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父親趾高氣昂的躺在架子上,被族叔抬出去時,傅子方就知道壞了,這次和以前不一樣了,父親玩真的了。
而且他隱約聽到是關于自己上學的事,父親說不讓自己去學堂了。聽到這句話時,傅子方激動的直流眼淚,五年了,整整五年啊!父親終于明白自己的心意了。
就是,那個只會用藤條打人的老頭有什么好的,還天天送上門的讓他揍。挨了打還要給“兇手”送錢送肉,怎么,怕他累著嗎?這還有王法嗎?
心里一萬個同意父親的做法,但當時傅子方人在茅房。不對,自從自己去了學堂,母親就學著聽來的東西,單方面把茅房改叫“雪隱”了,還逼著全家都這么說,說是讀書人家里都這么叫的。
傅子方是在雪隱時聽到父母爭吵的內容的,聽到不用上學了,興奮的傅子方剛準備提起褲子聲援,外面拳頭碰到肉體時的砰砰聲就打斷了他的動作。
呃……呃!算了,上學挺好的,至少學堂的老頭沒有母親的力氣大。而且想想,讀書也挺好,從學堂回來,自己想吃什么母親就做什么。犯了錯,只要拿著書念兩句,就不用挨揍了。
但這道“免死金牌”從前天父親走后就沒用了。
從前天開始,傅子方就覺得母親看自己的眼神不對。雖然他不知道什么殺氣之類的東西,但母親想揍人的眼神可瞞不了他,這可是他當了十一年兒子的經驗。
因此這短短的三天,傅子方那是一個度日如年,嚇的他書本都沒離過手,活生生演繹了什么叫手不釋卷,絕對的乖孩子大孝子,一點理由都不給母親。
隨著母親的眼神越來越危險,傅子方生怕自己因為左腳先落地就挨了打。這可攢三天了,傅子方怕自己十一歲的身體撐不過去。
為了母親不背負殺子的罪名,傅子方就攛掇著她來找盼兒姨,想著當著外人的面,總不能動手了吧?
至于后面怎么辦?呵!出了這個家門,自己就不回去了!
這個家,誰愛回誰回。
這個媽,誰愛要誰要。
趙盼兒可不清楚,導致自己一天好心情沒有的罪魁禍首,竟是門口裝模作樣念書的小胖子。見他乖乖念書,念的還是張郎的書,就沒在意。
聽著三娘姐的話,趙盼兒只把自己當做一個木桶,接過她大倒的苦水。
“嗯嗯,姐夫不對,不該這樣,他人呢?我幫你說他幾句,什么去醫館了?啊!被過抬去的?這……那,那也是他不對!”
家丑不可外揚,孫三娘也不能對著趙盼兒說自己丈夫是因為想抱你夫君的大腿,所以不讓兒子讀書了。
因此對盼兒哭訴的,是傅新貴不理解自己,不支持自己,自己說不過他,打了他一下,他還不依不饒的還手。
趙盼兒聽了許久,才算是聽出她們夫妻吵架是因為傅姐夫不想讓兒子讀書了,三娘不同意。至于為什么不讓讀書,趙盼兒是絲毫不知。問三娘姐,她也是含糊其辭,推三阻四的不說。
知道可能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趙盼兒也就不多問了,只安心當好一個聽眾。
畢竟小娘子找你訴苦,你就聽著,然后跟著一起罵就行。不要勸她,也不要幫她分析。
因為她需要的,只是你支持她,和她站在一起而已。
同為小娘子子,趙盼兒當然知道此時的正確做法。什么勸解、什么分析,都是大忌。
要是能聽得進去勸解還用外人說嗎?要是能冷靜分析還需要別人幫嗎?
孫三娘是生氣,又不是傻,她自己知道怎么辦,此時她需要的只是一份支持而已。
趙盼兒只是安靜的聽著,聽事情的經過,聽她的感受,然后隨口附和一下。
然而,這一聽,就從中午聽到了下午……從張澤走,聽到了張澤回來!
…………
孫三娘坐在那兒還沒反應過來,紅腫的眼睛眨了一下,就見眼前的人已經坐成一排了。
而最中心的,就是那個讓自己哭的“罪魁禍首”。
看著坐在那兒的張澤,想起夫君的話。就是因為他,自己家才出現這種事,這就是個禍害,自從那天從水里把他撈出來后,自己就沒有一天安生的時候。
等等……這,不會是個瘟神吧?還是那些說書人講的什么什么命,就是那個自己沒事,身邊的人一碰他就倒霉出事的命,叫什么……天煞孤星,對,就是這個,自己不會是從河里撈出來時被他傳染了吧?
可自己就從水里拎出來,也沒有多接觸啊?怎么比盼兒這貼身伺候的還倒霉啊?
不對,孫三娘想起是她給張澤換的衣服,換的還是自己丈夫的里衣。
當時盼兒害羞,自己仗著是個已婚已孕的婦人,孩子都多大了。忘了自己是十六歲有的子方,今年也才二十七而已。
想著自己毫不在意的給他換了衣服,還抬著他的身子讓盼兒擦拭。
想起當時自己一邊扶著張澤,一邊對俏臉通紅的趙盼兒調侃,甚至趁著盼兒換水時,……
想著當初的“放肆”,再想想現在的倒霉,孫三娘臉都綠了,恨不得扇自己幾耳光,讓自己手欠!又不是沒見過……就算沒見過也不能這樣啊!不都差不多嗎!
張澤自從坐下,沒人說話之后,空氣都變得安靜了起來。
后知后覺的發現只有自己吃瓜子的聲音了,傅小胖子嚇得捂住嘴不動了。
看著孫三娘從自己坐下來就一直陰晴不定的神情,一會看著自己怒目而視,頂著紅腫的眼睛好像要撲上來一樣。
一會又有些嫌棄了,對,張澤感覺那就是嫌棄。看著孫三娘一副看不可描述之物的樣子看自己,張澤正想理論一番,她又做賊心虛的低下頭不敢看自己了。
張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