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磚廠劣質(zhì)磚很快就得到正名了，當買家拿著“貨真價實，質(zhì)優(yōu)價廉”的錦旗從李家凹主街由南向北穿村而過，直到磚廠，把錦旗送到顧陽的手上，陽光磚廠的名氣就又打響了，那些劣質(zhì)磚的謠言不攻自破，磚廠的老主顧和新客戶再次蜂涌而至，那么本來在院里滯銷的磚被一掃而空。

磚廠的事告一段落沒兩天，顧陽和李濤正在辦公室商量下一步擴大磚場規(guī)模，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顧陽打開門一看是李朝陽，就客氣地讓進屋。

李朝陽臉上有幾處淤青，表情也很不自然，坐在椅子上半天不說話，直到一支煙抽完，才抬頭看向顧陽。

“陽陽，我對不起你。”

顧陽先是一愣，平時在磚廠要么見不著李朝陽，要么就是在磚廠瞎磚，弄得自己跟監(jiān)工似的，其實磚廠的人都把他當二世祖看，沒人答理他，自己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竟跑過來向自己低頭。

“朝陽哥，你這是咋了？有話直接說。”

李朝陽就把自己怎么被李廣欽拉下水，又怎么欠了賭債，怎么被婁志遠和老六脅迫在合同上偷蓋公章的事說了一遍。

“陽陽，講良心話，你對我真不賴。我是啥人大家都知道，但你沒嫌棄我，給我安排工作，我知道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地道，我雖然混蛋，但我起碼還有點良心。今天我就是來賠禮道歉的，你怎么打我罵我都行。”

顧陽和李濤徹底傻眼了，李朝陽的一席話無異于晴天霹靂，把兩人劈的里酥外焦，剛才還想著要擴大規(guī)模，現(xiàn)在好了連老窩都沒了。

李濤憤怒了，李朝陽就是現(xiàn)實版的東郭與狼。揪起衣領(lǐng)就在李朝陽的臉上打了一拳，“媽的，你都把我們賣了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有良心，我看你的良心讓狗吃了。”

李朝陽的鼻子里流出了血，但卻沒有還手，他緊閉雙眼準備承受第二拳。

“住手。”

顧陽叫住了李濤，事已至此，就是把他打死也于事無補。

雖然那份租賃合同未必合法，但卻事實上加蓋著村委的公章，對方再以李朝陽參與賭博和欠債要挾李長生，李長生不可能不動搖。如果李長生動搖了，雖之程序不合規(guī)也大概率會想辦法把它變合規(guī)。如果是這樣自己再怎么做也是徒勞的，最終的結(jié)果就是自己失去磚廠的土地和制磚的黏土，這恰恰是磚廠最重要的資產(chǎn)。

看來王四是徹底跟自己攤牌了，這次是準備給自己來個釜底抽薪了。

從今天李朝陽能主動來找自己，想必是李長生的主意，李長生已經(jīng)跟王四的人接觸了。那李朝陽來的目的就是試探自己的底線。

“朝陽哥，長生叔是啥意思？”

顧陽盡力克制著自己的情緒。

“我爹因為這事把我揍的不輕，說沒臉見你，但事已至此，看你這邊還有什么要求想法，他能滿足的盡量滿足。”

顧陽嘆了口氣，李長生這是打自己兩巴掌再給個甜棗，讓自己不僅不怨恨他反而得感恩戴德。

“朝陽哥，這廠子你也知道，不是我一個人的，這么大的事我肯定要跟其他幾人商量一下再答復。”

李朝陽點頭，“對方給了我爹兩天的時間，陽陽，對不住了，你們盡快商量個結(jié)果。”說完就趕緊溜走了。

李濤又罵了起來。

“別罵了，找衛(wèi)星他們過來吧，咱們商量該怎么辦？”

李濤嘴上一邊問候著李朝陽家的祖宗十八代，一邊出去叫人。

很快大家都到齊了。

“濤子把情況都跟大家說了吧？”見大家點頭，顧陽說道:“大家都說說吧，咱們該怎么辦？”

“咱們先跟村里簽個協(xié)議，怕他們干啥，咱們就站著看他們能怎么著？”

奇奇先開口了，磚廠是大家共同的心血見證，半年多的時間了，他們奔波勞累，他們經(jīng)歷了磚廠一步步從無到有，磚廠也見證了他們一天天的辛勞成長，他們相互成就。眼看著磚廠步入正軌，他們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可如今，卻有人要當著他們的面毀了它，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能接受。

顧陽嘆息道:“協(xié)議這件事咱們可能真的不占理，我們當時跟村里簽的合同是磚窯使用以及股權(quán)分配，土地使用被我們忽略了。我們現(xiàn)在可能除了土地上附著物有使用權(quán)外，還真拿他們沒辦法，要是這樣我們得到的賠償也不會太多。”

“怎么會這樣？這不公平。”

“這跟明搶有啥區(qū)別？”

“合著咱們在這辛辛苦苦干了半天讓人家摘了桃子。”

大家說了半天除了埋怨也沒辦法。

李濤看了一圈，說道:“我有個提議，咱們本來就準備擴大規(guī)模，趁此機會多要點補償。村西頭的土質(zhì)黏度也符合要求，又靠近國道邊，除了沒有現(xiàn)成的磚窯，其它條件都要比目前的好？按照擴能要求，咱們得新建兩排新磚窯。現(xiàn)在的困難無非就是資金不夠。正好可以借助和王四的矛盾，趁機多要點賠償。一機多得。”

聽到顧陽的分析對比，籠罩在幾人心頭的陰霾才逐漸消散。

……

第三天下午，顧陽和李濤走進了李長生家。李長生家放著不少好東西，見顧陽他們走來，李長生媳婦慌了一批，忙里忙慌把東西收了起來。

李長生擺出來一副讓你受委屈了的表情，主動上前跟顧陽握手。

噓寒問暖，一副長輩見晚輩的樣子。

顧陽全程沒有說話，對李家父子表現(xiàn)出憤怒狀，李濤則相反，叔長叔短的叫著，把李長生臉上的褶子都笑平了，以為十拿九穩(wěn)肯定沒有什么問題。

卻沒想到，這是顧陽故意的紅臉白臉計策。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你方我登場。

顧陽不著急著說，李長生也不著急著說。兩人都在等，看對方先誰開口。

等了半天。李長生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了。先說一些客套話，噓寒問暖，明顯是在拖延時間。果不其然，王四的人聽說消息立馬過來了。來源還是婁志遠和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