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許棉分開后,君不見和車禮植馬不停蹄的北上趕回無限城,最意想不到的是,此時全世界已經傳遍了第五旨山攻打無限城的戰事。
沿著人們四處逃亡的足跡,血漬濺滿了雪白的無限城,從南邊的城門到北方的瓊江碼頭,遍地都是死尸。孟衛芙帶領的醫護小隊,沒日沒夜的將他們一個個拖拽到馬路兩側,等著惡戰結束后送他們回家。
初護宇帶著大部分將士在東門正面抵抗第五旨山,南門由一等夙人宗丘將軍帶領封印隊守著無限谷,西門由老將初躬赴與柴氏叛賊周旋,北方由一等夙人賀果將軍與廖氏影子僵持,新任林大侍者坐鎮侍者祠,龐解負責后勤補給,二等夙人蘇升負責聯絡眾國王室支援。
作為曾經的王子的蘇升也沒想到,十國一城目前竟只有自己的國家望谷原意支援糧草兵力,蘇升一掌劈斷桌角,怒發沖冠劍指羅堡來使。
“當年羅堡飽受扼龍灣之苦,若不是初姜維老將軍派遣常將軍看守,羅堡王室焉能有今日之安枕。”
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更何況如今是無限城懇請羅堡出兵支援。
羅堡使臣不屑一顧,插著兩只手笑道:“怎么,蘇大將軍難不成要殺了我?如今戈煌灘已被…第五旨山掌控,我主若是出兵,即是和戈煌灘兩大家族不合,又是與凰粱做對,更別說第五旨山與繡耳交好,一南一北共四個國家,難不成無限城就不能體諒我們,如今我們只能自保…”
蘇升聞之更是怒火中燒,大聲呵責道:“汝以為我不敢殺汝?次等奸臣擾亂朝綱,我正好為羅堡百姓除了你這惡賊…”
說罷,蘇升正要提劍刺向對方,幸好被侍從及時阻止。
“又攔我做甚…”蘇元怒不可遏。
“公子又忘了,我們已經不屬于王室,大敵當前不可魯莽從事,這樣只會為無限城樹立更多的敵人…”
羅堡來使聽后更是趾高氣昂,正巧這時,孟衛芙帶著初二剛從戰場回來。孟衛芙略過羅堡侍者徑直走到蘇升面前,面對這個只比初一大兩歲的男人,溫和從容的說道:“蘇將軍莫急,我聽莫友是說旦白又來了一位使臣,想必江湘秉有支援的打算,我們從始至終,就不是孤軍奮戰。”
蘇升愧疚收地長劍,當初他因崇拜夙人而來到無限城,實際上也是為了躲避王室紛爭。
突然一個清脆的相聲,孟衛芙轉身一巴掌打到羅堡使臣,不顧眾人驚訝的神情,冷聲說道:“無限城會繼續守著羅堡,我想羅堡忘了,從來沒有所謂的自保,繡耳可以先滅奔流后屠斷墨,如今連最北方的戈煌灘也收入囊中,如今圣水了無音訊,保不齊哪天就是你們最靠近無限谷的羅堡。那扼龍灣藏了多少秘密,你回去告訴羅堡王室看他們能自保幾時?”
見羅堡使臣捂著臉驚恐的拜退,蘇升嘆息道:“這場仗怎么打?”
孟衛芙也不知道,只能往前走。她沉思一會又看看天空,轉身向初二問道:“什么時辰?戰況如何?”
