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蕭泠川問蔣平:“蔣大哥,你說的辦法是什么?”
蔣平看了看蕭泠川,眼前一亮:“蕭姑娘,你可以去找盧莎談談心,除了講道理,其他任何東西,你都可以跟她說。”
“好。”說著,蕭泠川走出房門,向一個人問了盧莎的房間在哪里,然后朝她的房間走去。
蔣平對盧方說:“盧大哥,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得親自去跟盧莎把話說明白。”
“但是她知道的都是事實,我沒有辦法改變她的想法。”
“不對,盧莎意識到你們對李夫人有意見,而她是李夫人的女兒,所以她認為她和你們不是一類人,你們之間不會有親情,這不是事實。還有,盧大哥,恕我直言。你打算讓你們和李夫人的關系一直這樣僵下去嗎?”
盧方嘆了口氣說:“我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一直不知道該怎么做啊。”
“盧大哥,盧莎還小,來路方長。如果不把你們和李夫人的關系處理好,只會讓她們母女真正地站到你們的對立面,不如就借這次機會,來確定你們的關系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只要你父親同意,就可以暢通無阻。”
“可父親一定不會允許我們不順著李夫人的意思做。”
“盧太公希望的是你們善待她,可善待跟順從其實是兩回事。我雖然沒有見過李夫人,但是從你大哥還有盧莎的描述中我能聽出來,李夫人想要的是地位,是一個能隨意指使別人的地位。盧太公想要的,是報恩。既然現(xiàn)有的這種狀態(tài)都不能滿足你們的需要,不如折其中。就跟盧太公說,你們想要的,是家族事業(yè),你們會對李夫人有起碼的尊重,但是為了事業(yè),不能完全按她的意思做事。”
徐慶急著問:“為了事業(yè)和不能按李夫人的意思做事有什么聯(lián)系啊?”
蔣平一笑:“這聯(lián)系可大了。不過這話要是盧大哥去說,沒有多少說服力,容易被盧太公當成是借口。”
徐慶問道:“那誰去啊,我去?”
蔣平笑道:“盧莎。”
蕭泠川輕輕扣響了盧莎的房門。盧莎開門后,沒有說話,轉(zhuǎn)身走開。蕭泠川關好房門,進到房間里。盧莎在桌旁坐著,蕭泠川來到她的身邊坐下。
“盧莎,雖然你一直都沒有說你為什么傷心,但我想,你一定是覺得你二哥,你身邊的所有人都不喜歡你娘,而你是她女兒,所以你跟他們不是一類人,你也應該是被他們討厭的那類人,是嗎?又或者,”蕭泠川出神地看著盧莎漸漸變多的眼淚,輕輕一笑,“你突然發(fā)現(xiàn),你一直在跟另一類人一起,在討厭你們自己這類人?”
說到這里,盧莎抬起頭看著蕭泠川:“你是怎么知道的?”
蕭泠川看著盧莎:“你聽說過蠻夷之地嗎?”
盧莎點了點頭:“蠻夷之地不是正統(tǒng),一直在和中原,就是和我們對抗。”
蕭泠川嘴角微微上揚:“是啊,我曾經(jīng)也是這么說的,甚至還和小伙伴一起,說他們的壞話,說他們是異族,屢屢侵犯我們的土地,殺害我們的人民。直到當我意識到,原來我也是這所謂的異族的一員。那時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一直以來,我都在和我自以為的同類去排斥我以為的異類。可結(jié)果呢,我在和我的異類一起,說我同類的不好。我以為的國家,并不是我的故鄉(xiāng),”說到這里,蕭泠川站起來,轉(zhuǎn)身面向房門,眼角有些濕潤,“我以為的同胞,是我們民族曾經(jīng)的敵人,而我真正的族人,我真正的故鄉(xiāng),卻遠在萬里之外,他們并不知道我的存在,那我所說的我們,指的又是誰呢?我所生活的這片土地,不是生養(yǎng)我族人的土地,我和他們的習俗互不相同;我身上流淌的血液,不是流淌在我身邊人體內(nèi)的血液,我和他們,不,我和你們,終究不是同根生長。那我說的我們,到底是誰?”蕭泠川收干淚水,深吸一口氣,轉(zhuǎn)過身看向盧莎,發(fā)現(xiàn)她正出神地聽著,蕭泠川接著說:“盧莎,你現(xiàn)在還小,還沒有接觸到社會上的世襲蔭補,我不應該跟你說太多。但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每一個人都會歸屬于自己的小類別,不同類別的人也許會有隔膜,但是親情,親人不會在意你的類別,他們會把自己所有的愛給你。就像我爹娘一樣,他們不是同一民族,他們的族群也會有沖突和戰(zhàn)爭,但是他們依舊相愛,依舊愛我。”
盧莎的眼淚完全干了,她看著蕭泠川,很認真地問:“泠川姐,你到底是……你不是宋國人?”
