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醫師
- 凰起歸寧
- 攬夜秋
- 3792字
- 2022-07-24 11:23:54
此時,寂靜的城中傳出這貫耳的戰鼓聲。
徐歸寧神色嚴肅,令韋鈺清點人數后,穿上鎧甲飛奔而去莫珂的住所。
戰鼓聲還在繼續,徐歸寧領命后,騎上馬,領著木蘭軍出城應敵。
北境此次帶來的人數眾多,但徐歸寧很是有信心,這兩年來,木蘭軍皆可以一敵十,只不過,她總覺得打著打著,腹中就有著痛感。
莫珂正在城墻上觀戰,如今她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
“母親!羅姨中毒了!”
莫珂大驚,問道:“怎么回事?”
秦煜看著城下浴血奮戰的木蘭軍,只覺得背脊發涼,冷靜幾分,他道:“羅姨正準備著追兵,城內巷子眾多,她為了省時間,便用了輕功,剛剛落地,便口吐鮮血,暈了過去!”
“尋文今日一直同我在一起,未曾吃過什么東西……莫非是宴席上……”莫珂反應過來,神色微變,拉著秦煜下城樓。
“快!隨我去州長府!”莫珂騎上馬,背脊發涼,今夜她因著舊傷復發,胃口不好,未曾吃過宴席上的東西,而尋文剛好就吃了。
到了州長府,發現大門緊閉,兩人在門外叫喊了片刻,發現沒有人應,便翻墻,一個一個房間找。
如今在宴席上的東西出了問題,敬酒不吃吃罰酒,便怪不得他們翻墻了。
直到找到了主臥,才發現馮氏夫婦正抱在一起,口吐鮮血,桌上散落著一堆畫像。
“你們為何要下毒!解藥在哪?!”秦煜冷冷地看著他們。
“你是北境的內應?”莫珂看了看散落的畫像,道。
馮山只覺得腹中疼痛,馮夫人此時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了。
馮山抬手摸著馮夫人的臉龐,嘴角扯出一個笑:“將軍說得沒錯,我就是那個內應”
“為何?”莫珂已經聯想到了。
“為何?將軍你難道不清楚嗎?東盛已亡,如今東啟暴虐無道,為何他不能亡!”
莫珂眼中閃現出一絲痛苦,聲音有些無力:“毒你下在何處?解藥在哪?”
馮山:“自然是下在了酒中”說完后,他抱著馮夫人閉了閉眼。
莫珂瞳孔微縮,上前扯著他的衣領:“馮山!你知不知道……”
忽然間,她的語氣戛然而止,馮山神色微變,似乎知道了莫珂再說什么,他語氣有些痛苦:“我已經下了毒,她也喝了,沒有余地了”
此時,他們都沒有注意到房頂的瓦微微響了響。
秦煜有些急了,便開始在屋里找,無意間踢到了一個繡著金絲畫像,好奇心驅使著他展開,看清滑翔中的臉和旁邊的署名后,他神色驚變,趁著母親沒注意,他將畫撕下,藏進了懷中。
他有些踉蹌地站起身,扶著一小石像,有些條件反射地想拿起來,卻發現竟像是被死死定住一般。
他試探性地轉了轉,馮山的床鋪后面就出現了一扇門!
“母親!你看!”秦煜指著門道。
“煜兒,我在這看著他們,你去看看有沒有解藥?”
秦煜領命后,拿著一根蠟燭便進去了。
莫珂瞧這秦煜不見了身影,低聲喝道:“你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是啊”馮山笑笑,隨即又嘲諷道:“但即便找出解藥也沒辦法了,那毒無色無味,劇毒無比,若是一動武,那毒便會順著經脈流遍全身,即便是解藥也無用”
莫珂咬牙看著他:“卑鄙無恥!”
馮山突然低低地笑了,卻又懇求道:“莫將軍,千錯萬錯皆是我們夫婦的錯,家母和府上的下人皆是無辜的,他們什么都不知道!馮山只求莫將軍能放過他們!”
言語只見,馮山猛地吐出一口黑血,虛弱極了,而懷中的馮夫人早已沒了呼吸。
莫珂低著頭,聲音嘶啞:“那你知不知道,她此時就在戰場上!”
