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王四娘與趙如柳
- 月柳已蓁
- 月出東隅
- 12635字
- 2022-08-01 15:09:46
馬車上,顧己的眼睛還是紅紅的,不過能促成這一次的合作她還是打心眼兒里感激葉顏,“小姐真的太感謝了,您可能還不清楚這樣大的數(shù)量采購對于我們村子的大家伙兒來說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原來村里的糧食收回來賣不出去只能放在庫中等著爛掉,東平城內(nèi)是有自己一套的蔬菜買賣流程的,對于像顧己村子這種外來的散戶是十分排斥的。
“其實(shí)我選擇他們來給食樓供給食材也不都是因?yàn)槟愕木壒?,城中的情況我聽從禾說過大致有一些了解,雖然只隔了一道城墻,但是城內(nèi)城外的百姓生活差距卻很懸殊,如今我有這個能力,希望或多說少能幫上他們一些而已?!?
葉顏這話說得很真摯,水月幾人也靜靜地聽著,她們沒有想到如今小姐的心中早已不似從前那般只一心撲在瑞王殿下身上,而是裝著百姓。
“小姐,現(xiàn)在我們?nèi)ツ膬??”簾子外趕馬車的小廝出生詢問,按照葉顏在府中設(shè)置好的計劃,食材暫時搞定了,接下來就該是設(shè)施和人手了。
“水月,你們知道城中何處能夠打造桌椅之類的?”水月尋思了一會兒,“小姐,城內(nèi)城外都有手藝不錯的木匠,不過若是要為食樓打造桌椅的話,恐怕還是要去城外找王木匠才行?!彼陆o小廝指了路,示意他繼續(xù)往城外走。
“王木匠?他的手藝如何?”“小姐小姐,這個我知道?!彼銚u著葉顏的手臂示意著,“小姐,這位王木匠的手藝十分不錯,打造的家具十分結(jié)實(shí)耐用,模樣也很精致,據(jù)說曾經(jīng)有人邀請他到宮中去為陛下建造,可是被他給拒絕了,他說作為一個木匠,就要住在離木頭最近的地方,皇宮那種金磚玉瓦的地方不適合他。”
“哦?他居然拒絕了?”葉顏不禁對著王木匠產(chǎn)生了點(diǎn)興趣,在這個中央集權(quán)的時代還有人敢明目張膽地拒絕進(jìn)宮的機(jī)會,倒真是個奇人?!笆前?,可也恰恰是因?yàn)檫@樣,王木匠惹怒了城中的權(quán)貴,被趕出城外,三年不準(zhǔn)反悔,誰知道這王木匠心性極高,如今已經(jīng)在那邊住了十年了,不過那七里之外,靠近九嶺山,樹木茂密,對于王木匠來說想來也是個好去處。”
聽聽到這兒,葉顏當(dāng)即一拍大腿,“就是他了,咱們食樓的家具就找他來做?!贝_定了目標(biāo),葉顏的心情也暢快了不少,若是順利的話她今日估計就能將所有的事情都徹底定下來。
馬車?yán)^續(xù)行駛,愈發(fā)靠近南邊,葉顏深吸一口氣只覺得空氣都變得清新不少,她掀開簾子向外張望,入目所及盡是挺直堅韌的松柏翠竹,入目所及盡是一片蒼翠,“想不到城外還有這么優(yōu)美的地方呢。”
“回小姐,東平城周圍有三座山,香茗山、九嶺山和臥陽山風(fēng)景各有不同,若是小姐想去,待得了空閑可以好好逛逛?!?
一路向南,來時的路已經(jīng)被青綠的枝葉遮擋,回頭望去只依稀能看見一小塊外面的情況,這天然的樹木竟是將九嶺山與外面完全分割開,構(gòu)成獨(dú)特的壯麗景色?!巴跄窘匙〉牟贿h(yuǎn),再往前走走就到了?!薄澳俏覀兿萝囎哌^去吧,想來那王木匠性情高潔,我們求人幫忙還是要表現(xiàn)我們的誠意。”
九嶺山地勢高聳,縱使王木匠只住在山腳處,也比城里高出兩三米的高度,縱然到了秋季,葉顏的額頭上也布滿了汗珠,身上的披風(fēng)顯然是穿不住了,本想讓水秀幫忙拿著,誰知道手剛一觸碰到領(lǐng)口,就被水月看到了,“小姐,九嶺山氣溫較低,您身子弱,還是披上比較好?!?
葉顏抿了抿嘴,像是小孩子撒嬌一般看著水月,“我一會兒再穿上好不好?”“小姐啊?!彼掠行o奈卻也耐不住葉顏這般,只好伸手接過披風(fēng),“那小姐你可要說話算話,一會兒就披上?!鳖櫦簭膩頉]有見過葉顏這般玩鬧心性,只覺得新奇,“沒想到小姐還會撒嬌?”
“瞧你說的,我不過十四歲還是個孩子當(dāng)然會撒嬌了?!鳖櫦和铝送律囝^,“還不是都怪小姐您平時太厲害了,尤其是剛才在村子里說的那一通,我聽都聽不明白。”顧己雙手捧著臉蛋湊到葉顏身邊,羨慕地問道,“小姐,你說我十四歲的時候也會像你這般厲害嗎?”
