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楊來到房間的時候,蓮喬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
她的臉白得近乎透明,被褥下高高隆起的肚子和單薄的身體形成鮮明的對比。孫楊的心不自覺地顫了一下。他想起第一次見她時那雙秋水般純澈的眼睛透著無助又無奈的光,想起她得知自己有孕時矛盾又擔憂的表情。現在,這個女人就躺在那里,等待命運最后的安排。
孫楊呼了口氣,從自己的小箱子里拿出一瓶自制的消毒水。
“你們都出去吧,這個房間要保持絕對的干凈。”
雨軒深深地望了蓮喬一眼,走到孫楊身邊。
“孫大夫,蓮喬一定會沒事的,對嗎?”
孫楊點點頭,很莊重地對她說:“放心吧,這種事我沒有失手過。因為……這是第一次嘛……”
他的后半句話聲音很低,只有雨軒清晰地聽見了每一個字。
“你……”雨軒氣得差點昏過去,卻被其他人不由分說地拉了出去。
孫楊關上門,在房間里到處灑消毒水,等到空氣中都飄滿了一種特殊的味道。他才回到蓮喬身邊。
這個女人安靜地躺著。他掀開她的衣服,一個纖瘦但曲線分明的身體便出現在他面前。
真是……他一時想不到一個確切的形容詞,只是感到自己非常口渴。但很快,他回過神來,將消毒水仔細地涂在了蓮喬身上。止血藥、麻藥、消炎藥先后喂入女人的口中。一刻鐘后,孫楊便輕車熟路地操作起來……
到了接近中午的時候,門開了……
“她怎么樣?”陸之意看向他。
孫楊抹了抹頭上的汗,第一次多看了陸之意幾眼。艷福不淺的狗東西,還沒我帥。他心里莫名跳出這句話。
“孫大夫,我女兒沒事了嗎?”王翠云紅著眼看向他。
“命保住了,但失血過多,只有等她醒過來休養幾天,我才能確定怎么調理。”孫楊說。
“好的,有勞了!”陸之意大步走進了房間。
“那個小孩兒……”陸夫人哭著拉住孫楊。
“當然是死的。”孫楊看了看一直拿在手里的包裹,“要看嗎?”
所有人都別過臉去。
“那我幫你們處理。”他轉身走出去,和孫家才一起去賬房領了一筆不小的接診費。
“兒子,沒想到你給母豬剖腹接生那一套還真的能用在人身上。”孫家才邊走邊數錢,“爹早就知道你是個天才。”
孫楊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說道:“爹,你說那胎兒為什么渾身發黑啊?”
“發黑?”孫家才多年行醫,也立刻敏感地意識到事情不正常。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回去再查一查。”孫楊看了一眼手里的包裹。
房間里,蓮喬臉色蒼白,疲憊地閉著眼。陸之意搶過雨軒手里的熱絹帕,仔仔細細地擦著蓮喬臉上的汗水和淚水。擦完這些,他又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打算擦拭她的身體。
“少爺,您干嘛?”雨軒連忙制止。
“擦身體啊。”
“不可以。”
“你說什么?!”
“您自己說的,蓮喬現在是你妹妹,請問,有哥哥給妹妹擦身體的嗎?”
“你……”陸之意一時語塞,打臉太快總是不合適的。
“我來。”雨軒一把搶過陸之意手里的絹帕,拿到盆子那邊用熱水搓了搓擰了擰,又走過來,掀起被子的一角,拿出蓮喬一只手,仔細擦起來。
“您要說到做到,以后您和她就是兄妹。兄妹的‘兄’,兄妹的‘妹’。”
陸之意煩躁地看了雨軒一眼,負氣走了出去。
蓮喬這一趟就是三天三夜,連個眼皮都沒動一下。王翠云和雨軒幾乎整個白天都守著蓮喬,到了晚上,陸之意來了,就把她倆通通趕走,說什么想讓妹妹醒來后第一眼看到自己最愛的哥哥。雨軒很無語,蓮喬已經那么不待見他,他哪來的自信?!
就這么熬到第四天夜里,蓮喬的手在陸之意掌心里微微動了動。
“蓮喬……”陸之意激動得聲音都有些抖,“你……終于醒了嗎?”
蓮喬的眼角盈出一行淚,手卻微微用力地抓住了陸之意的手指。
“陸哥。”她口中輕輕呼出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