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裱的師傅到了”裴棋將人帶到裴世蕃跟前,裴世蕃穿著一身玄棕色的衣服仔細觀摩著《清明上河園》
許久不確定地問道:“我這瞧了半天實在看不出來這畫兒哪有問題?”
那人拱手回禮道:“回大人此圖確實不是真跡就是個摩本”!
裴世蕃起身直了直身子有點不可置信道:“你倒說說看它如何就是個摩本”。
那人指著圖上一處一本正經地說:“有一本記錄汴京生活的書,叫做《楓窗小牘》,就有這樣一個故事:有一名叫宋五嫂的婢女,做得一手好魚羹,后來嫁給了汴京城中一個酒家老板為妻。
在北宋滅亡之后,宋五嫂顛沛流離,輾轉來到南宋臨安城開店,主打“宋五嫂魚羹”,太上皇宋高宗趙構親自召見了她,并對她的魚羹贊不絕口。從此“宋五嫂魚羹”名揚天下,于是張擇端在《清明上河圖》中,就畫了一名在橋頭擺攤的女子
仔細看,她梳起發髻,干凈利落,穿著圍裙式的下衣,為的是行動便利”
裴世蕃順著匠手指方向看去道“那這女子怎么畫,你怎么知道你要這么說它是個假的,教我如何信服你啊”。
那人接著便說:“在這卷圖中此處是一個女子桌面是放著一束花,明顯是一個插花女…大人這本金人御府書的張著對此圖研究之深他將圖上的細枝末微繁枝細節的勾勒在這本書上都有記載”將一本書雙手遞了過去,裴世蕃拿過來書極速翻閱了幾章。
“大人,許多人對于此圖的細節都不知道的是絹本設色,寬24、8厘米,長528、7厘米,是存世的僅見的一幅精品。此后民間便有了許多摩本”裴世蕃這才確定自己被人騙了,雖心中大有不悅但表面還是十分鎮定聽到此處忍氣道:“裴棋帶他下去領賞”
“是”裴棋看到公子眼中里的怒火趕緊領著此人下去
“謝大人”兩人退下。
裴世蕃雙手扶撐著桌面咬牙切齒道:“好啊,好你個魏庭宇敢拿假畫來騙我,我能讓你升官也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一把將桌子上的書扔了出去…
慕苡柔剛到京城這天,街上好是熱鬧,人流如織,不遠處隱隱傳來商販頗具穿透力的吆喝聲,偶爾還有一聲馬嘶長鳴,禁不住停下腳步,眼望著血紅的殘陽,都說三皇子打了勝仗回來,百姓紛紛前去圍觀,絢爛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綠瓦紅墻之間,那突兀橫出的飛檐,那高高飄揚的商鋪招牌旗幟,那粼粼而來的車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民眾對于泱泱盛世的自得其樂。
一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由遠及近,踏得大地都在輕輕地顫抖,舉目望去,但見道路的盡頭出現了一隊人馬,鮮艷的旌旗在蒼穹下迎風飄揚,明亮的鎧甲閃爍著奪目的光澤,參差的刀劍直插天空,泛著冷冽的寒光,貼地的馬蹄發出沉重的隆隆巨響,以不可阻擋之勢奔涌而來,揚起的塵土滾滾涌動,猶如海潮般襲來,令人望而生畏,毛骨俱悚。
慕苡柔和入畫正巧路過街上被擠到人群之中,遠遠地便看到楚竹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輪廓,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從人群中經過,楚竹也看到了慕苡柔,在人群中穿著素日的男裝還是那樣熟悉,不禁對著她嘴角露出一抹微笑,繼續隨同大軍前行…
“如今韃靼部落退兵,朝廷又收回失地,百姓安居樂業,天下四海歸心,皇上真是鴻福齊天啊,”元清真人行禮說道
“真人繆贊了”皇上聽到這里不由得眉看眼笑
“無量天尊,皇上老道只不過是傳達天意,皇上乃是天子,蒼天自會庇佑,”元清將手中的佛塵輕輕一收說道
“可如今鞭撻一事雖結束了,這沿海一帶混亂多時,朕今日收到很多彈劾姚之境的奏章”。沿海一帶連日出現倭寇侵犯,姚之境因守城不利,多日遭到眾大臣聯名彈劾,要求皇上撤了姚之境總督之位
“很多大臣對于姚之境定海總督一職存在異議,岳愛卿你怎么看?”皇上突然回身問起岳銘