“一定會的,我們顧己可愛又機(jī)靈,一定會比我更棒的?!比~顏親昵地牽過顧己的手繼續(xù)往前走,一路上幾人說說笑笑,倒也樂得自在,除了中途水月提醒葉顏該穿披風(fēng)的時候,她有些抗拒,其他一切都挺順利的。
“這都走了多久了,怎么還沒到啊?”水秀擦了擦額上的汗珠,這地坑洼難行,路上更有許多尖銳的石頭,偏生她今日穿的鞋又十分輕薄,走得腳都有些疼?!霸賵猿忠幌拢蚁霊?yīng)該快到了,我們只走了這么一會兒,可王木匠已經(jīng)住在這里十年之久了,每日都是這幫來回行走,相比之下我們這些又算什么呢?”
聽見葉顏的話,水秀心中又鼓起了沖勁兒,“小姐你放心,我能堅持的?!痹掚m如此可是葉顏又擔(dān)心水秀的情況,試探性地說,“要不留一個在這兒陪你,我先上去看看?”話還沒說完,就直接被水秀拒絕了,“不行小姐,我們不可能讓你獨(dú)自前往的,我沒事,你看。”水秀生怕葉顏擔(dān)心,圍著她不停地跑步轉(zhuǎn)圈,展示自己的體力。
“哈哈哈哈,果然我沒有看錯人。”
樹林之中突然從四面八方傳來女人爽朗的笑聲盤旋在幾人周圍,顧己大叫一聲立刻躲在葉顏身邊挽住她的手臂,水月水秀也是十分恐懼但是仍然護(hù)在葉顏身前。
“什么人!”水月強(qiáng)撐著鎮(zhèn)定出生詢問,回應(yīng)她的是一如既往的笑聲,原本十分爽利的聲音在這空曠無人的深山之中多了幾絲恐怖的意味。
“小姐,我們不會是觸怒了九嶺山的山神吧?!彼泐濐澪∥〉貑柕?,葉顏眉頭一皺厲聲喝止,“別胡說!”作為信念堅定的唯物主義者,葉顏對于鬼神之說是半分也不相信的,眼下這個情況必然能夠用科學(xué)的理由來解釋,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穩(wěn)定她們的精神。
葉顏環(huán)顧四周,只見周圍的樹木不知何時茂盛起來,路的正前方甚至還有一排一排的綠竹正晃晃悠悠地朝自己的方向飄過來,水秀和顧己根本看眼前的場景,干脆將眼睛閉上。山中氣候濕冷,時不時就出來陣陣涼風(fēng),輕輕地掃在緊縮的脖頸之上,更加讓人恐懼。
葉顏抽出被禁錮的雙手,反手將水月拉到身后,轉(zhuǎn)身吩咐了一句,“你們待在這里別動!”葉顏的聲音十分嚴(yán)肅,生怕水秀太激動,她又重復(fù)了一遍,“聽我的安排,站在這里別動?!?
不明身份的女子的聲音間隔出現(xiàn)在周圍,成排的綠竹旋轉(zhuǎn)著朝自己而來,顧己早就被嚇得臉色慘白,想起葉顏的交代又不敢喊出聲,只能瞪大了雙眼用手捂住嘴巴,但是那顫抖的雙腿還是出賣了她此時的狀態(tài)。
水秀則是緊緊握著水月的手,“怎么回事?沒聽說過大白天也能鬧鬼的啊,水月怎么辦?”
水月同樣的緊張恐懼,但是對比之下要比另外兩個穩(wěn)重多了,她現(xiàn)在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一步一步往邊緣去想要一探究竟的葉顏身上,心跳得極快,仿佛要沖破胸口一般。
耳邊詭異的笑聲,風(fēng)吹過樹葉帶來巨大的沙沙聲,以及身后不遠(yuǎn)處幾個丫頭的低聲細(xì)語,都在催促著葉顏必須要快點(diǎn)弄清楚這一切。
她上前一步環(huán)顧四周,周圍除了樹木并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可是樹木不可能長了腳自己跑過來啊,除非...”葉顏眼前一亮,心中有了思量,她快步走到道路兩側(cè),蹲下身子扒開草叢,“果然!”
沒想到這王木匠真是厲害,居然能夠做到這一步,葉顏不由得感慨一聲。
她站直身子,抬高了音量,“真是沒想到名不見經(jīng)傳的王木匠居然是為女子!”葉顏這話說得極為肯定,而此話一出周圍所有的聲響也在頃刻之間消失不見。伴隨著巨大的摩擦聲,兩邊的樹木四散打開,重新展現(xiàn)出一條道路。
正前方站著一個女子,葉顏招呼著水月她們快跟上,自己則快速跑了過去,那女子四十多歲的模樣,兩道又黑又粗的眉毛,挺括的五官,結(jié)實(shí)的身形,以及和男子一樣挽起的頭發(fā),若不是她的聲音和剛才葉顏發(fā)現(xiàn)的小細(xì)節(jié),真的要懷疑這個人是名男子了。
不過男子女子向來不以容貌來斷定,眼前的王木匠就算再強(qiáng)壯也是名女子,元夜時那家伙長成那般模樣就算穿上女裝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王木匠。”葉顏微笑看向?qū)Ψ?,“你還是這么多年第一個沒有被我這里嚇走的女子?!蓖跄窘匙旖菕熘σ?,眼神看向在后面走過來的水月她們,盯了她們一會兒后突然笑出了聲音,“哈哈哈,嚇到你們了吧,還是這丫頭膽子大。”
葉顏聳了聳肩,倒也不是自己膽子大,而是壓根兒就不相信有鬼神之說這回事。
“來吧,我們進(jìn)屋說?!蓖跄窘程染妥撸氵B忙拉住葉顏,湊近了小聲說,“小姐,她真的是王木匠嗎?大家都說王木匠技藝神乎其神,竟然是個女子嗎?”
