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金雕法相消散。
外邊黑壓壓一片的黑甲軍,也如潮水般退去。
…。
“瑪德!我什么都沒干,就屬我傷的最重。”
楊長志望著天空,那尊氣勢宛如神明的金雕法相已經消散,也沒發生驚天動地的交手。
眾人長舒一口氣,整個人仿佛虛脫,這恐怖的一幕,令他們終身難忘。
吳自波以及眾多藍使返回,瞧見他此刻的狀態,大聲道:“快!救人!將他送往后堂,他失血過多,先包扎止血。”
楊長志意識模糊,只感覺自己被抬了起來,接著,雙眼一黑暈了過去。
…
陳升望著眼前坑坑洼洼,硝煙彌漫的一片咧嘴笑道:“結束了。”
官府退了,這一次的交鋒,是武堂贏了。
雖然此戰沒有實質性的收獲,但重在氣勢,若楊長志當著武堂的面被斬殺,就真的顏面盡失了。
“傳令下去,統計傷亡,打掃戰場。十日內,所有武堂使者停止任務,不得外出!”
此時風波正盛,最好是避開這段時間,若是成為所有人焦點,會為后面的事情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一名黑使抱拳道:“回稟堂主,死亡八人,七名藍使,一名白使,另外還有三十名傷者。”
這些都是逃避不及時,被激戰爆發出的恐怖氣流活活震死。
“我知道了,你去負責善后,該有的撫恤金一分不能少。”
“另外—也該召回未歸的紅使了,鐘聲再響,世道要變天了,我們武堂,必須要有立足之地!”
“是!”
…
“有必要嗎?你本就時日無多,法身用一次少一次。”
僻靜的樹林中,金發男子看著虛弱的魏柯禁,忽的問道。
“他有恩于我,我所能做的,只不過為他掃除一些無妄之災,其它一切便順其自然,是生是滅,還得他自己走下去。”
“大世快要來臨,九州會更加動蕩,無足之鳥,不飛則亡!”
金發男子搖搖頭:“命數不可查,你好自為之吧。”
金光一閃,下一刻,他便消失在原地。
嘎吱!
房門被推開,一襲淡黃長裙的沈莉緩緩走近,摟著魏柯禁的后背,柔聲問道:“老爺,剛剛有人來過嗎?”
“一位故友…”
十日時間過得很快,外界的焦點話題仍舊是那場恐怖的對峙。
無論是酒樓,小巷,勾欄,談論最多的都是那頭金雕。
而武堂也向外界坦白,藍使楊長志,斬殺百夫長,情節惡劣,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廢去一身修為,驅趕出武堂。
這自然是有替死鬼頂鍋,而真正的楊長志,則是換了個馬甲,在外界以藍使王易自稱。
后堂內…
楊長志結束吐納,精力出奇的好,一身傷勢恢復的差不多,像武堂這種組織,最不缺的就是稀藥。
幾日前,他試著將兩點法體值加在炙陽法體上,字體后面顯示炙陽法體(二層),修為竟也突破了鍛筋。
這意外之喜,讓他摸通了晉升的道路,這就說明,他比常人多出的一個優勢,那便是不再有修煉瓶頸!
在這世道,弱小的人物哭是沒用的,不會有人憐憫,反而會遭到冷眼。能做的只有努力,超越自我,將命運牢牢地把握于手!
這時,一位侍衛匆匆趕來,道:“楊大人,泊白使在后堂使傳喚。”
頭兒找我了?楊長志站起身,同侍衛一起朝后堂走去。
三天時間已過,武堂的一切工作恢復正常,今日也是他執行任務的第一天。
來到后堂院內,栽種了許多花草,香氣芬芳撲鼻。
吳自波,繆星文兩人已經提前一步來到,笑瞇瞇的望著后到的楊長志。
他掃了一眼泊言,后者不言茍笑。
“早晨接到案子,花明酒館一家老小被殺,你們三人跑一趟,查明情況,到了那里,會有衙門的人配合你們調查。”
“可以的話,最好抓到兇手,若情況突變,也不要勉強,迅速退回稟告,我會親自帶隊解決。”
“楊長志,切記,在外面以王易這層身份自稱,而楊藍使,已經死了!”
