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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密切留意

“主子,此人便是趙氏酒壚的老板趙如柳,原來是春香樓的頭牌花魁,贖身之后便在這里開了個酒壚,生意很好。”

左一將知道的情況一字不落地講給元夜時聽,哪知對方根本沒有反應,左一偷偷抬頭去看,只看見自家主子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酒壚的方向,眼睛眨也不眨,難不成主子喜歡趙如柳那種的?也有可能,畢竟趙如柳有一半的東夷血統,主子看上她也說得過去。

“這傻丫頭,隨便一個人都能讓她笑的這般美好,怎么在我面前不是為難就是反抗呢?”

此時此刻,元夜時主仆二人正站在南街的一處酒樓的房頂,看著西街的情況,元夜時一直告訴自己跟過來是為了找到葉顏的把柄的,誰知道當看見她笑得那般輕松的時候還是刺痛了眼睛。

“所以,葉姑娘的意思是,想從我這兒買酒?”

“沒錯,趙老板,原本我還存疑,可是當我聞到這里的酒香的時候就已經確定了我食樓的酒一定要從你這里拿貨。”

葉顏目光灼灼,說得十分肯定。

“姑娘可知,我的身份?”趙如柳面上的笑意不見,眼神之中卻盡是落寞,看她的穿著打扮一定是好人家的姑娘,如果和自己牽扯上,怕是會給她帶來麻煩的。

葉顏有些疑惑,“身份?難道除了這酒壚老板,還有如柳姑娘還有別的身份?莫不是什么江湖俠女在此隱世?”葉顏眼神真摯,雖是玩笑話,趙如柳卻絲毫看不到葉顏的調笑之意,迎上她燦爛的微笑,趙如柳也不由得笑了起來。

還真是個十分美好的人啊。

“如柳姑娘不必想太多,其實事情很簡單,你是賣酒的,而我是買酒的,就是這么簡單,何必拘泥于身份這一說呢?”見趙如柳還有些顧慮,葉顏又開口說著,“若是如柳姑娘硬要聽一個答案的話,那我便說一個,你的身份是要同我做生意的酒壚老板,你看我說得可對?”

“對,葉姑娘是個通透的人。”趙如柳眼里閃著光亮,已經很久沒有人對她這般純粹的友好了,不為了她的美貌,不為了她的價值,單純的因為她是酒壚老板而已。

“如此說來,如柳姑娘是愿意做這筆生意了?”“自然愿意,能與葉姑娘這般純粹之人合作是我的榮幸,更是我這酒壚的榮幸啊。”

雙方一拍即合,倒是省了葉顏不少口舌,按照葉顏的要求,水月執筆同樣立了兩份字據,“如柳姑娘看看,可有什么問題?”因著葉顏的態度,水月也對趙如柳客氣了不少,這讓趙如柳心中更加溫暖。

字據上清清楚楚地寫著,醇酒一斗,五十銅板;行酒一斗,十銅板。這是東平城內各處酒坊的最高價格了,葉顏并沒有因為是批量購買而壓低了價格,“如柳姑娘若十覺得沒問題的話,那等我的食樓開張以后,勞煩每七日送來各種成酒一釀,大壇、小壇各二十。”

葉顏又吩咐水月將從府中帶出的錢財拿出來付了定金,“如柳姑娘,如此咱們就說定了。”葉顏將定金放到趙如柳的手中,拍了拍她的手掌,“葉姑娘放心,等食樓開張之日,我必親自到場。”

事情談妥了,葉顏也不過多的停留,畢竟其他人那些直白的目光她還是不太能忍受的。

“如柳姑娘留步吧,等食樓開張之前,我會派人過來取酒的。”

一行人離開了西街,回到東街上,葉顏只說了一句回府去,便再也沒有說話,幾人都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太對,自覺地沒有說話,而是緊緊跟在葉顏身后。