灰頭土臉的初二上前說道:“申時已過,除了北方在休戰,東南西三個方向還在僵持,不過都沒有出兵。”
“也就吃飯的時候可以休息一下…”孟衛芙朝蘇升笑道:“身體最重要,我已經叫飯候在外面,休息一下,晚上又要幸苦了。”
告別蘇升,孟衛芙帶著醫護小隊和新進的夙人分發糧食,并讓初二帶著食盒一同前往藏文閣地牢,這里關押著叛賊初拿鐵。
初二和母親踩在雪地上,壓出吱呀的響聲。
“平時不都是兒子獨自送飯給拿鐵叔嗎?母親事務繁多就不用來了吧。”
孟衛芙看著兒子,抬起手中的桃花酒笑道:“你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初二點點頭,說道:“拿鐵叔的生日。”
“你拿鐵叔自幼喪父,寄住在你祖父家中與你父親一同長大,情同手足。每年今天,你父親都會帶著他最喜歡的桃花酒,與你小叔三人徹夜狂歡,你姑姑和小叔死后就只剩他們兩個了。”孟衛芙手腕著兒子,眉間盡是疲憊,但還是笑道:“如今大敵當前,你父親無暇赴約,作為妻子,只能代勞了。”
初二不明白,前不久初拿鐵還盤問過孟衛芙,因為與第五旨山勾結被發現后關進問閣的地牢,如今母親還要不辭幸苦前去看望。初二心想,若是大哥或者三弟,哪怕是不太愛說話的四弟任何人在,也比愚笨的自己要多替父母分擔一些煩惱。
藏文閣因為張自弓的偷竊,大部分重要的書籍卷宗已被搬走,初拿鐵就被關押在閣底的密室。初二打開鐵鏈,看著憔悴的叔父,一想到初瑤的死訊和其突然的變故,內心五味雜陳。
“拿鐵叔,我和母親來看你了…”初二恭敬的問候稽首。
孟衛芙看著蓬頭垢面,精神萎靡的初拿鐵,明白他仍然在為初瑤的死耿耿于懷。
“外面怎么樣了…”初拿鐵扭了扭手腕上的鐵鏈,余光始終盯著孟衛芙身后沒有關閉的鐵門。
“自你帶領那群家伙從阿宇那里開始掀起內戰,第五旨山得到望午的消息后接連三天的攻擊導致大部分夙人戰死,客商尚有資產可以逃亡,無限城的百姓只能躲進初家大院…死的死,傷的傷。”
初拿鐵拿酒瓶的手在空中停留了一下,渾厚的聲音夾雜著一絲顫抖,他大快朵頤,頭也不抬的問道:“我聽初二說很多百姓加入了臨時的軍隊…”
“他們不過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園…哪有什么戰斗力,都在后勤和醫療隊里幫忙。”孟衛芙眼含熱淚,一想到許多無辜的生命死在自己身旁,就情難自抑。
雜亂的頭發蓋住初拿鐵的神情,他低頭吃著碗里的雞腿不斷點頭,笑道:“望午找到了嗎?”
孟衛芙搖搖頭,正要起身離去。
“許石…那家伙呢?”初拿鐵抬起混著的眼睛問道。
“這不是你該擔心的。”
孟衛芙走后,初拿鐵望著關押自己的鐵籠,腦海里全是初瑤的模樣。
“早知道就不讓你們參加夙人了,我真是沒用…。”他自言自語,后悔帶著望午和初瑤從老家南下,千里迢迢最后不得善終。
初拿鐵的父親初遲與初忠是同母異父的兄弟,初姜維視如己出,初遲怕世人誤會初忠,不愿參加夙人。成家后在無限城最北方的一個小村里以打鐵為生,與漁夫的女兒生下初拿鐵和初和漁,又收養了兩個流浪女兒,四個兒女與初忠的三個孩子自小親密無間。兩女兒成年后均嫁給了初拿鐵和初和漁,分別生下初瑤和初望午,初瑤母親難產而亡。初和漁死后,望午的母親因身體不好,無力撫養初瑤和望午,初拿鐵便讓二人參加了夙選。
自初拿鐵發起政變之后,初護宇曾親自北上看望望午的母親,沒想到其尸骨上早已爬滿蛇蟲螞蟻,而望午早就帶著秘密投靠了第五旨山。
“與其自怨自艾不如另尋明主…”
聽著從黑暗里傳出來的聲音,初拿鐵從容不迫的抬頭望去,來者是一個頭戴面具的男人,趁孟衛芙與初拿鐵談話之際溜進密室。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男人發出尖銳的笑聲,朝初拿鐵鞠躬道:“我就說我找了這么久,怎么就找不到他們關押你的地方…每年初護宇都會在今天與你同在,今天即使抽不開身,只要盯緊他的身邊人,一定會找到你…”
“你是何人…?”初拿鐵起身問道,鐵鏈隨意發出謹慎的響聲。
“這不是最重要的…”男人上前一掌打斷鐵籠,只是對鐵鏈犯了難。嘀咕道:“玄鐵鏈?這就難辦了…”說著就從兜里掏出鑰匙打開。
“你怎么會有鑰匙?”
“除了偷能咋辦…這鑰匙被初護宇隨身攜帶,我剛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接近他偷來的,初將軍可不要辜負啊…”
“看來當日清剿間諜,落了你這個漏網之魚,你想怎么樣?”
