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復塵在大巖住處匆匆現身,原本是要大巖給他帶路,去探那藏著寶貝的巖洞的,不料遇到李聚林的女兒菊兒被燙傷,大巖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便向大巖提議背菊兒去看鄭郎中。
離開大巖家之后,復塵便輾轉來到鄭欣的住地,也就是凌云游擊隊的駐地。
守衛得知復塵到來后,馬上通告了鄭欣,鄭欣馬上出門,把那復塵迎進了屋內。
“鄭書記,凡風同志已經從一個叫鄢建春的特務那里,打探得知了那假鈔的出處,同時,也從中探出一批諜報設備比如錄音機,無線電發報機等藏在一個山洞里?!?
“太好了?,F在全國的解放戰爭形勢對我們極為有利,我們如果有那么一些通迅工具,我們就能及時準確地掌握解放戰爭的進程和了解我們黨的大政方針,那是最好不過的事了?!编嵭琅d奮地站了起來,“那我們會盡快與凡風取得聯系,盡早把那些設備弄到手?!?
“還有,攜帶這些設備來的一個叫鄢建春的人,已被凡風同志的人格魅力所感召,愿意教會我們的人使用這些設備。”
“那就更好。凡風同志的傷勢怎么樣了?”鄭欣急切地說道。
“他的傷勢恢復得比我們預想的還要快,不要一個星期,便可以拆架了?!?
“那很好,你盡快與凡風同志聯系,讓鄢建春盡早和我見面。那些假鈔,通訊設備,要盡早弄到手,有什么需要,我派游擊隊員配合?!?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過,除了凡風同志,還有哪些人知道這事?”
“應該沒有。”
“什么叫應該沒有,如果還有人知道,那些東西就會夜長夢多,所以,我們要快,搶在前面?!编嵭烙行┲薄?
“噢,我只顧匯報工作,差點忘了你的傷勢,你的傷勢怎么樣啦?”復塵急切地問道。
“這也搭幫你的師弟曼塵呀,有他的細心護理,我的傷勢好得差不多了。”說著,鄭欣擺了擺他的臂膀,“你看,你看,能活動了呢?!?
細心的復塵發現,鄭欣在擺動臂膀時表情還是有些痛苦,便說道:“這扮不得蠻,鄭書記您還是要好好養傷。”
“好的,我這傷不打緊的,”鄭欣笑道。“對了,復塵,去取那些設備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也一起去。”
“好,我去聯絡一下,確定下來后我用飛鴿來聯系您?!?
“盡早落實到位,但不可打草驚蛇?!?
復塵離去。鄭欣在屋子內外來回踱過步:這發報機,收音機等設備,很稀缺,整個縣就只有兩套,有些交通站,連個電話機都沒有,所以傳遞情報和我黨政策,都必須靠我們的同志的兩條腿,這不僅費時費力,而且還不及時,導致我們的許多工作相當被動不說,還導致我們造成許多不必要的損失。如今,有一套這樣的設備近在咫尺,怎能不讓人興奮呢?
“報告!”外面一個游擊隊員急匆匆趕來。
“進來,有什么事?”
“根據古道前沿哨卡的觀察,有一隊團防局人馬正朝大嘴凹方向趕去,人數大約有三十多人?!?
“這個時候,團防局往大嘴凹方向趕,想必也是得到了什么風聲。來者不善,走,帶領一隊游擊隊員,抄小路趕往大嘴凹。”
鄭欣立刻召集十個多游擊隊員,穿越一片叢林,風風火火地朝大嘴凹方向奔去。這叢林林蔭蔽日,林中的小路已被藤蔓荊刺封禁,前方的隊員只能解下佩在身上的刀子,左沖右突地砍開藤蔓荊棘,艱難地向走。前方的隊員累了,后邊的隊員補上去,他們采用滾車輪的戰術,與藤蔓荊棘搶奪時間。
叢林被他們拋在身后,眼前卻又有一道溝壑,異常陡峭。一個隊員從腰間取下攀崖索,把帶鉤的那一頭,用力甩向溝壑的頂端,再用力拉了拉,第一個縱身攀緣在那溝壑上,只見他如猿猴般在溝壑上向上登攀,不一會兒便登了上去,站在頂端揮手示意其他隊員上去。隊員們一個又一個地站在頂端,剩下鄭欣和另外一個隊員還在下面。
“若是平時,我也很快能攀上去,可是這手臂的傷,讓我無法用勁。”鄭欣想。
“鄭書記,我來幫你。”旁邊的那個隊員,用繩頭把鄭欣的腰部系住,然后也攀上了那溝壑。兩個壯漢的身子挺沉的,那個隊員每向上攀一步,都要費好大的勁,上面的隊員見此情景,也幫著向上拉索,可那繩索有點不聽人的使喚,左右搖擺,兩個人的重心掌握不住,他們時不時地磕著溝壑邊的巖石。為了不讓鄭欣磕傷,那隊員總是用自己的身體貼在鄭欣身子的底下,或用腿把鄭欣往上翹起。
他們終于上了那溝壑的頂端,和鄭欣一起攀緣的那名隊員被磕得鼻青臉腫,鄭欣望著他,心里很痛。
在那溝壑頂端,便能俯瞰到大嘴凹的寨子:一隊人馬,正熙熙攘攘大搖大擺地往寨門趕去。
事不疑遲。鄭欣指揮大家馬不停蹄地沿著被草叢淹沒的小路往山下趕著。他們沿襲著穿越叢林的滾車輪的戰術,踩開草叢,急速地行進著。
團防局的人馬已抵近大嘴凹的寨門。大嘴凹寨子城墻上的守衛早已把寨門關閉,并在城頭燃起了烽火。
“快打開寨門,可以饒你們不死?!?