岳銘道:“回皇上此乃朝中大事,臣不敢妄加議論臣認為交與內閣商議定能給皇上一個滿意地答復”。
皇上知道岳銘一向都是對于朝中之事保存中立態度,便也沒有多說什么直言道:“朕這兒倒是有幾個選”…
裴世蕃邁著極快的步伐進來道:“爹您找我”?裴政坐在軟榻上拿著皇上剛派下來的御札,見裴世蕃進來招手讓他上前道:“來的正好過來看看,我剛收到皇上的御札,看來是彈劾姚之境的奏章起作用了皇上下決心要裁撤他這個總督了”
說著將其遞給裴世蕃,裴世蕃結接過御札上面寫了六個大字“境之撤圣何如”抬眸看了一眼裴政略有微思。
裴政道:“皇上的意思是撤換姚之境但沒有合適的人選,我已經將舉薦好的人選擬給皇上了”…
這六個字的意思昭然若揭,道:“爹,皇上并不是想讓你舉薦人,而是他心里已有了人選想問問您的意思,這里的圣是指的巡按御史王圣,皇上是想讓王圣接替這一職位,爹你不必推薦人選只需要順應圣意比不會出差錯。”
裴政這才意識到皇上竟是此意,他即沒有在自己的人員名單中選也沒有在梁桌舉薦的人中選,兩邊都不考慮,看來皇上是對于兩派結黨營私、相互傾軋,引起了警惕,這樣以來使得彼此牽制,相互制衡啊…
因大軍凱旋歸來,皇上特意為三皇子一眾舉辦了慶功宴,皇上現在對于楚竹另眼相看,又有梁桌在一旁輔助,可謂是占盡了先機,這人見風使舵最快,宴會上都是互相吹捧奉承,裴世蕃和岳銘二人坐在一旁自顧自地喝著酒,好似旁若無人,岳銘向來不喜歡這種場合早早離開,提前離場,裴世蕃緊隨其后出來,岳銘看到裴世蕃不免驚奇,這種場合難道他不參與行禮道:“裴大人”
裴世蕃邁著步子走上前笑道:“岳指揮怎么這么早就退席了”。
岳銘不勝其煩道:“岳某還有事在身剛剛已經跟三皇子知會過了,岳某就先告辭了”。
正要走時裴世蕃用扇子擋在身前道:“唉平素極少能在此內場合見到岳指揮的身影今日真是難得啊,怎么沒有多坐一會兒,我看三皇子與岳指揮有意交好,為何岳指揮一再不領情,之后可…”
岳銘打斷道:“岳某可沒有什么當首輔的爹,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裴世蕃冷笑一聲,“公子”裴棋見岳銘如此猖狂
裴世蕃并無在意接著說了句:“該去看看柔兒了”
“小姐,這都快一個月了,手腕的傷痕怎么還沒下去啊”入畫一邊擦著藥一邊擔憂地說道,這手腕上傷就是當時為了掙脫繩子硬生生摩開的,導致留了疤痕到現在還未見好
“說的也是”說著慕苡柔抬起手腕嫌棄地看了一眼。
“你們在說什么事情呢?”裴世蕃在院子里就聽到兩人談話便直接進了屋子
入畫見來人是裴世蕃起身行禮道:“裴大人”。
轉身出去奉茶,裴世蕃也毫不客氣地坐到慕苡柔身邊,桌子上放著一小盒舒痕膏,慕苡柔將袖子撤了一下遮住了傷痕。
道:“你怎么每次都不請自來?可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裴世蕃低低笑了一聲語氣曖昧道:“你放心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成一家人”。
慕苡柔不解地問道:“裴大人,你娶我到底圖什么呢?如果是我爹的權,他是軍你是政,而且我們又是遠在蠻荒之地,那你何必舍近求遠,不直接去討好梁將軍…”
裴世蕃打斷她,好笑又好氣道:“據我所知梁將軍膝下只有兩個兒子,可沒有女兒嫁給我啊”在慕苡柔開口前又搶先截斷:“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我想娶你,只不過是因為我喜歡你”。
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看的慕苡柔身上怪怪的,他將慕苡柔的手拉起來,慕苡柔緊張道:“你干什么?”
“別動”說著將袖子卷了起來,又在指頭上抹了藥膏細細地涂抹在慕苡柔的手腕上后,輕輕地吹著手腕上感覺絲絲涼涼的,他的整個動作及其細致溫柔好似手中的一塊珍寶,入畫進來將茶放到桌子上,兩人真是珠聯璧合郎才女貌啊,之前自己怎么沒發現呢!他涂抹完后慕苡柔將帕子給了他擦拭了手
慕苡柔道:“我有一事問你?”
“什么事?”
