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毅得到消息，便離了袁乾錦的身體，飄向了暖閣。

袁乾錦與阿菜則去追擊那位使者和兩個侍衛。

天青帝暈死過去，御醫們正在診斷。

這一次，天青帝的魂魄很快便離了身體。

“陛下，陛下，不可離身！”秦毅來到天青帝的魂魄面前。

天青帝的魂魄還有些迷糊，但看到秦毅，一下子清醒了。

“朕就知道，上次是你，是你幫朕處置了殷循。”天青帝激動起來。

“陛下，長時間離身，只怕魂魄就回不去了。”秦毅的聲音中仍然帶著關心。

“你看，再怎么說，我們這么多年相伴，你也不會丟下我不是。”天青帝笑得很痛快。

“陛下，快回到身體里去。”秦毅要推著天青帝的魂魄，卻被天青帝拒絕了。

“秦侍衛，不，讓我也叫你一聲阿毅吧，阿毅，我知道是誰下的慢性毒藥，我也知道他是為了什么，其實這個位置，這條命，這個人，我也想放棄了。我只求能見你一面，現在如愿以償，我該走了。”天青帝像卸下了萬斤重負，長舒了一口氣。

“陛下，回去。”秦毅只重復著這句話。

“不要，我要走了，阿毅，就隨我一回吧。”天青帝的口氣像一個孩子。

“是誰？”秦毅問道。

“周仁。”

“周仁？”

“是，你之前每日都給我端紅豆羹，紅豆餅，紅豆糕。他就將毒下在這些紅豆里，日日累積。”

“為什么？”

“周仁自我三歲就跟著我，一路輔佐，等的就是這一天。他原本是禹州守備的獨子，青州大敗牽連十五州腐敗案件，先帝一怒之下，牽連了無辜之人，不僅殺頭抄家，還誅三族。周仁凈身以求活命，報仇是他活下去的全部。”

“陛下知道，為何留他在身邊？”秦毅又痛又怨，“我怎么沒有早發現。”

“我明白他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如果這條命給他，能讓他釋懷，給他又如何。阿毅，我的命，給你又如何？”天青帝長嘆一聲，“這種命運，我早就厭了。”

“陛下……”秦毅一時語塞。

“阿毅，我知道，只有你是全心全意地對我好，你的死，絕非我有意為之。”天青帝還在解釋。

秦毅黯然道，“陛下，這個時候，不說這些了。您就應該在鄉野之間，娶妻生子，耕讀傳家，不要再輾轉權力之中，迷失本心。”

天青帝眼中發出光芒，“下一世，一定。”

說著，差官們到了，帶了天青帝的魂魄離開。

秦毅雖然早就想好了怎樣安置天青帝，卻沒想到，是這樣的一個結果。

沒有時間聽眾臣痛哭，秦毅沿著阿菜留下的印記，一路追了過去。

袁乾錦已經與其中一個侍衛動了手，阿菜躲在一旁，不敢出來。

秦毅本想進入袁乾錦的身體，將三人除去，絕了泊太后割地求和的念想，不想那個一直不出手的侍衛，卻突然開口，“你可是袁乾錦？”

袁乾錦一愣，罷了手，看了看那人，“你是誰。”

那人擺了擺手，其他兩個人便退到他身體兩邊，隨時警戒。

“我是你父親。”

袁乾錦“切”地笑了出聲，“我長這么大，沒聽說過我有父親。”

那人有些顫抖的手指向袁乾錦的胳膊，“你內臂有一處胎記，紋樣特殊，與旁人不同。”

袁乾錦一笑，“別想憑一處胎記就亂認便宜兒子，忽悠誰呢，今夜你們必然喪命于此。”

那人從袖中拿出一塊錦帕，“這是你娘當年畫的。”

秦毅與過來湊熱鬧的阿菜一看，如五雷轟頂，那紋樣與秦毅要找的紋樣一般無二。

阿菜忙擼起袁乾錦的袖子，內臂處果然與那紋樣一模一樣。

阿菜絕望地看著秦毅，又看著袁乾錦，“大哥，怎么辦？”

“我是小墨石海崖，孩子，你像你的母親，第一眼，我就認了出來。”天汗的聲音有些顫抖，眼中有了晶瑩之意。

秦毅長嘆一聲，“我早就準備好灰飛煙滅了，沒有什么怎么辦，不要告訴阿袁。”

袁乾錦被這幾個人都搞糊涂了，“你們一個一個地，在說什么！”

袁乾錦向著天汗道，“我是不可能認你的，你始亂終棄，辜負了我娘，我要殺了你而后快，為我娘報仇！”

說著，袁乾錦便提劍向天汗刺去，天汗身邊的侍衛幾招便將袁乾錦制住。

“別傷了他。”天汗叮囑道。

阿菜使用的那個禁衛身體有些潰散了，阿菜對付那兩個人完全沒有把握。

“放開他！”阿菜只能大喝一聲。

天汗將錦帕輕輕疊好，收入袖中，“當年之事，是我對不住你的母親，但事出有因，我慢慢與你講。今天，你就跟我們回去吧。”

袁乾錦白了天汗一眼，“我要是殺了你，哈丹必定大亂，所以我一定會殺了你。”

說著，袁乾錦向著秦毅大喊，“大哥，來！”

秦毅這次卻搖了搖頭，“天汗身旁的這兩個侍衛，就算偷襲，我也沒有把握，何況現在他們有所準備。”

天汗柔聲安慰著，“阿錦，這是你母親的名字，她給了你。為父如今老了，你就是未來的天汗，為父知道你故地難舍，所以滅了云臺山，讓你絕了心意，為什么還不肯跟為父回去呢。”

袁乾錦掙扎了一下，卻發現那兩侍衛的手臂如鋼鐵一般，“我殺不掉你，可是我殺得掉你的兒子！”

說著，袁乾錦狠狠地向自己的舌根咬去。

天汗大驚，“快，快救下他！”

那兩個侍衛正全力營救袁乾錦之時，阿菜悄悄來到天汗的身后，一把刀插進天汗的胸腔。

天汗張了張嘴，叫了一聲“阿錦”，便倒了下去。

那兩個侍衛見狀，一腳踢飛了天汗身后的阿菜。

阿菜從那個禁衛的身體中出來，那個禁衛的身體也倒了下去。

袁乾錦已經癱倒在地，沒了氣息。

于是那兩個侍衛帶著天汗的尸體，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阿菜，放信號。”秦毅一邊對阿菜說著，一邊沖到袁乾錦的身邊，“阿袁，阿袁，阿袁。”

阿菜將那具禁衛尸體里的最后一點氣息集中起來，放出了彩色的煙花。

袁乾錦的魂魄從身體里出來，笑著對秦毅道，“大哥，別叫了，我在這兒呢。”

“你快回去！身體怎么樣？”秦毅緊張地問道。

“好像不行了，剛才真是的一心求死。”袁乾錦道。

“糊涂！快回去！”秦毅推了袁乾錦一把，袁乾錦沒有動。

“大哥，云臺山如今只剩我一個孤魂野鬼，如今仇也報了，我想去找他們。”袁乾錦果真一心求死。

阿菜突然冒出一句，“二哥，桐掌柜還在等你。”

袁乾錦一頓，沒有說話。

“你父親負了你母親，你也要負了桐掌柜嗎？”秦毅接著問道。

趁著袁乾錦思考，秦毅狠狠一推，將袁乾錦推進了自己的身體。

過了一時，滿口鮮血的袁乾錦終于轉醒過來，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秦毅進入了禁衛的身體，咬著牙，扛起袁乾錦，“走，找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