男人向前發出諂媚的笑聲:“我自打入無限城內部十多年,白大侍者在時都發現不了我,別拿我和那些廢物做比較…”
“廢話少說,你到底想干嘛?為何救我?”初拿鐵甩開鐵鏈,想要看清面具之下的面孔。
“若不是你發動政變,第五旨山怎么能這么順利攻打無限城…”
“你是第五旨山的人?”
男人后退又鞠了一躬,笑道:“繡耳殿下招賢納士,久聞初將軍之英名,密信與我勸歸將軍。”
“繡耳?”初拿鐵也猜到了,發出輕蔑的笑聲:“如今初護宇與第五旨山抗衡,各個忙的不可開交,誰會注意你的消失,只要趕到明早午飯前拿東西離開,我當然有后退之路。”
初拿鐵狐疑的打量著男子,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看向對面的黑暗中,冷漠的問道:“拿什么東西…”
“許石…”
“他肯定被初護宇保護藏起來…”
“將軍英明,只是我找遍了整個無限城,就是找不到許石…”
“你可知道,初護宇只要有什么重要的東西,都會躲在一個地方…”
初拿鐵快速換了裝束,二人快速離開了藏文閣,直奔白晶瑤。
“白晶瑤?不對啊,那地方自上次你關押審訊許石后不就廢棄了嗎?”
男子快速跟上初拿鐵的步伐,二人沿無人的雪道繞遠來到白晶瑤,正直寒冬,又無人搭理,此處早已是一片荒廢。男子隨初拿鐵跳進水中,果不其然,許石就在這里。
許石對此似乎早已有所準備,但始終不是二人的對手,幾個回合之下就被打暈。
夜幕降臨,第五旨山不像平日那樣趁機攻擊,只是讓廖柴于東西不斷困住大部分夙人軍隊,其心昭然若揭。
“江湘秉來信稱旦白剛變革成功,實在抽不開過多的人馬支援,派女將清和三日前已押送糧草最遲于后天晚上送達…”
初護宇聽著蘇升的上報,眼睛卻始終注視著地圖上無限谷的位置。
蘇升難得開懷大笑,又繼續說道:“第五宴雖沒有出兵接濟,但是左目的太史家將于明日送來糧草、冬衣還有兵器傷藥,還有金楠城的夏辭親率三千人馬北上將于明早趕到,但是有繡耳的阻攔不知能否順利到達。還有孟夫人的父親,以及太博王室出資…可惜其他諸國仍不愿支援。”
“有繡耳的壓制,能得到這樣的援助已實屬不易,最重要的是兵器和傷藥…”孟衛芙回應道。
初護宇聽到妻子的聲音,終于回過神來,他環繞著無限城的地圖,向林大侍者問道:“無限谷戰況如何。”
林大侍者師出斷墨許家,自小被木子先生看中派往問閣學習后又被送上無限城,是林義的叔父。身體瘦弱但處事果斷,極具智慧,白大侍者生前二人多有交談。
“宗將軍對無限谷最是熟悉,南門暫且無礙,谷底也派了特別封印隊看守,只要敵人不從谷內攻出…想來無事…”林大侍者的聲音極小。
“那肯定不可能,若從谷底殺來,那就要先經過冰天雪地和幾千萬妖魔鬼精。”龐解在一旁狼吞虎咽,剛解決完今日的后勤問題,這個時間才吃上晚飯。
初護宇沒有接話,始終注視著地圖,實則內心極為焦躁,仿佛有個漏洞,他一直沒有發現。
“怎么了?”一旁的孟衛芙看出丈夫的不對勁,問道:“哪里不對勁?”
初護宇又是一陣嘆息,目光最后停留在瓊漿碼頭。
“將軍是在擔心北門?”林大侍者也有同樣的感覺。
“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北門這邊不太對勁…”初護宇皺眉道。
林大侍者點點頭,望著北邊的那片森林說道:“第五旨山掌控戈煌灘,按理從北門進來最便捷,偏偏繞從東邊?”
蘇升義憤填膺,跳起來叫道:“那肯定是為了更快打開無限谷,還有羅堡肯定與之勾結,他們在東邊時常就可以察覺異象,竟不事先通報…”
“要不是這次有密信來報,第五旨山恐怕早就成功發動第二次谷裂了…”孟衛芙也看著北門。
林大侍者突然伸手拔掉沙盤上那北邊的森林,面對眾人的不解,他卻驚恐的叫道:“不好,這里有條路可以直接繞開無限城通往無限谷…”
初護宇和孟衛芙看著林大侍者所指之處,不約而同的叫道:“花紅樹?”