“林家的那塊地是不是和你有關?”岳銘跟她說過裴世蕃假扮歐陽明可能是為了挖礦脈,這私開礦場可是重罪,見裴世蕃沒有回答她,就知道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和岳銘推測的一樣
慕苡柔道:“這私自開礦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豈不是…”
裴世蕃嬉笑道:“柔兒是在擔心我啊”。
這時楚竹興沖沖地進來溫柔急切地喚了聲:“柔兒”,見裴世蕃在這里,他離開不到兩個月,兩人就從水火不容敬而遠之變成此時頗為親密的關系了。
慕苡柔見來人是楚竹,站起身走到楚竹跟前打趣道:“好久不見啊,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楚竹并沒注意到裴世蕃也在親昵近身一臉溫柔故意說道:“日為朝,月為暮,卿為朝朝暮暮。”
聽到此處裴世蕃臉色極為難看,當他是什么人,不存在嗎?慕苡柔也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楚竹又道:“這幾日剛回來軍中事物繁忙,今日抽出時間來看看你,你好嗎?”
“嗯,挺好的”慕苡柔盈盈一笑
咳咳,裴世蕃見此故意咳嗽了兩聲
“裴大人,你怎么在這里?”楚竹注意到坐在桌邊的裴世蕃…
裴世蕃道:“我來找柔兒,殿下來次何為呀?”
“巧了!我也是”慕苡柔讓楚竹坐下講話,兩個大男人一言不發,直勾勾地盯著彼此,慕苡柔只能獨自尷尬地拿起茶杯親親抿了一口…
之后楚竹又來了幾次青怡坊,他對于她的心思自己也不是不知,只是很多東西不是你情就能我愿,或者是他二人的緣分不夠,慕苡柔表明自己并無他意,君子相交淡于水,希望他之后勵精圖治多為百姓做事當今務在禁苛暴,止擅賦,力本農,修馬復令,以補缺,毋乏武備。
楚竹不是一個輕言放棄之人,再說慕苡柔是自己第一個鐘意的女子,他只是晚了幾步而已,若不是出征說不定他倆早就成為恩愛夫妻,比翼雙飛了,裴世蕃不過一個臣子而已,他壓根不放在眼里,來日方長自己有的是機會,現在對他來說取的大業才是最重要的。
朝廷大部分官員都已經被他收買成了他的人,這些人每年吃下去那么多銀子,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只要把太子拉下馬,何愁儲君之位,皇上近來是愈發沉迷于求仙問道,這元清真人是梁桌將軍身邊的人,到時候在皇上跟前吹吹風,也非難事,魏庭宇因得一張贗品罪了裴世蕃最后被以與外官勾結的罪名聯名彈劾入了詔獄…
“裴棋!”裴世蕃將手里的折扇死死握住,指節因用力而泛白
“去,派人到揚州跟著。”
裴棋應聲便轉身離去,卻聽身后傳來一聲
“以后再這么吞吞吐吐,誤了事,直接把你刮了喂魚!”那聲音宛如夜間的鬼差,聞之只覺全身自上而下一陣顫栗,寒意灌滿全身。公子動怒了,裴棋心里想著,步子邁得飛快,只盼著快點去完成公子的交代,平息怒火。
慕苡柔前幾日說要去揚州一趟查奪魂引一事,他勸了好幾次都無濟于事,最后竟然不辭而別,下面的人來報他才知道這程家和大理慕家是殷親,難怪慕苡柔能解奪魂鬼臉花毒,這程家一事多少是和東瀛人有點關系,之前就聽小澤說要培養出一批藥,想來就是用在定海城的那次,她要是被拉到其中,難保沒有性命之憂,而且上次墜崖很可能就是東瀛人故意為之,他也不能時時在身邊跟著保護她,難保她出點其他岔子,這幾日眼皮跳個不停,總感覺接下來有事發生…
“公子,出事了。”前一天晚上裴世蕃同幾個官員吃酒到了深夜,早上還躺在床上迷糊著,院子里的下人們都捏著聲音,壓著步子地干活,裴棋卻匆匆跑進院子,直接就去敲打著裴世蕃的房門。
裴世蕃迷迷糊糊醒來,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沒好氣地叫裴棋滾進來回話。
裴棋推門進來,走上前便說了一句叫裴世蕃瞬間清醒的話。
“跟在慕姑娘的人傳來消息,慕姑娘被人劫走了。”
原本躺在那里閉目養神的裴世蕃瞬間從床上做起,眼神也頓時清明了,他從旁邊的衣架拿起衣服,一邊快速穿一邊問道。
“怎么回事?”
