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的量刑標準

——王某洋等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案

【案件基本信息】

1.裁判書字號

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2019）魯0112刑初856號刑事判決書

2.案由：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

【基本案情】

被告人王某洋經營的十全十美公司主營業務是為上游客戶提供網絡支付結算服務，即為需要網絡支付結算的網站提供支付接口，被害人通過接口支付的錢款先進入該公司指定的企業支付寶賬戶上，公司扣除一定比例的利潤后，將剩余錢款打入上游客戶指定的銀行卡內。

被告人王某洋、郭某、黃某豪、林某生（在逃）、劉某波、李某、呂某萱、孟某斤、宋某偉（另案處理）在明知上游客戶可能從事電信詐騙、網絡賭博等犯罪活動的情況下，由被告人郭某、黃某豪、林某生聯系需要支付結算服務的上游客戶，被告人王某洋安排劉某波帶領孟某斤、宋某偉注冊營業執照和辦理企業支付寶賬號及銀行卡等，被告人李某、呂某萱負責程序開發和運營，上游客戶的犯罪資金首先進入被告人孟某斤、宋某偉的數個企業支付寶賬戶內，各方扣除利潤后，由被告人劉某波等人根據郭某等人提供的銀行卡號，將剩余資金向下流轉。

2019年4月17日和4月19日，被害人劉某蘭在位于濟南市歷城區桑園路將軍花園的家中，被人以網絡炒股的名義騙取399948.33元。2019年4月23日至5月10日，被害人房某芝在位于山東省榮成市港灣街道黃海南路的家中，被人以網絡炒股的名義騙取2779999.81元，經查，被害人劉某蘭的全部被騙資金以及被害人房某芝被騙資金中的20萬元均通過上述支付接口進入被告人孟某斤、宋某偉辦理的企業支付寶賬戶內，后又轉賬至下游的批量銀行卡中。自2019年4月16日至5月12日，被告人孟某斤、宋某偉的其中5個企業支付寶賬戶收款總金額為17479575.6元。

2019年6月中旬，被告人郭某等人與王某洋預謀在福建省福清市繼續為上游客戶提供資金支付結算服務。被告人郭某、黃某豪、林某生負責租用辦公地點、辦理營業執照、對公支付寶賬號和聯系上游客戶等，被告人王某洋安排被告人劉某波、李某、呂某萱提供技術服務和維護。自2019年7月4日起至7月10日止，上述被告人使用的其中9個企業支付寶賬戶收款總金額為6134045.67元。

2019年7月11日、15日、29日、31日、8月2日、10月1日，被告人王某洋、黃某豪、呂某萱、李某、郭某、孟某斤先后被公安機關抓獲歸案，2019年8月16日，被告人劉某波自動投案。案發后，被告人王某洋、劉某波的親屬分別代其二人各賠償被害人劉某蘭經濟損失11萬元，被害人劉某蘭對被告人王某洋、劉某波表示諒解。

另查明，本案審理期間，被告人王某洋退繳違法所得10萬元，被告人郭某退繳違法所得6萬元，被告人黃某豪退繳違法所得2萬元，被告人劉某波退繳違法所得6萬元，被告人李某退繳違法所得5.5萬元，被告人呂某萱退繳違法所得4萬元，被告人孟某斤退繳違法所得1.2萬元。扣押于濟南市公安局歷城區分局的被告人王某洋名下雷克薩斯牌白色汽車一輛，根據被告人王某洋的辯護人提交的銀行轉賬回單，證實該車輛的購車款系王某洋之妻單某偉支付。