秦煜手中拿著瓷瓶趕出來:“母親,拿到解藥了!”
莫珂不再看馮山,就要和秦煜去就羅尋文。
“莫將軍,下官求您了!”馮山凄厲的聲音在屋里響起,莫珂都未理。
“馬上派軍出城援助!有多少派多少!今夜本將一定要破城!”
青城外,徐歸寧口吐鮮血,意識模糊不清,身體疼痛不已她拿刀劃了一刀自己,此時的她已經殺紅了眼,身體疼痛不已。
天色快亮了,北境撤退的戰鼓聲響起,秦煜和杜三娘領著大量軍隊出城。
秦煜本想著追上徐歸寧,攔著她讓她回城,但女子軍卻決塵軍隊甚遠。
一直追到城下,豐城城門未開,守城的將士舉著箭看著城下的殺戮,箭鋒亂飛,刺入了不少北境人身上。
徐歸寧肩上中了一箭,她身上都太疼了,疼得肩上的中了箭都未曾察覺疼痛。
她皺著眉將未沒入肩膀的箭砍去,正欲殺進城,就被秦煜攔住。
“你中毒了!不可再進城了!你會死的!”秦煜喝道。
“什么?”徐歸寧來不及思考,看著大批將士進了城,她掙開秦煜的手,隨之進了城。
秦煜氣急了,握著長纓槍的手有些顫抖。
豐城的百姓還未來得及撤離,也許是因為對于此次戰爭有著很大的勝算。
但此時豐城的百姓都驚慌失措地想跑,甚至還有的拿著刀跟士兵反抗。
但司空覽的府邸早已人去樓空。
杜三娘看著這空空的府邸,有些淚目:“歸寧,我們勝了!我們勝了!”
徐歸寧嘴角上揚,視線卻越來越黑,直直地倒了下去。
“歸寧!”杜三娘看著秦煜快速扶著她,不知是什么情況。
“她中毒了!快回青城!”秦煜抱著徐歸寧道。
“三娘,豐城便交給你了”
太陽自東方升起,地上都是慘不忍睹的尸首,一匹快馬馱著兩個人往青城而去。
青城的人早已有準備,遠遠瞧見秦煜和徐歸寧,大開城門。
徐歸寧的臉色很白,虛弱極了,口中還不斷吐著鮮血。
“快帶她進屋!”莫珂在院門等著,一見他們,神色有些著急。
院里此時已經占滿了醫士,都是善解毒之人。
但他們一個一個把了脈,又搖著頭出去了。
“徐將軍的毒已經深入骨髓,小人技藝不足,沒辦法解毒”
莫珂一向冷靜的神色也慌張不已:“怎么沒辦法!你們不是千機閣的嗎?!為何沒辦法解!”
“將軍恕罪!也許我們閣主來了,還能有法子解,但閣主一向不知蹤影,此時小人也沒辦法找閣主啊!”
莫珂大喝一聲:“滾!都給我滾!”
秦煜垂著眸,他終于知道初見徐歸寧時為何如此眼熟了,母親的密室里,有一副畫,畫中之人正是徐皇后,而徐歸寧正和徐皇后有八九分相似,那么說,徐歸寧便可能是前朝公主沈月瑤!
而當時徐歸寧看蔣修時的恨意,也有據可依了。
莫珂坐在徐歸寧床邊,心疼地摸著徐歸寧慘敗的臉。
九年前她護不住沈皇室,如今,她也護不住窈然的女兒。
蔣修坐在桌前,聽著侍從的匯報,輕嘆口氣。
“可惜了”可惜如此像她。
秦煜坐在臺階前,有些頹廢,莫姨吃了解藥,已經好了,但徐歸寧的情況非同一般,她用了很長時間的武,可能毒已經流遍全身了。
“公子!公子!千機閣閣主來了!”燭光火急火燎地跑進來,有些興奮道。
秦煜抬頭,跑去門口一看,發現一輛低調的馬車停在院門邊,從車上下來一個身著墨袍,帶著銀紙面具的男子。
他的身后還跟著帶著帷帽的女子,女子站在男子身旁,朝著秦煜福了福身,并未說話。
“千機閣閣主李枯見過秦小將軍。這是家姐,但兒時因病失語了,秦小將軍見諒”
“閣主?你怎么會來此?”秦煜點了點頭,問道。
男子輕笑,聲音儒雅隨和:“在下剛好在玉城,聽手下人說有人劇毒難解,便過來試試。不知可否方便?”
