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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我本將心向明月 奈何明月照溝渠

  • 青埂峰偈
  • 兩袖煙
  • 11295字
  • 2022-07-21 04:08:57

京城

“公子,三皇子最近經常去青怡坊”裴棋說道。自從這慕姑娘來京之后,公子便一直派他暗中盯著,即為了保護她的安全,也便于知道她的動向。此時旁邊四五個侍女服侍裴世蕃更衣,裴世蕃低頭整理著衣袖,聽到此處不禁抬首看了裴棋一眼。

道:“他去那里做什么?”裴棋咽了口唾沫道:“應該是去找慕姑娘…三皇子和慕姑娘這段時間二人形影不離,而且三皇子前天帶著慕姑娘一起去了伏龍寺”,“伏龍寺”?

裴世蕃想起十年前當時靜妃因和賢妃后宮爭斗,導致皇上最疼愛的小皇子從城樓跌落而死,靜妃被皇上一氣之下貶到伏龍寺帶發修行,此生不得再回皇宮,三皇子就是靜妃所生,因為靜妃之事皇上一直對他多有疏遠,這幾年才開始讓他偶爾接觸朝中之事,在宮薔之中向來是母憑子貴,而三皇子卻恰恰相反,可他絕不是局于池中之物,多年來一直忍辱負重。

有朝一日肯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這楚竹帶柔兒去伏龍寺的目的顯而易見,他不想讓柔兒卷入這混濁的泥沼之中,裴世蕃道:“準備一下我們去青怡坊”。這時下人進來道:“公子,閣老找您”,“這個時候找我何事”。

裴世蕃去了才知道孟坤之前將布防圖弄丟一事,到現在還沒找到,一直借口隱瞞此事,拒不上報,聽說已經有人走漏了風聲,如若皇上知道此事必將雷霆震怒,外寇猖獗,要是布防圖落入不正當的人手里,必將是一場災難。當時孟坤可是裴政一手舉薦給皇上的,要是給裴政定個包庇縱容治罪必禍及裴家,裴世蕃當機立斷,提議讓裴政主動向皇上提及此事。

大不了皇上責他識人不清,并不會將此事怪罪到他們身上,再借機給皇上提議南北直調,讓皇上把梁桌重新派出去,朝中他們兩黨本就水火不容,皇上最近又因道士偏心于他的話反而疏遠了父親,導致他們做事處處受阻,所以他正好要借此事牽制住他,讓他遠離京城。

朝堂

眾臣萬呼:“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上道:“諸位平身”

眾臣道:“謝皇上”

蘇啟勝跪下道:“皇上,孟坤之責是微臣監查不周之過,懇求皇上降罪”皇上道:“朕念你剛接手兵部尚書一職責,不會將此事怪罪于你,起來吧,孟坤這個混賬東西,竟如此膽大妄為,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傳旨下去,將此人打入天牢,查出背后主使后,斬立決。”蘇啟勝跪謝皇上不降罪之恩,接著又問道:“各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

裴政松了松肩說道:“啟稟皇上,老臣以為可以重新調停邊防布局,北方南調,南方北譴,如此即使有人想借機攻打我朝,我們可正好借此打他個措手不及”

皇上滿意道:“這倒是個可行之策,不過外敵狼子野心,若無強悍的人選,恐怕震懾不住,得選用一個能但此重任之人”。

裴政道:“老臣倒有一人推薦,這鎮北將軍歷戎行,忠君報國素來為國之棟梁,這樣即能鎮壓叛亂,也能便于操練兵馬,若是他去必將定能練兵秣馬,保我朝江山永駐啊”…

梁府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軍沐森虛中以求治,實賴股肱之任臣,賡歌佐社稷之光,錫之敕命于戲,此去蕩平之,上理移風易俗,懋修和之實功,克忠報國守信全身,嘉乃丕績,以洽朕意。梁將軍接旨吧!”劉公公道

“謝主隆恩,老臣接旨”梁桌一眾人紛紛接旨謝恩。

“管家,替我送一下劉公公”

“是,老爺”。

梁桌氣憤填膺道:“裴政這一老一小分明是想借此將你我父子趕出朝中,好自個兒把持朝,真是氣煞我也”。

梁波道:“父親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已盛而驕,不以敗而躁,切勿動氣傷了身子,他們不是想借此奪了我們在朝中的立足之地,那我們就趁此養精蓄銳,只要兵權在我們手里,來日回朝之時報仇雪恨為時不晚”