葉顏面上有些難看,她竟是沒想到就連自己身邊的人都受思想荼毒如此之深,看著水秀她鮮少地板起了臉,“女子如何?相比于男子,女子一點(diǎn)也不差些什么,論詩詞歌賦,論琴棋詩畫,論武功策略,做得好大有人在,不管別人怎么想,我是絕對不愿意看到連我身邊的人都對女子抱有這樣那樣的偏見,更何況我們本就是女子,為何還要這么貶低自己呢?這也就是舒國不允許女子入仕,否則我們同樣也能建功立業(yè),興國安邦!”
她的視線依次掃過三人,不僅是水秀,其余兩個更是如此,尤其是顧己,葉顏實(shí)在不希望看到她這么小就已經(jīng)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就像剛才路上說的那樣,她的未來理應(yīng)變得比自己還要好。
葉顏說的義正嚴(yán)詞,她這樣做正是為女子正名,甚至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打算,將來的食樓里她就是要招女子來工作,養(yǎng)家糊口的事情女子不輸給男子半分。
“你們明白了嗎?”三人呆呆地點(diǎn)頭,這又是一番從未聽過的新鮮言論,看樣子她們還需要點(diǎn)時間消化吸收,也罷能記在心里便好。
經(jīng)過了這一段小小的插曲,葉顏等人立刻跟上王木匠的腳步,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坐落在山林之間的竹屋,里面的家具也全部都是木質(zhì)的,超然山水間也不過如此吧。
“山里地方也沒有什么好茶,這是九嶺山的山泉,味道甘甜清新,你們大家嘗嘗。”王木匠端來五個竹杯,葉顏端起放到嘴邊,還沒有喝下去淡淡的竹葉清香便鉆入口鼻之間,淺抿一口,入口甘甜回味無窮,水月幾人也大為震驚,“這竟然只是山泉嗎?”
“當(dāng)然了,你們這些住在皇城里的人哪里懂得這山水賦予我們的珍貴禮物啊,好了好了,我姓王,家中排行第四,大家都叫我四娘,不知小姐怎么稱呼,來找我是買木材還是做家具?。俊?
“四娘,我姓葉,今日冒昧拜訪是想拜托你打些桌椅什么的,我想要在城中開個食樓。”“食樓啊?!蓖跛哪镎J(rèn)真地思考起來,“不知道葉小姐的食樓的規(guī)模預(yù)計是多大,我好有個大概的準(zhǔn)備?!边@個問題葉顏也使頭一次仔細(xì)考慮,如果開食樓的話,其實(shí)悅來樓那么大就已經(jīng)足夠了,“大概和悅來樓差不多大,三層樓高,一樓的話放上十五套桌椅,二樓同樣是十五套桌椅不過需要做成隔間的模樣,第三層我打算做成雅間的樣子,不知道四娘覺得如何?”
王四娘聽完葉顏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何?我覺得不錯,比起一些單純?yōu)榱藪赍X的男子找來,我覺得你已經(jīng)很為人考慮了,另外葉小姐也不必如此客氣?!备糸g的形式王四娘絕對是第一次聽說,這倒是很方便除了散客和身份及其尊貴的人之外的食客就餐了?!敖袢占热荒阋呀?jīng)通過了我的考驗(yàn),這個生意我肯定會接。只是不知道這桌椅葉小姐打算如何設(shè)計?工圖可有帶來?”
葉顏有些尷尬,自己好像并沒有想象中準(zhǔn)備得那么妥帖,王四娘看葉顏神色有些慌亂笑了笑,“無妨,我自己閑來無事也會畫一些圖樣,不如葉小姐看看?”
“好好好。”既然有現(xiàn)成的,哪有不看之理?葉顏忙不停地點(diǎn)頭,王四娘起身回屋去取圖樣很快就折返回來,“幾位看看,不知覺得如何?”
紙上,是集中不同樣式的桌椅設(shè)計,王四娘的畫工也很高超,葉顏十分欣賞,“就這套吧,先來三十套,然后雅間內(nèi)桌椅我想要這個式樣的,先打五套?!边@已經(jīng)算是葉顏的保守估計了,她對于自己的菜單安排十分有信心,必定會賓客滿座的。
王四娘見葉顏年紀(jì)尚輕,便有獨(dú)自開食樓的想法很是贊賞,聲音不由得更柔和了一些,“我看葉小姐是頭一次干這個事情,其實(shí)酒樓里,除了桌椅之外,還有錢柜,酒柜以及門窗裝飾之類的,葉小姐也應(yīng)該好好考慮一番才是?!?
“多謝四娘,實(shí)不相瞞,我確實(shí)是頭一次,要學(xué)習(xí)的事情還多著呢,多虧有四娘指點(diǎn)我,不知道四娘有沒有想過回城去?”葉顏試探性地發(fā)問。
提起回城一事,王四娘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雙手也止不住地在腿上來回摩擦很是拘謹(jǐn),“葉小姐怎么問起這個來了,我自然是想要回去的,可是家中之人早已經(jīng)和我斷絕了關(guān)系,哪怕入了東平城也不知道該往何處去啊?!?