蕭泠川沒有回答她,輕笑道:“盧莎,你二哥對你那么好,你的家人都對你那么好,你不要再懷疑他們對你的親情了,好嗎?”
這時,響起了扣門聲,蕭泠川去開門,是盧方他們。蕭泠川走出去關好房門,盧方進到屋內(nèi),盧莎跑到盧方身邊:“二哥,對不起,我不應該不懂事。”
盧方看著妹妹,有些驚詫:“盧莎,我很抱歉,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我不應該不去處理我和李夫人的關系,讓你夾在中間。盧莎,二哥想請你幫個忙。”
盧莎抬起頭:“什么忙?”
門外,夜軒看著蕭泠川微紅的眼角:“你跟她說什么了?”
“說異族的事啊。”
“啊?天吶,你們倆挺能引起共鳴啊。”這是一句玩笑話,夜軒突然覺得說得有點過,帶有對蕭泠川有意見的感覺,但看蕭泠川沒有不高興,就沒有再說話。
第二天一大早,盧莎來找到父親:“爹,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娘讓我二哥給她去買東西嗎,我昨天問糧店的伙計才知道,他是讓糧店的人拿著糧店的錢去買的!”
盧太公一笑:“那又怎么了,他有人手,手頭也不緊。”
盧莎故作驚訝:“啊?爹,您知道啊,那您怎么不攔著他?萬一糧店來活兒了,恰好需要那些錢,那個人,那怎么辦呢?”
“哪有那么巧的事啊?”
“無巧不成書啊。爹,您就應該告訴他,對我娘的尊重應該只限于晨定昏醒,不應該耽誤事業(yè)啊。”
“盧莎,你還小,不懂。”
“我懂。爹,我知道,你想報答我外祖父的恩情。但是如果他的成果,你經(jīng)過他幫助建立起來的事業(yè),因為他的女兒出了問題,他還會欣然接受你的報答嗎?”
盧太公收起了笑容:“盧莎,這些話,是誰跟你說的?”
“爹,我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就算別人不說,我自己也想得明白。您要是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就去跟我娘說吧,就說是家業(yè)生活所需。畢竟經(jīng)商場上,稍有不慎,萬丈深淵。爹,您放心,其實我娘最怕的就是您,她也最聽您的話,對您的命令從來都是令行禁止,只要您開口,她一定會同意。”
盧太公看了看盧莎:“可是這樣委屈你的母親,你不覺得一樣委屈嗎?”
盧莎愣住了,上面她說的話,都是蔣平先猜出了盧太公的問題,把答案告訴盧莎,讓盧莎背下來然后再回答盧太公。蔣平猜的問題全部正確,所以盧莎才可以對答如流,但是這個問題,蔣平?jīng)]有猜到,盧莎也沒有提前背過答案,這下可怎么辦啊,自己隨便一說萬一說錯怎么辦?盧莎看著父親誠懇的眼神,她想起了蕭泠川的話,便說道:“不會啊,這樣做,我娘達到了一部分愿望,我二哥也達到了一部分愿望。他們兩個都是我最愛的人,既然他們不能完全達到各自的愿望,那就來個‘平分秋色’吧!這樣他們兩個既不是完全好,也不是完全不好,我覺得挺好的!”說完盧莎傻笑了兩聲。盧莎自己都覺得自己的回答挺傻的,但是盧太公卻點了點頭。盧莎趁著盧太公點頭的功夫說道:“爹,那我先走了。”接著轉(zhuǎn)身離開。當她走到盧太公視野范圍之外,開始帶著小跑一路跑到了盧方等人面前,然后喘著粗氣急忙將剛才的對話復述給眾人,然后又問蔣平:“我自己回答的那個問題沒有回答錯吧?”