“不錯,自古笑道最后的才是贏家”…

藺寓榛是個清官,名聲在外,

所以他一上任,商家就送來了三百多張應票,希望藺大人主持公道。他拿著一厚沓子白條,大吃一驚,經過調查以后,更加吃驚了:各級官府開出的應票遠遠不止此數。商家曾經向官府繳上很多應票,要求兌現,結果不但沒有兌現,連應票都干脆被沒收了,這已經是明目張膽的搶劫,他這上任才幾個月,收到的‘鄉官奪產’的訴訟竟有幾萬件。

他們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虎狼,百姓已經當了二十多年的肥肉,官員就是在打白條,就是在霸占民田,就是在行賄受賄,藺寓榛上奏痛斥道:我收到了兵馬司的應票89張,其他衙門的應票220張。這還都是漏下的,其他被收繳的應票還不知道有多少,各部官員都有涉及,工部最甚,這個奏章是被司禮監攔了下來直接由裴政過目。

裴世蕃竟如此理直氣壯反將了一軍:“實施農商稅調換制是為了充盈國庫提高了商稅的征收,孔子有云:“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這些商家因對此事不滿,說不定是互相聯合借機誣告,要他查明之后再上奏。”事實證明他就是個陰險狡詐之人

如今奸臣把持朝政,皇上對于這些官員互相勾結,亦是知道,默許了官員的貪墨,也并無過責,甚至與他們分錢,反而自己處處碰壁,處處受掣肘,所做之事無一不難,得罪了不少人,下朝之后痛罵過:“滿朝之士,悉皆婦人。”

其中一位說“:大人品格高尚,確實無人可及”。

還有一位也夸道:“不怕死,不要錢,不吐剛茹素,真是錚錚一漢子!可要扳倒這棵大樹也非易事,暫且明哲保身為妙”…

“翟輕衣?”慕苡柔到裴府門口就看見翟輕衣從裴府出來匆匆離開了,她不是服毒自殺了嗎?怎么會在這里出現?上次去伏龍寺聽靜妃娘娘說楚竹生辰馬上就到了,她一直就想給楚竹送件禮物。

自從靜妃娘娘離開之后,就在沒有人給他過過生日了,靜妃娘娘跟她講了許多,這是第一次楚竹帶女孩子來看她,這些年因為她的事故,楚竹身邊沒有個可親之人,之前每次來都是愁眉不展,可是那天她看到楚竹滿眼笑意,知兒莫若母,她看的出來楚竹喜歡自己,讓自己有時間多陪陪他,這些年來他一個人真的很不容易,在這皇城之中…

昨天裴世蕃派裴棋來接她去府上被她拒之門外,今早她讓入畫出去買點料子,到現在還沒有回來,在這京城她們并沒有得罪過任何人,除了裴世蕃還能有誰,可令她沒想到的是居然在這兒看到了死而復生的翟輕衣,太匪夷所思了。

慕苡柔怒氣沖沖的走了進去,裴棋攔都攔不住,進門之后,就看到裴世蕃躺在一女子身上,兩人柔情蜜意,女子容貌端麗,妖嬈多姿,纖細的手指拿起一顆普通輕輕喂到裴世蕃嘴里,裴世蕃閉著眼眸好不享受的表情。

“公子?”裴棋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何事啊?”裴世蕃嘴里嚼著葡萄慢悠悠地問道。慕苡柔兩手抱在懷里看到這副表情更是氣不打一出來冷笑一聲“呵”,裴世蕃聞聲感覺不對勁兒睜開了眼睛,看到慕苡柔就站在離床三步多的距離,本能反應一下子坐起身來,將身邊的女子一把推開,裴世蕃瞪了一眼裴棋,裴棋嚇得縮了縮身子頭底的更低了,那女子見此只得下床穿好鞋子快速離開,

裴世蕃站起身走到慕苡柔身旁笑道:“沒想到柔兒你能來找我啊”

慕苡柔也不看他問道:“人呢?”

“你指的是”裴世蕃不解道

“還裝?你有意思嗎”慕苡柔嫌惡的口吻不言而喻。

裴棋在旁邊回復道:“公子,是屬下的錯”昨天慕姑娘拒絕后,他就只能出此下策了,可是他也沒想到慕姑娘這個時候會來,他還沒來得及向公子說這件事呢,進來時怎么都沒攔住,而且讓慕姑娘看見這個場面,這下子自己吃不了,兜著走。

裴世蕃大概知道了什么事情溫怒道:“還不把人帶過來”。

“是公子”裴棋迅速轉身就走。

“昨日我讓裴棋去接你,怎么沒來呀”?裴世蕃溫柔地問道

“怎么裴大人的意思是嫌我今日來打擾了你的好事了…你放心我見到人馬上就走”慕苡柔說道。

“郡主”入畫見到慕苡柔激動道

見入畫進來慕苡柔擔心地問道:“他們沒對你怎么樣吧?”