想要留意的人已經離開了,元夜時也沒有再繼續守在這里的必要了,他安排左一將今日葉顏去的地方,見過的人全部都打探清楚,不準有任何遺漏之處,而他自己則飛身而下,平穩地落在南街的一個角落之中,若無其事地離開,而他走得方向不是皇宮,更不是自己的府邸,而是和葉顏隔了數十步的距離,跟著她往鎮南王府而去。

回到東街上,元夜時擔心又會出現一開始的情況,干脆再次飛上屋頂,就落在那日他與葉顏在花園說話的同一位置,甚至他還要比葉顏快上一段時間。

鎮南王府內,邵陽見葉顏回來連忙迎了上去,還沒開口就被葉顏打斷,“邵叔我有些事情要找她們幾個談,有什么事情咱們容后再說吧。”帶著幾人去了花園,葉顏將周圍伺候的下人全部趕了下去,她坐在亭內,水月四人在她面前一次排開。

她的視線掃過每個人,“我先問問你們,你們覺得如柳姑娘這個人如何?別想著說謊,我能看出來。”

站在頭一個的顧己剛想開口就被葉顏制止,“顧己你等一等,水秀你先說。”

聽見葉顏讓自己先說,水秀的心涼了半截兒,她就算再傻也能知道小姐的情緒變化是因為什么,不過在葉顏面前,她也不敢撒謊,只好絞著手指弱弱地說著,“回小姐,我覺得趙如柳出身不好,一副狐媚模樣,穿著也很裸露,在西街那種地方賣酒誰知道那些男人奔著什么去的。”水秀的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后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了。

葉顏沒有任何評價,只繼續讓水月說,“回小姐,我起初對趙老板的印象和水秀相同,不過跟著小姐去到酒壚觀察了一段時間后,發現雖然趙老板出身風塵,一些行為方式可能不是我所能接受的不過這并不影響我對她的感觀發生著變化,后來,后來就是看著小姐對她很尊重,我也不自覺地正視起來。”

水月的話葉顏自然是相信的,就沖她在酒壚里喚對方如柳姑娘這四個字,葉顏就愿意相信水月的說辭。

眼下花園里除了亭子里的葉顏等人之外并無他人,葉顏又在氣頭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后的屋頂上還趴著一個人,更加想不到對方會是堂堂五殿下,“這傻丫頭教訓人倒是挺有氣勢,跟那日一模一樣。”元夜時嘴角帶著笑意,弓著身子繼續聽著主仆幾人的對話。

此時的他并沒有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什么異常,只一門心思落在葉顏身上。

“顧己你呢?”顧己從來沒見過葉顏生氣的樣子,當她的視線望過來的時候不由得縮了縮脖子,但是還是很聽話地回答問題,“回小姐,我沒想那么多,只覺得如柳姐姐長得很好看,我很喜歡跟她說話。”

“從禾你呢?”“回小姐,從禾早前就與趙老板相識,那個時候我是個乞丐,多虧趙老板不嫌棄我,時不時給我送點吃的,我才能活下來,她還曾經說過若是沒地方去了,就去找她,所以我對于趙老板向來都是敬重的。”

水秀聽了大家趙如柳的態度陷入了沉思,葉顏看水秀的樣子也不愿意再去指責她。

她嘆了一口氣,起身拉住水秀的手,“水秀,我并不是為了責怪你才這樣做的,你也看到了除了從禾之外,我們幾個都是第一次認識她,若是說我的言行本來就與尋常人不同,顧己是個孩子不必考慮的話,那水月又是為什么呢?還記得在九嶺山咱們遇到四娘時我說過的話嗎?”

“水秀記得,小姐您說相比于男子,女子一點也不差些什么,若不是舒國不允許女子入仕,女子同樣也能建功立業,興國安邦!”