玉城隸屬青州,就在青城隔壁,倒也不遠。
秦煜正了正身子,朝著李枯拱了拱手:“有勞閣主了,請隨我來”
秦煜帶著李枯到院里,和莫珂說一聲后,便帶著李枯推門而進。
莫珂拿著布巾細細地擦著徐歸寧臉上的汗。
莫珂看著秦煜帶來的年輕男子,雖是有些不信,但看著徐歸寧越發慘白的臉色,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有勞閣主了”
李枯點點頭,看著徐歸寧慘敗的臉色,不由得皺了皺眉。
李枯替徐歸寧把了把脈,發現她比想象的還要嚴重,抿了抿唇。
“莫將軍,秦小將軍,我和家姐要施針了,還請兩位回避一二”
莫珂和秦煜對視一眼,看著那個女子,沉思片刻后,點了點頭出門去,守在門外。
李枯一直關注著他們,聽見開門又關門聲,才放心下來,看了眼女子,女子將帷帽摘下,那是一張十分好看的臉,白皙如玉。
“先施針,將她的穴位封住,對了,找一找她身上有沒有玉佩,摘下來給我”李枯轉身前吩咐女子道。
女子點點頭,待李枯坐在屏風后,說開始時,她將徐歸寧的衣物小心翼翼地脫了下來。
徐歸寧身上有很多傷,還有一些還潺潺冒著血,女子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女子找到玉佩后不敢耽擱,快步拿出去給已經寫好藥方在等著的李枯。
李枯點點頭,拿著藥方和玉佩出門,一出門,莫珂和秦煜就涌了上來:“閣主,如何了?”
李枯將藥方遞給手下,手下懂事地拿著藥方去取藥。
李枯輕笑道:“莫將軍稍安勿躁,家姐正在施針。在下先去煎藥了”
廚房,李枯看著手上溫潤的玉佩,抿了抿唇,將多余的配飾摘下,只剩下了一個玉,他將玉放進滾燙的藥汁中,蓋上了蓋子。
徐歸寧醒來,下意識摸了摸脖子上的東西,但無論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歸寧,你在找什么?”莫珂一直在旁邊守著她醒,見她醒后便一直在找東西,不由得問道。
“莫姨,你可見我的玉佩?”徐歸寧很是著急,語氣也帶了些哭腔。
“玉?”莫珂一直都不知,徐歸寧掙扎起身,扯到肩上的傷口,頓時沁了些血出來。
莫珂趕緊按住她:“你別急,我傳昨日給你施針的大夫問問”
李枯帶著女子來到時,莫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畢竟昨日是他們救了歸寧,若此時懷疑他們拿了玉佩,總歸不好。
徐歸寧看著戴著面具的李枯,心里總有種直覺要拿開他的面具,很是強烈,卻又很親近。
“你拿了我的玉佩?”徐歸寧開門見山道,語氣有些冷。
拿女子沒有說話,倒是李枯輕笑道:“是啊,是我拿的。將軍的玉佩倒是個極品玉,若是沒了那玉佩,恐怕就連在下也救不回將軍了”
徐歸寧臉色微變,聲音有些顫抖:“你……你是誰?”
李枯淡笑地摘下面具,徐歸寧看著他的臉,眼里早已泛滿了淚花。
建安十一年九月,莫家軍大破豐城,北境軍隊倉皇逃離。
建安十一年九月,木蘭軍領軍徐歸寧戰死,面容具毀,實乃可惜。陛下聞此,追封其為靖月將軍。
建安十一年九月,原木蘭軍副使韋鈺任木蘭軍領軍。
建安十一年九月,北境戰敗,割豐城及兩座城池,并約定十年內保持和平。
建安十二年伊始,莫家軍凱旋,陛下大喜,直呼雙喜臨門,設宴三日。
建安十二年正月,莫將軍請命退守景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