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捐款的那天，方揚宗抱著秦老頭無聲地哭了一場。

這幕當時的我并沒有看到，是后來聽來給小紊換藥的醫生說的。

半個月后小紊身體恢復的還不錯，可以申請出院，但醫生不太建議我們出院，小紊的傷還是很嚴重的，尤其是肝脾破裂，怕會復發。

“不。”方揚紊搖頭強烈地表示想要出院，這兩天她已經可以發出幾個字音來了。

值得炫耀一下的是，小紊恢復后說地第一個字是“隨”，我樂了一整天。

方揚宗在醫院后面租了套房子，三居室的，一個月租金也不便宜。

正好空一間房，而且這離學校也近，我干脆也搬了進來，以小紊是病人，住的房間和日常水電費用不能算她，否則這是在欺負弱小為由，和方揚宗平攤房租水電。

搬進來之后，和她接觸時間比在醫院的時候更多，所以，我發現了不對。

小紊時常對著一個地方發呆，例如她那間床鋪的窗戶外，有時候叫她好幾聲都聽不見，我起夜撞見好幾次她半夜驚醒。

當我委婉向方揚宗提起時才知道，他在醫院的時候就有了猜測。

我問：“這情況……要不要帶她去看看啊？”

方揚宗嘆氣搖頭，“她現在神經這么敏感，去看了只會適得其反，而且我也問過，醫生說可能是給嚇著了。”

“方其的監外執行審核通過了，真他媽便宜那畜生，最好給我就這樣安安靜靜地過完他那狗命。”既然方其無法坐牢是事實，那方揚宗就求他別再來招惹他們就好了。

方揚宗出去后，家里就剩我和小紊，格外的安靜，這份安靜是以前未曾有過的。

之前方揚宗在，我們仨就打趣拌嘴，主要人物還是我和方揚宗，我們小紊那樣高冷小女孩，是不會參合倆大男人的“泥巴之戰“。

我那會最盼著就是方揚宗不在，這樣我可以拉拉小紊的手，偶爾把她調戲得滿臉通紅。

老招人疼了。

現如今人都是原先的人，可都不是最初的我們了。

四月上旬帶小紊去醫院復查，恢復情況不錯。

來之前我和方揚宗商量過，我負責把小紊帶出去抽血預約拍片什么的，他留下了問問醫生小紊整天人麻木了一樣的狀態怎么解決。

“請1020號方揚紊到2號窗口。”

隨著叫號的機械聲響起，旁邊窗口的小女孩哇哇大哭地聲音響徹二樓。

“小紊怕嗎？”我語氣帶著一絲溫和的笑意。

要是之前，她肯定會說：“就算怕我也不會哭成那樣，多丟人，會哭成那樣子的是阿隨才對。”

沒等到小紊的回答，她拿著單子先我一步往窗口走。

因為左臂打折石膏，只能抽右手的血，我站在一旁，怕她害怕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讓她看。

方揚紊：“我不怕。”

我：“騙人，你以前手臂給蹭流血都跟我哭呢。”

我替她按著棉簽，我們坐在二樓的等候區，等方揚宗過來。

方揚紊：“為什么宗要單獨留下來？”

“可能……他比較特殊？”

“比較特殊？”

“昂，腦子maybe少一根筋。”

“可是宗挺厲害的呀。”

面對方揚紊一臉的認真和崇拜的樣子，我有點吃醋，我從來沒有聽她說我厲害。

“那我和他，誰更厲害？”我把臉湊了過去，不放過她所有的反應。

“嗯……你更厲害，因為我喜歡你，情人眼里出西施。”

我樂了，啄了下她的嘴唇，小紊害羞地把頭扭過去任憑我怎么哄都不肯把頭轉過來。

方揚宗來的時候剛好看見我把小紊臉掰過來的一幕，“喲，干啥呢這？欺負我妹？”

“嗯，在欺負人。”

方揚宗眼神露出一絲驚喜，看來方揚紊今天狀態不錯，說的話比前幾天多。

“那我可得扁你了，兄弟。”方揚宗拿著一疊報告往我頭上招呼過來。

醫生建議方揚紊回到學校，讓她多跟人接觸接觸，消除她對人的抵觸。

“可她傷還沒全好，能行嗎？”小紊不跟我和方揚宗在同一個班，我怕別人一個不注意對她造成二次傷害。

“其實也差不多了，我們還算小恢復能力強，醫生既然這么建議，那就問問小紊的意見，要行的話就回去吧。”方揚宗偏頭看向方揚紊房間的門。

第二天和小紊商量，她對這事情還不算排斥，當晚方揚宗就跟秦老頭打了個招呼。

小紊重回班級的那天早上，我和方揚宗都陪在她身旁，看她回位置上坐著一如往常那般。

方揚紊性格隨和，人雖然比較不愛說話，在班上沒真正玩的好的朋友，只有下課能聊幾句的同學。

似乎除了我和方揚宗，嗯……再加上一個秦老頭，她的世界里就沒有其他人了。

一天下來小紊的狀態不說好了非常的多，但相比于之前已經有所改變了。

秦老頭看她慢慢有了精氣神，一高興自掏腰包說要請兩兄妹去X市的海邊玩一天一夜，我也跟著去了，我臉皮厚地說要給小紊當保鏢。

周六凌晨一點不到的時候，我房間的門被方揚宗突然打開，這傻逼激動的一整晚沒睡就守著點叫我和小紊起來。

秦老頭家里有輛車，但因為年齡到了不能開，他就叫了個司機過來全程負責開車。

到X市的時候天還未亮，但人卻多的不行。

“你們年輕人下海玩去吧，我在海灘上給你們拍照。”秦老頭說著舉了舉脖子上掛著的相機。

“哇，秦老你還會拍照片？！”方揚宗一臉不敢相信。

秦老頭：“嘿你小子！瞧不起我們這些上了歲數的人會玩數碼產品啊？”

“秦老你別管這人，給我拍帥點，不然配不上那么好看的小紊，至于這二傻吧，那就隨便點。”雖然我還不太信秦老頭的拍照技術。

五點十幾分左右，天逐漸變亮，海岸線那泛著橙紅，太陽慢慢升到一朵云上。

此時陽光灑在下面的云層以及海面上，普渡眾生。

我們仨站在沙灘邊上，仰望著那，感受著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