“沒有”

“那就好,走吧”慕苡柔見無事便也放心了。

裴世蕃上前拉住慕苡柔地手眼里全是柔情蜜意道:“別著急啊,你第一次來我府上,多坐會兒,我”…

“不必了裴大人,我就不打擾你了”。慕苡柔憤憤地說完轉身快步離開了,入畫見慕苡柔離開急忙跟了上去。瞧著她對于自己避之不及的樣子,他像那種十七八歲的少年遇到什么不稱心的事了,絲毫那她沒有辦法,既氣不過又有點無力地坐在了床榻下…

“郡主你怎么了?”入畫見這一路上慕苡柔都不講話

“沒事就是心里悶悶的”慕苡柔道,入畫對此也摸不著頭腦,回到家了慕苡柔也一言不發,晚飯也沒吃幾口無精打采的早早回了房間,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里全是裴世蕃那一臉得意地笑,氣的她翻起來將枕頭一把扔在了地上。

入畫端著一碗粥進來差點被枕頭砸中,她過去將粥放在桌子上,將枕頭放回到原處,見慕苡柔呆呆地坐在床上,她坐到慕苡柔對面問道:“郡主,如果你不喜歡這里,我們離開吧”慕苡柔回過神來

“好,我們明天就走”慕苡柔說道…

此時裴世蕃站在花前月下想著今日之事,他是那種明明過著聲色犬馬的日子,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好似所有的事情都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每次遇到慕苡柔他不由自主地慌了神,之前他一直想法設法接近她,一來他二人本來就有婚約,也是為了利益,二是他本來就是個浪蕩公子,對于如此美人在前怎能不為所動。

對于他來說慕苡柔即是權又是色的誘惑,可是今天看到她出現在他床前的那一瞬間,竟然有一絲荒了神,他們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又回到了原點,她的眼里一如從前對他的厭惡嫌棄,那個眼神像一頂看不見的細針扎在他的心上,讓他難受不已。

從懷中掏出了那個香囊還是之前他搶來的,他拿出來輕輕地摩挲著,上面還殘存著她身上的氣息,今夜有點涼…

孟府

月光從窗戶里撒了進來,此時岳銘和吳姝婉躺在孟坤的床上。

“大人”吳姝婉聲音小的和蚊子一樣,岳銘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一下她,讓她別害怕,前段時間他們回京的時候,碰到了一群奇怪的商人,后面岳銘派人偷偷地暗中跟蹤,發現這幾個都是東瀛的浪人,就和孟坤之前丟失布防圖一事有關,朝廷有人和倭寇私通。

皇上讓他來查這件事,今天詔獄審問孟坤的時候,從孟坤嘴里得知今天會有人來,所以他放出了一條假的消息孟坤被無罪釋放,其是為了釣魚,孟坤現下已經對他們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肯定不會讓他存在這世上,他料定今晚必定有人前來殺人滅口,岳銘正想著此事一個刀影被月光反射進來照在地上,來了。

那人進來一刀狠狠地砍刀床上發現沒有任何動靜掀開被子一看沒有人這時岳銘和吳姝婉從柜子背后出來將人堵住,三人打了起來,刀光劍影之間岳銘將那人的衣服扯開露出香肩,岳銘和那人同時一愣神,吳姝婉一把上去扯開了面罩是一個女子,紫瑛正準備向吳姝婉刺去被岳銘用劍擋住,兩人僵持不下。

這時之前在碼頭說出現的那人出現將岳銘一腳踢開,對紫瑛說了句東瀛話(計劃失敗先撤)吳姝婉跑去扶岳銘還沒等岳銘反應過來兩人就不見了蹤影…那看來必定是和定海一帶的倭寇有關系了,他得去東螺島一趟,第二日便向皇上請了旨去徹查此事…

出城的路上碰到了慕苡柔,吳姝婉提議一起去。

岳銘也說:“那不如你們和我們一起去定海吧!沿海一帶風景如畫,湖光山色,你們一定會喜歡的”!