元夜時的瞳孔震動著,他的心也跟著跳動得厲害,周圍的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獨一個葉顏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這是她說的話嗎?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的志向?倒是我小看了她。”

元夜時這十幾年來見過太多的女子,身份尊貴如太后皇后,明媚熱情如母妃,才華橫溢如楚棠,溫婉可人如五妹妹,更不必說皇宮之內還有許許多多的女子,她們或許有著大大小小的目標,子嗣,權利,財富…如果從葉顏的嘴里說出這些,他或許根本不會有任何的驚訝。

可是都不是,她的心里裝著的竟是如此宏大高遠的志向,她只是個沒有實權的郡主,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居然能夠不被自己的性別所困住,敢于說出自己的所想所愿。

勇敢而執著,大膽而自信,善良而不愚,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令人欣賞。

元夜時嘴角的笑意更濃,如果真的如那個丫鬟說的那樣,這是葉顏的原話的話,他突然就對那日兩人不歡而散的對話有些釋然了,原來只有心中裝著家國天下的人才能做到沒有任何目的的幫助別人,就如同趙如柳所說的那般,她是個純粹的人啊!

“今日跟過來這一趟還真是值了。”

另一邊亭子內主仆間的對話還在繼續,“水秀我剛才說得你明白了嗎?雖然我們的身份不容易被改變,但是我們的思想卻完全由自己掌控。你說她出身不好,以色侍人,可是這也只是她謀生的一種手段,她并沒有傷害任何人不是嗎?而且她現在也在努力嘗試改變啊,她釀酒賣酒不正是為了自己的未來而努力嗎?”

葉顏的表情突然變得深沉起來,在和水秀的溝通中,她其實也在給自己內心灌注意點強大的力量,穿越過來快一個月了,她成為了身份尊貴的郡主,行走坐臥都有一堆下人跟隨服侍著。她也曾迷惑過,是不是就這么生活下去也挺好的,按照自己的心意交交朋友,沒事出去逛逛,時不時會有一堆人帶著各種禮物來問候你。

可是這樣真的好嗎?在精神松懈下去的日子里,她逃不過內心的折磨,她不是這里的人,是無法按照這里的習慣方式生活下去的,這便是最大的問題。

后來直到她救下了顧己,這個從相貌到名字都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女孩,也許老天也看不慣自己這般懈怠吧,特意安排她來點醒現在的自己。

“無論我們的外在身份如何變化,只要我們能夠掌握好自己的內心,我們依然還是我們。”

這就是葉顏的答案,是支撐她在這個全新的地方堅持下去的原因。

那句驚世駭俗的要做背后捅刀子的人,那天毅然決然地救下顧己,那次毫無退縮和元夜時的據理力爭,還有每一次對待他人的善意和平等,這一切的一切構成了如今的葉顏,她是多樣的卻也是統一的。

如今的葉顏豁然開朗了,她將為了自己而活,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而活。

“所以水秀我希望我們都能成為更好的人,我并不是為了強迫你接受我的想法,而是想讓你,想讓你們每一個人知道,我們是可以換一種方式去生活,去表達的。”

最近接連幾次被小姐專門談心,這次更是當著大家的面兒,就算平常水秀再嘻嘻哈哈的,如今也是會不好意思的。

她抿了抿嘴唇點點頭,主動開口說著,“小姐,您說的我都記下了,我會用心理解的,不如等到去酒壚取酒的時候,就讓我去吧。”

這對于水秀來說是是改變的一小步,卻是葉顏所帶來的思想進步的一大步。

“你能這樣想就再好不過了,好了,說了這么長時間大家都渴了吧,我們去喝點茶水吧。”葉顏又恢復了原來的燦爛微笑,帶著幾人去大廳喝茶吃糕點去了。

“從禾哥哥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呢?”顧己見從禾停住了腳步,站在他的身邊學著他的樣子看向亭子對面的屋頂,“屋頂上有什么嗎?什么都沒有啊。”

從禾掃視了一圈,確實沒有任何問題,心下存疑,剛才他分明察覺到上面有人的,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呢?

“好了,從禾哥哥我們快走吧。”顧己牽過從禾的手,拉著他往大廳走去。

回廊中,還依稀能聽到水秀吐槽從禾磨蹭,水月幫忙打圓場的聲音。

而做了一段時間梁上君子的元夜時此刻正站在王府的院墻之外,他有些無奈地看著身邊的人。

“你怎么過來了?”元夜時皺著眉頭詢問著,而身邊正是帶著元夜川,他身后還跟著幾個手拿錦盒的下人,看這個樣子像是要送到鎮南王府去。

剛才葉顏幾人結束了談話,元夜時也打算回府去,剛從屋頂上飛身而下,就和一旁的元夜川撞了個正著。

元夜川一雙狡黠的眼睛不住地在元夜時和鎮南王府的屋頂上來回掃視。

“五哥,你先別問我怎么過來了?小弟想知道這青天白日的你在屋頂上做什么呢?”