這些事情壓在王四娘心中已經(jīng)快十年了,原本王家也算是吃穿不愁,王四娘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本該按照家中的要求學(xué)一些女紅針線然后找個門當(dāng)戶對的人成親生子,可是王四娘對那些都不喜歡,唯獨(dú)對木匠一行有著極大的興趣,她覺得能夠經(jīng)過自己的手將那些成長了百十年之久的木材打造成家具,是與樹木之間的一場溝通,家中自然是反對王四娘做這一行,覺得是丟了家族的臉面,王四娘因此被趕出家門,從此沒了聯(lián)系,可哪知十年前的一天王四娘突然被家人找回,彼此之間好一陣聯(lián)絡(luò)感情,原本她以為是家人想通了,沒想到只是因?yàn)樽约旱氖炙嚲蓚鞯搅顺鋈?,宮中派人接自己進(jìn)宮。王四娘想也沒想當(dāng)即拒絕了這個要求,這不僅惹怒了對方,也將王家送上了風(fēng)口浪尖,為了明哲保身,王父當(dāng)著宮中人的面和王四娘堂前三擊掌,斷絕了父女關(guān)系。
王四娘從來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些,只是因?yàn)閯偛怕犚娏巳~顏幾人的對話,她的心被葉顏的一番慷慨陳詞狠狠擊中了,原來這世上竟還有人對女子秉承著這樣的看法的。
十年了,沒有踏進(jìn)過城內(nèi)一步,沒有見家人一面,王四娘難道不想回家嗎?可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舍棄自己在乎的事情,事已至此,她已經(jīng)沒有家了,因此更加不能放棄木匠這個行業(yè)。
“四娘,若是你愿意的話,我的食樓歡迎你啊?!比~顏一把抓住王四娘的手,她的手因?yàn)殚L年累月地做木匠活計早已經(jīng)粗糙不堪,掌心還有起了厚厚的繭子,她將王四娘的掌心朝上,平放在陽光之下,“四娘你看,這些都是你的勛章,這樣為了追求自己心中所想一往無前的你不應(yīng)該囿于這方寸之間,你應(yīng)該回去,讓整個東平城的人都知道你王四娘的名字!”
王四娘的眼神之中帶著深深的震動,手心之中傳來的柔軟是這么長久以來她向往的溫柔,太好了,終于有一個人告訴她,她所做的,所堅持的這一切都是正確的了,她等著一刻已經(jīng)很久了。
葉顏俏皮地眨眨眼睛,“四娘好不好嘛,你看我第一次開食樓什么都不懂,你就幫幫我吧?!币妼Ψ娇煲蛔约赫f動了,葉顏又采取了新的辦法,王四娘一生沒有成親生子,葉顏這般朝著她撒嬌,倒是全了自己的一個小心愿。
“...好,我答應(yīng)你?!蓖跛哪锏穆曇舻偷偷?,眼眶已經(jīng)濕潤,她怕了拍葉顏的手,“好,我答應(yīng)你,我跟你走。”
“太好了四娘,我向你保證我的食樓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
兩方商討過后,因?yàn)橥跛哪镞@邊還有一些東西需要帶走不是很方便,便和葉顏約定待明日收拾一番再回城去,葉顏則是大咧咧地擺手,“不用啦四娘,你對食樓這么重要,明日你就在這里等著,我派人來接你進(jìn)城去?!?
沒想到這一趟真是物超所值,不僅解決了桌椅問題,還得到了一個好幫手,就像王四娘說的那樣葉顏第一次做這個還有很多要考慮的,而王四娘的經(jīng)驗(yàn)則正好幫她彌補(bǔ)了這一點(diǎn)。
王四娘一直將葉顏幾人送上馬車不肯離開,望著馬車離開的方向,望著城門口的方向久久佇立。
馬車上,顧己遞了一杯茶水過去,“小姐嘻嘻,您喝茶?!薄澳銈€小丫頭笑成這樣肯定沒好事,說吧要干什么?!薄澳挠?,人家就是想知道剛才那些樹究竟為什么會動啊?!辈恢诡櫦?,水月水秀同樣好奇?zhèn)€厲害。
“其實(shí)不是什么鬼神,你們難道不知道四娘是做什么的嗎?想來大部分人都被會移動的樹木嚇破了膽不敢湊近觀察,其實(shí)那些樹木并不是栽種在地上還是寬大的木槽里,木槽下安裝了滾輪。四娘恐怕也沒想故意嚇人,那些東西制作的還是挺明顯的?!?
“那笑聲呢?是怎么做到那么大聲音的?”
葉顏笑了笑其實(shí)這個就更簡單了,“你先把手圍成喇叭狀放在嘴邊喊一聲試試。”顧己聽從葉顏的吩咐喊了一聲,水秀還沒反應(yīng)過來,兩人又離得太近,她只覺得自己的耳邊都是嗡鳴聲,“就是這個原理,我蹲下后發(fā)現(xiàn)樹叢之中放著許多木質(zhì)的小喇叭,就如同顧己剛才那般,將聲音擴(kuò)大了,也是因?yàn)檫@些聲音產(chǎn)生了共鳴,推動著剛才的木槽向前運(yùn)動。不得不說四娘真厲害,居然能做出這些東西?!?