二人來不及解釋,初護宇急忙叫來龐解:“龐將軍,你趕緊帶領五十人趕往花紅樹查看敵情,切勿放進任何人。”
此屋內除了初護宇夫婦,也只有龐解因為君不見的關系對花紅樹比較熟悉。龐解走后,初護宇又叫莫友是前往北門通知賀果花紅樹的情況,然后向孟衛芙問道:“許石那邊如何?”
孟衛芙看了眼林大侍者,又環顧在場眾人,輕聲說道:“一切順利。”
無限城最初是為了更好的看守和防御無限谷里的妖魔鬼精,因此設計為一個東南西北凸出,并由高墻連接的方陣,因為北方最遠離無限谷,因此除最北角——也就是北門沒有設立巨弩外,其余城門都設有十個巨大的弓弩,最南方的其中兩個被毀,其余的早就生銹,不過在此次作戰中也有二十三座巨弩也做出了巨大貢獻。而在北方,因為是對抗廖氏影子,所以賀果每到晚上就會要求夙人士兵減少照明。
初拿鐵和男人扛著許石正要從北門不遠處的花紅樹而出,風雪交加的夜晚,森林里安靜的出奇。一陣騷動傳來,二人停下腳步,一塊石頭以極快的速度襲來,初拿鐵一把擋住。
“來者何人…”男人厲聲問道。
地面開始抖動起來,樹上的積雪掉落在地,幾塊巨石不知從何而來,只見其中有一矮小的人影,男人扛著許石行動不便,躲過攻擊后朝身后一動不動的初拿鐵說道:“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倒不是因為打不贏,而是怕引起騷動。但人影卻不放過他們,朝不遠處吹了聲口哨,隨即一段刺耳的蜂鳴聲傳來,聲音中注入了內力。
男人使出一個空間域擋住聲音的襲擊,初拿鐵已經猜到了對方是哪些人,后退幾步笑道:“你們幾小個,要打就光明正大的打,何必躲躲藏藏。”
此話一出,只見夏亦和第五蓁慢慢從松樹后站出來。第五蓁是個急性子,個子不高,膽量不小,她朝初拿鐵叫道:“虧你還是初家的人,你家人都在拼死抵抗,你卻勾結這些東西…”
“這些東西…指的是你的表兄嗎?”初拿鐵面無表情的問道。
“阿蓁,別聽他胡說,他就是個叛徒…”夏亦的臉上褪去了一些嬰兒肥,身高不躥了不少。
第五蓁不理睬夏亦的話,趾高氣昂的朝初拿鐵及一旁的男人說道:“第五旨山屬于直系血統,本就和我們旁系關系梳離,更別說我巴不得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說罷,便拿起一個綠色陶塤吹奏起來,明明是動聽的音樂,但若傳進初拿鐵和男人的耳中便會變成了致命的武器。這是第五蓁的拿手好戲——陽春三奏,一奏雙目——聽者可致雙目失明,二奏雙耳——聽著可致雙耳失聰,三奏大腦——聽者可致幻、致傷、致死。
初拿鐵見男人遲遲不肯出手,于是便說道:“你先帶許石走,我隨后就到…”說罷,一把大刀憑空出現在其手上。
男人很快收起域壁,他怕身份被識破,朝初拿鐵說道:“好,我在北門等你。”
男人很快從雪地松間消失,隨后,兩個人影突然從初拿鐵背后出現,來者正是初二以及獨臂的臨江何池下。這會是一場惡戰嗎?
一陣巨響從花紅樹方向襲來,莫友是和龐解還沒來得及看過去,北門又升起巨大的黑煙,隨即整個北門火光燭天。隨即龐解派出一個手腳麻利的夙人返回將軍祠告知初護宇此事,又叮囑莫友是千萬要小心形式,二人就此分開,莫友是加緊了腳步,很快到了北門,卻見此處遍地都是廖氏的影子。他躲進黑暗中,想來此處已顧不急花紅樹,但還是要先找到賀果上報初護宇的交代。
莫友是沿著黑暗行走,迎面撞上一個人,那人探出頭來,正是賀果將軍。
“莫友是?”賀果看到不遠處四處屠殺的影子,很快將其拉入黑暗之中。
“賀將軍,我正到處找你,初將軍讓我…”
“我也在到處找你…”一個聲音不知從何而,沒來得及防備,莫友是便被一個極快的力量擊倒。
“莫友是?”