蔣平笑著說:“沒有,而且回答地非常正確。”
徐慶也笑道:“小丫頭,可以呀,那么多對話,居然能都背下來!”
“還說呢,為了背這些,我昨晚覺都沒睡好,就看我記在本子上的那些話。今天早上,我還起了個大早又背了好幾遍,然后立馬就跑去跟我爹說,我可擔心我忘了呢!”
盧方對眾人說:“各位,在下家事,本不該勞煩,多謝各位傾力相助。”
蔣平道:“盧大哥,現(xiàn)在局勢未定,糧棧那邊有韓彰和展昭在,不如,我們在你們家待幾天,有什么事,也好快速應對。這幾天,我們就在附近的糧棧幫忙吧。”徐慶四人都看了一眼蔣平。
盧方道:“也好,多謝各位。”
白玉堂微斜著眼睛:“怎么,跟昨天晚上一樣,早飯也給我們送到屋里呀?”
盧方一本正經(jīng)地答道:“理應盡地主之誼。若有不便,我自當另作安排。”
白玉堂眼神沒有移動,也不知在盯著何處:“不用了。”
盧方又道:“那我和盧莎去正廳等候父親。”說著二人離開。
徐慶看了看二人離去的背影,對蔣平說:“哎你干嘛呀,還在這里再住幾天?”
蔣平答道:“我是想給某兩個人一些接觸盧方家人的機會。”說著回頭看了看夜軒和白玉堂,二人都移開眼神。
白玉堂說道:“讓我們留下是你的決定,你可別后悔啊。”
蔣平應聲說道:“放心,不管出什么事,我擔著。”
蕭泠川小聲對夜軒說:“你悠著點啊。”
夜軒笑道:“別緊張,我不會搗亂的。”
早飯的時候,盧太公告訴盧方兄弟李夫人同意了盧莎提的建議,說道:“我不管盧莎的話是不是真的是她自己說的,但事已至此,我希望你們好好去闖蕩。”
這天中午,盧莎和蕭泠川在一起說話。盧莎還是想知道蕭泠川的國籍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每次發(fā)問都被蕭泠川岔開話題。但是說別的事沒說幾句,盧莎又開始說跟國籍有關的事,蕭泠川看出了盧莎的心思,就跟她說:“這樣吧,我告訴你,但是你要替我保密啊。”蕭泠川并沒有將父母的事完全告訴盧莎,更沒有說出夜軒父母的事,她只告訴盧莎,自己的父母分別來自兩個不同國家的不同民族,而這兩個民族發(fā)生過戰(zhàn)爭和沖突,他們不愿讓這兩個民族的仇恨成為立在他們愛情中間的隔閡,于是二人選擇私奔,來到了宋國,也就是她現(xiàn)在的家鄉(xiāng)。并且,蕭泠川告訴盧莎,她的父親來自燕國,母親來自夏國。蕭泠川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夜軒就坐在她的旁邊,一邊聽一邊笑,但沒有發(fā)出聲音。
在盧莎短暫起身離開的時間,夜軒跟蕭泠川說:“沒看出來,編故事,你這么有天賦啊,好浪漫啊。改天回去,我可得跟你爹娘說說他們的女兒為他們寫的愛情故事。”說到這里,蕭泠川眼神變黯淡了,夜軒急忙問:“怎么了?”
“我有些想家了。”
盧莎回來后,和之前一樣高興地坐在蕭泠川身邊。因為知識有限,盧莎并沒有發(fā)現(xiàn),燕國是蕭泠川編造出來的國家,而所謂的夏國,還沒有真正建國。盧莎也并沒有感到蕭泠川眼角的淡淡鄉(xiāng)思,而是繼續(xù)說她的快樂。過了一會兒,盧莎猛然間對蕭泠川說:“泠川姐,我請你吃面條吧!”