7名被告人辯護人均對指控事實及罪名無異議，且均做罪輕辯護。

【案件焦點】

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的量刑標準及適用條件。

【法院裁判要旨】

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人王某洋、郭某、黃某豪、劉某波、李某、呂某萱、孟某斤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絡實施犯罪，為犯罪提供資金支付結算等幫助，情節嚴重，其行為均已構成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被告人王某洋、郭某、黃某豪、劉某波在共同犯罪中，均起主要作用，均系主犯，依法應從重處罰；被告人李某、呂某萱、孟某斤在共同犯罪中，均起次要作用，均系從犯，可依法從輕處罰。被告人孟某斤有犯罪前科，依法應從重處罰；被告人劉某波自動投案，歸案后能如實供述其犯罪事實，系自首，可依法對其從輕處罰。被告人王某洋、劉某波案發后積極賠償被害人劉某蘭的經濟損失，并取得被害人的諒解，可酌情從輕處罰。被告人王某洋、郭某、黃某豪、劉某波、李某、呂某萱、孟某斤均簽字具結認罪認罰，主動退繳違法所得并繳納罰金，可依法從輕處罰。關于被告人王某洋、郭某、黃某豪、劉某波的辯護人提出的對被告人適用緩刑的辯護意見，經查，本案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過程中組織嚴密，分工細致，與上游犯罪共同組成了一個完整的“黑色”產業鏈，被告人的行為社會危害性較大、影響范圍較廣，根據4名被告人的犯罪情節，均不宜適用緩刑。故對辯護人提出的適用緩刑的意見，法院均不予采納。綜上，根據各被告人在共同犯罪中所起的作用、犯罪情節、性質、社會危害程度及認罪、悔罪表現，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二百八十七條之二，第二十五條第一款，第二十七條，第五十二條，第五十三條第一款，第六十四條，第六十七條第一款，第七十二條第一款，第七十三條第二款、第三款之規定，作出如下判決：

一、被告人王某洋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三個月，并處罰金2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7月11日起至2020年10月10日止。罰金已繳納。）

二、被告人郭某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三個月，并處罰金2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8月2日起至2020年11月1日止。罰金已繳納。）

三、被告人黃某豪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一年，并處罰金1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7月15日起至2020年7月14日止。罰金已繳納。）

四、被告人劉某波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十個月，并處罰金1萬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8月16日起至2020年6月15日止。罰金已繳納。）

五、被告人李某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8000元；（緩刑考驗期限從判決確定之日起計算。罰金已繳納。）

六、被告人呂某萱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八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8000元；（緩刑考驗期限從判決確定之日起計算。罰金已繳納。）

七、被告人孟某斤犯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判處有期徒刑六個月，并處罰金5000元；（刑期從判決執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19年10月1日起至2020年3月31日止。罰金已繳納。）

八、被告人王某洋退繳違法所得10萬元，被告人郭某退繳違法所得6萬元，被告人黃某豪退繳違法所得2萬元，被告人劉某波退繳違法所得6萬元，被告人李某退繳違法所得5.5萬元，被告人呂某萱退繳違法所得4萬元，被告人孟某斤退繳違法所得1.2萬元，依法上繳國庫；

九、扣押于濟南市公安局歷城區分局案涉雷克薩斯牌白色汽車一輛，發還被告人王某洋；扣押于公安機關的手機、銀行卡等作案工具依法予以沒收。

當事人未上訴，檢察院未抗訴，現判決已發生法律效力。

【法官后語】

被告人為他人實施信息網絡犯罪提供支付結算幫助，情節嚴重，構成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在審理過程中，7名被告人雖然退繳部分違法所得，賠償被害人部分損失，且對犯罪實施供認不諱，但犯罪數額巨大，產業鏈完整，對社會的危害性及影響較大，對辯護人適用緩刑的意見不予采納。

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新增設的一種新型犯罪活動，針對明知他人利用信息網絡事實犯罪，為其犯罪提供互聯網接入、服務器托管、網絡存儲、通信傳輸等技術支持，或者提供廣告推廣、支付結算等幫助的行為。

近年來，傳統犯罪逐漸向網絡犯罪方向遷移，網絡犯罪活動呈現上升趨勢，嚴重影響了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損害了人民群眾的合法權益。且與傳統犯罪不同，網絡幫助犯往往是為眾多對象提供幫助，其幫助行為“累計”的社會危害性更為嚴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修正案（九）》將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獨立入罪，將幫助犯正犯化，在一定程度上認可了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的獨立地位，認可了在一些情況下即使不能確認被幫助對象實施的行為已經達到犯罪的程度，也能追究幫助者的刑事責任。

幫助信息網絡犯罪活動罪是為應對網絡犯罪合作新形態而設立的，彌補了在打擊網絡犯罪上傳統共犯理論的不足，承認幫助行為自身累積的危害使其具備了刑事處罰的正當性，以確保相關刑事責任的追究依法、妥當、合理，確保網絡服務業的健康、有序發展。

編寫人：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民法院 丁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