絢麗的信號一出，朱常庚知道，秦毅已經殺了使者，絕了割地求和的可能。

于是朱常庚帶著一萬禁衛軍，圍了朝天殿，將太后與眾臣關了起來。

逼宮。

天青帝無子。

宗室中有一位以仁賢出名的王爺，幼時與天青帝一道讀書，二人極為相契，那就是十七王爺。

秦毅與朱常庚對他都極為欽佩，在朝臣中，也深得人心。

十七王爺早就被朱常庚接到了宮中，此時，太后與眾臣別無選擇。

清晨，太陽如往常一樣升起。

宮中蓋著傳國玉璽的詔書詔告天下。

天青帝崩，十七王爺即位，是為文帝，改國號修平。

太后不再參與朝政，敕封為太皇太后，頤養天年。

朱常庚入內閣，拜為宰相。

西征軍可繼續西進，駐扎屯兵，拜孟岐將軍為征西大將軍。

誅殺周仁，追封秦毅為忠勇侯，同祀宗廟。

消息傳到秦毅與阿菜的耳中時，袁乾錦剛剛醒來。

醫官言，“再不能言，性命無虞。”

秦毅與阿菜把聽到的消息告訴袁乾錦，袁乾錦點頭。

這時，醫館門口，一個哭哭啼啼的女人一進來就扒到袁乾錦的身上，“我的命咋這么苦呀！我這是遭的啥罪呀！”

醫官安慰了幾句，桐掌柜楚楚可憐地對袁乾錦說，“你那個莊子，我喜歡。”

袁乾錦看著桐掌柜，在她手心里寫字，“那我呢？”

桐掌柜抹了眼淚，“我也喜歡。不過，說好了，將來莊子讓我來管。”

桐掌柜精心地照顧著袁乾錦，秦毅與阿菜為了不當電燈泡，常常坐在醫館門口。

阿菜無不擔心地說，“大哥，若是二哥不死，你就要灰飛煙滅。”

秦毅笑道，“阿菜，聽說了嗎，哈丹為天汗發喪，小王子即位。”

阿菜點點頭，街頭巷尾都在說，“小王子坐不穩的，幾個王爺爭的厲害。”

“是啊，哈丹暫時無力東征。”秦毅望著街上人來人往，“大晟至少續命百年。”

“可你就只剩兩天了。”阿菜傷心道。

“我早已經沒有留戀，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秦毅安慰阿菜道，“明天就是除夕了，我一個游魂看個熱鬧，也就走了。”

阿菜傷心地撇著嘴。

“阿菜，一定不要告訴阿袁。”秦毅不放心地叮囑道，“他身世也可憐。”

阿菜已經繃不住了，“大哥，你咋不覺得自己可憐。”

秦毅搖了搖身體，“我不可憐，我有你們。”

修平元年元日，家家戶戶張燈結彩，準備過一個沒有戰爭的新年。

桐掌柜接上袁乾錦要一起回莊子過年。

可袁乾錦怎么也找不到秦毅，也找不到阿菜。

只有醫官交給袁乾錦一封信，信里，歪歪扭扭的寫著，“我們走了，二哥保重！”

袁乾錦魂魄離體，可是找了許久，一直找到夜半掌燈時分，也沒有找到秦毅與阿菜，只得跟著桐掌柜先回去莊子了。

阿菜偷偷跟著秦毅，看到秦毅一路飄往京郊，竟然是朝西征軍駐地去了。

孟小將軍自從得了任命，擔任征西大將軍，便準備著新年一過，初五便繼續西進。

秦毅在孟小將軍的營帳中轉了半晌，又來到當時楚生一抱著兔子坐著的地方。

阿菜看到秦毅拿出楚生一給的那一團氣，慢慢將魂魄融了進去。

秦毅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阿菜，出來吧。”

阿菜委屈巴巴地滾了出來，“大哥。”

秦毅極度舒服，道，“楚方士給的這團氣當真好，我現在一點兒都不疼了。”

阿菜覺得如果他有眼淚，此刻能哭出一條河。

“這團氣只能保你兩個時辰，你忘了？”阿菜的哽咽著。

“兩個時辰，夠了。我們聽聽風，看看云，難得安靜下來。”

阿菜便陪著秦毅，直到他一點一點地化成晶瑩的光點，四散開去。

“木圇，抱歉。”

阿菜向著天空，向著河流，向著人群，揮了揮手。

“大哥，再會。”

此后，有一個木樁一樣的身軀，問著一批又一批要過黃泉口的魂魄，“如果你不死不生不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