吳姝道:“是啊是啊,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兒,還有很多好吃的海鮮多好啊…走嘛一起吧”

“好啦,一起?”慕苡柔笑道,入畫道:“我都聽你的”

“那走吧”岳銘道眼神里有一絲不為察覺的喜悅之情。

裴府

“什么?”裴世蕃神色微頓,面色頓時沉郁,上前走了幾步,站到裴棋面前,“什么時候去的?”

“三….三天前到的定海。”裴棋看著公子這少有的暴怒之相,害怕得有些結巴起來,要知道,公子上一次這般模樣動怒還是上次慕姑娘被半路逃走,當時他差點把這裴府的屋頂全掀了。

裴棋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平時生氣都笑的“笑面虎”如今不笑了,完了完了,自己要倒霉了。定海那么危險的地方,他氣的是自己安排到慕苡柔身邊保護她的人,在京城之中他眼皮子底下,讓人走了,還耽擱了怎么久才把消息送來,裴世蕃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點怒意,好叫自己冷靜下來。

“你和翟輕衣一起去,務必將人帶回來”。

“是。”裴棋應了一聲,轉身就離開,那叫一個迅速,一眨眼就離開了裴世蕃的視線,他怕公子找他撒氣。

裴棋也從京城來了定海,此刻正在城外一處涼亭等著一人。

“裴棋”

沒叫他等多久,一個穿著玄紫色衣裙的女子,一手提著劍,颯爽英姿地走了過來。此人,便是公子安排叫她與自己一起慕姑娘帶回京城之人。多年前,公子下揚州遇上了她,公子看她膽識過人又有幾分姿色,便留在揚州替自己做事。

“裴侍衛匆匆趕來,可是公子有事吩咐輕衣?”

“公子命我二人將慕姑娘帶回京城。”裴棋道

翟輕衣聽完先是一愣,大概是沒想到裴世蕃會下這樣的命令,畢竟以小閣老的名頭,他想要什么樣的女人沒有,難道是她?

“可是慕姑娘?”翟輕衣不確定地問道。

“正是。”裴棋抱著劍,冷冷回道。對于公子之外的人,裴棋向來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翟輕衣臉上有些僵硬,強顏笑道,“輕衣跟了公子這么久,還沒見過公子安排裴侍衛去找哪個女子,看來這人對公子很重要啊!”

這翟輕衣什么心思,裴棋一直是看在眼里的,這么些年來,這樣自作多情妄圖成為公子的女人的人不在少數,只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裴棋也不愿意再和她言語上糾纏,只說公子安排之事自己并不知曉,但既然是公子安排他們只管聽命行事,問多了惹公子不悅。然后打發翟輕衣前去打探慕苡柔的行蹤又和什么人在一起,待安排妥當,他們便行動,將人給公子帶回去。

定海

自從來了定海之后,正所謂霧鎖山頭山鎖霧,天連水尾水連天,腳踩細沙,眼看大海!晨風照面,舒爽怡人,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隨天外云卷云舒,思間潮起潮落。在夜幕下,幽藍的海水里,點點星光揉碎了的身影,慕苡柔一身輕白色紗衣長發披在腰間隨著海風緩緩飄起來,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蛾眉,巧笑倩兮。

岳銘上前道:“怎么一個人在這兒呢?”

慕苡柔打趣道:“你不是來了嗎?”岳銘和慕苡柔相視一笑

“上次裴大人說與你有婚約一事可是真的?”岳銘突然說道這個話題

慕苡柔幽怨道:“這都怪我父王,要不是他擅作主張,我也不會跑了出來…不過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交到這么多好朋友,這樣想來其實還蠻不錯呢”。

岳銘聽到此處心中不免陣陣欣喜,問道“那你對于裴大人?”

慕苡柔深情地眼眸凝望著那一輪皎潔的月光道:“婉云攜月與天齊,青山翠樹平地立。”聽到岳銘莫名問出此事

她立馬回復道:“不過是一場交易而已,我得想法子拒了這件事”若有所思地說。

岳銘聽到此處喜不自勝又顯的緊張不安向跟前走近了幾步

慕苡柔問道:“怎么了?”

