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境遷,我正努力適應的生活終究沒有適應我,班上的同學兩兩成對,也沒有人愿意花費時間去同我交流,畢竟,我什么也聽不見。
我的芳華并沒有街邊小吃的美味,也沒有充斥著互聯網快節奏氣息的快樂,這并不是我不想,反之,我卻深深期望著這種生活的到來。
我會看著電視中琳瑯滿目的商品而動心,也希望長大可以一直吃方便面,但家庭并不寬裕,因此,打消了我諸多不切實際的幻想,成為大人口中“懂事的孩子”。
我似乎過早地理解一些事情,于是刻意地掩飾,又莫名自強,不愿絲豪比其他人差,因為,我深知,聽不見他人聲音的人在哭泣時,聲音都是怪異的。
于是在萬物躁動的時季里,我微弱的聽力始終與助聽器為伴,這種寂靜,早已成了習慣,只是低語嘈雜,光是這點,我便早早地習慣了。
耳中的助聽器擠壓著,久了也會感到不適,耳里的低語和周遭的一切,時不時使我目眩。
可我深知,我生于無標準的世界,模仿別人的一舉一動就是我的標準。
…………
現在距開學已經過去兩周了,可惜的是,我還沒有交到朋友,也許是我本身過于無趣,也可能是我聽不見,不好交流的緣故吧。
我沒有多想……倒是身邊的男孩看著有些奇怪……
其他孩子吵吵嚷嚷著要打什么游戲,而他卻將兩沓書擺在桌面上,仿佛與世隔絕般。每當他癡迷于字里行間時,我都忍不住打量他,其實并未多想,只是想看他是不是睡覺了……
在我的印象中,只有爺爺喜歡看書,可爺爺卻沒有絲毫文人雅士的風范,時不時爆出個臟詞已是常態,于是我又想象,這個男孩會不會也是這樣?
思維跳躍的我,不將這種想法多加思酌便決定付諸實踐。
“呀呼!你在看啥?”
似乎被上課做違背課堂紀律的事,然后被老師抓到了一般,他反應特別大,差點彈射起來,嘴里還喊了一句話叫:“臥槽!”因為喊得很大聲,在助聽器的幫助下,勉強可以聽見。
而“臥槽”是啥?我不知道,不過聽著就像臟話,哈哈,果然,裝文雅的人內心都不文雅。
正當我沉浸于自我預判得以驗正的喜悅時,男孩正怒目看著我,而原本白凈無暇的臉正以可見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宛若新年時節的富士山蘋果,或者說比那個玩意還要紅。
“欸?你臉好紅……”
我大大咧咧地將內心想法說出來后,其他的同學也紛紛將目光聚焦于此,而此時,我便感到不自在。
男孩見況,也學著我之前的姿勢:將頭埋在雙臂之間,這樣就可以面對那些不想面對的東西了。
在這一點我們出奇的默契,同時將頭埋在雙臂之間,而同學們看見時,只見兩個趴臺睡覺的人,于是又紛紛回歸自己的話題。
“切…沒勁……”
………
班主任是名語文老師,看起來憨傻憨傻的,應該有30多歲了,不過正因這點,班主任很招孩子喜歡。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班主任上課時熱衷于用黑板,所以每節課黑板都被用得滿滿當當的,而每次班主任在黑板上筆走龍蛇時,男孩都會轉頭看我。
我感到奇怪,但沒有多想,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黑板,但男孩似乎不喜歡看黑板,目光只在我和他手中的書之間流轉。
當我感到耳中不適時,我就取下助聽器,而此時的世界便陷入安靜,但不久,低語襲來,令我目眩許久。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班上的每個人都熟絡起來,而我和男孩就如局外人一樣,聽孩子笑,看孩子鬧,但面無表情。
“我們是不是不合群啊?”
男孩聽到我的話后,便在草稿本上寫著:“我只是不想合群,不過我只知道你被他們議論。”
“什么是議論?”我歪著腦袋注視著男孩,疑惑地說。
“因為他們不喜歡你……”男孩繼續寫著
“好吧……”
我也許什么都沒做,但我又被人討厭了,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對一個人產生偏見是不需要理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