“要想進寨門,除非你們從我們的身上踩過去。”
“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弟兄們,給我沖。”團防局的頭目,一個滿臉橫肉的家伙歇斯底里地叫嚷著。
“慢著,這樣強攻,我們肯定會吃虧,不如我們想想法子。”滿臉橫肉旁的一個瘦個子道,“上面的人聽著,你們大嘴凹的人,私自扣押黨國要人,是目無黨紀國法,只要你們把人給我們交出來,我們大家都相安無事?!?
鄭欣祂們已能聽得著那伙人的叫嚷聲。“注意分散隱蔽,不得萬不得已,不許打草驚蛇。聽我號令行事?!编嵭腊崖曇魤旱煤艿?,游擊隊員把鄭欣的話一個個地傳遞下去。他們隱蔽在草木之中,密切地注視著團防局的一舉一動。
“你們胡說什么?我們大嘴凹有黨國要人,可我們沒聽說過?!闭瘔ι系氖匦l回應道。
“你知道個屁,讓你們當家的出來說話?!笔輦€子道。
“我們當家的有事,你們跟我們說也一樣。”
“臭仔子,真不知天高地厚是么,我看你是活膩了。”滿臉橫肉氣急敗壞,從腰間拔出手槍。瘦個子忙攔住道:“局座,您別沖動,大人不跟小人一般見識?!?
“小兄弟,好好說話,好好說話,我們這次來,不是跟你們對著干的,只是奉命行事,只要你們當家的,交出一個人,便沒事?!?
“誰在下面大呼小叫的?我,青面獸,就是當家的,怎么啦?”
“噢,當家的,我們得到情報,說你們大嘴凹截留了一名黨國要人,我們是奉上司之命,前來請他回縣城的?!?
“我們這兒沒有你們所說的什么黨國要人,只有我們自家的弟兄。我看你們找人找錯門了!哈哈哈哈!”
“我們的情報不會錯,他就在你們大嘴凹。”
“你這不是廢話么?我說沒有什么黨國要人,難道我騙你們不成?”青面獸站在寨墻上,望著寨子下的那群人,輕蔑地說道。
“青面獸是嗎?今天我看你是活過頭了,不知死活了是么?”那滿臉橫肉的局長按捺不住了,“別怪我的槍炮不長眼?!?
“局座,這事急不得,急不得。”瘦個子連忙堆著笑說道。
“你這不是廢話么?說了這么多,管用么?他們是油鹽不進,跟他們在這兒講理,是秀才遇上兵。”那局長駁斥道,“三句好話不如一個馬棒棒?!?
“青面獸,中統局藍衣社成員鄢建春,你交還是不交?!?
“我不知什么藍衣綠衣,也不知什么鄢建春鄢建夏?!鼻嗝娅F侃道,“我只知大嘴凹有兄弟。”
“強詞奪理。前段時間藍衣社在山口建立了一個阜鷹站,四個成員中有一個被你們打跑,一個被打死,一個被打傷,還有一個沒與他們在一起僥幸逃脫。這個被打傷的人就叫鄢建春,他是第二號人物。”
“這些家伙怎么會曉得這么詳細?”青面獸想著。
“我們并沒與其他什么人有過交手,只是清除我大嘴凹個好叛徒?!?
“青面獸,識時務者為俊杰,現在交出來還來得及。”瘦個子道。
“我屁,我大嘴凹從來不跟那伙人往來,交什么交。”
“那好,弟兄們,準備好家伙,給我沖。”局長火冒三丈,下令開火。
“弓箭手準備,來一個射一個,來兩個射一雙?!?
