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高利貸
莎士比亞在戲劇《威尼斯商人》中描述了這樣一個故事:猶太商人夏洛克為人刻毒、貪婪,而基督教徒安東尼奧則樂善好施,借錢從不收利息,壞了夏洛克不少生意,為此夏洛克懷恨在心。一次,安東尼奧為幫助好友,不得已向夏洛克借高利貸。夏洛克不收利息,但卻同安東尼奧簽了一個生死契約,如到期不能歸還就從安東尼奧身上割一磅肉。后來安東尼奧不能如期償還借款,雙方訴訟至法院。夏洛克堅決要按照契約割肉,聰明的鮑西婭假扮律師,出庭為安東尼奧辯護。她準許安東尼奧割肉,但依照“契約”不能多一點,也不能少一點,否則就要夏洛克抵命,財產全部充公。夏洛克于是敗訴。
在這個故事中,夏洛克就是一個典型的高利貸發放者,代表了社會的陰暗面。高利貸這種民間信用形式從古至今都一直存在,屢禁不絕。那么,高利貸產生的原因是什么呢?
所謂高利貸信用,就是以取得高額利息為特征的借貸活動。無論在東方還是西方,高利貸在人類最古老的社會即已存在,在前資本主義社會經濟生活中,高利貸甚至是占據經濟統治地位的信用形式。比如說在舊中國,借貸習慣按月計息,月息3分,即3%,這在現在看來,有點高得不可思議,但在當時已經是最“公道”的水平。月息3%,即使不計復利,年息也達36%。比現在的銀行利率水平高好幾倍。但是,那時實際的月息通常大大高于3%。至于高到何種程度,很難說出上限。
那么高利貸是怎樣界定的呢?經濟史學者通常會按照如下方式定義高利貸:選定一個“我們覺得合適”的數字,比如20%的年利率,然后把利率超過了20%的任何借貸定義為高利貸。這樣的定義從字面意思上看并沒有錯,因為超過20%的利率的確比較“高”。
高利貸產生于原始社會末期,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它是信用的基本形式。換句話說,在資本主義社會出現之前,在現代銀行制度建立之前,民間放貸都是利息很高的。在當時,由于私有制出現,貧富分化,人們開始采用還本付息方式借貸。因當時剩余產品有限,可貸資財極少,借入者只有付出高額利息才能得到急需的商品和貨幣。這是高利貸產生的歷史根源。
高利貸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中都是占主導地位的基本信用形式。當時小生產占主導地位的自然經濟是其存在的客觀基礎。在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生產力水平低下,小生產者的經濟極不穩定,其生活常常陷入窘迫境地。而且他們往往還背負各種苛捐雜稅,為維持簡單再生產不得不向高利貸者借貸。高利貸的另一個放貸對象是奴隸主和封建主,他們為維持荒淫無度的奢侈生活或出于政治斗爭的需要,不顧高利去借高利貸。由于高利貸的借者不是為了獲得追加資本進行經營,而只是為了獲得購買手段和支付手段,所以只能忍受高利盤剝。
由于高利貸的高額利息侵吞了經營者的大部分甚至全部利潤,同時又極力維護高利貸存在的基礎,阻止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展,這是新興資產階級所不能允許的,他們必定要起來與高利貸作斗爭。
這種斗爭并不是一般地反對借貸關系,而是要借貸關系服從資本主義發展的需要。其斗爭的焦點就是要使得利息率降低到平均利潤率。同樣的資本要獲得同樣的利潤,借貸的利息也要符合這個規律的要求。這種斗爭的手段最初是法律,也就是用法律來限制利息率。例如,英國1545年的借貸利息為6%,1714年又把上限降到5%。當高利貸壟斷了信用事業時,任何降低利率的法令都只能在一時一地起些作用,并不能真正動搖其壟斷地位的根基。這種斗爭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建立資產階級自己的股份銀行,通過銀行集中大量的社會閑散資金,支持資本主義經濟的發展。資本主義比較早的典型股份銀行是1694年在英國建立的英格蘭銀行。英格蘭銀行的建立就標志著高利貸壟斷地位的結束和資本主義現代信用關系的建立。
高利貸信用就是在小生產者不斷破產的基礎上生存、發展的。在我國,早在西周時期(前1046—前771),高利貸信用就已出現。到了春秋、戰國、秦、漢時期,放款收息的事已較普遍。唐、宋以來又有發展,明代中葉以后至清代,高利貸信用更加活躍,國民黨政府時期的高利貸十分猖獗。
我國歷史上高利貸的利息率很高。年利率在30%~40%是比較低的,自漢代以來就有“倍稱之息”的說法,有的時期年利率高達200%~300%。另外高利貸的形式也是多種多樣的:
驢打滾:多在放高利貸者和農民之間進行。借貸期限一般為1個月,月息一般為3~5分,到期不還,利息翻番,并將利息計入下月本金。依此類推,本金逐月增加,利息逐月成倍增長,像驢打滾一樣。
羊羔息:即借一還二。如年初借100元,年末還200元。
坐地抽一:借款期限1個月,利息1分,但借時須將本金扣除十分之一。到期按原本金計息。如借10元,實得9元,到期按10元還本付息。
由于高利貸有主體分散、個人價值取向、風險控制無力等特點,不可避免地會引發一定的經濟和社會問題。一些利率奇高的非法高利貸,經常出現借款人的收入增長不足以支付貸款利息的情況。但在一些時候,由于銀行等融資渠道在程序上的煩瑣和復雜,也給急需用錢的借貸人帶來很多問題,而民間借貸卻在這方面起到了無法替代的重大作用。因而,對于民間借貸問題與其嚴堵,不如合理引導和規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