葉顏真的是佩服王四娘,想她已經(jīng)了解這些原理的人來說其實(shí)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如果將時間放到舒國這里,葉顏不得不承認(rèn),王四娘真的將木匠這個事情做的淋漓盡致了,神乎其神所言非虛。
葉顏沉浸在對于王四娘的欣賞之中,殊不知在周圍的三個人眼里,葉顏簡直就是神了!她好像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事情都盡在她的掌握之中一樣,似乎從來不會有什么會難得住她,就比如說楚棠小姐的事情,明明就像個死局了,小姐居然能夠想到卓斌先生來反制衡程俊英,這簡直是太厲害了吧。
“喂,你們幾個發(fā)什么呆???已經(jīng)半晌了,我們先回城找個地方吃飯吧,正好想想接下來該做什么?”
馬車一路平穩(wěn)行駛,進(jìn)入城門后,街市上來來往往絡(luò)繹不絕,葉顏的馬車卻一路暢通無阻,沒有遇到半分阻礙,想來城中的人都有幾分見識,就算不知道車中人是誰,光憑這富貴的馬車躲著點(diǎn)走總歸是沒錯的。
葉顏幾人下了馬車,尋思著也不會再出城去了,便吩咐小廝先駕著馬車回府去,她們幾個則是要一路做個小火車,逛吃逛吃逛吃。
城門口正對著東街,葉顏馬車坐了一路實(shí)在是腰有些疼,也沒了走到北街去悅來樓的心思,“就隨便找個地方吃點(diǎn)好了,吃餛飩吧?!比~顏帶頭走到一個餛飩攤前,叫來攤主,“來四碗餛飩。”“好嘞,幾位稍后?!?
很快,熱氣騰騰的餛飩便上桌了,轉(zhuǎn)了一上午,四人真的是都餓了,沒一會兒一碗餛飩就見了底,顧己更是夸張到連湯底都喝干凈了,
“結(jié)賬?!薄皫孜豢凸偎耐腽Q飩,一共四個銅板。”水月給了錢,葉顏還想打聽點(diǎn)消息便也沒著急走。
“大爺,我想向您打聽點(diǎn)兒事?!薄翱凸倌f。”“你知道這城里邊兒哪家的酒釀的最好嗎?”
那攤主有五十多歲的樣子,見葉顏姑娘家家的便打聽酒壚這樣的地方,顯然是沒有剛才熱情了,但是又礙于葉顏的身份不好說什么,只語氣十分平淡,“若說釀酒好的城中不少酒壚都有自己的獨(dú)門手藝,若硬要說一個最好的話那便是趙氏酒壚了,釀出的酒那叫一個香啊?!?
看攤主一臉享受的模樣,葉顏便有打算想去那趙氏酒壚看一看,哪知還未起身就被水秀攔下了,她單手撐在腰間,另一只手則指著那人,“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們小姐身份尊貴,怎么能去那種地方!你存的是什么心!”
水秀的聲音愈發(fā)尖銳起來,周圍漸漸圍了一群人過來,攤主見情況不對,水秀又咄咄逼人,干脆直接轟人,“去去去,吃完就快點(diǎn)走,別再這兒找麻煩。”
“嘿,你這個人!”水秀作勢還要上前理論卻被水月拉住,她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注意一下場合,無論如何都要為小姐考慮。
水秀冷哼一聲,扶著葉顏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只是她的情緒還沒有平復(fù)下來,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好好的生這么大氣做什么?那趙氏酒壚有什么問題嗎?”
水秀面上難看,左右觀察了一番確定沒有人注意她們,才湊近到葉顏耳邊低聲說著,“小姐啊,那趙氏酒壚的掌柜的是從春香樓里出來的,那種地方您怎么能去呢?”
春香樓?這名字確實(shí)按照水秀的認(rèn)知里,一聽就不怎么正經(jīng),怎么聽怎么像是青樓的招牌。
“我看剛才那人分明是故意找茬,要不是從禾沒跟咱們一起出來,我非要讓他好好教訓(xùn)那個人不可?!?
水秀激動地跳腳,水月連忙制止住她,“水秀你別這么冒冒失失的,還是聽小姐的?!?
相比于水秀的態(tài)度,葉顏倒是覺得沒什么,都是出來打工的,人家也是憑本事掙錢,自己又憑什么瞧不起人家呢?況且自己只是去買酒的,身正不怕影子斜。
“水月你知道那個趙氏酒壚在哪兒嗎?我想去看看,畢竟食樓的生意比較重要?!比~顏的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這一去是為了食樓的未來,只要對方酒好,葉顏就一定要去看看。
葉顏提出要去,沒有人敢拒絕,只不過水秀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就連水月也是步伐緩慢,時不時地看向葉顏,期待著她能改變主意,畢竟身為郡主去那樣的地方著實(shí)不太合適。
“你們兩個別苦著臉了,我是去買酒的,又不是干別的去了。你們倆這幅表情不知道還以為我逼良為娼了呢?!?
“咳咳咳。”葉顏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一句逼良為娼讓水秀直接嚇到了,水月也是瞪大了雙眼,最小的顧己愣在原地,似是還在消化葉顏那驚世駭俗的言論。
水月簡直都快哭出來了,出門在外自家小姐還能不能注意點(diǎn)形象了呀!
