸涠磭绤柕爻蛄怂谎?,鄢建春只好欲言又止。
“樹洞他爸,我是樹洞在省城認識的朋友,我特地從省城過來看他,卻被大嘴凹的人當成了奸細。樹洞養(yǎng)傷其間,他們把我投進了水牢,是樹洞把我從水牢里解救出來。大當家青面獸看在樹洞面子上,同意我與樹洞交往,但只限于寨子里的兩三間房子里。我被困在里面悶得慌,密謀著脫離他們的掌控,出來散散心。樹洞是個重情重義的人,就跟我一起擺脫了他們設置關卡,連夜逃了出來,這不,才有了如今的這一場戲么?”
“這么說,我兒子有情有義,跟老爸很相像。聽口音你不是本地人,你是哪兒人?”大巖似乎消了許多火氣,望了望面前的這位陌生人,手、腳、臉部的確紅腫,全身還有被蚊蟲叮咬過的痕跡,應該是受過罪的人,心里也就軟了下來。
“我是北方人。”鄢建春回答道。
“樹洞呀,你也像你老爸一樣為了朋友可以赴湯蹈火,我能理解。但是這樣你老爸也吃了不少虧,弄得如今家沒了,一個人孤苦無依呀。”大巖很傷感起來。
說實在的,在樹洞眼里,老爸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有一種打抱不平,拔刀相助的氣概,的確是自己心目中的孤膽英雄。但老爸同自己很少說過一次十句以上的話,而這次,他對自己的嚴加盤問,完全是父親出于對自己孩子安危的擔心,是父親對自己孩子真真切切的關心和愛護。想到這些,樹洞突然很小孩一般哭著撲向大巖的懷里,大巖也是老淚縱橫。
鄢建春在一邊,也是淚水橫流。他自幼喪父喪母,顛沛流離,現(xiàn)在看到樹洞父子相擁而泣,他的那種無法彌合的傷痛,像針刺一樣扎在他的心里。
“樹洞呀,我的心肝寶貝!上次你的胳膊受傷,危及生命,讓我整日牽腸掛肚,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叫我怎么能活下去呀!?。 贝髱r猛命地搖著樹洞的頭,痛心疾首地說道,“這一次我聽到大嘴凹的人,更是添油加醋地說你多么多么的危險,我真是那個急呀,急得……”
“老爸,兒子不孝,讓您擔驚受怕了。”樹洞很抱歉地說,邊說邊放聲大哭著。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臂辰ù簭耐纯嗟幕貞浿行褋?,對樹洞父子二人說道,“有父子之間的行為此牽掛,你們是足夠幸福的了,不像我這個孤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