這小子,一點兒都不知道什么該問什么不該問,還一臉得逞的微笑,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盯著自己,大有自己不說出個所以然來不會讓自己離開的意思。

元夜時湊近了一點,而元夜川也自覺地附耳上前,可能在他的潛意識里就覺得自己的五哥干的就是見不得人的事兒!

“憑什么告訴你!”直到元夜川完全湊近,元夜時突然大喊一聲,嚇了元夜川一跳,連忙捂著耳朵彈出去好遠。

“哇,五哥,我的耳朵都要聾了,不說就不說唄,你不說我也知道,都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永安郡主如此佳人,五哥就算傾心于她也不是什么說不出口的事情。只是我竟然不知道五哥對永安郡主用情如此之深,竟然不顧身份躲在屋頂偷看!”

元夜川一臉痛心疾首,全然一副為元夜時不值得的表情,“五哥,為了自己心愛的人,要勇于出擊才是,躲在暗處絕非男子漢大丈夫所為啊。五哥,你覺得呢?”

元夜時也是佩服他這個弟弟的想法,竟然將他的所有行為都找了一個完美的解釋,再配上他靈活多變的表情,怕是元夜時自己都快相信了。

“我覺得?我覺得你應該少看那些不知所云的話本,你看你腦子里整日在想些什么東西,讓母后知道了,又該說你了。”

提起皇后,元夜川果然安穩了不少,不敢再開元夜時的玩笑,只不過臉上的表情更垮了一些。

“哎,母后最近給我準備了好些書看,我好不容易才應承下幫二哥送東西給永安郡主的任務,終于能放松不少。”

元夜川作為皇后的兒子,自然被寄予厚望,不過他自己可不這么覺得,瑞王元夜安是他的親哥哥,還有一個做什么都十分完美的親姐姐婧柔公主在,他只想著能夠隨心所欲做些想做的事情而已,幸虧元夜安爭氣,讓皇后很是滿意,一心撲在大兒子身上,對這個天性愛玩的小兒子倒也算是疏于管教了。

元夜川還在感慨自己跑出來多不容易,元夜時卻已經抓到了他想要的重點,“七弟你是說這些東西是二哥送給永安郡主的?”

“對啊,我出宮之后去了瑞王府,發現二哥準備了好些東西要送給郡主,可是最近父皇安排的政務似乎是有些棘手,二哥又不想讓沈嬤嬤來送,所以我就主動接下了這個任務啦。”

話題從自己身上扯開,元夜川顯然是又來了興趣,連忙又往元夜時那邊挪了挪,“對了五哥你可別說做弟弟的不向著你啊,我看二哥這段時間對永安郡主很是關注,聽他府里的人說他經常提起郡主來,你可要做好準備啊。”

準備?準備個頭?元夜時也不知道這個弟弟是真的傻還是裝模作樣的,雖然不是什么有用的情報,但是連瑞王府的事情他都隨隨便便地告訴了自己,元夜時一時之間也不好判斷了。

“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去送東西了,五哥咱們回去再繼續說啊。”看著元夜川準備抬腳離開,元夜時一把拉住他的衣領子,將他拽了回來,“哎哎哎,你著什么急啊,我話還沒說完呢。”

“五哥還有什么事?什么事情都等我送完東西回來再說,到時候弟弟陪兄長好好喝上幾杯。”

“被你那些從話本子里學來的東西都給我扔了,還有,我要說的就是關于永安郡主的事情,你今日來的不巧,她不在府里出門去了。”