岳銘抬眸深情款款地說道:“慕姑娘,在大理之時未曾相逢先一笑,初會便愿許平生,再見面驚鴻一瞥,使我相思朝與暮,我…”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慕苡柔一時手足無措…

慕苡柔道:“岳銘,其實我”

這時吳姝婉從巖石背后出來眼眶濕潤,一連串淚水從她的悲傷的臉上無聲地流下,不停的打著哆嗦啜泣道:“原來你們”傷心的話語哽咽難鳴掩著臉面跑了…

晚飯過后她本來是想尋柔兒說說心里話的,看到岳銘比她先了一步,鬼使神差地就悄悄跟在了后面,沒想到柔兒是郡主,沒想到她與裴世蕃會結親,更沒想到的是岳銘喜歡她,難怪一直一來岳銘對她忽冷忽熱,難怪她怎么做都無濟于事,她真傻,這么長時間一來她早就應該知道岳銘喜歡的是柔兒,他從來沒有那樣神情地看過她,她真傻還以為他…

嗚嗚此刻的心情猶如刀割痛徹心扉,眼淚婆娑模糊了眼前的視線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被人一棒子敲暈了過去。

“你快去追呀?”慕苡柔著急道,也不知道婉婉聽到了多少,這下子誤會可大了,岳銘也沒想到姝婉會在這里。

見她哭成那樣他也只能去追人,岳銘順著路上焦急地呼喚著姝婉地名字,卻無人回應,他此時心急如焚,一遍一遍地喚著,多希望她此刻就出現在他眼前,沿海一帶倭寇橫行,萬一她一個女孩子碰到壞人發生點意外自己都不敢想象接下來要怎么辦,剛才海邊發生的一切都好似拋諸腦后,此刻只想著姝婉…

子時岳銘失魂落魄地回來了,慕苡柔看到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人沒有找到,怎么辦呢?一遍一遍地問自己,要是因為她讓婉婉遭遇不錯那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其實從在揚州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到婉婉對岳銘不一樣經常跟在他身后,一個千金大小姐在家中待著不好嘛非要甘冒風險寸步不離地跟著岳銘四處漂泊,除了喜歡他還能是什么。

慕苡柔起身道:“我去找婉婉”!

入畫堵在門口勸慰道:“不可以這么晚了,你要是再不見了怎么辦呢?”

“可是婉婉到現在沒有找到”

“說不定吳姑娘去哪兒藏起來了明天就出來了呢”入畫安慰道,

慕苡柔帶著哭腔道“不行,你讓開我要去找。”

入畫不讓她去,兩人堵在門前使勁地拉扯,這時一個飛鏢插到門板上

岳銘見此立即取下來:“上面寫著要人,明日午時,連云港一見”

“看來此人是沖著我來的”岳銘緊緊攥了拳頭…

船艙

“喲,娘子怎么哭的這么傷心啊兩個眼睛腫的跟核桃一樣”龍彪輕薄無禮地說道,吳姝婉醒來時就發現自己被綁在船上,龍彪幾人在一旁哈哈大笑著,那笑聲就像是嘲笑著她的一廂情愿,震耳欲聾,龍彪要上前擦拭她眼角的淚崩,被吳姝婉咬了一口。

“他媽的”龍彪怒道甩了一巴掌吳姝婉的嘴角被打出血,“敬酒不吃吃罰酒,要不是你老子現在還在龍頭寨吃香的喝辣的呢”。

吳姝婉朝著龍彪狠狠地呸了一聲:“你們這幫強盜,活該”!

“嘴巴還挺硬啊”。

龍彪擦了一把自己臉上的唾沫,“待會兒我就看你還能嘴硬的起來嘛,把小澤將軍送給我的禮物拿來”龍彪說著手下將一瓶透明藍色藥瓶拿到跟前,里面裝著液體。

“你們要干什么?”

吳姝婉驚恐失色道,龍彪打開之后,“把她給我摁住了”。

“不不…”船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哭聲,龍彪將藥水直接罐進了吳姝婉的嘴巴里,吳姝婉怎么嘔吐都吐不出來。

“你可是第一個有福氣喝到這個的人哦”龍彪一臉奸笑,說完就帶著眾人出去了

只留下吳姝婉放聲大哭,誰來救救我啊…嗚嗚…

“岳指揮,別來無恙啊”哈哈龍彪趾高氣昂地說道

“不過是我的手下敗將,你忘了當日在龍頭寨猶如喪家之犬逃走時候的樣子了,我可是記憶猶新啊”岳銘冷笑道

龍彪怒目切齒道:“你不要高興太早對了我給你準備了個驚喜”!

岳銘聲音帶了一絲著急道:“她在哪兒?你把她怎么樣了?”