“具體什么情況還不知道,不過我收到那人來信說要見慕姑娘要你親自去揚州的東風坡…”
裴棋頓了頓,咽了口唾沫,接著道,“一個人”說罷,裴世蕃立刻邁步出了門。
揚州
“小閣老,讓你久等了”小野從屋里出來說道,走到扶椅旁邊坐下,這利用慕苡柔拿到城防圖,既利于自己也可利用此事彈劾他,皇上最見不得內臣勾結倭寇,一舉兩得,這個提議還是梁波給的信息。
裴世蕃得知此事快馬加鞭匆匆到了東風坡,在這兒的些人都是生人面孔,但根據他的的身形和拿到手法應該是扶桑人,他處事從來是鎮定自若,性情乖戾、深不可測、凌駕于萬人之上的高不可攀、未發一言已令人不寒而栗……
“人呢?”
說著輕身坐了下來,待坐下后,那不緊不慢的話腔以及咕嚕打轉的眼球又儼然一副和顏悅色、八面玲瓏的樣子,可謂蘭形棘心。
小野笑道:“你說那個小姑娘啊?這前腳我剛送出去消息,后腳你就來了揚州,真是沒想到啊”
裴世蕃將手中的折扇隨意扔到桌子上道:“說吧,你們要什么?”
小野一臉奸笑道:“小閣老,果然是聰明人啊,那我也不客氣了,沿海一帶水產豐盛,而且物資豐富,我們一直想要在這個地方發展民生,可是朝廷屢屢派兵鎮壓,我們對于城中發布和地形不熟悉,以至于這苦戰許久仍然難以拿下,若是有了這城防圖的話…”
“我可以替你們辦這件事,現在她人在哪兒”裴世蕃毫不猶豫地說。
“不急,小閣老我們一手交貨一人交人,我有的是耐心,只是不知道那小姑娘”小野話沒有說完。
裴世蕃猛的站起來臉色驟然大怒,整張臉包括眼神都冷到極點,眼中似是噴出的一團火,仿佛燒掉面前的敵人怒道:“你們要是敢動她,就不要想活著從這里出去”
“小閣老息怒啊,你將東西給我,我二話不說讓那小姑娘立刻出現在你眼前”小野道,裴世蕃胸脯劇烈地起伏著,仿佛就要爆炸的一個大氣球,脖子上的經脈抖抖地立起來,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讓裴棋去辦這件事…
“怎么樣了?”
裴世蕃站在床前,看著大夫把過脈后就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大夫皺著眉頭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回小閣老,這位姑娘脈象紊亂,氣息微弱,又吐血昏迷,像是中毒。”
裴世蕃聽聞,心里咯噔一下,腿一下子就有些軟,還是裴棋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沒叫他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好一會兒,裴世蕃オ緩過來一點,有些顫抖的問。
“可還有救?”
這大夫見裴世蕃這般模樣心里也是倍感驚奇,他被叫來的時候知府大人就言明一定要治好這姑娘,來人可是當朝首輔之子小閣老,如果治不好那腦袋就準備分家吧,聽說這小閣老向來冷酷無情,再大的事情都能端得氣定神閑,倒不想為著這姑娘竟然慌亂如斯,雖然心里是打了干般萬般的彎彎繞繞,可面上他也不敢透露半分。
只沉著臉一副嚴肅的模樣道:“這個,這種毒實在是聞所未聞罕見至極,小的不敢打包票,不過小的回去就翻閱醫術,定會查出這毒,為這位姑娘調至解藥”
這大夫說此話時,裴世蕃凌厲的視線一直打在他身上,叫他好幾次險些咬了自己的舌頭,背后一陣一陣的冒著冷汗。
他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額間的汗水,裴世蕃說道:“要是醫不好她,在這兒的所有人就可以去死了”
眾人嚇得腿腳發軟,另一個老中醫擦了擦臉上的汗緊張地說:“我知道揚州有個姓梁的大夫,醫術精湛,青出于藍勝于藍,我看這毒他可解得”。
“他在哪兒?”裴世蕃急切地問道
“就是離這兒不遠的濟安堂”
“裴棋,去把人給我帶過來…塊”裴世蕃安排道
“是,公子”
“裴世蕃!”梁濤看著面前露出憂愁的樣子,心中不免吃驚,上次見他還是四個月前,這模樣和之前自己遇見的樣子完全不同,以往給裴世蕃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個玩弄權術八面玲瓏的奸臣。
這中毒之人是慕苡柔,雖不明所以,但他和慕苡柔也是關系匪淺,見她如此也十分擔心,便也顧不得其他趕緊上前檢查一番她身體狀況。一想到慕苡柔,裴世蕃心中的怒意就更勝了,她如今命懸一線,可自己卻除了等待毫無辦法。
這次慕苡柔來揚州被綁架應該和程家一事脫不了干系,小澤竟然如此大膽連他身邊的人都敢動,用柔兒威脅他,好,很好,到時候有的是辦法收拾你們這群烏合之眾,此時此刻他什么都顧不得,管不了,只想把所有和這件事相關的人都好過不了,柔兒若是無事他們便可以善終,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叫他們不得好死!
