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教授和張教授兩人這學期都待在學校教書，所以陳爸爸趕到了東江。三位興奮的老人在魏然和陳出新回來前已經開始商量婚禮具體事宜了。

可惜，兩位當事人都婉拒了。

“我們已經決定了，暫時不辦婚禮。然然還有半年就要考研，我的實驗也在關鍵階段。我們打算先領結婚證，婚禮找個合適的時間，好好準備再補。”

或許是三位老人對孩子的婚姻問題苦惱已久，只要肯結婚就是大喜事，所以稍微驚訝了一下竟然全都同意了。

陳爸爸掏出一個文件袋：“婚禮可以慢慢來，但該有的還是得有。這是DC區的學區房，這是城郊的別墅，這兩套房子，找個時間過戶給然然。至于現金——”

他摸出手機：“就先轉個666吧，六百六十六萬，六六大順。”

見魏然阻止，陳爸爸皺眉道：“這是婚房！你們總要有個住的地方。要是這兩處不行，還有兩個大平層，在商業區，我以為你不會喜歡……”

“我的公司在東江，然然這半年備考，所以我們打算先住到星月灣，那里離公司近。至于以后，然然的目標是考中戲的編導專業，我會在京城籌備個實驗室，等她考上了，我們再打算。”

陳出新說的大家都覺得合理，但陳爸爸總覺得缺了點什么，又從公文包里掏出個文件：“那房子的事情咱們以后慢慢說。這個你總得收下——陳氏文娛的股份，出新不知有沒有跟你說過，我們的主業是電影制作與發行，雖說近幾年因為疫情和各種政策，影視行業非常不景氣，但我們在業內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這份禮物，魏然果然表現出了興趣：“哦？我打算讀個編導，就是想自己拍影視劇。”

“那就拿著吧。我爸這么多年的愿望終于實現了，因為他找到了繼承人。”陳出新把文件袋塞給魏然。

陳爸爸已經笑得見牙不見眼，又摸出一個袋子：“還有這個禮物，你更加不能拒絕。這是出新媽媽給兒媳婦準備的首飾，都藏在一個保險柜里。里面還有些翡翠鉆石之類的原石，你自己看著辦……”

吃飯的地方離魏然住處很近，吃完飯，陳出新陪魏然步行回去。

兩人十分自然地牽著手，慢慢走在暮春怡人的夜色中。

打開房門，魏然把陳出新拉到那一對大象下面：“你是從哪兒學到這么騷氣的表白的？對象？一對大象？”

“不用學，看到你就自動會了。”陳出新刮了一下魏然的鼻子。

魏然踮起腳尖，把那首《避免》取下：“這首詩，用不著了。”

她環顧四周：“是時候跟這間屋子告別了。出新，不管你要不要聽，有些事，我今晚一定要說給你聽……”

陳出新語氣溫柔：“不管你說什么，只要是你愿意跟我分享的，我都很愿意聽。”

魏然帶陳出新來到臥室，取出一本相冊——

“我是在我們學院和體育學院的籃球賽上認識鄭平安的，他是參賽隊員，我是大賽的宣傳隊員。因為他得了最佳球員，我被派去采訪他。采訪的時候，一個籃球飛過來，他伸手就擋住了，樣子好帥，我們就在一起了。”

“他是一個很有擔當很有責任感的人，理想是畢業后當個警察……所以他有些中二，總是熱血沸騰憂國憂民的樣子……他很會照顧人，跟他在一起安全感爆棚……”

魏然語氣平靜，講述著跟鄭平安曾經的點點滴滴：“總結一下，他是個有著很多中國傳統美德的人。這一點，我覺得對現在的你我很重要——”

魏然直視著陳出新：“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這件事我在乎。我跟平安在一起的時候，很幸福，我們很相愛，但這份幸福和愛意在他去世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我說平安是個傳統的人，想表達的重點是有些事，在他心里是結婚以后才能做的……”

陳出新一直靜靜地聽著，見魏然不再說了，伸手捧住她的臉蛋，柔聲道：“說完了？”然后，低頭，把魏然花瓣般的嘴唇一口含住……

……

對魏然和陳出新結婚一直抱著歡喜態度的圓融，在魏然搬家的那一刻變成了憂傷——

“媽媽，你住得那么遠啊！”

顧溪舟連忙道：“爸爸可以在同個小區買個新房子。”

圓融開心了一會兒又老氣橫秋地背著手道：“會不會太浪費？”

“不會！本來我們還在猶豫你下半年是讀公立小學還是私立國際學校，現在不用猶豫了。我們看中的那個國際學校就在那個小區旁邊……”

皆大歡喜！

婚后的日子，跟魏然和陳出新在瀑布鎮那一個多月似乎沒有區別，一人讀書，一人實驗。

似乎，區別又很大。

摩登公司里，在陳出新又一次宣告實驗結果不理想，但卻仍舊笑容滿面后，丁一寧終于發問：“你最近是在修煉什么不得了的禪學嗎？失敗了還這么開心？”

“嗯，我老婆告訴我，每一次失敗就意味著我淘汰了一種不好的可能，這也是一種成功。”

丁一寧點頭：“這種說法倒新鮮。不對？什么？你老婆！我去！我沒聽錯？你老婆？老婆？”

陳出新笑盈盈地把丁一寧張開的嘴巴手動合上：“是的。我老婆，你認識，然然，魏然。她今天來送喜糖，記得要叫嫂子！”

齊爾嵐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不過出了個差，回來就在自己辦公桌上收到了魏然親手做的喜糖。

“齊總，這個牛軋糖味道真的絕了！還有那個巧克力太妃，真的，是我吃過最好吃的！”清潔工大媽砸了咂嘴，“我也分到兩包，嘗了一顆就舍不得吃帶回去給我孫子了。”

齊爾嵐盯著兩包糖看了不知多久，從抽屜里翻出一份文件找到了陳出新：“有辱使命，這次我出馬也不行了，我們目前為止的數據他們都不看好，已經確定不再跟進。”

陳出新點頭：“我已經料到了。我尊重他們的決議，老實說，現在我自己都不是很有信心。我打算做完這一輪，等明年春季的數據再不理想，就暫時擱置這個項目了。”

“這不像你。”齊爾嵐捏緊手里的文件，“我印象中的陳出新一直是勇往無前的。”

“對于科研來說，能夠確定一個方向是錯誤的，也是一種成功。至少，我的嘗試可以讓后人規避錯誤。到明年春季如果我還是沒有突破，證明我暫時沒有能力完成這次研發，終止就是最好的選擇。”

齊爾嵐沉默了片刻，還是把手里的文件遞了過去：“這是我的辭職報告。我父親年事已高，我決定回去接手家里的公司了。根據你目前的規劃，公司接下去這一年應該沒有大的發展，丁一寧足以應付。還有，祝你新婚快樂！”

陳出新沒有挽留，真誠地感謝了齊爾嵐這些年對公司的付出后就簽了字。

齊爾嵐謝絕了歡送宴，當天就收拾東西離開了。

成年人，有些選擇，還是干脆些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