不在府里?這話說完元夜時自己都不信,偏生元夜川傻乎乎地恍然大悟的感覺,“哦,怪不得五哥你都跑到屋頂上去了,府里的護衛居然還沒有發現,原來是郡主不在,只是我沒想到五哥對于郡主的感情這般深沉,明知郡主不在也想要暗地里看看她生活過的地方。”

“是啊是啊,她不在,這些東西你就帶回去吧,權當二哥送你的。”元夜時催促著元夜川離開,他實在是不想在這兒耗下去了,天知道元夜川的腦子里還能想出什么離譜情節出來。

“既然這樣那我就先回去了,五哥放心,你的心意我會替你保密的。”元夜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元夜時安心,自己的嘴可嚴實了。

“...是嗎,那就多謝七弟了。”元夜時抽了抽嘴角,目送著元夜川原路返回,而他自己也快步回了自己的府宅之中。

七殿下府的書房內,元夜川坐在上首,那些錦盒盡數被他搬了回來,他喚來管家,示意讓其將這些東西收回庫中,管家看到這些盒子不由得愣了一下,這些不都是殿下今天早上特意從庫房中挑選出來的嗎?怎么轉了一圈又要放回去了?不過這也不是他需要知道的,殿下說什么他就做什么就是了。

“七月,你進來。”書房外,跑過來一個盈盈少女,她模樣嬌俏可愛,一雙眼睛極為靈動,桃色的衣裙顯得尤為俏麗,“主子,你叫我啊。”“今日來得倒快,你去一趟我二哥那里,就說我今日身子疲乏,不去找他了。另外,你到瑞王府門口的時候不要立刻進去,在門口站上一會兒,但是也不要表現得太刻意知道嗎?”

“我七月辦事,您還不放心嗎?主子那我現在就去啦。”“去吧,等你會回來的時候順便去幫初七買些他愛吃的點心,最近幾日啊我看他食欲不太高漲啊可得讓他多吃一些,否則有人可要心疼了。”元夜川為自己添了一杯茶,玩笑般地看著眼前的少女,這丫頭也是不知道羞,從小就跟在初七身后,對他的心意府里的眾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

“主子你又拿我打趣,可是我就是心疼他啊。”七月絞著手指,腳也不好意思地蹭著地,兩頰也變得緋紅,“好了,快去吧,別忘了我交代的事情。”

七月和初七是小時候被元夜川撿回家去的,跟在他身邊如今也已經八年了,七月的主要任務就照顧元夜川,沒事兒的時候跑跑腿啥的,生活過得還挺滋潤,七殿下府和瑞王府同在一條街上,七月蹦蹦跳跳著沒一會兒就到了,站在大門口,七月心里惦念著元夜川的囑咐。

“不要太刻意,那,那我...”七月全身上下看了一遍,也沒有啥有用的東西,干脆她直接湊到瑞王府門口的兩個護衛身側,坐在王府的門框上,雙手撐著下巴,眼睛瞇成一條直線,“兩位大哥好啊。”

“是七月姑娘啊,殿下此刻正在府中,你可以直接進去。”七月來這里太多次,和門口的守衛早已經熟絡起來了,“我不著急,先坐一會兒,剛才來得太急把腿給扭到了,可疼了。”七月有些委屈,哪知對面二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

笑話,七月扭到腿了,她可是能從這屋頂翻下去的姑娘,瑞王府的假山讓七殿下和她不知道跳上跳下多少回了。

七月撅了噘嘴,什么嘛,一點反應也沒有,自己的這個理由有這么拙劣嗎?不過應該已經達到主子的要求了吧。七月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塵,大踏步地走進了瑞王府。

看著在府中健步如飛的七月,兩個守衛互相對視一眼你,“我就說她是裝的吧,你看看這腿腳比我還利索呢。”

七月將元夜川的話原原本本復述了一遍,元夜安則是一臉恨其不爭氣的表情,“這借口他已經用了好多次了,真當我不知道他的那些心思嗎?也罷,既然是身子不適,就讓他在府里好好休息吧,你先回去吧。”

“是,七月告退。”

七月出了王府大門,臉上帶著笑容,直奔著福芳齋而去,“太好了,可以去給初七買好吃的了。”

