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強奸罪中“情節惡劣”的認定

——葉某秋猥褻兒童、強奸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廣東省潮州市潮安區人民法院（2018）粵5103刑初406號刑事判決書

2.案由：猥褻兒童罪、強奸罪

【基本案情】

1.猥褻兒童罪

被告人葉某秋與未成年被害人方某某（女，2005年10月31日出生）系同村人，被告人葉某秋因與被害人方某某之父有來往而認識被害人，后葉某秋在與方某某來往中為滿足淫欲，萌生猥褻方某某之念，2015年至2017年，在明知方某某系未滿十二周歲的情況下，被告人葉某秋先后多次在潮州市潮安區浮洋鎮某村老人青年活動中心、其本人經營的雜貨店內，乘無人之機，用手撫摸、插入被害人方某某的陰部等方式猥褻方某某，事后威脅恐嚇被害人不準將其猥褻行為告訴方某某的家人。

2.強奸罪

前因被告人葉某秋自2015年開始多次對被害人方某某實施猥褻行為未被發現，2017年正月，被告人葉某秋在明知未成年被害人方某某系未滿十四周歲幼女的情況下，萌生奸淫方某某之念，后于2017年至2018年1月，先后多次在潮州市潮安區某村被告人葉某秋的老厝內，通過威脅恐嚇、給予錢款的方式與方某某發生性關系。2018年2月，因被害人方某某身體不適到醫院檢查時發現懷孕，其家屬遂報警。

被告人葉某秋于2018年2月11日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

【案件焦點】

1.被告人葉某秋是否有自首情節；2.被告人葉某秋所犯的強奸罪部分能否認定為“情節惡劣”并判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刑罰。

【法院裁判要旨】

廣東省潮州市潮安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葉某秋為滿足自己的淫欲，采用下流手段，對兒童實施猥褻；并在明知系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仍對其實施奸淫，其行為已分別構成猥褻兒童罪、強奸罪，依法應予以數罪并罰。

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葉某秋犯猥褻兒童罪、強奸罪，事實清楚，證據確實、充分，罪名成立。

被告人葉某秋實施強奸犯罪，致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方某某懷孕到醫院檢查、引產并支付相關檢查、手術費用，應對方某某因此產生的經濟損失負民事賠償責任。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方某某一方提供的相關醫療費單據證明其在潮州市婦幼保健院檢查及進行人流引產手術，支付醫療費用共計人民幣1051.7元，故其請求被告人葉某秋賠償醫療費用人民幣1051.7元，依法有據，應予支持，該款從被告人葉某秋一方預交的賠償款中抵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方某某請求被告人葉某秋賠償其精神損失費人民幣100000元的訴求，不屬附帶民事訴訟受理范圍，不予支持。

被告人葉某秋對不滿十二周歲的兒童實施猥褻犯罪，且多次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致幼女懷孕，依法應當從重處罰；鑒于其歸案后能如實供述自己的罪行，其一方能積極賠償被害人方某某的經濟損失，依法對其予以從輕處罰。

公訴機關提出上述量刑建議，經查，根據法律的規定及本案事實，公訴機關的量刑建議恰當，予以采納。

綜上，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三十七條第一款、第三款，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二款、第三款第一項，第六十七條第三款，第六十九條第一款，第五十六條第一款，第五十五條第一款，第三十六條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侵權責任法》第十五條第一款第六項，《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九十九條[6]第一款，《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第一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一百三十八條，第一百五十五條第一款、第二款，《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人身損害賠償案件適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十九條之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葉某秋犯猥褻兒童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犯強奸罪，判處有期徒刑十二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總和刑期十四年六個月，決定執行有期徒刑十四年，剝奪政治權利三年；

二、被告人葉某秋應賠償附帶民事訴訟原告人方某某醫療費人民幣1051.7元，該款從被告人葉某秋一方預交的賠償款中抵償。

【法官后語】

1.關于被告人葉某秋是否有自首情節的問題

本案被告人葉某秋的辯護人在庭審中提出被告人葉某秋在猥褻兒童犯罪中系在偵查機關偵查強奸犯罪時主動交代其猥褻兒童的罪行，有自首情節的辯護意見。出庭公訴人提出被告人葉某秋沒有自首情節的公訴意見。從本案證據看：