賀果抱著莫友是的身體搖晃,卻無論如何也叫不醒,不明白發生了什么。環顧四周后,賀果將莫友是放在一個草堆里,又是一聲巨響,不過是從花紅樹傳來的。賀果聞聲而至,只見初拿鐵持刀而至。
“初將軍?”賀果上下打量著這個本應該被關起來的人,拔出長劍問道:“你怎么會在這?”
“前來赴約…”初拿鐵瞇著眼睛,一刀砍斷一個影子的襲擊。
“赴約?”賀果笑道:“赴誰的約?你可是要背叛初大將軍?”
“良禽擇木而棲,我兒被初護宇害死,侄子又下落不明,背叛他?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說罷,初拿鐵扛著大刀與賀果廝殺起來,連日作戰的賀果壓根不是初拿鐵的對手,重傷之下只能自保,看著初拿鐵逃走后,孟衛芙和何池下趕來。
此時松林的火情已勢不可擋,看著北門即將淪陷,孟衛芙生氣的朝賀果質問道:“北門最易堅守,當初你自告奮勇,如今這大火從何而來?”
“屬下辦事不力,有人從花紅樹奇襲,引發了大火。我已經叫潛火隊前去滅火,但已經…于事無補。”
何池下一邊與越來越多的影子打斗,一邊說道:“剛下雪,松葉都是濕的,火勢蔓延的怎么這么快…”
賀果正要說什么,突然一陣巨痛從胸口襲來,他跪倒在地,孟衛芙趕緊上前將其扶進黑暗之中。
“一定是剛才初將軍所傷導致的…”賀果喘息道。
“初將軍?”孟衛芙不解的問道。
“夫人不知?”賀果自責的嘆息道:“我還沒來得及上報,剛才初拿鐵從這里…逃走了…”
孟衛芙與何池下對視一眼,難以置信的問道:“不可能,我剛去給他送飯的時候他都還在地牢里。”
賀果起身說道:“肯定是藏文閣看管不嚴,讓他有了可乘之機。”
孟衛芙怒形于色,拔出長劍走到火光下冷漠的看著前方的影子,她長吸一口氣,對賀果問道:“將軍怎么知道…初拿鐵被關在藏文閣?”
一切顯而易見,何池下后退幾步,賀果知道間諜身份已暴露,快速逃到火光中最巨大的那個影子地下,并叫嚷道:“廖先生,助我一臂之力…”那巨大的影子瞬間擋在賀果面前。多年來首次被識破,賀果怒火中燒,他大聲說道:“原來藏文閣是個陷阱…那初拿鐵…”
突然一絲冰冷從脖子傳來,賀果驚恐的聽到背后的聲音。
“不錯,這一切就是我與兄長為了揪出你演的一場戲…”
初拿鐵拿著大刀從黑暗中控制住賀果,烽火連天的北門瞬間消失,變成花紅樹那白雪皚皚的松林。初二帶著夏亦和第五蓁等人就在域外。
“真惡心…”第五蓁嫌棄的瞪了瞪地上的賀果。
原來是個幻象域,賀果不滿朝孟衛芙叫道:“不可能,我明明叫了人到松林放火,怎么會…”
“你確實叫了人,還必須是你的心腹…”何池下蹲在地上解釋道:“所以莫友是跑的那一趟可不冤枉…”
原來是莫友是假扮成賀果,也揪出了無限城最后的間諜。何池下當然不知道這些是初護宇的計謀,但他還是看了出來。
“那你們怎么知道我會從花紅樹而過…”賀果還是不理解為什么自己會被識破。
孟衛芙沉默著看了看身旁的夏亦,卻見后者從容不迫的說道:“姐姐臨走時就讓我等在這里防守,此處一側絕壁高聳,一側是無限城的高墻,本來是一個天然的屏障,但兩側中間卻長了一片茂密松林,而且直通無限谷,通道雖然狹長,但只要被識破,就很容易讓敵人趁亂進來,就像家里的狗洞。”
賀果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卻大笑起來,對孟衛芙惡狠狠的說道:“殿下的宏圖霸業一定會完成的…”