少女活潑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之中,而道路兩側也各有一人在七月經過之后離開了原先停留的位置。其中一個徑直回到了瑞王府中,赫然就是玄一,“主子,按照您的吩咐,今日我一直在留意著鎮南王府的動向,發現永安郡主今日出府接連去了城外和西街數個地方,中午回府后就沒有再出來過,不過屬下在王府的墻邊發現了五殿下和七殿下的蹤跡,兩人似乎在說些什么,屬下怕暴露蹤跡因此沒有靠得太緊,至于七殿下身邊的那個七月,離開王府后就去了福芳齋買點心。”

七月的動向元夜安并不關心,“你是說老五和老七都在鎮南王府那邊?”“是的,五殿下是獨自一人,而七殿下則是帶著一些錦盒過去的,兩人在墻邊交談了一番后,就各自離開了。”“那東西呢?可曾送過去。”

“并沒有,七殿下全都帶回去了,按照時間推算,想來七殿下回府不久后就派七月過來了。”

元夜安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面,眸中閃過一絲狠厲,哪怕是自己的親弟弟,若是試圖壞了自己的計劃,他也是不會手下留情的。老五和老七都在,二人還交談了一會兒,莫不是他們二人暗中已經聯手了?因此元夜川才會以身子不適推脫今日的見面?

元夜安越想越煩悶,本來一個元夜時就足夠讓他忌憚了,若是元夜川也摻和進來,事情就會變得復雜了。

“玄一,你去告訴手下的人,繼續留意老五和鎮南王府的動向,至于老七那里也安排幾個人過去。”

玄一領命離開,在門口正好碰見了沈嬤嬤正端著參湯進來,他向來不喜歡這個倚老賣老,滿腦子都是錢的沈嬤嬤,因此也沒打招呼,直接略過她離開了。對于玄一的行為,沈嬤嬤嗤之以鼻,“哼,不就是個下人嗎,神氣什么,還不是殿下看他還有些用。”

“殿下,老奴給您送參湯來了。”元夜安的眼神滿是陰鷙,這家伙每次都來自己眼前晃悠,“不用,你先下去吧。”元夜安的聲音夾雜著幾絲怒火,但是還是盡力控制著情緒,除非沈嬤嬤犯了彌天大禍,不然她是不能動她的。

畢竟,沈嬤嬤是先皇后給他安排的人。

另一邊,左一也同樣將七月的動向盡數給元夜時匯報完畢,“她沒有直接進去而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是的,主子,這一點屬下也尚未弄清楚原因,在她離開之后屬下又在瑞王府周圍觀察了一下,并沒有什么異常。”

元夜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顯然他跟元夜安相比考慮得就多了一點,“那七弟身邊的那個初七呢?最近可曾見到?”

左一搖搖頭,最近他都跟在元夜時身邊,并沒有親自去注意初七的動向,“根據收集回來的線索發現,初七最近都不在城中,說是出城去替七殿下找什么草藥去了。”

“草藥?”元夜時的兩道劍眉皺在一起,他那個七弟他還是知道的,若是說替他無找些什么話本子好吃的好玩的之類他說不定還能相信,可是這草藥一說,未免有些太奇怪了一些。

“密切注意七弟那邊狀態,我以前倒是沒看出來我這個弟弟竟是這般神秘?有意思,事情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另外,我安排你做的事情都辦妥帖了嗎?”

左一頷首,“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很快南街那邊就會一處店鋪位置空出來,而且這個消息也已經放出去了,想來那個叫從禾的已經打探到了。”

想起葉顏,元夜時緊皺的眉頭舒展了不少,嘴角也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很好,一定要保證,務必讓永安郡主買下那里。”

左一看著元夜時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有些發毛,這永安郡主到底做了些什么,能讓主子一想到她就笑,這未免也太可怕了吧。若是水月在這里能夠聽到左一的心聲的話,必然會再次無語住,畢竟元夜時此時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溫柔了。

葉顏并不知道在自己府外居然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她現在只一心想著食樓還有什么事情沒有解決得當的,她坐在亭子里,掰著手指仔細數著,“選址的話從禾今日說南街會有一處店鋪出手,規格還有位置都挺合適的,食材又著落了,酒也定下了,明日將四娘接過來,由她來設計安排食樓的整體風格,還有什么事情來著?”