“小姐,咱們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自己言行舉止啊?!贝蠹叶加行o奈,葉顏笑著擺了擺手,“這不是緩和一下氣氛嘛,好了快走吧,身正不怕影子斜啊,這青天白日的我還能真的做出什么事情不成?”
葉顏在水月背后推著她往前去,水秀和顧己也只能跟上。
“趙氏酒壚?你當(dāng)真聽清了?”
就在葉顏離開不久后,從一旁的鋪?zhàn)永锖杖幌聛硪晃灰轮A貴的富家公子,相貌動人心魄,氣質(zhì)卻是清冷高潔,一副生人勿進(jìn)的模樣,一直望著葉顏離開的方向。
“是,主子,沒錯,郡主她們確實(shí)要去趙氏酒壚?!痹谒赃叺哪凶邮殖珠L劍跟在男子的身邊向他稟報著葉顏今日的行程。
“今日永安郡主先后去了顧己原先住的村子,又去了九嶺山,回城后在路邊吃了碗餛飩向攤主打聽了一下城中哪家的酒釀得最好后就直奔趙氏酒壚了?!?
元夜時眉頭一挑,“這傻丫頭還真是毫無防備的心思啊,這么冒失地就去了,若是被他人抓到了把柄可如何是好啊?!痹箷r嘴角掛著意味不明的微笑,左一看著將頭埋得更低了,若硬要說被誰抓住把柄,還不是自己主子首當(dāng)其沖?
明明說今日是安排自己密切注視永安郡主的動向,哪知道沒一會兒就跟出來了。
“主子,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跟上去嗎?”“當(dāng)然,我們可要一起去看個清楚明白,否則若是郡主的名聲收到什么虧損,我們也好幫著郡主做個證明啊?!?
左一心中暗自為葉顏祈禱了一會兒,他從沒見過主子對哪一家姑娘千金這般作為,想來估計是那日主子與永安郡主的對話真的被氣到了吧。
元夜時和左一打算跟上葉顏等人,可是元夜時的模樣實(shí)在是太過出眾了,雖然人群中都自動給他讓出一條路,但是周圍打量自己的目光卻越來越多,絕大部分都是些姑娘,她們都有意無意地瞥向元夜時,更有大膽地甚至將手中的絹帕往他身上拋去,舒國的民風(fēng)向來開放,尤其是對未成家的少年少女們更是寬容得很。
鼻腔中傳來劣質(zhì)脂粉的香氣,元夜時不滿地皺起了眉頭,左一則護(hù)在元夜時身邊,將所有飛來的絹帕盡數(shù)擊落,可是無奈引起的轟動實(shí)在是太大,越來越多的人圍了過來,縱使左一拼盡全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還是有幾張絹帕落在了元夜時的肩頭。
他伸手將絹帕接過捏在手中,勾唇一笑,妖孽的面容搭配上魅惑的笑容讓少女們不由得紅了臉頰,儼然已經(jīng)徹底癡迷了。
她們之中有的是知曉元夜時身份的,想著若是能被殿下看中,縱使做不了正室,做個侍妾也是極好的,畢竟那可是五皇子元夜時啊,是整個舒國皇室中最俊朗,最受喜愛的皇子殿下,更多的人并不知道元夜時的真實(shí)身份,完全就是沉迷于他的容貌之下。
絹帕的主人是個面容姣好的少女,此時她的心已經(jīng)砰砰跳個不停,所有的一切都在隨著元夜時的動作而變化著,眼含柔情,面若桃紅,怎么說也是個美貌少女,身邊平時也不乏有追求者,可是那些人跟眼前人一比分明就是一堆爛泥啊。
街市的盡頭,葉顏一行人的身形早已經(jīng)不見,元夜時也沒有玩鬧的心思,原本勾起的嘴角驟然冷了下來,下一刻,手中被團(tuán)城絹花的帕子被他扔在地上,落入塵埃之中。少女的心也跟著涼了下來,似是沒有想過對方會這么直接地踐踏自己的心意,當(dāng)即紅了眼眶推開眾人跑了出去。
不過這并不影響其他人對元夜時的追捧,他眼神迷離地掃向眾人,身為皇子的他與生俱來便帶著極強(qiáng)的侵略性和沖擊感,天生便是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因此他剛才的作為反而與他自身散發(fā)的感覺十分契合,也許在這些少女眼中,根本沒有人能配得上元夜時吧。
元夜時眸色漸暗,左一立刻心領(lǐng)神會擋在元夜時身前開道,兩人離開之后那些人原本還想再追上去,卻被不知道從哪兒沖出來的一隊人擋住了去路。
一時之間這東街竟是空了一半,直到元夜時拐了方向,那隊人才統(tǒng)一離開。
這一邊,葉顏四人已經(jīng)走到了西街,東平城內(nèi)東南西北四條街市,最尊貴的要數(shù)東街,最繁華的卻是北街和南街,至于這西街,乃是最底層的存在,是皇城內(nèi)貧苦大眾聚集的地方,其他三街向來不會輕易踏足,尤其是像葉顏這種有身份的人更是想也不會想,因此葉顏要來這里賣酒的行為才會令人詫異。
按照水月所言,那趙氏酒壚就位于西街和南街的夾角處,算是這條街上生意最好的了,才剛一進(jìn)入西街,葉顏幾人就立刻成為了所有人關(guān)注的目標(biāo),那些目光或是上下打量、或是不懷好意,總之都盡數(shù)聚集在她們身上。
從來沒有打扮得這么華麗的人來到這里,因此葉顏可以說是東平城內(nèi)的四條街道涇渭分明以來,來到這里的第一人。
“小姐,你別怕,我,我保護(hù)你。”水秀顫顫巍巍地走在葉顏身前,“有什么可保護(hù)的,他們還能是獅子老虎吃了我不成,再說到底是我怕還是你怕啊?”葉顏一邊說著一遍在水秀肩上一拍,哪知道水秀突然大聲尖叫起來,把葉顏也嚇了一跳。
水月雖然害怕但是卻也不想表露得太明顯,小姐身份尊貴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差池的,因此水月從踏進(jìn)西街的第一步開始心心念念都是保護(hù)好葉顏,剛才的水秀一聲尖叫把她也嚇到了,臉色有些僵硬,“水秀,你做什么!”