說罷,一道黑煙從其頭頂冒出直逼孟衛芙,賀果堅信,只要孟衛芙一死,初護宇便無力戰斗,更別說這里還有他一個兒子。眾人急忙躲避,怕其中含毒。
夏亦想要用其能力控制,卻發現根本無法作用,便急忙說道:“這不是黑煙,是蟲子…”
第五蓁聞言笑道:“只要是有耳朵的,我管他什么…”。
然而陽春三奏卻只能控制大部分,及時逃走的黑蟲好像受到刺激,快速朝孟衛芙和初二飛去,孟衛芙將戰斗力極弱的初二丟開,眾人不知這些黑蟲的來歷,被打個措手不及。
初拿鐵朝孟衛芙說道:“嫂子,此時北門并無將領把手,只有莫友是和許石怕不能服眾,龐解還要管理后勤,你趕緊帶著初二前去…”
孟衛芙揮劍不斷斬下黑蟲,那些死掉的蟲子落在雪地上瞬間變成一灘黑水。孟衛芙看了看不遠處有些吃力的初二,朝其吼一聲:“快跑去安全的地方…”始終放心不下,隨后又對初拿鐵說道:“拿鐵你的作戰經驗比我豐富,前去壓陣勝算更大…”
看著一心二用的孟衛芙,又注意到不遠處快要招架不住的初二,初拿鐵不得不暫時松開賀果,來到初二身邊,朝孟衛芙說道:“目前無限城都以為我是叛徒,怎么會聽我之言…”
孟衛芙聞之,準備帶著初二離開,畢竟這孩子在這里只會添麻煩。南方突然傳來巨吼,那是無限谷的方向,眾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可以肯定,這不是人能發出來的聲音,莫名的恐懼突然襲來,眾人卻沒有發現賀果的消失。
直到聽見初二大叫一聲:“母親小心…”
眾人回過神來時賀果就已經刺破了孟衛芙的心臟,那些黑蟲似乎找準了方向,瞬間爬滿孟衛芙和賀果的身體。初二一瞬間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想看看母親是否活著,剛伸出手去卻被初拿鐵制止。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第五蓁只覺得惡心,粗鄙的罵了一句后退到夏亦身邊。
眾人安靜的猶如松葉上的積雪,只有初二不知所措卻又無能為力,他掙扎在初拿鐵的懷里,用盡畢生的力氣得到的卻是母親的一具白骨。
被死亡敲定的那瞬間,孟衛芙看著初二說了句:“你這孩子…”,被黑蟲包裹的那刻,她不知看向何處,她的孩子各處漂泊,最后只能借著那絲光線看向天空,祈求上蒼保護她的孩子。
世事難料,如果早一天,就早那么一天,連夜馬不停蹄的千里白能早一天趕到無限城,或許結果會不一樣,至少他能見到自己的母親。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不安,千里白看了看無限城高大的城門,或許是因為戰亂讓他不寒而栗,他沒有多想。
千里白三人從北門而入,本想繞過正門廖得禁的人馬想從西邊的花紅樹而過,但剛才傳來的巨響讓他放棄這個打算,于是三人又從東而行,一路小心謹慎直到看到城門上站著的莫友是。
闊別多日,莫友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公子和那個膽小的女孩。他向三人簡單的介紹了身邊的許石。
夏野看到二人有些忍俊不禁,直到和衛央對視之后,二人掐著大腿問道:“你們兩個是剛去挖煤還是燒炭?”
千里白一人一拳之后,終于安靜下來。千里白嚴肅的問道:“剛才的響聲是?”