“面條?”
“對,我做的面條可好吃了!每次去我二哥的糧棧,我都會自己做面條,大家都會和我一起吃。這次是個例外,但是下次我還會自己做的!你們在這里等著我!”說完就往門外跑。
“走,咱們?nèi)タ纯茨懿荒軒蜕鲜裁疵Γ 笔掋龃ㄕf著,就往外走,夜軒跟在她后面,和她一起來到了廚房。盧莎也不讓蕭泠川和夜軒幫忙,只讓她們在旁邊坐著,自己開始干活。
盧莎和面和到一半的時候,一位女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盧莎!”
盧莎轉(zhuǎn)頭去看那人:“娘!”
聽到盧莎管她叫娘,夜軒和蕭泠川瞬間提起精神,起身看向那人,李夫人也和二人對視,打量二人,但三人都沒有立即說話。
最終蕭泠川先開口問候:“李夫人。”
李夫人也微微一笑:“客人也在。實在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打擾二位了,”有看向盧莎,“洗洗手,跟我回去。”
盧莎有些著急:“娘,我沒有不懂事,我在做面呢,我能做,我都做過,再說了,我都答應泠川姐,我要請她吃面了!”
“小孩子說的話,哪能全當真啊?平常你做著玩玩也就算了,給客人吃的這么重要的菜,你哪能做啊?快,洗手回去!”
盧莎焦急地快哭出來,看向蕭泠川。蕭泠川意識到她在向自己求救,便對李夫人說:“李夫人,好不好吃不重要,關鍵是盧莎有這份心啊,您就讓她做吧。”
“對對,這份心意你們領了就行了,”還沒等蕭泠川再次反駁,李夫人便對盧莎說,“你爹也不會讓你做面啊,不信你去問他。趕緊,廚師要來做飯了,別耽誤人家正事。耽誤人家做飯,你中午還想不想吃飯了,快走,”盧莎一直低著頭,眼眶紅紅的,眼淚在不停地打轉(zhuǎn),緊噘著嘴,拳頭緊握著。李夫人接著說,“快點,不然去找你爹還有你二哥,讓他們來說你!”聽到這里,盧莎沒有說話,沒有抬頭,沖出廚房。李夫人也跟了出去。
整個廚房里現(xiàn)在只有夜軒和蕭泠川。夜軒有些輕視:“什么東西!”
蕭泠川望著盧莎消失的地方:“我怎么感覺,我好像看到了我自己啊。”
夜軒有些驚訝:“啊?你說什么?”
“我爹不也一直不讓我給別的男人診病嗎?不然的話,我的醫(yī)術,一定會是比現(xiàn)在還高的水平,而且,我也就不會跟你們一起出來了。”
“泠川,我突然發(fā)現(xiàn),你跟盧莎,真的挺能引起共鳴啊。”
“啊,”突然間,蕭泠川眼眸微動,很溫柔地說道,“哎,夜軒。”
“啊?”
“怎么辦啊,我要跟你一樣了,跟你一樣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稱呼了,我真的好高興,盧莎她叫我泠川姐啊!”
這天下午,白玉堂來到后院,這是李夫人居所的附近。這些天來,白玉堂在盧家的行動幾乎只有到處看看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然后拿走當了換錢,再把錢分給別人。經(jīng)過幾天的搜索,白玉堂收獲頗豐,他想到了李夫人,怎么說,她也算是個女主人,值錢的東西肯定也不少吧。白玉堂先趴在李夫人房間門外聽,李夫人正在屋內(nèi)提問盧菲和盧雨琪背書。盧雨琪背到一半卡住了,干想也想不起來,李夫人拿起手板:“你過來!”
林雪在一旁說道:“李夫人,您再讓雨琪回去好好背背吧,這么一直打也解決不了問題啊,這還是鋼手板呢。”
李夫人不高興地說:“這教育孩子,就得從嚴管教,不打她,她怎么能好好用功背?林雪,我可沒有把雨琪當外人,我這是在幫你教育侄女。”
“我知道,可是李夫人……”
林雪話還沒有說完,李夫人打斷道:“好了好了,聽我的,”又對盧雨琪說,“快點,過來!”