“我就知道那女子是你心儀之人”龍彪道

“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想怎樣?”岳銘焦急不耐煩吼道

“嘖嘖,別沖我吼現在她可是在我手里呢”龍彪毫不畏懼道。

“要我放了她也可以,你要好好求我,我就放了她”龍彪道

岳銘看著龍彪一臉得意,他真的害怕姝婉出事,此刻他多耽誤一秒姝婉就多一份危險。

只能忍氣吐聲:“我求你,放了她。

“這是求人的態度嗎”龍彪道示意讓他下跪,岳銘此刻的眼眶紅的像嗜血的獅子,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牙齒咬得“格格”作響,臉色有點青起來,額上的一條青筋漲了出來,臉上連著太陽窩的幾條筋,盡在那里抽動,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船上的人哄堂大笑…

第二天早晨吳姝婉哭著醒來,慕苡柔連忙坐到跟前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嗚嗚,好一會兒終止了哭聲,岳銘此時進來,吳姝婉躺下背過身去,慕苡柔見狀就先行出去了,她也希望二人好好交談一下。

昨天岳銘將姝婉帶回來之后她就跟岳銘說了自己的意思,一直當他們是自己的朋友,沒有其他意思,她不想因此失去兩個好朋友,更勸誡岳銘應該珍惜眼前人,值得他用心去愛的姑娘是吳姝婉,而不是自己,不要等到今生已過也,才道緣分已晚。

“你好點了嗎?”

岳銘走到床邊輕聲坐下,見她不說話岳銘便接著說道:“婉婉,你知道嗎?那天我看見你哭著離開后,我的心不由地就跟著你離開了,一路上尋著你我就在想要是以后我見不到你了該怎么辦,我真的不知道…一直以來我以為自己喜歡的是苡柔,可是當得知你被龍彪帶走后,我有多害怕…

曾幾何時在詔獄訓練和面臨生死險的時候我都不曾有那樣的感覺”岳銘不知道她是否在聽只是自顧自地像給她講故事一樣,剛才柔兒說岑寂告訴她龍彪說要救她必須要跪下求龍彪,他跟了指揮這么多年從未見他那樣卑微過,他是人不是神,怎么不懂她的情,怎么不明白她的意,只是從未察覺等到突然丟失了心里就如同被割掉了一塊,幸好不晚,一切還能來得及,吳姝婉起身一下子抱住岳銘,相擁而泣…

這幾日姝婉總是一副焦慮不堪又是緊鎖眉頭又是愁眉苦臉,嘴角下垂,雙眼無神,表情冷淡。有時候易悲傷哭泣,偶爾面肌抽搐,眼神驚異的盯著人看,入畫不經意打了個寒顫。

“小姐,吳小姐怎么從船上回來后就怪怪地呢”?幾個人正坐在一起剪著窗花,慕苡柔剛開始也沒注意這被入畫一說,她看姝婉確實和之前不大一樣。

“婉婉”她過去搖了一下姝婉,被她一剪刀劃拉到了手,嘶痛的她叫出了聲,入畫趕忙上前用手絹止血,這時姝婉拿著剪刀直接往她倆身上刺,幸好岳銘出現的及時,一把將她的手拉住,姝婉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婉婉”兩人齊聲叫到,“先抱她回房,入畫你去找個大夫來看看”慕苡柔說道。

“大夫來了”入畫將大夫領到房間,把了脈之后大夫說可能是最近心郁氣結,導致體內氣息不穩,心脈紊亂,好好調理一下就可以了,岳銘在房間陪著姝婉,慕苡柔和入畫送走大夫想著在街上給姝婉買些補品好好調養身體。

正巧走到一家門口,一個農婦拿著菜刀追著男人亂砍亂殺,發瘋似地大聲吼道“我要殺了你”,慕苡柔上前撿起樹下的燒火棍將那婦人一棒子打暈

那男人上道:“謝謝你啊小姑娘”.“剛才對不住了,快把她扶起來吧”說著過去將那女人扶了起來,慕苡柔也是出于好意不想下手太重了。

跟著男人進了屋子之后,那個男人告訴她之前他娘子都很好性格也溫柔可是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性情大變時不時地像發瘋一樣,整個人精神恍惚,這怎么描述的婉婉的情況如此相似呢,慕苡柔出了屋子之后,一路上思考著這件事,沒成想被人一麻袋裝了進去。

隨后到了一個破茅屋里把她從袋子里放了出來綁在柱子上,站在她眼前的就是那日在裴府看到的“翟輕衣真的是你,你綁我做什么?我又沒得罪你”慕苡柔生氣道

翟輕衣冷聲道:“我是奉命辦事。”