水秀有些委屈,怎么說?難道說自己太膽小了讓小姐拍了一下就嚇成這樣?不行,絕對不行,自己可是說好了要保護(hù)小姐的人,怎么能怕這些人。
水秀深吸一口氣越過水月直接站在四人的最前面,將身板挺得筆直,頭也高傲地昂著,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葉顏在后面看著她這副模樣有些感動,這丫頭明明自己害怕還偏要保護(hù)自己。
“小姐?你們怎么在這里?”
嗯?這聲音怎么有些耳熟?
順著聲音看過去,只見從禾正拿著劍從一家鋪?zhàn)又凶叱鰜恚种羞€提著一小壇酒,葉顏抬頭看著牌匾,正是她們此行的目的地,趙氏酒壚。
從禾?!水秀的眼睛瞪得老大,幾步上前就拉著從禾過來,“你怎么會在這里?還買酒喝?難不成你...”
這里是什么地方?西街,東平城內(nèi)大半個青樓產(chǎn)業(yè)都在這里,從禾從這里出來,又買了酒,該不會是...
水秀臉上的嫌棄絲毫不加掩飾,“嘖嘖嘖,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睆暮痰难凵裣袷强窗装V一般瞥了她一眼,“小姐還在這兒呢,你能不能別亂說,再說了你想把顧己也帶壞嗎?”
從禾的話倒是提醒葉顏了,她轉(zhuǎn)身看向一直跟在自己身后拽著自己不撒手的顧己,本以為她會害怕,會迷茫,哪知道她滿眼都是好奇,眼睛都亮了不少。
“水秀,你先冷靜一些,從禾你怎么會在這兒,這酒可是從趙氏酒壚買的?”
葉顏上前一步出聲詢問,“沒錯小姐,這酒就是從趙氏酒壚買的,您讓我打探消息,這整條街上消息最靈通的莫過于西街,而西街之中又屬趙氏酒壚的掌柜了解得最多?!?
從禾沒有說得太明白,但是葉顏也明白了,東南北三街的人不屑于來到這里,但是西街的人卻可以隨意前往別的街市,隨便找個地方一待,就能得到好多消息,而他們又將這些消息帶了回來,這里能夠消遣的地方除了青樓就是酒壚,推杯換盞之間這些消息又漸漸分享出去。
“只是不知小姐您來這里是做什么的。”
葉顏?zhàn)旖菐еθ?,指了指從禾手中的酒壇,“為了這個。從禾,不知道你與這趙氏酒壚的老板可還相熟?”
“還好,原來我遇到小姐之前經(jīng)常來這里買碗酒喝?!闭f起這個來,從禾還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之前作為一個流浪的小乞丐哪里會有人能看得上他,他的錢財幾乎都是順手牽羊得來的。
“熟悉就行,我想著咱們食樓的酒水都從她這里買,可是又擔(dān)心不懂這里的門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不少?!?
“小姐放心,我一定盡力促成,況且這里的老板為人豪爽仗義,不拘小節(jié),是個很好的人?!?
葉顏點(diǎn)點(diǎn)頭,幾人跟著從禾又回到了趙氏酒壚,雖是白天,酒壚里依舊坐滿了人,多是一些身體精壯的青年人,葉顏一走進(jìn)來,醇香細(xì)膩的酒味混雜著女人脂粉的味布滿了整個酒壚,葉顏?zhàn)詮膩淼竭@里之后,見到的聞到的不是中藥香就是香包香囊之類的清新氣息,哪里聞過這個,還沒走出兩步,腳底就已經(jīng)有些虛浮,水月水秀連忙扶著葉顏?zhàn)隆?
葉顏雖然有些不適,但是心中卻是滿意的,都說真正好的酒不必親口品嘗,光是聞到酒香便已經(jīng)如癡如醉了,現(xiàn)在看來所言非虛啊。
酒壚里其他酒客的視線盡數(shù)落在葉顏身上,此刻的她身子柔弱無骨,慵懶地靠在桌子上,一雙玉手宛若柔夷撐在臉頰兩側(cè),潔白透嫩的皮膚染上了一抹緋紅,眼神中盡是迷離。
這些人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西街的姑娘大多都是妖艷嫵媚的,美則美矣卻是毫無新意,看多了也就那么回事,但是葉顏不同,她的氣質(zhì)清冷高貴,不惹凡塵,今日一席青藍(lán)孔雀紋滾邊紗裙配上從珍寶軒買回的玉柳垂,當(dāng)真是清新靚麗,令人觀之忘俗,如同從竹林深處翩然而下的仙子,縱使身處酒壚之中也與尋常俗人不同。
那些人的視線太過直白露骨,水月四人團(tuán)團(tuán)將葉顏?zhàn)o(hù)在中間,從禾的長劍更是橫握在手,他發(fā)誓若是有一個人,他敢近前來,他非殺了對方不可。
“我就說吧這地方不正經(jīng),你看看這都是什么人!”“行了,你少說幾句吧,還嫌現(xiàn)在不夠亂是嗎?”
