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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秦帝國:一個強制型組織失敗的典型案例

在現代社會里,雖然古代的徭役制已不復存在,但簡單粗暴的方法卻仍是隨處可見,其要害都是強制,都是威脅員工,是憑借員工內心的懼怕來實現管理目標。但正如秦朝必然自食惡果一樣,這些企業無論員工本身素質如何,在這樣的“心理契約”下工作,他們也不可能激發絲毫的責任感和創造性。

有組織理論認為,一切組織分為三類“心理契約”,一曰“強制”;二曰“計算”;三曰“合作”。(1)強制的意思不用解釋;所謂計算,指的是雙方以自由之身、為滿足各自愿望而實行的交換,凡是以物質利益為基本回報的組織都屬于這種,典型一例就是雇主用工資換取員工的服務;而合作則是以組織成員對組織目標的高度認同為基礎的,因而其間的個人主動性和創造力發揮到了最高水平,回報的形式也不僅僅限于物質、金錢。

按照同樣邏輯,強制的認同基礎最差,也最有害于長治久安。盡管從表面上看,強制或奴役的辦法特別簡單易行,一揮鞭子,事就辦了。不過那只有一時間的作用。作為一種社會動員的力量,懼怕的效益有一個很低的臨界點,到了這個臨界點它的曲線就會陡然下降,甚至一下子就降到崩潰的邊緣。

在中國歷史上,一個強制型組織的典型案例就是秦朝。它的臨界點,就是陳勝、吳廣的出現。

本來,在秦始皇統一六國前后,六國舊貴族中不少人都想刺殺他,從燕國的敢死隊隊長荊軻,再到韓國的破落戶張良,都試過這一招,結果都沒成功。“數死竟不死,天意未可知”(2)。可為什么這個龐大帝國,眼看已經把所有的反對派和潛在反對派都收拾掉或控制住了,不存在可以想見的國內對手了,卻讓陳勝、吳廣帶著一幫“泥腿子”一下子給捅了個大洞,從此墻倒眾人推,垮下去而不可收拾呢?一個直接原因,按西漢青年政治學家賈誼的經典論斷,就是“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

在強制性的組織模式里,人們工作的動力只有懼怕。而陳勝、吳廣之所以揭竿而起,就是他們知道連懼怕也沒有用了——因為按照秦朝的規定,自己已經必死無疑,除非以不怕死的心態面對命運。

更何況天下的陳勝、吳廣何止成千上萬。據說建秦陵一度征用勞工達70萬之眾。加上修長城的30萬到40萬人,還有其他開公路、挖水渠等浩大工程,中原地區的壯勞力已被征用得所剩無幾。且不說田地里還剩誰從事生產,集市上還剩誰從事交易,僅這些工程有多殘酷,要死多少人,從當時“不見長城下,尸骸相支拄”的民謠中已不難想見。

“謾役生民防極塞,不知血刃起中原”(3),后世文人一再詠嘆:

秦筑長城比鐵牢,蕃戎不敢過臨洮。

雖然萬里連云際,爭及堯階三尺高。(汪遵《長城》)

堯舜時代是否真的那么太平自不可考,但堯舜崇拜是一種民間心理,或一種想象中的“心理契約”;跟這種民間心理的高度相比,秦朝政治的現實,的確落差懸殊。

在現代社會里,雖然古代的徭役制已不復存在,但簡單粗暴的方法卻仍是隨處可見,其要害都是強制,都是威脅員工,是憑借員工內心的懼怕來實現管理目標。但正如秦朝必然自食惡果一樣,這些企業無論員工本身素質如何,在這樣的“心理契約”下工作,他們也不可能激發絲毫的責任感和創造性。這樣的員工隊伍,對外競爭力肯定是最低的,而在內部引起糾紛(禍起蕭墻)的概率又無疑會是最高的。

祖舜宗堯自太平,秦皇何事苦蒼生?

不知禍起蕭墻內,虛筑防胡萬里城。(胡曾《長城》)

有歷史學家統計,“二戰”期間,法西斯主義的德國盡管對外征服掠奪,對內壓制強迫,戰時經濟看起來一時聲勢浩大,但對GDP(國內生產總值)的動員,即國家對GDP的占有程度,仍未能超過實行開明統治的英國。這可以說也是“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的一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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