其實多年以來在這朝堂之上百姓口中甚至是皇上眼里他裴家一直不是什么好人,但對于依附于他們父子的,那些所謂的黨羽來說,他一直問心無愧,為著他們,他也曾有過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的宏愿,而且一直是初心不變,但表面上是無惡不作,是朝廷大權臣大奸臣,拉幫結派,四處籠絡人心,父子二人權傾朝野。
對于裴世蕃眾人評價是狡詰機智、博聞強記、貪婪成性,賣官鬻爵大肆斂財,這些年來引起眾多正直之士不滿。
記得父親說當年剛入仕時,也曾一番豪情,想要成就干古賢名,做一代賢臣,為天下蒼生鞠躬盡瘁,可現實卻是,當初權臣當道,門閥貴族看不清窮苦門生學子,他父親這樣的愣頭青,只有被打壓的份。
幸好他父親沒有放棄一步步爬了上去,苦心經營多年終于坐上了內閣首輔,這天下人大都是趨炎附勢,喜歡陰奉陽違阿諛奉承,許是在這高位久了,自己都會迷失在這權勢之中。
當年父親雖對朝堂心灰意冷,可他心中忠君報國的壯志仍未磨滅,小時候,父親給他講的都是歷來的良相賢臣留下的文章和賢臣之道疾風知勁草,板蕩識誠臣。勇夫安知義,智者必懷仁。
可人心是會變得,時也命也!
如此,若不權勢滔天,將百官籠絡在自己手里,恐怕早已成為這朝黨之爭的刀下魂,也只有自己緊緊握住了這權力,才能完成自己想做之事,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于道。
這事,他父親做了,他也做了,他們父子二人,憑著陛下的寵信,拉攏了不少朝廷官員,事情可以順利辦了,可他們父子二人卻也被牢牢地綁在那里,畢竟這些人依附于他們父子,是因為利益一旦他們的利益有所動搖,他們定會換一個人依附,到時候他們父子的下場可想而知。
梁濤一刻也耽擱不得,忙上前去把脈診斷后。
“快,紙筆何在?”梁濤一把脈,頓時臉色大變,語氣也變得急促起來,這些大夫學識淺薄根本沒有查出這毒的厲害性,慕苡柔中了蝕心草的毒,此毒已經進入脈絡,順著血管的進入心脈之后,使人神志不清,腐蝕身體靜脈曲張俱斷由內而外不到半天會化成一攤血水,若是再不及時醫治恐怕進入心脈就無力回天了,裴棋迅速尋了筆墨紙硯放到外間的桌子上,他急急忙忙過來寫藥方并對裴世蕃說道,要不是裴棋扶住裴世蕃差點癱軟在地上,身上被侵了一層汗,梁濤寫好立馬叫裴棋去抓藥。
“快去按著方子抓藥,再晚些,便是扁鵲重生,華佗在世也救不回了。”
裴棋一聽,也不等裴世蕃吩咐,直接轉頭狂奔了出去。梁濤疾步回到了床邊,從藥箱拿出一副銀針來,在慕苡柔胳膊,胸口幾處穴位上施了針,還需內力極強之人推宮過血,將她靜脈打開,逼出體內的毒素,服以藥引才可見效
裴棋的速度也快,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抓了回來,梁濤拿著藥,親自去旁邊側屋支好的爐子上煎藥。
過了會兒端來一碗藥,叫裴世蕃運功之后將慕苡柔扶住
裴世蕃坐在床邊,將慕苡柔扶起抱在懷里,只見昏迷的慕苡柔剛喝下藥,皺了皺眉,歪頭吐出了出來,先是幾口暗褐色藥汁,之后吐的便是烏黑色的血。
看的裴世蕃是一個膽戰心驚,好在漸漸地吐出來的便是正常顏色的血水了。
梁濤見狀也松了口氣,不過他不知道為什么慕苡柔會中毒,而且還和裴世蕃在一起,不是和楚竹在一起嘛,一時也想不明白,不如回京之后再問清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又去外間寫了兩個方子,叫裴棋去抓藥。
裴世蕃將慕苡柔輕輕放回床上躺好,自己面色凝重地走了出來。
“她如何了?”說話時才發現,他竟然連聲音都變得沙啞起來,喉頭就像也堵著一口血似的,險些沒有說出話來。
“已經無性命之憂,之后靜養好生調理就好。”梁濤恭敬地說道,
得知無事,裴世蕃這才放心了下來。
“公子,慕姑娘醒了!”
