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嘩然傾訴情思,一會兒飄飄灑灑如小鳥依人,一會兒傾盆而下如猛虎出山,我泛神的眸望向灰白的天幕,渾身感到寒冷無比。
我想,如果雨沒有這么善變的話,我想我是會喜歡他的。
我們走在泥濘的道路上,我斜眼望向班主任,而班主任臉上依舊掛著似笑非笑的笑臉,我心里默默感受手掌傳來的溫度,可被寬厚的手掌包裹著,我的手依舊冰冷。
助聽器依舊緊緊戴在耳里,世界被所有低語包圍,即使有助聽器,也很難聽到雨聲啊……
但我的周遭何處不是雨聲,我的頭頂,我的身后,我的身旁都縈繞著雨聲,可我卻一點也聽不見。
不知是班主任與生俱來的威嚴,亦或是我自身麻木的自卑,我們在路上始終保以緘默,因為被牽著走,索遂便放棄了思考,將身體的掌控交由班主任,而我失神片刻。
慢慢的,家到了。
為了盡快結束這種不適的路途,我信步邁向大門,而當我回頭之時,他始終對我保持似笑非笑,這種感覺令我莫名不適,但也許只是我多想了。
濃云密布,勢必要將陽光扼殺于云霧里,遂而人間呈現昏暗不堪的景象。
年幼的我尚未見過繁華都市里的燈紅酒綠,也未見過吟游詩人口中的光怪陸離,而我僅是覺得壓抑而已。
外界尚有微光照射,可開門后卻依舊漆黑一片,奇怪的是,本性懼畏黑暗的我,在這一次卻莫名感到了安全。
我潦草地對他說了聲謝謝,便匆匆關門上樓了。
奶奶在床上熟睡,似乎發高燒了,時不時發出沉吟,又夢臆幾番。
爺爺還在門診上班,可能擔心關門之后就無法為無傘的人提供避雨所,于是才這么晚未回。
我打開電視聊以自慰,試著抵御內心孤寂,準備濕毛巾在奶奶發熱的額頭,擦拭一遍又一遍。
“孫女,回來啦?奶奶發高燒,實在走不動了,抱歉哈……欸喲……”
我聽不到奶奶在說啥什么,不過我能看到奶奶愧疚的目光,不知為何,這種愧疚又令我愧疚不已。
“不二呀,奶奶沒來接你,他們沒有瞧不起你吧……”
“可惜了呀,不二你那么聰明,那么懂事,可為什么就是聽不見呢……”
“你的爸爸媽媽也是沒擔當,可憐你了呦,不二……”
………
奶奶發了燒,在床上絮絮叨叨,也不知說了多少話,我只是寸步不離,依舊守候著奶奶。
我每見奶奶有所內疚,我就不知所措,而我多希望可以聽到奶奶的聲音,哪怕是一次責備我的聲音。
當我將奶奶哄入睡之后,爺爺就回來了。盡管我早就猜到爺爺為什么怎么晚才回來的緣由,可我還是忍不住問道:“爺爺,你這么晚回來,不會又是病人太多吧?”
爺爺似乎早有準備,微笑著從口袋拿出一張字條:“呀,被你猜中了,獎勵你一顆糖。”
遂而,爺爺又從口袋里挑出一顆大白兔,我收下后就白了爺爺一眼,心想,可能爺爺以前沒少拿這招騙奶奶吧。
可沒等我多問,爺爺就急匆匆邁入奶奶的房間。
見況,我就進廚房準備晚餐了。
…………
夜幕被雨水沖刷,顯得更為明亮,星辰閃爍,星光燦爛所帶來的微芒仍能給苦行的人希冀。
我靜靜望著夜景,不知不覺間,我已被明月皎潔深深吸引。
“在看啥?”爺爺突然出現在我身后,這令我心驚不已,我猛然回首,事實也的確如此。
“臥槽,爺爺你嚇我。”
爺爺也楞住了,不一會就用手語和我比劃。
“咋說臟話呢?”
“呃……和別人學的……”
“罷了,罷了,孫女,你在學校玩得開心嗎?”
我見此,又扭過身子望向天空。
“爺爺…你怎么判斷一個人的善意是否真誠?”
“判斷不了,如果一個人真的虛偽,那他的日記可能也是假的。”
“那你開心嗎?”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