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族地區城市社區“三社聯動”機制研究:以內蒙古B市為例
- 王曉東
- 2483字
- 2022-07-26 19:19:59
2.1.2 “三社聯動”問題提出
“三社聯動”之所以作為一個問題被提出,也就是要回答為何要實施“三社聯動”,從根本上講,“三社聯動”是回應我國基層社會治理工作面臨的體制轉型挑戰和遭遇的現實發展困境而創新出的一種社會治理方式,是新時期社區治理語境下的產物。
從理論上講,社區、社會組織和社會工作者本就是獨立主體,沒有大小之分和先后之序,(6)更沒有誰依附誰之說。要說有分別,那也只是在社會事務管理中所扮演的角色和承擔的責任有所不同,而“三社”主體活動邊界有一定的重合疊加,服務公眾的方式和公益性目標又殊途同歸,所以有“聯”起來的天然可能。但為何聯、因何動呢?這是特定時代環境下,社區管理模式適應性變革的客觀使然。隨著改革開放的不斷深入,社會結構變遷加速,社會流動速度加快,計劃經濟體制下原有單位剝離了社會職能,街居制開始逐步讓位于適合市場經濟體制的新型社會支持網絡——社區制。城市社區短時間內無法承載大量下移的社會管理職能和公共服務職責,而社會組織和社會工作發育尚不健全,社區管理部門行政化問題嚴重,基層社區呈現出碎片化、自組織狀態,致使社區服務數量不足、質量不優、結構不良的問題日漸凸顯,與居民社區服務需求增加之間的矛盾持續升級,社區整合基層社會的能力普遍弱化,政府服務基層社區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迫切需要基層社會管理體制的轉型變革。
從實踐角度看,催生“三社聯動”的主要原因是新時期社區工作面臨的巨大發展困境,歸納為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社區居民需求多樣化與社區服務供給力量單一化之間的矛盾尖銳。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經濟、社會和政治各領域發展迅速,人民物質生活水平不斷提高,社會組織形式、居民生活方式和就業形式發生了巨大變革。城市社區成為人們居住和生活的重要場所,社區居民的構成和成分日漸多元化,特別是大量退休人員、下崗失業人員和流動人員進入社區后,社區管理服務的難度越來越大。具體表現在:首先,社區居民需求和社區公共事務不斷擴大帶來的服務供給壓力。多元類型社區居民的需求差異性大,加之需求總量持續上升,需求內容和質量要求也大幅提升,基本涵蓋了物質需求、社會安全、社會交往、衛生保健、生活環境、社會參與、精神文化等多個維度的各個方面,社區公共事務日趨呈現出多樣化、龐雜化和精致化的特點。其次,傳統社區管理組織短期內不具備承接社區公共服務的能力。很長一段時間內,社區公共服務的提供基本還是政府在唱“獨角戲”,動員型的社區管理占據主導,社會組織和專業社工成長不健全,特別是民族地區的社會組織發育遲緩,單靠社區居委會“一家之力”無法有效處理如此多元的社區公共事務。最后,社區居委會已不是計劃經濟體制下事事包辦的“生活百事通”,也不再是社區居民唯一依賴的“熱搜索”,在受到“上面千條線、下面一根針”的“夾心”壓力后,造成社區服務供給總量不足、供需脫節、供給質量和專業化程度偏低等問題,身處社區的居民也感受不到服務的存在,對社區認同感、歸屬感和服務的滿意度不高,這都與其承載社區公共服務的能力不足有直接關系。
第二,社區居民缺乏參與社區公共服務供給的問題突出。社區公共服務是滿足社區居民多元化需求的主要途徑,公共服務要做到有效供給,不能僅依靠單一的行政力量。在傳統社區管理中,居民只能被動接受政府統一安排的社區服務,從始至終都未參與服務的設計和實施,政府甚至都沒有征求過居民的意愿和意見,沒有追蹤過居民的需求感受,更缺少對居民服務滿意度的調查反饋,導致居民對服務認同性與服務行政化之間的矛盾尖銳,居民獲得服務的尊嚴感和選擇服務的權利欠缺。一方面,傳統社區管理中政府主導的行政化傾向較為嚴重,專業社會組織和社工發展空間受限,缺少多元力量聯合提供多樣化服務,居民個性需求的差異化得不到承認和滿足,居民的服務獲得感降低;另一方面,盡管居民的社區參與意識和能力日趨增強,但參與渠道相對較少,最終導致參與意愿受到冷落,更像是陷入一種參與渠道窄和參與意愿低的惡性循環中。
從本質上講,社會組織作為居民實現社區參與的重要載體,總體上是供不應求的,但服務質量有待提升。特別是在欠發達的民族地區社會組織發育不良,社工專業人才匱乏,專業化、針對性和高質量的社區服務就更無從談起,這也反映出社區居民對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與社區發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間的巨大矛盾。
第三,城市社區管理面臨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的嚴峻挑戰。隨著我國工業化、城鎮化和市場化的快速推進,城市社區已經進入包括人口在內的各類社區要素的高速流動和分化階段,社區居民需求多層次、多樣性的趨勢愈加明顯,原本由單位承擔的社會服務和社會福利不斷向基層社區轉移,基層社區成為社會矛盾的集聚地,迫切需要社區治理社會化和專業化的跟進。但很長一段時間內,社區中承接社區服務的社會組織“空缺”,而政府社區管理職能“放手”太快,社會力量成長空間不足,其他社區管理主體一時沒有做好足夠的對接準備和能力,更重要的是政府和社會在社區公共服務供給責任的邊界尚不清晰,相關立法滯后或是立法模糊……在社區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欠發達民族地區,傳統的行政化、救濟式、人工化的社區服務還占據主導地位,社區資源大多來源于政府部門且呈現出碎片無序狀態,政府仍承擔一些自身不擅長的技術性、服務性和輔助性行政事項,社區服務的政府包辦化和自上而下的運動式特征依舊明顯;社區社會組織對政府的依賴性較強,社區居民參與度較低,社區服務人工化運作還是常態,沒有全面普及數據化分析、智能化服務,社區治理的協同化、高效化和專業化程度沒有達到應然狀態。上述提到的問題,其背后隱喻的是新形勢下社區管理來自社會化、專業化、智能化和法治化發展要求的重大挑戰。
“三社聯動”正是為了解決以上問題而產生的。換言之,基層社區治理問題、困境和挑戰,要求在理論和實踐層面都要立足時代特點,促使社區、社會組織和社會工作專業人才隊伍發揮特定的功能價值,優勢互補形成合力,對基層社會治理結構予以適應性的創新變革,更好地貫徹共建共治共享發展理念,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期盼。“三社聯動”機制正是順勢而為的一種社會服務模式的全新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