門外忽然傳來裴棋急促的聲音,之前公子交代慕姑娘若是醒了,要第一時間稟告于他。
裴棋這句話,像是一陣清風,將慕世蕃心中的怨恨吹散,這心中瘋魔的念頭也減輕了不少,裴世蕃快步進屋慌忙地坐到了床邊,慕苡柔像是被噩夢驚醒似的一直在哭,裴世蕃一只指節修長的手輕輕撫上她滿是淚痕的臉,替她將淚水一拭去。
“舅舅”慕苡柔哭喊的聲音更大了些,嗚嗚咽咽地,聽得人更加心疼。忽然她一個激靈,睜開了雙眼,看到床前坐著一人,頓時嚇了一跳。
“別怕,是我。”見她醒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苡柔看清是裴世蕃問道:“你怎么會在這里?其他人呢?”
裴世蕃幫她掖了掖被子,“這是我在揚州的別苑,得知你出事后我便匆匆趕來”。
“謝謝你”大概是昏迷了許久,慕苡柔一開口聲音些許嘶啞。
裴世蕃聽到她聲音,急忙轉身去桌上的茶壺到了一杯溫茶
“來”伸手將她慢慢扶著坐起,又給她身后墊了一個迎枕,小心翼翼地將茶杯遞到慕苡柔嘴邊,慢慢喂她喝了一杯水,一系列動作下來,雖是簡單卻對于他來說是前所未有的細致溫柔。
“程家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已經派人南下去查了,一定能將兇手找到的。”聽到程家,慕苡柔腦海又浮現出倒在血泊的程家人,眼淚頓時又在眼眶打轉。
裴世蕃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慕苡柔沒忍住終于放聲大哭!她來揚州是為了找程淵問清奪魂引是一事,剛到揚州就聽說程家三個月前就被人滅口了,官府也沒查出來只說是被強盜打劫了,她離開不到半年時間,再次相見竟是人鬼殊途,陰陽相隔,全家幾十口人又是一夜之間全部死掉。
她一時難以接受,陸老板帶她去了埋葬之地,那里只有幾座孤零零的墳墓,墓碑上刻著的大字一個個地提醒著她,舅舅和程卲真的死了,她還沒來得及再見他們一面,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不想回來的路上還被幾人綁架了,只覺得腦袋一震,接下來的東西自己全然不知,迷迷糊糊的腦海里一直是程家滅門慘案的場景閃現…
這幾日幸好有梁桌在身邊幫她調理,身體基本上無大礙,只是這幾日傷心過渡,導致身子虧空嚴重,再加上整日心情沉悶,這一時半會兒還沒緩過神來,林悅阜都陪著她,二人算是同病相憐。
林家也是被滅門,到現在還未查出背后主使,裴世蕃見此便提議回京,待在這里只會想到更多傷心的事情,反而身體難以及時恢復,回京之后有宮中御醫調理,而且他也答應去查程家的事情,慕苡柔便同意回去,梁濤得知父兄已經回來了,也想著回去也好帶林悅阜回京見見家人,早日完成二人的婚事,也好讓林悅阜安心…
京城
“之前安排你去裝修的宅院如何了?”
早先裴世蕃在枯松澗尋得一處寶地,在上面修了座宅院,是想以后用和柔兒一起在那里生活,早上起來用膳之際提及此事,“回公子,宅院部分基本完善,只剩下園中的幾株珍品需要從大理運過來,需要些時間。”裴棋思索了一番答道。不知道公子滿意或是不滿意,只慢條斯理地夾起菜
細嚼慢咽后說道:“其他的都不打緊,你只叫人務必將園中打理好了,等開春了好種植那些花草。”
“是,”裴棋立刻應道,接著又想起一件事情,斟酌了一番開口道
“公子,這翟輕衣自從小澤一郎敗落逃跑后,就一直沒有音信,要不要屬下去派人尋她?屬下擔心她壞了公子的事。”
“找到之后,派人跟著就行”裴世蕃擺手道,薄唇微揚,露出一個頗意味深長的笑。
說罷,裴世蕃將手中的筷子放下,接過婢女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嘴角,擦過后又丟了回去,然后整了整衣袖,從另一個婢女手里接過官帽戴在頭上,銜著幾分笑意,慢條斯理道,“時候不早了,走吧!”