“裴世蕃”慕苡柔肯定地說道

“你怎么知道”見她一下子就說準了翟輕衣驚奇道。

“除了他還有誰能這么卑鄙無恥”慕苡柔淡淡地說了句

“你”翟輕衣剛想伸手扇一巴掌時被裴棋攔住一把將手甩開

“打不得,公子吩咐要毫發無損地帶回去,翟輕衣做好你分內的事,不要太過分了”翟輕衣不服氣地瞪了裴棋一眼。

裴棋道:“慕姑娘,就先委屈你了”慕苡柔大概也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道:“裴棋,你綁著我不舒服,你先放開我吧,我跟你們回去就是了!”

裴棋笑道:“慕姑娘若是我現在將就解開,你肯定就會利用輕功逃了出去,我到時候回去不好交差,你先忍耐會哈”…

慕苡柔哼了聲,看來她得從翟輕衣身上下手,裴棋出去了,此時只有翟輕衣在這兒。

慕苡柔問道:“翟姑娘,你跟你家公子應該蠻久了吧”!

翟輕衣站了起來道:“你怎么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們談個交易如何”慕苡柔詢問道

“我為什么要和你談?你有什么資本?”翟輕衣道

“我看的出來你并不想讓我回去,正好我也不想回去,咱倆各取所需”翟輕衣見她一直盯著她好似把她心里的那些壓在心里的秘密都看透了…

裴棋進來時翟輕衣中掌在地,看著解下的繩子斥責道:“人呢?”

翟輕衣強撐著站起來道:“被岳銘劫走了。”

“我回去怎么給公子交代,你干什么去”裴棋見翟輕衣要走問道

“回京復命的是你,既然人都不在了我回去干嘛,而且我還受著傷”

走時不經意露出一絲得意地笑…

這幾日發現城中好似之前婉婉那樣的病情又增加了許多,大夫查不出病因,連守城的將士都是如此,整日精神恍惚,虛弱無力,時而還發瘋一樣互相毆打,定海總督姚之境下令將這些人困了起來,不許他們出屋半步,可是這發病人數與日俱增,從城中百姓到軍中將領皆有,長此下去這城不攻自破,必須得找出這病因是什么?

岳銘和岑寂專門走訪統計了發病者的人數和情況,大都是相似的,看來都是同一種病,可是大夫確實查不出來,這可倒是犯難了,好像這件事是從婉婉被就回來之后才慢慢有的,這幾天吳姝婉時而清醒時而昏迷,有時候胡言亂語,這不剛剛醒來喝了點粥。

“柔兒,我這是怎么了”?

吳姝婉聲音孱弱,“沒事,過幾天就好了,對了婉婉你那天被抓去之后他們有沒有對你做什么或者給你吃了些什么”慕苡柔問道,吳姝婉帶著回憶了一遍那天發生的事,好像沒有什么特別的呀。

“對了,我記起來了,當時龍彪逼著我喝了一小瓶水,但是喝完沒什么感覺啊”

“水?什么樣的水?用什么瓶子裝著的?”

慕苡柔急切地問道,“好像沒什么味道,是一個…藍色的玻璃瓶”

“藍色的玻璃瓶…”

“有什么問題嗎?”

“沒事你先好好休息,一定會好的,”將吳姝婉扶著躺下后,慕苡柔悄悄關上了門,問題就是出在這個藍色的瓶子上,里面藏有玄機,慕苡柔去跟岳銘說了這件事,得想辦法從龍彪手里拿到這瓶藥水,慕苡柔最后決定她去,一來她輕功不錯,二來她擅長調香對于氣味十分敏感,她一定得拿到這瓶藥水才能救這城中的萬千百姓,不然一旦倭寇知道軍中將士手無縛雞之力,那他們只能束手就擒成為刀俎魚肉,岳銘不讓去龍潭虎穴,要去也是他去,慕苡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晚上慕苡柔趁著那些船上的倭寇入睡時,偷偷潛入了煉藥室,里面瓶瓶罐罐的擺滿了架子,四處翻騰了許久,沒有找到婉婉說的那個藍色瓶子,她又重新從柜子抽屜了翻了一遍,這些混蛋放哪兒呢?