這時候,白玉堂聽不下去了,破門而入:“放屁!”
屋內(nèi)的人都一驚,李夫人問道:“你是誰?”
白玉堂沒好氣地說:“我是你們家的客人!就你,用這種態(tài)度對客人,你還想教育好孩子?”
李夫人生氣地說:“你還知道你是客人,我們的家事,你來摻和什么!”
“家事?好啊,今天我就來好好跟你說說你們的家事。你不是要從嚴管教嗎,那那天你女兒要做面的時候,你怎么不讓啊?”
盧爾聞聲趕來:“出什么事了?”又向白玉堂介紹說,“這位是李夫人。”
白玉堂微斜著眼神,加重語氣:“我知道。你知道剛才發(fā)生什么了嗎?盧雨琪背書背不下來,這個姓李的就要拿鋼手板打她,我聽剛才她們說的話,這也不是第一次打了。這件事你是不知道啊,還是不想管啊?”盧爾看了看女兒,正想著該怎么說,白玉堂越說越來勁:“盧爾我告訴你,她不是你親女兒,可她是人家親侄女,這干閨女你要是想管就好好管,要是不想管趁早說話,別把人弄在你身邊結(jié)果凈跟你討苦吃了。你也別拿你那套善心善德當要收養(yǎng)的借口,她們兩個,你要是不想管的話,我管!”說到這里,盧爾轉(zhuǎn)過頭驚訝地看向白玉堂,林雪和李夫人也吃了一驚,白玉堂依舊直直地瞪著盧爾。
盧爾心中五味雜陳,他面前站的這兩個女人,是自己實際上的妻子和親生女兒啊,這是只有他和盧方知道的秘密。他不能說出來,最開始的時候是因為知道父親會反對,而現(xiàn)在,他依然懼怕父親知道以后會發(fā)生的事。但是盧爾也希望自己可以保護她們。盧爾轉(zhuǎn)身面向李夫人:“李夫人,自古無長輩親自教導隔輩的規(guī)矩。兒媳尚在,祖輩教導,豈非兒媳不孝?把雨琪交給弟妹看管吧。弟妹閑來無事,她自己也怪無聊的,讓雨琪去陪她說說話,也挺好的。”
李夫人問道:“盧爾,你也覺得我偏心?”
“絕無此意。”
“那這樣吧,讓盧菲去陪齊瑛,如何?”
盧爾接著說:“不用了。不管怎樣,不能隔輩親自教導的規(guī)矩不能壞,既然李夫人不舍得雨琪,那我去稟明父親,我?guī)е赙魅ネ獾嘏闼龑煛!?
李夫人一驚:“盧爾,你瘋了!”
“我不能讓外人說盧家不尊祖宗之法。”
李夫人的意思是把盧雨琪留在身邊,可以更隨意指使,但她不能讓盧爾離開,這就是打擾盧家事業(yè)的成長了:“那好吧,讓齊瑛教導雨琪。”
白玉堂冷著臉接著問:“那個齊瑛又是哪個啊?”
盧爾答道:“是盧方的妻子。”
白玉堂轉(zhuǎn)身離開,邊走邊冷笑一下,小聲說:“那還不是一路貨色!”
隔了兩天,白玉堂要來看看齊瑛是怎么對盧雨琪的,其余人也想看,于是他們一起來到齊瑛房間門外。屋內(nèi)素紗環(huán)繞,書聲瑯瑯,一會兒后,聲音停止了。徐慶問道:“這什么也聽不見了呀,走,咱們進去啊?”說著去扣響了房門。
來開門的是盧珍,他開門后轉(zhuǎn)身喊齊瑛:“娘!”
