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對雨,地對天,天地對山川。山川對草木,赤壁對青田……唉!姨夫回來了,這是什么東西啊?我幫你拿!”
傅子方正把書舉過頭頂,搖頭晃腦地誦著《聲律啟蒙》,突然余光看到一團黑影,放下書就看見了門口的張澤,頓時高興的說道。
張澤看著這個小胖子現在給自己裝模作樣的獻殷勤,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自己都進來了才想著接東西,不是想著有什么好吃的才怪。
想著張澤不懷好意的把手里的食盒遞了過去,鄭家家大業大,崔姐姐又心疼張澤,知道他是大文人、大才子,看不上什么黃白之物,只能從其它方面貼補一二。
[張澤:誰傳的謠言!站出來!]
所以崔氏讓張澤帶回來的這個食盒,可以說把鄭府的西瓜子庫存清的差不多了。
而且食盒是用水楠木制成的,楠木分三種,這個食盒用的水楠木比張澤自己的紫楠書箱都貴重,而紫楠又稱金絲楠木。
水楠木質較軟,據說官家的龍椅都是用它制成的,同時它還是皇家修建宮殿、陵寢、園林等的特種材料,而以其做盒,盛生肉經數宿啟之,色不變也。
但這么多的優點不能掩蓋一個事實,就是水楠木質地沉重。再加上里面滿滿當當的西瓜子,這食盒,張澤這強化后的身體都感覺分量不輕。
那這一個年僅十一歲的小胖砸呢?
砰~~
傅子方剛把手上的書放下,開開心心的起身去接食盒,聽盼兒姨說姨夫去錢塘的縣令家里吃飯了,縣令就是錢塘最有錢的人,這帶回來的該是什么好東西!有沒有肉啊!羊……
想著是先吃羊肉還是先吃鵝肉呢!傅子方沒有絲毫準備,接食盒的手就如同拿著一座山般,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食盒就直接砸在地上了,發出一聲巨響。
傅子方這時第一反應是慶幸自己嘴饞,還沒站好就先伸手了,這么重的東西要是砸在自己腳上……
想著小胖子打了一個寒顫,全身的肉都在抖動著訴說張澤的可惡。
傅子方抬頭怒視張澤,這家伙肯定是故意的,欺負小孩呢!他拿回來的能不知道有多重?還故意抬高讓自己接。
“呀!子方怎么了?沒事吧!”
“郎君你逗子方做什么?他還小,嚇著了怎么辦?三娘沒事,我看著呢,離的遠,沒傷著!”
孫三娘聽到聲響才看到張澤回來,看著兒子站在哪兒一動不動,擔心的問道。
趙盼兒從郎君進了房間就發現了,但身邊的三娘姐正罵著負心漢呢,她也不好出聲。只能用眼睛牢牢地盯著郎君,不愿分離。
現在聽見三娘的話,立馬替郎君分辨了起來。
“開個頑笑,我注意著呢,沒傷著!盼兒來嘗嘗新鮮物,這可是從北地來的稀罕東西——西瓜子,我特地請鄭府的廚子用梅子炒的,酸酸甜甜的。”
張澤憨笑著打開食盒,拿出一盤瓜子送了過去,本來他是想著調笑一番的,但看著趙盼兒一直望著自己,從沒有移開分毫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正經了起來。
近身過去時,看著身旁氣鼓鼓的小胖子,張澤抓了一把瓜子塞了過去,也沒看他那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失望、一會兒驚訝的小圓臉。
看著張澤過來,本來挨著趙盼兒坐的宋徽音連忙起身讓出位置。
起身后想坐在空位旁邊,好挨著張澤呢,就發現本來躲在后面的“好妹妹”不知怎么的突然竄了過去。
宋徽音面無表情的看了宋引章一眼,但迎著妹妹混不吝的樣子也只能敗下陣來,又想著坐在妹妹旁邊,卻發現銀瓶不知何時已經靜靜的坐在那兒了。
宋徽音自己都忍不住笑了,深吸一口氣,轉身上前接過張澤手里的托盤,又引著張澤坐下。接著拿起茶杯倒好茶水,一一遞了過去,最后才順勢坐在了孫三娘旁邊。
對于眼前的這些小摩擦,趙盼兒沒有在乎,只要張澤是坐在自己身邊就行。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趙盼兒以前一直以為這是夸張的說法,但今天不知為何,只是大半天沒見,卻心慌的緊。
尤其是聽著身邊三娘說著什么男人都不靠譜、都是負心漢、得到了就不珍惜、就會出爾反爾的話,趙盼兒越聽就越心慌,越聽就越想張澤。
他見了鄭大人會不會有什么意外?鄭青田身為錢塘的父母官,對自己的事肯定是知之甚詳,他會不會阻攔?張郎會不會同意?他要是編排自己怎么辦?張郎會不會信?
孫三娘的話,趙盼兒越聽越是心慌,但還不能不聽。畢竟是自己的三娘姐,她又不是故意的,是現在有了難處,自己能裝聾作啞不成?
從上午自己剛睡醒沒多久,三娘帶著子方過來,她是一直說到下午,自己是一直擔心到下午。本來補了一覺的好心情都沒了,不僅沒有消乏反而感覺更累了。
趙盼兒在這兒一悲一喜,心力交瘁時,傅子方現在可開心極了。
不僅僅是這西瓜子比肉還好吃,酸酸甜甜的,還因為張澤回來了。
母親最是尊重有學問的人,雖然不是很明顯,但確實如此。既然姨夫回來來了,至少今天,自己不會成出氣筒了。
不怪他如此開心,自從那天在盼兒姨家里吃過飯、見過姨夫后,他過的那叫一個水深火熱。父母親是一天吵三回,連帶著他都受到了影響,學都不敢逃了。
按照正常情況,父母吵架從來沒有持續過三天,一般第二天父親就該拄著拐杖道歉了。但這回不一樣,到今天已經第六天了,父親自從前天讓族叔抬到醫館后,就一直沒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