葉顏嘆了一口氣起身看向在府中各處灑掃的下人,她突然一拍腦袋,“哎呀,人手,把人手給忘了。”“小姐若是需要人手的話,讓邵叔去買幾個人回來不就好了。”水月和水秀在旁邊伺候著,在她們看來人手可以說是最簡單的事情了。

“可是我不想這樣啊。”葉顏有些泄氣,實際上她的心里已經有了打算了,舒國縱使民風開放,但是男女之間仍然是差距過大,遠的不說就單說王四娘的情況,若是換成是男子,恐怕家里人就不會覺得是丟了臉面,說不定還會大加贊嘆,說什么大丈夫追求心中理想一往無前之類的話。

前世她已經深切感受到重男輕女,以及原生家庭帶給自己的痛苦,如今就算來到這里她也見證過許多,從顧己到王四娘甚至是趙如柳,都是這封建思想下的犧牲品,如今她有能力去幫助別人的話,葉顏寧愿去幫助那些仍然遭受迫害的女子們。

“那小姐的意思是?”水月看得出來小姐已經有了自己的想法,與其在這里猜測倒不如直接問問小姐,“你們可知這附近是否有誰的遺孀?”“小姐你是說想要找她們?”這么久了,水月已經是習慣了葉顏的行為不同尋常,幾乎不會有什么情緒波動。

“是啊,找她們我覺得很好,你們想想看啊,這其一是給了她們一個自食其力的機會,不能改嫁又不能回到娘家居住,這讓她們如何生活呢?其二是她們身為婦人,做飯這類的事情肯定難不倒她們,至于端菜送菜的話她們肯定也能勝任的,其三就是我也不想讓她們覺得自己被賣給我了,我與她們是正常的雇傭關系,而不是將她們賣身與我。”

“小姐說得有道理,那我現在就去找她們?”令葉顏驚喜的是,這次回應她的竟是水秀,她的眼神一片真誠,似是對葉顏的話深有體悟,“水秀說得對,小姐的意思我們已經知曉了,這件事情就交給我們兩個去辦吧,畢竟小姐不希望讓外人知曉食樓和王府有聯系,若是把她們帶回來實在是惹眼,而且也很容易引人懷疑。”

難得水秀這么積極,葉顏也不想打擊她的性質,況且水月說得有道理,正好也能趁著這個機會看看她們二人的能力,“既然你們都已經這么說了,我自當同意啊,你們先去找找看,等到確定了人數我再做新的安排。”

水月水秀兩人按照葉顏的吩咐出府尋找在城中生活的遺孀,詢問她們的意愿看看是否愿意去食樓工作,而從禾則是按照葉顏的吩咐,準備明日一早去九嶺山接王四娘。

“從禾哥哥你要去哪兒啊?”回廊中,顧己正端著給葉顏準備的蜜餞和水果往花園去,正好看見整裝待發,準備往府外去的從禾。

顧己的手腕和腳踝都露在外面,早已經被風吹的冰涼,臉頰也會紅彤彤的,不過她還是滿臉的微笑,“小姐安排我明日去九嶺山接那位叫王四娘的木匠回來,去九嶺山的路我記得不太清楚,因此想著趁著今天城門關閉之前熟悉一下路線。”

“哪里用這么麻煩呀。”顧己嘻嘻一笑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明日我跟從禾哥哥去就行了啊,我記得路的。”見從禾并沒有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顧己干脆端著果盤站在細長的欄桿上,“真的,我的記性可好了,真的能記住的。”

看著眼前這小姑娘急于證明自己的樣子,從禾只當她是小孩子心性,“顧己聽話,去給小姐送東西吧,再耽擱下去,就來不及出城了。”