莫友是和許石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眾人一同望向南方,正好看到往這里趕的初拿鐵等人。皆來不及敘舊,夏亦氣喘吁吁的說道:“夫人…死了…”
“你說哪個夫人?”千里白上前一步問道。
“孟衛芙…你的母親。”
猶如晴天霹靂,此時初二已經帶著孟衛芙返回城內,千里白千里迢迢聞噩耗卻不知道是該悲傷還是如何,仿佛人群躁動導致他耳鳴目眩,無力的想要嘔吐。
“千里白?”夏野一個勁的叫醒了千里白,堅定的說道:“現在不是難過的時候…”
千里白回過神來,他了解到初拿鐵和父親大致的計劃后,以初家四公子的身份召令北門全軍,恢復初拿鐵一等夙人職位,坐守北門,何池下和夏亦第五蓁三人協助,龐解返回花紅樹防守并繼續開展后勤保障,并帶著許石和莫友是趕往城內。
許石也就算了,莫友是不明白千里白為何要帶走自己,夏野簡單的說明了其中的要害后,莫友是卻什么都不記得,更別說他的父親。
千里白幾人很快來到初護宇所在的東門。此時第五旨山再一次停止攻擊,初護宇實在焦頭爛額,擔心第五旨山的攻擊又擔心他不攻擊,接連幾天的大學怕是會封住進無限城的道路,不知道各方的支援能否到達。
初護宇心口沉悶,總覺得第五旨山今夜會趁其不備再次襲擊,嘆息幾口氣說道:“這個第五旨山掌控師祖之力,幾日的大雪于他有利,如果在拖延下去,城內糧草不足,戰士們連著幾日作戰,只怕…”
林大侍者為初護宇倒了一杯熱姜茶,寬慰道:“第五旨山也同樣面臨這個問題,戈煌灘與他們的道路我已叫人切斷,羅堡恐扼龍灣之憂不敢造次…”
“唉…”初護宇又嘆息道:“我只怕他狗急跳墻…”
林大侍者當然也有所顧慮,只得笑道:“今日你連連嘆息,作為將帥這樣可不行…”
初護宇聞言有些愧疚,笑著摸摸下巴的胡茬說道:“這幾日若不是大侍者在我身旁指點,我真是…”
二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就在這時一夙人跑進來報門外有人求見,只見來者慌里慌張,還撞到了門框上,初護宇二人憋著笑,來人一身魚腥味,正是失蹤多日的望午。
聽著屋內的嘲笑,望午有些不滿,脫下衣服捧起姜茶就喝起來,還埋怨道:“知道我有夜盲癥你們還笑,要不是我兩條腿跑得快,躲在死魚堆里,第五旨山恰好有潔癖,我早就小命歸西了…”
初護宇命人拿來干凈的衣物讓其換洗,笑道:“若非你假意投靠,遞出第五旨山的消息,無限城早就被攻破了,等戰亂結束后,我一定和拿鐵好好找你喝一杯。”
“好了好了…”望午很快煥然一新,來到沙盤前嚴肅的說道:“我剛剛從第五旨山那里逃出,他今夜似乎要干什么大事,我看到一個陌生男子和他交談…”
“可知是誰?”林大侍者急切的問道。
望午搖搖頭,把目光放在無限谷:“我只知道此人善火,似乎要對無限谷有所作為…”
“陸子為?”初護宇念道:“不好,冥火只有陸小雨能滅,葉空書信說陸小雨已死,若他在谷底釋放冥火便無人能敵…”
“沒有其他人能阻止?”望午問道。
“倒是有…”林大侍者回應道:“時間還有三人,一個是掌握師祖之力的第五旨山,一個是與他們同流合污的孟衛博,還有就是當年的梓歸井…”
那就是無人能阻止,初護宇急忙叫來侍從,問道:“夏亦何在…”
還未等侍從回答,千里白便先初二趕來了,千里白壓制了孟衛芙戰死的消息。
參與從始至終計劃的許石三言兩語上報完北門的戰事,夏野也上前說道:“將軍,繡耳目的在于五大家族,此戰可能有兩個目的,一是涉及許氏血脈以及可能知道陳年往事的奔流史官莫等閑…”
果不其然,初護宇將目光看向莫友是,后者不知所措的看向眾人的目光,窘迫的說道:“我的父親確實是奔流史官,可是我從小就被送上無限城,對他也不是很了解。”
初護宇聞言嘆息道:“當年你父親怕你也遭繡耳毒手,王后命手下咕呱兒將你送上無限城,當時你崇拜羋后淘大將軍,自然對你父親的職務不是很了解。”
千里白拿出在問閣發現的莫等閑家書交給莫友是,對其說道:“這是在問閣發現你父親的家書…”隨后又對初護宇言:“繡耳此行不惜代價發動戰爭,對許大哥和莫大哥勢在必得,還望父親早下決斷。”
初護宇點頭下令道:“事不宜遲,許石我撥兩百人與你,帶莫友是以及團圓兩兄妹先到花紅樹暫避,那里雖無重兵,但易守難攻,若發什么什么事,你就派你那個兄弟來報信。”
不等莫友是糾結,許石拉著他就趕緊返回花紅樹。其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來報金楠城夏辭和旦白清和的支援已從東南門進入,隨即柴或疾來報第五旨山正率公羊家族來襲,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均有敵情。
又一聲振聾發聵的巨吼從東門傳來,大戰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