慕苡柔看著墻上掛著一副櫻花圖,好生奇怪一個煉藥室怎么會掛著一副如此高雅的圖,慕苡柔走上前去發現不過這副圖倒是栩栩如生,不似凡人之手,不對,這畫軸怎么和平日的不同,上面的細巧,兩邊對等相同,下面的又粗了許多,她快速將畫軸拆分下來,對比而視,畫軸是可以轉動的但是需要密碼對上,慕苡柔嘗試了幾下便打開,正好可以套在一起,用上面的將畫軸從一端口推入進去之后。

一個藍色的小瓶出來差點掉地上,幸好慕苡柔眼疾手快接住了,忽然外面傳來腳步聲,她加快了速度將畫重新整理掛好,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她快速躲進了旁邊的柜子里,龍彪和虎子進來查看了一番見無事便也放心了…

“大當家,后天我們就可以和小澤將軍一舉攻下定海城了。”

“沒錯,老子一定要一雪前恥”龍彪說道。

兩個人互吹互擂了一會兒終于走了,慕苡柔見沒人便關好窗戶,直接起身一躍飛了出去…

回去之后經過慕苡柔連夜研究拆分對比成分,發現這藥主要是由奪魂鬼臉花制成,這天下萬物都是相生相克,陰陽調和。

此花雖毒亦有解藥,程家鼎盛之時雖說是以調香出名其實更擅于制毒,當時程老研究出此毒之后怕被心懷不軌之人盜取之后禍害他人,便不曾將這公布于眾,將解藥的制法教給了她母親,毒藥則是由程家保管,可是這現在世上沒人知道由此毒的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慕苡柔將每個成分一一調配好,這只要有一味配錯了就能讓人命喪黃泉。

忙活了整整兩天,慕苡柔才將這解藥配制出來,她讓岳銘派人將這解藥分別下在不同的井里,這樣神不知鬼不覺,既不會鬧得人心惶惶,也不會打草驚蛇,既然他們使出如此下三濫的手段,那我們何不將計就計,事后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總督姚之境和岳銘,大家一致同意…

傍晚時分,小野和龍彪帶著百來人浪人登陸之后,看見城池上面守城的將士寥寥無幾,斗志散漫,便知道城中大部分士兵都臥床不起,無人守城,頓實信心倍增,率領軍隊直攻城中,守城將士不敵落荒而逃。

他們窮追不舍,到了翁中樓中間街道上四周一片寂靜,夜色闌珊小野道:“怎么沒人?”

龍彪一時也納悶,這時上面的弓箭像冰雹一樣傾盆而下

“遭了我們中埋伏了”龍彪這才反應過來

岳銘站在城樓俯視著龍彪道:“這叫兵不厭詐”。

又對著小野說:“閣下知道嗎?這個樓叫翁中樓,今天正好甕中捉鱉”。

“什么意思?”小野拿著劍斥聲道

“什么意思?哈哈,所謂兵者詭道也,你們這些外邦倭寇怎能明白,還是滾回你的老家過日子去吧”岳銘不禁取笑道。

“放箭”又一輪的箭朝著下面如同震風陵雨

“快掩護撤退”龍彪和小野用一眾人的肉身擋住了前面席卷而來的弓箭,兩人落荒而逃…

雁山關

一群士兵此時正在踩踏著水稻苗,將水渠里的水堵住不讓流到地里,若不是提倡什么屯田法,他們怎么會和農民一樣還要種田揠苗,朝廷撥下來的款是一季不如一季,

楚佑過來看稻苗的長勢看到一群士兵如此行事,將手中的馬鞭停下,接著向那些官兵大聲說道:“又是斷水,又是踏苗!當兵吃糧,你們吃的是誰的糧!”

“當然是皇糧!”其中一人這時還有什么不明白,當下大聲接道。

楚佑這時也不能不理他了,望向了卜遠:“皇糧又是哪兒來的?”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人聲音更大了

“皇糧當然是皇上的!”

“說得好!”楚佑犀利的目光望著卜遠

“那你們斷的就是皇上的水!踏的就是皇上的苗!”

這話立時把那人頂在那里,那張臉憋得鐵青,幾人嚇得跪在地上。

楚佑又不再理他了,坐直了身子,望向他的那些士兵:“知道斷皇上的水,踏皇上的苗是什么罪嗎'”

“死罪!”所有的士兵居然都大聲回答,顯然他們都知道自己將軍問話的用意。

“明白就好!”

“集隊!回兵營!”

“來人,將這幾人拉下去軍法處置,誰要是對此事還有異議與他們同罪”楚佑這樣就是以儆效尤,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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