“哼,你們怎么不相信顧己呢,我真的記得住的!”顧己有些委屈也有些生氣,扁著嘴幽怨地看著從禾,干脆將果盤往他懷里一送,拉著他的衣服就往葉顏的方向去,她非要證明一下不可。

老遠,葉顏就能聽見顧己的聲音,抬頭一看只見身材嬌小的顧己正死死地拽著從禾的衣擺不撒手,兩人的步伐差得太多,從禾一路上險些摔倒好幾次。

“顧己,從禾,你們這是玩什么游戲呢?”看見葉顏,顧己立刻找到了最信任的人,她沖到葉顏身邊,一雙眼睛眨啊眨的,“小姐,我記得去九嶺山的路你相不相信?”

聽著顧己說的話,又看向有些無奈的從禾,葉顏只當顧己的實孩子心性作祟,便順從著她的話往下說,“信,當然信,我們顧己是最聰明的。”

顧己更加委屈了,她沒想到居然連小姐也不信自己,“顧己,別鬧了,我還要去熟悉路線呢,再不去真的來不及了。”

“小姐,顧己沒有騙人,不信我說給你聽。從城門出去后先向直走一里,然后右轉半里再左轉半里就到了我們村子,一路上經過了三個茶攤,還有初七個過路的人,從村子里出去往南走三里會碰到一個告示牌子,上面貼著一張白色的告示,上年一共有七十三個字,往東南走一里,再直走一里就到了九嶺山山腳,昨日去的時候還有三個男子從山上下來,手中拿著折扇,腰間掛著香囊。”

顧己一口氣說完,葉顏和從禾都愣在原地,昨日在車上,顧己確實一直掀開簾子看向窗外,自己只當她是心情不好為了緩解情緒,沒想到她竟然能把看見得所有東西都復述下來,其余的葉顏不清楚對錯,但是從九嶺山上下來的三個人卻是真實的情況,因為當時葉顏還向他們三個打探王木匠的住處呢,當然其中最可怕的莫過于那七十三字的告示,顧己不識字,但是她卻能在行駛的馬車中只匆匆看了一眼就能知曉字數多少。

這未免,有些太厲害了。

看著葉顏的神情,從禾就明白顧己都說對了。

葉顏十分驚喜,連忙拉過顧己的手,“顧己你太厲害了吧,這分明就是過目不忘啊,你是怎么做到的?”顧己搖搖頭,“這個我也不知道,從小就能記住這些,不過后來爹娘說這個沒有用,我也就沒當回事。”

“什么沒用,那是他們不識貨,你這個能力肯定會幫大忙的!”得到了葉顏的夸贊,顧己的腰板兒也挺直了不少,面上帶著幾分驕傲,“小姐還不止呢,那告示上的字我雖然不知道怎么讀,但是我還是能寫出來的。”

葉顏的眼睛又瞪大了許多,她不僅數了字數,還將筆畫都記住了嗎?太神了!

“顧己抱歉,我剛才沒有相信你,就按照你說的明日你帶著我去九嶺山。”從禾向顧己道歉。

得到了正視的顧己特別開心,自己終于有一個方面比三個哥哥姐姐做得好了。

顧己的天賦讓葉顏驚嘆,這也讓她更加堅定了讓顧己讀書識字的信念,萬一日后有能用到她的地方呢?

葉顏正了正神色,“顧己,我有個任務交給你。”顧己一向在意在葉顏的感受,起先她還可以自我開解,畢竟自己是后來的,水月姐姐她們受小姐重視也是應該的,后來在府里住下來后,這樣的感覺越來越深,除了上次還是跟著邵叔去找人,再就沒有任何她能幫得上的地方了,如今小姐居然有任務交給自己,她自然喜不自勝。

“小姐,什么任務啊?”

“對你來說應該很簡單,我希望你能夠盡快學會讀書寫字,并不是一定要你多么有才華,最起碼自己的名字總該會寫吧。”

對于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能夠識文斷字也算是讓未來的路好走不少。

顧己也明白葉顏的良苦用心,立刻答應下來,并表示自己不會辜負小姐,一定會盡快學會識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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