裴世蕃帶著裴棋去了正院,和裴政一起出門上了馬車,馬車往皇城駛去。
“恭迎皇上。”
皇上帶著群臣沿著南苑的回廊浩浩蕩蕩地來到一處院中,院內的空地前站著一個穿著深藍色繡有祥云仙鶴道袍的元清真人,這元清真人見到皇上后,立刻雙手作揖彎腰行禮問安。
皇上擺手叫他起身,然后坐在亭中備好羅椅上,呵呵笑著說道,“眾位愛卿,朕于仙山之中得一四不像,當年姜太公的坐騎就是元始天尊賜的四不像,此乃上天之恩賜。今日叫眾愛卿過來,叫大家也沾沾仙氣。”
這白鹿便是臨安進士高光蕊進獻給陛下之物,憑著這頭四不像成功討好了陛下,叫他保住了原本快被撤掉的官位,這些彎彎繞繞雖然隱蔽,但也逃不過裴世蕃的眼。前些日子岳銘護送回宮后,陛下就將這四不像養在南苑,由小道童一直照料。
“皇上,此仙獸真是難得一見,”裴世蕃揣度著圣意,開口道
“臣等今日是托上的洪福,要開眼了。”說著,裴世蕃還微微躬身向皇帝鞠了一躬,表達心中的謝意。
果然,他這番話說完,皇上臉上的笑容是更深了,看著他的目光也更慈祥了些,禮部尚書文青云見狀,也緊跟著附和著,表示圣上洪福齊天,這才有仙物出世,叫皇上很是開懷愉悅。
皇上開口命元清真人將四不像帶出,此物形態上與尋常的鹿沒有太大差別,但卻通體雪白,連角都是白色的,而且從遠處一路走來,它腳步輕盈,體態高貴,確實像是書中祥瑞仙獸的模樣。叫眾人不由探著脖子去端詳,皇上更是直接從椅子上起身,目光炯炯地盯著它。
更叫人驚奇地是,它走到帝面前時,竟然收起通身高傲的姿態,前蹄微微彎曲,頭低了下來,竟像一個人一般向皇上帝鞠躬行禮。
皇上對這動物向自己行禮此番還是頭一回,原本就很愉快的心情是更加好了,這仙物都向自己行禮了,豈不是意味著自己這帝連上天都承認嗎?
“元清真人,你竟然讓這仙物對你言聽計從,喂養的好,朕要好好賞你。”
元清真人連連表示不敢居功,這仙物之所以能向陛下行禮,完全是因為陛下前世乃圣物之主,并非自己的功勞。
聽到這樣直白又扯淡的馬屁,裴世蕃忍不住在心里譏笑,這些術士為了討好陛下,真是什么樣的話也敢說出口,也就是陛下了,若是有人和自己這么說,他一定一腳把將人踢得遠遠的。
“恭喜皇上。”
到底裴政更見過些世面,對這樣的話還能聽得津津有味,并且發自內心向皇上道喜。裴世蕃同眾人一起跟著裴政向陛下道喜,心里再次對自己這父親拍馬屁的功夫,表示服氣。
皇上倒是很吃這一套,朗聲大笑著坐回椅子上。
“此物通體雪白,一動一靜皆仙氣十足,乃是不可多得的神獸啊!上恩澤萬民,百姓安居樂業,國泰民安,此時出現,更彰顯著您為干古明君,臣自請齋戒三月以感念圣恩。”向來善于阿諛奉承的刑部尚書文青云開口說道。
皇上對他這番話很是滿意,笑著允了他這一請求。
裴世蕃心里權衡了一番,笑著開口說道,“皇上,微臣覺得,此處少了上的題匾,會不會有些顯得美中不足啊!”
皇上贊許地點點頭,道,“朕也有此意,閣老你有何建議?”
裴政看著這四處的環境,提了“圣玄”二字、眾人皆贊揚妙啊…
“怎么樣,今日可好些?”裴世蕃下朝之后便匆匆趕來青怡坊,見慕苡柔還是一言不發地坐在秋千架上,他看已入冬了慕苡柔穿的依然如此單薄,便將自己身上的那件貂絨披風解下來披到她身上又仔細地將帶子系好,蹲到她的面前將披風裹了裹,好讓她暖和一些。
慕苡柔苦澀一笑道:“你不怕冷嗎?”
裴世蕃見是這幾日難得一見看她笑,溫柔一笑道:“柔兒,你知道嗎?我最怕的是你離開我”。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會怎么樣?”
慕苡柔眼神有一絲不明地試探和絕決,裴世蕃聽到此處不由得心中抽搐,神態有些惶恐不安,他現在看不懂眼前人的眼神或許他一直都沒有看懂過,他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發生這樣的事,從他喜歡上她的那一刻,總是患得患失,他就只想讓她乖乖在他身邊,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就算是假設也不行,他會把她牢牢地抓住,絕不讓她離開自己,柔兒是喜歡我的,愛我的他只能這樣自我安慰地想著,他的眼神里充滿了哀痛。
許久只聽得嘴巴輕輕發出了三個字:“不會的”…
這些事情的樁樁件件連系起來不由得讓她害怕,她更怕答案是她所想的那樣,外面已經開始下雪了這是入冬的第一場雪,冬季殘歌,寒風蕭瑟沒過一會兒,地上便積了一層薄薄雪
裴世蕃道:“我們進去吧”慕苡柔點頭要起身,裴世蕃一把將她抱起來踩著雪步走進去了。
留下一步一步的腳印不一會讓就被雪掩埋了,院子里有幾株寒梅正迎風雪笑…
皇宮
“這個不妥,陛下的態度你又不是沒見到,不辦拖著,只怕會惹陛下不悅。”
“那你說怎么辦?這北邊因為剛送去一大筆軍餉,南邊倭寇那邊之前也送去不少,如今戶部是拿不出一分錢了。若非如此,我會冒著觸犯龍顏的風險嗎?”