鄭欣見大嘴凹的人與團防局的兵丁已劍拔弩張,輕聲傳令左右做好戰斗準備。
“呯呯呯,”團防局的人率先開火,寨子頂上的弓箭手有兩個應聲倒下。
“打!”鄭欣高聲命令道。
團防局的兵丁沒提防后面槍聲響起,一下子便被擱倒了三五個。
這群在縣城里橫行霸道慣了的團防兵,哪里見到過這個陣仗。一聽見后背槍聲響,他們個個如同驚弓之鳥,嚇得屁滾尿流。那滿臉橫肉的局長,見團防兵四處逃躥,舉起手槍朝天鳴放了幾槍,吼道:“別亂跑,給我頂住。”可已根本起不了作用。曾經是威風凜凜的一支隊伍,此時跟在自己身邊的人就只有三五個。
“局座,兵敗如山倒,我們還是逃命要緊?!笔輦€子顫顫驚驚地在旁邊對局長說。
局長環顧了四周一下,寨子城墻上弓箭如雨而下,把逃散的團防兵一個接著一個射倒,而叢林中的槍口噴出的火舌也神出鬼沒,使得團防兵抱頭鼠竄。
“再這樣下去,全都要報銷在這里了。”瘦個子急眼了,“局座,你不要命我要命,我先走了。”
“混賬東西,”局長嘴里罵道,心里也急得要命,但一想到三四十個團防兵要是就這樣沒了,又很是不甘。
“我們不是要消滅他們,只要達到了救援的目的就行?!编嵭婪愿烙螕絷爢T給他們留出一個缺口。團防兵見有一處缺口沒有槍聲,便朝那邊蜂涌而去,那局長顧不上前思后想,逃命要緊。等閑一防兵逃的差不多了,缺口處才響起密集的槍聲。
“幸虧走得快點,要不然就沒命了?!碧映鰜淼哪切┍“底詰c幸,更加急不可待地逃著。
那滿臉橫肉的局長,帶著十幾名團防兵丁,落荒而逃?!巴惦u不成反蝕把米”瘦個子自言語地低咕道。
“同志們,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快速清理戰場,撒退?!编嵭罎M是勝利的喜悅。
“好漢請留步!”青面獸從寨子里出來,朝鄭欣走去。
“也好,我也該與大嘴凹大當家會會面了!”鄭欣想。
“同志們請回吧,我去會會青面獸他們。”鄭欣交代其他游擊隊員說。
游擊隊員中有人說:“鄭書記,青面獸有時侯有點反復無常,你一個人去,我們不放心。”
“青面獸容得下樹洞,不,凡風同志,也必定容得下我。我沒事,你們放心?!?
“那你得小心呀。”
“沒事,沒事,你們先回去吧。”
游擊隊員紛紛退去。
樹洞、鄢建春也跟在后面趕來。樹洞欲開口叫鄭欣,鄭欣卻給樹洞遞了個眼色,讓他別作聲,樹洞會意,停在了青面獸身邊。
“你是大當家青面獸對嗎?我鄭欣?!编嵭郎斐鏊词軅氖帧?
“幸會,幸會。好漢出手相助,我青面獸感激不盡。要么,大家進寨一敘,好嗎?”
“好?。 ?
“請吧?!?
青面獸把鄭欣迎進了寨子。“好漢,你孤身一人進我寨子,不怕我把你抓起來蒸饅頭吃?”
“怕么?怕我就不會來喲?!?
“好膽量,我青面獸佩服。”
“咦,你的手怎么回事?”
“上次追擊大嘴凹叛匪時受的傷?!?
“噢,那么說來,上次也是你帶著你的人把我大嘴凹的那些叛徒給逮著的,英雄!我青面獸眼中的英雄,幸會,幸會?!?
“英雄不敢當!”鄭欣自謙道。
“鄭英雄三番五次幫我青面獸,我青面獸感激不盡。說,你對我有何企圖?為什么要幫我?”
“我能有什么企圖呀?大嘴凹的各位弟兄,都是因生活所逼,被迫聚嘯山林的,大嘴凹有難,我豈能不幫呢?”
“說得好聽,”青面獸面對怒氣,“天下怎么會有這般不求回報的事?你不說實話是么?來人,給我把人綁嘍?!?
樹洞在旁邊為鄭欣捏了一把汗,欲開口為鄭欣求情,鄭欣示意樹洞不要亂動,他要看青面獸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
“人稱青面獸反復無常,說變臉就變臉,莫非是真的?”
“人家愛說就讓他去說,反正今天你不說出你多次幫我青面獸的目的,今天我就把你綁定了?!鼻嗝娅F仍是一臉慍怒。
“我不是你想的那樣,干什么事情都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像青云、白云他們那樣,別人有難處,我一定會幫一把。”鄭欣仍不卑不亢。
“青云、白云他們信佛,佛家弟子慈悲為懷,講普度眾生,你是哪一路神仙?也講慈悲為懷?”
“我不是哪路神仙,只是像大巖一樣,路見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我不想跟你廢話,綁了,綁了,押去坐水牢?!?
“大當家,大哥,你怎么又提坐水牢的事,水牢你不說要廢了的么?”鄢建春從旁邊說道。
“你懂個屁,像這樣的不懷好意的人,我要讓他把我的水牢坐穿?!?
“看來青面獸已鐵下心來,非要讓這鄭英雄坐水牢了?!臂辰ù盒睦镏敝搿?
“青面獸也在作戲,他口口聲聲說要把我綁了,卻未見動靜,說明他還在試探自己的忍耐性?!编嵭酪苍谙搿?
“青面獸,我既然落入你的掌心,你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鄭某光明磊落,心里從不藏著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