齊瑛走到門口,溫和地說道:“不知幾位來訪,有失遠迎。”
大家發(fā)現(xiàn),齊瑛跟他們想象中的富貴人家的妻子不太一樣,她衣著一樣華麗,但禮節(jié)周到,語氣謙和,神情慈祥親切,甚至是,嘴角上揚的幅度也很自然得體。不過就算這樣,夜軒和白玉堂并不認為她是個好人。
齊瑛接著說道:“幾位請進吧。”
眾人在屋里剛剛坐好,盧雨琪小聲問盧珍:“你爹怎么要不就是不回來,要不就是帶一堆人回來呀?”
盧珍聽了這話有些傷心:“關你什么事呀,看好你爹吧!”
齊瑛聽罷,趕忙小聲溫和地訓斥:“盧珍!”
“娘!”盧珍看了一眼母親,有些委屈,“那娘你說,為什么呀?”
“你要是想他,以后跟你姑姑一起去找他吧。”盧珍眼前一亮,興奮地點著頭。齊瑛又道:“你們兩個出去玩吧。”盧雨琪和盧珍走出房門。齊瑛轉(zhuǎn)過頭看向眾人:“實在抱歉,是我考慮不周。”
徐慶問齊瑛道:“嫂子,你兒子想盧大哥可以去找他,那你呢?”蕭泠川輕皺眉頭,瞅了他一眼。
齊瑛笑道:“我的身份,不允許我同去糧棧。”
“那你就甘心情愿獨守空房?”
蕭泠川一驚,忙說道:“盧夫人,對不住啊,他,說酒話呢。”
徐慶接著叫道:“我沒喝酒!”
齊瑛漸漸坐下,頭微低著,雙眼飽含深情:“其實,不管他在哪里,我都無所謂。不是因為愛與不愛,只是我不想自己拖累他,不想成為別人口中的紅顏禍水。”
徐慶笑著喊道:“對嘛!就應該這樣!為了兒女之情耽誤事業(yè),不值!”
蕭泠川小聲道:“哎呀,你差不多行啦!”
齊瑛說到這里的時候,夜軒突然心一顫,她也說不清楚自己在為什么而震撼,是在欽佩這個女子的氣度嗎?接下來幾天的相處,夜軒發(fā)現(xiàn),齊瑛真的很優(yōu)秀,她很賢惠溫柔,謙和有禮,言行舉止透露著得體有度。不過盡管如此,夜軒對于富貴人家的印象并沒有什么改變,只是把齊瑛當作一個特別的有錢人來對待,更別說白玉堂了。白玉堂對齊瑛的這些品質(zhì)根本不屑一顧,還在起身離開的時候,把齊瑛的一個銀發(fā)簪給順走了。
過了一段日子,徐慶和盧太公約好晚上一起喝酒。兩碗酒下肚,徐慶一邊喝著第三碗酒,一邊高聲跟盧太公講他的往事,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一個月以前盧莎去糧棧找她二哥,結(jié)果遇到了自己:“這小丫頭,厲害啊,晚上敢一個人在外面走,還敢一個人住。我那天晚上就顧著喝酒,都沒顧上她,這小丫頭,自己知道鎖門,自己知道找房間,自己睡覺!”
聽到這里,盧太公收起笑容,嚴厲地說:“你說什么?你是說那天晚上,你們一起在糧棧過的夜?”
“啊!這有什么呀?又不是要干什么,這樣啊,安全嘛!”
盧太公離席,對旁邊的人說:“去叫一些人來。”那人叫來一些人,盧太公背對徐慶,對他們說:“你們,給他好好醒醒酒,給我打!”其他人聽罷,開始打。徐慶依舊睡眼朦朧。打完后,盧太公讓他們把徐慶連夜押到蘇州州衙。
第二天清早,夜軒見徐慶沒有跟大家一起,猜他是昨晚喝多了還沒起,就拉著蕭泠川來到他房門外開始扣門,旁邊路過的一個人跟她們說:“別敲了,人都被押到蘇州州衙了!”
夜軒一驚:“啊?為什么啊?”
那人接著說:“你們知不知道,他都敢跟盧太公的女兒一起在糧棧過夜,盧太公能不找他算賬嘛!”
兩人聽罷,跑去告訴其他人。盧方告訴他們,盧太公一大早便去了蘇州州衙。盧方和幾人一起,動身前往州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