“明白!”楊長志道。
露華街有兩家酒館,林家酒館和花明酒館,而花明酒館,正是被滅門的這家。
楊長志攤開卷章,吳自波和繆星文一左一右的站著,一起觀看卷章。
“尸體是卵時被發現的,一家五口被殺,致命傷都是被割喉。”
“推測行兇時間是半夜三更,案發現場留下的腳印來看,兇手至少三人,殺人動機不明。”
“有些棘手,這案子超過了藍使的難度吧…”吳自己神情凝重,有些為難的開口道。
武堂藍使平常就是打打雜,管理秩序,最多抓些小賊。
“放心,不是讓你們去送死,只需要找出兇手,回來上報即可。”
“楊藍使第一次執行任務,剛好也可以積累些經驗。”
“沒問題!”楊長志說道。
三人結伴走出武堂,來到大門外,已有一輛馬車靜候著。
馬車夫上前說道:“三位大人,上馬車談話吧。”
馬車夫也是武堂的人,被泊言安排來此接應,一身差服除了顏色以外,和三人藍使的
衣服相差無幾。
三人走上馬車,一同坐在右側,馬車內的空間寬敞,行駛起來也很平穩。
與上一世的馬車相比,速度也快了不少,這應該是靈氣產生的差異。
“露華街我去過,還與幾名同僚在花明酒館喝過酒,老板娘溫柔漂亮,還有個年僅兩歲的女兒,給我的印象最深,不曾想如今遭此大劫,可惜唉!”平常最悶的繆星文,開口說道。
還有個兩歲的女兒!楊長志心道。
“什么時候去的?”他問道。
“大概兩個月前,那段時間趁著休假,便去游玩放松。”
“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嗎?可疑的人或者事。”
“當時只顧著喝酒玩樂,沒來得及注意。”繆星文皺著眉頭,仔細回想道。
畢竟時間過去很久了,誰也料想不到會發生慘案。
吳自波沉聲道:“現在掌握的線索太少,露華街那邊的衙門或許知道些什么,等到了地方,我們再一同去查看尸體。”
車廂內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
馬車很快來到了露華街,這是一個普通的小鎮子,卻極為熱鬧。
三人下了馬車,穿過熱鬧的街道、廣場,武堂的身份很好用,擁擠行人都會自動讓出一條道路,僅用了十幾分鐘,他們便抵達衙門口。
門口站著三名捕快,一名捕頭,四位都是男性,為首的捕頭略顯滄桑。
三名鍛筋,一名淬骨,楊長志掃過四人。
他們的差服為深灰色,胸口上繡著“捕”字,領口和袖口上呈紅色。
領頭的中年男子滿臉笑容迎了上來,抱拳道:“三位大人,卑職宋軼,奉命配合調查花明樓一案。”
“王易。”楊長志面無表情的說道。
吳自波和繆星文也笑瞇瞇的自我介紹。
“呵呵,三位大人遠道而來,不如進府中好好歇息會,喝杯茶,洗洗風塵。”宋鐵滿臉討好的說道。
吳自波剛想說什么,便被楊長志搶先道:“不必了,時間緊迫,先帶我們去花明樓檢查尸體,剩下的你一路和我講清楚!”
宋軼眼中閃過一抹別樣的神色,即使快壓了下來,但還是被他捕捉到了。
“那好,我來帶路,三位大人果然恪盡職守,古道熱腸,卑職佩服。”宋軼干笑,還不忘拍個馬屁。
說完,便先行一步,走到三人前面。
吳自波努努嘴,低聲道:“你那么心急干嘛,事情很復雜,要慢慢來,不調整好狀態如何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有些不對勁,我也說不上哪里,但還是謹慎些為好。”楊長志瞇著眸子道。
見他一臉嚴肅,不像開玩笑的樣子,吳自波也收起了嬉皮笑臉,低著頭不再說話。
兩撥人一前一后的走著,街道兩旁全是店鋪,行人進進出出,不時有叫賣聲傳來,異常熱鬧。
望著宋軼的背影,楊長志開口說道:“宋捕頭,我聽聞那幾位兇手輕功了得,可露華街中沒有此等人物,具體如何,我想要全面的答案。”
宋軼點了點頭,沉思半會,好像在追憶著什么,許久才緩緩開口。
“根據我們調查,那幾人確實不是本地人,露華街上的百姓,有不穿紅衣的習俗,而現場留下了一塊紅布,恰好證明。”
“另外,那幾具尸體上的傷口,都是由一門叫鐵手的武學所傷,露華街內沒聽說過這種武學。”
“另外,能夠悄無聲息的潛入,身法絕對了然!”
“有沒有目擊者見過兇手,亦或者聽見過兇手的嗓音。”吳自波接話道。
“這倒沒有,夜晚會實行禁宵,百姓早早就入睡了。”
楊長志沉吟,低頭不語。
幾人一路來到花明樓,這里已經被封鎖了,有五位身穿衙役服飾的人,正守在此處,任何閑雜人等不得靠近。
見到幾人,行了個禮,便讓其入內。
踏上樓梯,來到二樓,五具用白布蓋著的尸體放置在后廚。
推開門,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撲鼻而來,楊長志皺著眉頭,強忍著不適掀開其中一塊白布。
那是一位中年男子,估摸著四十歲出頭。
身體已經完全僵硬,瞳孔毫無光澤,大小不一的尸斑擴散全身,凝結的血液使得皮膚發黑,身體各處有不少淤青,但致命傷口還是咽喉處的刀痕。
掀開第二具、第三具,尸體情況都相差無幾。
掀開第四具,楊長志心臟猛顫了一下,不禁怒火中燒,這正是繆星文說的兩歲小女孩。
“等等!”
掀開第五具尸體,旁邊的繆星文瞳孔劇烈放大,滿臉的不敢置信。
他發抖的手指著那具女尸,顫聲道:“她、她不是花明酒館的老板娘,絕對不是!”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印象當中,老板娘的嘴角邊有塊黑痣,右臉還有塊青疤,這完全不是一個人!”
楊長志深吸口涼氣,他有個大膽的猜測。
“不可能吧!卷章上明明是寫著花明酒館一家五口被殺,這不是老板娘會是誰?你該不會記錯了吧。”吳自波滿臉疑惑的問道。
“那塊青疤是天生的胎記,老板娘親口跟我說的,不可能記錯。”繆星文堅定道。
房間內頓時陷入死一般的寂靜,沉悶的氣氛壓的三人喘不過氣,他們心中都知道,這件案子沒有那么簡單。
楊長志在心中將案子重新梳理了一遍,倘若真的發生這么大的命案,街上的百姓不可能不清楚。
但此刻就和往常一般,依舊熱鬧非凡,也沒聽聞過有人談起,一切就像是沒發生一樣,他越想就越是奇怪。
等等!會不會是故意封鎖消息,可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僅僅是不讓百姓恐慌嗎?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現在出去,找到宋鐵,讓他帶我們去見第一位見到尸體的人。”楊長志率先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