自下了朝會,各部侍郎尚書進了內閣的議
事廳,這議事廳就再無安靜之時。到處是此起彼伏的爭論聲,戶部侍郎和工部右侍郎都
吵的臉紅脖子粗,只差沒擼起袖子干架了。
而議事廳內卻有幾人,從頭到尾沒有發出如何言論。一個是首輔裴政,他坐在主座上,正耷拉著眼皮,不知道是睡著還想醒著。裴世蕃也一直不出聲,靜靜地看著眼前爭吵的場景,面色平靜,叫人捉摸不透他此刻的情緒。還有一個便是禮部侍郎劉淮,他一直低著頭不停地喝茶。
“小閣老,這陛下如今勢在必得,您可有什么好法子?”
討論了許久無果的幾個人,都停了下來,這才發現屋里權勢最大的,皆態度不明。眾人頓時安靜下來,戶部尚書機靈,上前向裴世蕃鞠了一躬,請示道。
裴世蕃瞥了他一眼,卻依舊不說話。今日朝會上,陛下突然提起要修建乾坤觀,來向上蒼表明他求道之決心和誠信。
剛一提出,朝會上的眾人便議論紛紛,戶部尚書齊承安直諫,“宮闈之內,修建齋醮,靡費錢糧甚多,何不移以賑窮困?況且南北直隸,山東河南流寇往來,搶劫殺戮。上何不以國庫之錢糧,驅兵蕩寇?福建一帶倭患未平,修建乾坤觀花費巨大,國庫怕是難以支持。”
戶部尚書這洋洋灑灑一席話,總結下來就兩點,一要么花錢就花在社稷上,二要么就別花沒錢!
這話一出口,有理有據,眾人倒是都點頭附議。但皇上是什么人?他平素好大喜功,哪里會愿意這般被人反對他的決定呢?
即使他也知道戶部尚書的話并非危言聳聽,可還是頓時不悅,冷聲問道,“怎么?朕修一個道觀還修出國庫空虛不成?”
眾人頓時不敢做聲,戶部尚書也連連道“皇上息怒,臣只是據實所說”。
許階突然啟奏:“皇上臣有異議。”
“講。”
“如今朝中仰仗上恩澤,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百姓年年上供,老臣為官二十載,只知道奸臣誤國,從沒聽說過修個道觀還能修得國庫空虛的。”
一旁一直氣定神閑不做聲的裴世蕃聽到這里,突然抬眼用眼白瞧了一眼,心里有了個大概,看來這乾坤觀一事怕是沖著自己來的呀。雖然如此,他還是默不作聲,不準備開口。
這番話說完,除了戶部尚書還在喊著“陛下忠言逆耳啊!”其他人皆沉默起來,
一時之間,朝堂上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皇上掃了眼下面一個個縮得像個鵪鶉的官員們,冷哼了一聲,點起裴政問道,“愛卿,你說,朕這個道觀是該修還是不該修。
裴政上前一鞠躬,和著稀泥道,“但憑上裁決。”
皇上被這話噎得頓時說不出話來,低頭沉思了好一會兒,又想起元清真人的話來,覺得這乾坤觀非修不可,一咬牙,點起工部左侍郎裴世蕃來。
“修觀那是工部的事情,工部左侍郎!
裴世蕃上前,躬身道,“臣在。
“告訴朕,朕這個道觀是該建呢還是不該建呢?”
這話,剛剛已經問過裴世蕃父親一遍,如今又問他這個做兒子的,這陛下看來已是鐵了心要建了。既然如此,裴世蕃直接不假思索道。
“回圣上當然要建。”
聽到這話,皇上原本的不悅,頓時散了許多,臉色也變得和藹了。而一旁裴政聽到裴世蕃這話,也松了一口氣,當時上突然喊起裴世蕃,他就不由攥住衣角,擔心裴世蕃會直接反對這事。
原本裴政是不會擔心的,裴世蕃沉浸宦海多年,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皇上要在此觀修煉氣功內求仙,為求長命,苦煉不老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