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在周二時早早來到縣城,今天除了到延兵學校找班主任談話外,下午的時候還要參加初中同學聚會,這個聚會是早兩天羅老師通知自己參加的,聚會的地點是趙紅旗的飯店北城門,聽著名字很有氣勢,暗藏大開大合霸氣之意。
顧陽上午到縣二中,這個地方當年自己上縣一中的時候來過兩次,在門衛處登記后走向教學樓,現在是上課時間,很多教室都傳出學生郎朗的讀書聲,聽著這些富有朝氣的聲音,讓顧陽倍感親切,曾幾何時,自己也是他們中的一員。
徑直走到教師辦公室,里面是個大通間,有三個老師正在埋頭備課。
“請問,孫云華老師在嗎?”
其中一位四十多歲戴著黑邊框眼鏡的中年婦女站了起來,看向顧陽說道:“我就是,你是哪位?”
顧陽趕緊上前自我介紹道:“我是顧延兵的哥哥,延兵說老師要找家長談話,我就過來了。”
孫云華看著眼前二十歲左右的小伙,不禁有些懷疑道:“你爸媽呢,他們怎么沒有過來?”
“是這樣的老師,我爸媽都是大字不識幾個的莊稼人,沒見過什么世面,聽說學校要找家長談話,就在家緊張的不行,怕跟老師交流不好,我弟的情況我也了解,所以就讓我代表他們來了。”顧陽表現的很真誠,怕老師不相信,還把家里的戶口本拿給老師看。
孫云華接過戶口本,又打量著顧陽看了一會,感覺這小伙不像說謊,這才把戶口本又遞給了顧陽。
抿了一口茶,孫云華將顧延兵的情況向顧陽介紹了起來。
顧陽認真地聽著,基本上跟延兵告訴自己的一樣,看來這孩子是真的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是有心改正的,于是就放下心來。
等孫老師說完了情況,顧陽對著老師感謝道:“首先謝謝老師對顧陽的關愛,其實我家都知道顧延兵這幾年取得的好成績離不開學校和老師的關心培養,要不是老師時刻關注著延兵的學習和成長,也不會及時發現他有早戀的苗頭,如果不加糾正,別說高考了,他以后的人生可能也就毀了,所以特別感激您。”
聽著顧陽條理清晰又明事理的話,孫云華很受用,她從教二十多年,接觸過很多學生的家長,在這個小縣城學生家長很多都是沒什么文化或是文化程度不高,說出的話也都糙的很,要么就是唯唯諾諾,很少有顧陽這樣理解學校和老師并且評價這么高的。
孫云華對顧陽的態度很滿意,繼續說道:“顧延兵這樣學生平時還是很努力的,腦子也非常聰明,底子很好,是非常有希望考進重點大學的,我們也是不希望這樣的好苗子因為早戀銀毀了自己的一生,所以才讓家長過來一起糾正。”
“孫老師,其實來之前,延兵已經跟我說了,您跟他談過了幾次話,開導他的話他也聽進去了,說自己年輕不懂事,老師的話讓他悚然一驚、幡然醒悟,自己也覺悟不該在人生這么關鍵的時刻開小差,其實您的教導比我們家長說的話管用,這不,在家自己寫的保證書,讓我給你帶過來。”
顧陽說著把顧延兵寫的保證書交給了老師。
孫老師接過保證書,顧延兵寫得很真誠,認識的也很深刻,說明這孩子確實是迷途知返了。
“老師,我有一個請求,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你說。”
“我想見見那個叫湯婧的女同學,不知道行不行?”自從前幾天顧延兵說過這個女同學之后,顧陽也想見一見能讓自己弟弟心動的女孩到底怎么樣,他沒有怪罪的意思。
孫云華看向顧陽,然后說道:“湯婧同學這幾天請假了,她的家人正給她辦轉校手續,聽說要轉到省城的高中了。”
……
北城門飯店在城北,從學校到飯店要跨過整個縣城,還好縣城不大,顧陽就徒步走向了飯店,臨近中午的時候剛好到地方了。
顧陽走到服務臺,向服務員問道:“你好,請問楊樓一中的同學會是在哪里舉行?”
一個女服務員聽到是來參加同學會的,很是熱情地回答道:“你是參加趙總的同學會嗎?”
顧陽有點懵,趙總是誰?隨即明白過來,趙紅旗是他們老板,于是笑道:“是的,就是趙總的同學會。”
服務員確認后把顧陽領到了二樓一個包廂。
顧陽抬頭一看,門口上方有一個“芙蕖廳”的銘牌,有意思,池上芙蕖凈少晴,看來這個趙總也是有品味的人。
包廂里已經坐了幾個人,有說有笑的,看到有人進來了,說笑聲停了下來,一時都盯著顧陽。
一個西裝男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顧陽有些印象,這應該就是趙紅旗。
果然,還在顧陽有些愣神之際,西裝男已經桌前的同學走了過來,自來熟的握著顧陽的手說道:“顧陽,怎么不認識我了,我是趙紅旗呀,你不會把我這個老班長忘了吧?”
“哪會呢?忘了誰也不能忘了班長呀。”顧陽訕笑道。
“前幾天羅老師說你也來參加同學聚會,我還挺納悶,早就聽說你去參軍了,怎么可能這時候回來?后來羅老師跟我說了你的大概情況我才知道。”
張紅旗上學那陣就嗓門高,現在經他這一喊,大家都認出了顧陽。
顧陽上學時學習成績常年穩居年級第一,把第二名都整的快抑郁了,人送外號‘文曲星’,當年不光是老師手中的寶貝疙瘩,更是多少小女生的心中偶像。
楊夢和歐陽曉丹也圍了過來,像追星一樣拉著顧陽問東問西,顧陽在兩個美女面前有些羞澀,胡亂的回答著,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趙紅旗在旁邊打趣道:“我說你們兩個小少婦拉扯人家純情小處男像什么話,看把人家都整不會了。”
在一片笑聲中,顧陽被趙紅旗拉到了座位上。
“怎么羅老師沒來?”顧陽看了一圈沒看到班主任羅敏,就問起趙紅旗。
趙紅旗笑著說道:“一會就來,楊恒說他的車順路把羅老師接過來了。”
“從市中心到東邊接上羅老師再來咱們北邊,這哪是順路,分明就是顯擺。”
“有什么顯擺的,車又不是他的,那是政府的車。”
旁邊兩個顧陽有些面生的人小聲議論著。
趙紅旗也聽到了,咳了兩聲,有些不高興的說道:“政府的車怎么了,你們想開還開不了呢?別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兩人趕緊閉嘴。
又過了一會,包廂門被打開了,一個帶著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人扶著羅老師一起進來了。
不用說這人就是楊恒,學長時的千年老二。
大家紛紛站起來歡迎羅老師。
人都來齊了,十幾個人坐下后開始觥籌交錯,先是來一輪自我近況介紹,最后飯桌上的主角成了楊恒、羅老師和趙紅旗,大家輪流上前敬酒。
人情就是這樣,捧高踩低趨炎附勢,人情冷暖自古如此,顧陽介紹時就說自己退伍后在家種地,然后本來還有幾個相互敬酒的客套了一下就去楊恒那邊了。
顧陽上了一趟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碰到也要去衛生間的楊恒,顧陽錯了錯身想讓過,楊恒卻站住了,直盯盯的看著顧陽。
“知道趙莊的王四嗎?”楊恒面無表情的問道。
顧陽搖了搖頭。
“他開了個磚廠,最近生意不太好。”見顧王還是沒反應,楊恒又說了一句“他是混黑道的”,然后就不理顧陽走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