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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關于同情與同情道德之價值的問題(——對現代那種可恥的感覺軟化,我是一個反對者注18——)乍一看去,只是某種個別孤立的東西,一個孤零零的問號;然而誰若在這上面盤桓,在這上面學習提問,那么,在我身上發生過的事,在他亦將發生:——一個陰森難測的新前景將在他面前打開,一種可能性抓住他如一陣暈眩,各種各樣的疑慮、猜忌、恐懼涌到跟前,對道德、一切道德的信念動搖了,——最后,一個新的要求響起來。讓我們說出來吧,說出這個新的要求:我們亟須一次對道德之價值的批判,這些價值的價值本身首先有待質問——為此,對它們在其中生長、發展和遷延開來的那些條件和形勢(道德作為結果、癥狀、面具、偽善、疾病、誤解;但也作為原因,作為藥劑、興奮劑、抑制劑、毒藥)的某種見識,就是必要的了,然則這樣一種見識直到現在都尚未有過,也尚未被追求過。人們把這些“價值”的價值當作給定的,事實性的,超越于一切質問之外;人們設定“善人”比“惡人”有更高的價值,也就是在對于這種人類一般注19(包括人類的未來)而言有所促進、裨益、繁榮的意義上有更高的價值,對此人們迄今亦未曾有過最輕微的質疑和猶豫。怎么辦?倘若真相是顛倒的呢?怎么辦?倘若在“善”中亦有某種退化癥狀,同時且有某種危險,某種誘惑,某種毒害,某種麻醉,通過它,當前之生活竟是以未來為代價呢?也許活得更愜意,更安全,卻也更小器(im kleineren Stile),更卑下?……以至于倘若,如果人這個類型本身原來可能達到的某種最高級的強大與壯麗從來沒有被達到過,而這恰恰該由道德來承擔責任呢?以至于恰恰道德才是那些危險的危險之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