本案中被害人方某某家屬于2018年2月10日報警，公安機關于同日以方某某被強奸立案偵查，被害人方某某于同日在陳述其被葉某秋強奸時，又向公安機關交代了其還被葉某秋猥褻的事實；被告人葉某秋于2018年2月11日被抓獲后才交代其猥褻被害人方某某的犯罪事實，在此之前公安機關已經掌握了其猥褻被害人的犯罪事實，并不存在主動交代公安機關事先尚未掌握的犯罪事實的情況，故被告人葉某秋在猥褻兒童犯罪中不存在自首情節。

2.關于本案是否應當認定被告人葉某秋所犯強奸罪“情節惡劣”的問題

本案公訴機關指控被告人葉某秋在強奸犯罪中，“奸淫不滿十四周歲的幼女，情節惡劣”，并建議對被告人葉某秋所犯的強奸罪部分以強奸罪判處十二年以上十四年以下有期徒刑。辯護人提出被告人葉某秋在實施強奸犯罪的過程中并沒有采取暴力、威脅等手段，而是采取給予錢款的方式，多次與被害人發生性關系并導致被害人懷孕，該情節并未達到情節惡劣的程度，且被告人存在如實供述、認罪態度良好的情節，請求對其在三年至十年有期徒刑的法定刑期內予以從輕處罰的辯護意見。那么，本案公訴機關對強奸罪部分的上述指控是否成立？對此，法庭經審理后認為：

《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第三款規定：“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有下列情形之一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無期徒刑或者死刑：（一）強奸婦女、奸淫幼女情節惡劣的；（二）強奸婦女、奸淫幼女多人的；（三）在公共場所當眾強奸婦女的；（四）二人以上輪奸的；（五）致使被害人重傷、死亡或者造成其他嚴重后果的。”其中，對于第二項至第五項加重處罰的成立條件，規定較為明確。而對奸淫幼女致被害人懷孕，是否可以認定為第五項規定的“其他嚴重后果”，或第一項規定的“情節惡劣”，由于刑法沒有明確規定，各地法院理解掌握的標準不盡一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司法部關于依法懲治性侵害未成年人犯罪的意見》（以下簡稱《性侵意見》）第二十五條規定，針對未成年人實施強奸、猥褻犯罪，應當從重處罰，并明確規定了“更要依法從嚴懲處”的七種情形。該七種情形，從特殊身份犯罪主體、特定犯罪場所、危害性大的犯罪手段及行為、特別弱勢犯罪對象、相對嚴重犯罪后果、被告人有性侵前科劣跡等方面，對一些酌定從嚴處罰情節予以明確，上述規定的情形與普通的奸淫幼女相比，或者嚴重挑戰社會倫理道德底線，或者更加隱蔽，未成年被害人更難以抗拒和向有關部門揭露，或者社會影響更為惡劣，或者更加嚴重沖擊被害人的心理安全感，甚至在一定范圍內造成社會恐慌，或者危害后果更嚴重，對被害人傷害更大，或者行為人主觀惡性更深、人身危險性更大。其中，該條第六項規定，造成未成年被害人輕傷、懷孕、感染性病等后果的情形，是“更要依法從嚴懲處”的情形之一。在本案中，被害人的父母均在外地打工，被害人自幼跟隨其祖母在本村生活，是留守兒童，屬于弱勢群體。被告人葉某秋與被害人方某某系同村人且系鄰居，葉某秋與方某某之父有來往從而認識方某某，也知道方某某現年只有13歲，葉某秋趁與方某某單獨相處之機，采用言語威脅、給予錢款誘騙等手段，對方某某實施猥褻、奸淫，嚴重挑戰社會倫理道德底線，同時，葉某秋對方某某多次實施奸淫，持續時間長，在對方某某實施奸淫之前還有猥褻行為，時間長達三年，葉某秋的行為社會危害性大，社會影響特別惡劣。葉某秋的行為不但造成方某某懷孕，同時還符合《性侵意見》第二十五條第三項規定的“采取暴力、脅迫、麻醉等強制手段實施奸淫幼女、猥褻兒童犯罪的”和第五項規定的“多次實施強奸”的兩種“更要依法從嚴懲處”的情形，可以認定為屬于“情節惡劣”。葉某秋實施犯罪的整個過程體現出較深的主觀惡性和較大的社會危害性，總體上與《刑法》第二百三十六第三款第二項至第四項所列的單項加重情節的危害程度相當，可以認定為“情節惡劣”。因此，公訴機關的指控成立，辯護人提出的辯護意見據理不足，不予采納。綜上，法院判決對本案定性、情節的認定準確。

編寫人：廣東省潮州市潮安區人民法院 鄭小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