“哎呦,外面這是怎么了?各位客官怎么都喝酒了,難道是嫌奴家這酒不好嗎?”后廚傳來一陣婉轉(zhuǎn)妖媚的聲音,一句話里七八個轉(zhuǎn)音,竟是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多時一女子款款走出,她一襲紅衣艷麗無雙,修長白皙的脖頸下,一片酥胸半遮半掩,腰部裸露在外白如凝脂,不足一握,頎長勻稱的小腿裸露著,腳踝處墜著兩圈金鈴,每走一步都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無形之中便勾人心神。
女子的裝束無疑是極其美艷暴露的,但是和她的美貌對比起來卻遜色不少,一雙眼睛似笑似俏,水霧遮掩媚態(tài)天成,紅唇微張欲引人一親芳澤,葉顏除了頭有點(diǎn)疼痛,腳步有些虛浮,神志還算清醒,那女子側(cè)身對著她,一顰一笑就牽動著酒壚內(nèi)所有男人的神經(jīng)。
葉顏看得出來這是一個從骨子里就散發(fā)著妖媚姿態(tài)的女人,這應(yīng)該就是酒壚的老板吧。
那些男人一見女子出來,便也無暇再去看葉顏的模樣了,都爭搶著和女子喝上一杯,在無形之中倒是解了葉顏的麻煩,不過水秀嫌棄厭煩的模樣還是十分明顯,就連顧己都看得出來。
金鈴聲響,女子緩緩轉(zhuǎn)身,視線直直地落在葉顏身上。
水秀面色不虞,“你看什么!”女子面上的嫵媚笑容不減,完全沒有將水秀的臭臉放在心上,她掏出一個小巧的白釉瓷瓶,遞到從禾面前,“這位姑娘怕是頭一次聞到我們這兒的酒還不適應(yīng),這里面的清香露,聞一聞會好受些?!迸酉仁菍⒋善窟f到與她認(rèn)識的從禾面前,又覺得不妥,她招了招手示意顧己過去,顧己年紀(jì)還小,還不太明白水秀的厭惡從何而來,她只覺得眼前的姐姐長得很好看,見到就心生歡喜。
“姐姐叫我嗎?”女子嘴角噙著笑意,略帶嬌羞地摸了摸顧己的頭,“小丫頭嘴真甜,快去給那位姑娘聞一聞吧?!?
顧己按照吩咐將瓶子放到葉顏鼻子下晃了晃,一股清新淡雅的氣味撲鼻而來,隱隱還帶了一股薄荷的香氣,讓葉顏的狀態(tài)好上不少。她看向女子,眉眼之間沒有半分輕視,一雙眼睛平視著對方的雙眼,而沒有執(zhí)著于她的衣著打扮上。
“多謝姑娘。”女子朝著葉顏微笑點(diǎn)頭示意她不必客氣,又轉(zhuǎn)頭看向從禾,抬手便落在了從禾的肩膀上,“我說你怎么又回來了?是舍不得我還是舍不得酒啊?!?
水秀的一雙眼睛都快噴出火來,這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怪不得說她是春香樓出來的,學(xué)得全是狐媚之術(shù)。
“趙老板說得這是哪里話,來著酒壚當(dāng)然是為酒啊,難道趙老板希望別人是為你來的嗎?”從禾語氣淡淡的,話語之間卻盡是對那女子的尊重。“這是我家小姐,今日前來是想同趙老板做生意的?!?
“哦?做生意?”女子紅唇一勾,笑得嫵媚,她坐在葉顏身側(cè),一雙白嫩修長的腿直接搭在桌上,女子的裝扮與舒國傳統(tǒng)服飾不同,頗有些異域風(fēng)情,白花花的大腿大半都露在外面,將遮未遮之處令人想入非非。
葉顏看著眼前這女子心中竟不由得生出幾分敬佩之情,能夠在這西街之地干出一番事業(yè)來,實(shí)屬不易,剛才看從禾對她的態(tài)度也是充滿敬重的,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長得實(shí)在是太好看了!
“不知這位姑娘來找小女子有什么事情嗎?”
一時之間,酒壚之中一片寂靜,由于正值白天,西街行人往來居多,趙氏酒壚里兩位絕美女子同時出現(xiàn)引起了轟動。
酒壚門口圍了很多人,他們爭搶著探頭觀察只見到在酒壚的最里面坐著兩位美人,左邊那個一身紅衣,美得張揚(yáng)艷麗,卻毫無庸俗之氣,一顰一笑之間便是極富沖擊感的魅力,右邊那位氣質(zhì)高貴,清麗脫俗,是與生俱來的鐘靈毓秀。
水秀只當(dāng)是那些男人被那姓趙的迷了心神,若是她知曉此時那群人肖像的也有葉顏的話,怕是會沖上去撕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