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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 孤裳客
  • 醉霜竹
  • 10062字
  • 2025-01-29 02:26:39

“嗯!好!好!好哇!”

孫萇青看著上官蠶月的答卷,連叫三聲好。

“公子這份殘章,雖說在三炷香內未曾完善到規定好的五成,但也足足有了將近四成!這等天資,真是罕見吶!請公子務必留住幾日,老夫定奉為上賓!不知公子是何門派?師承何人?”孫萇青滿臉堆笑,向上官蠶月問道。

上官蠶月臉上也掛著一抹微笑,他一提筆就發現這篇“忘問道”與自己所掌握的“初晴陽雪”、“伊人憾缺”二曲有諸多相似之處,疑似出自同一人的手筆。再結合自己所了解的關于忘問道的殘章所推演,雖說時間有限,但最后成交上去的不足四成的殘章遠遠不是他的極限,他的心中已然有了五成三的內容。

上官蠶月笑道:“在下的授業恩師曾有言道,不可吐露師承門派,請勿再問。”

“哎呦呦,想不到公子門下還有這等規矩,倒是老夫無禮了。公子如此才情,定然是名師出高徒。既然有此門規,我們也自當遵從?!睂O萇青笑道:“請移步待客廳,稍等片刻,等其他試場結束,我們再一起演練下場的比試,如何?”

上官蠶月道:“聽孫長老的意思,其他試場還沒有結束?”

孫萇青道:“各個試場的情況大同小異,規矩也就自然不同嘛?!?

一老一少,二人相視而笑。

武夷派針對不同章經需求,對于不同的試場所規定的時間與數量自然也有不同的規定。

對于這四號試場的“忘問道”,想來武夷派手中早就了完整的章節,只是拿來測試此試場當中來客的復盤速度,不求其他。

上官蠶月跟隨孫萇青的引導,繼續上山,到達一處會客廳。

此峰向上,分為二路,形成一高一低兩座山峰,這座會客廳坐落于較矮的那座山峰之上,可俯瞰下面所有試場的情況。

此廳中布置古雅古韻,廳正中央掛著一副字畫,上面寫道:“海納百川”,落款乃是向北天親筆。

上官蠶月靜靜的看了一陣,一陣清風吹來,廳內幔帳浮動,桌上的檀香直煙隨風悠蕩,將大廳作為畫布,肆意揮灑出一道道白痕。

上官蠶月悠悠回過神來,轉身出廳,向著山下其余幾號試場看去。

一號試場當中,此時僅余兩三人,那對師徒都在其中。

二號試場人數最多,有足足十四人,一位粉衣女郎雙手捧卷交與監題官,二人攀談了些什么。一位武夷派弟子前來帶領她走出試場,那女郎走門口,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扭頭看向山上,正對著上官蠶月的目光,淡淡一笑。

三號試場當中,一位黑衣老人端坐正中,在他周圍空出了一大片的空地,此時不少人正棄權退場。

四號試場已經結束,勝出者僅上官蠶月一人。

五號試場已經進行到最后關頭,還剩三人激烈推算,分別是雷音閣雷杍珩,昆侖派沈冠英,神都派洛末。

六號試場尚且六七人在內,上官蠶月掃過一眼,便不再看。

靴聲橐橐,“嗯?”的一聲自身后響起。

上官蠶月回過身去,只見一淡藍衣裝的少女走上廳來。

“還以為我已經夠早了,想不到還有更早的啊?!蹦巧倥吐曕溃慌c上官蠶月多做交談,徑直走進廳內等候。

“是梨仙島的水云寒?從我交卷上山到現在不過半盞茶的時間,她居然這么快就上來了?”上官蠶月心中暗暗心驚:“如此看來,雖說我們分到的卷宗不同,但她的天資絕不在我之下。又或者...她也與我一樣事先有所準備,難道梨仙島手中也有廣散閑文的殘章?”

恍惚間日影攀升,山下的比試漸漸結束。

就在上官蠶月思索之際,陸陸續續又有不少人上山。其中就有一號試場的那對師徒與二號試場的那位粉衣女郎,那粉衣女郎向廳內的女子笑道:“師姐,你走的好快。”

上官蠶月收斂心思:“好了,第一步打入論經大會算是成功了,那么...該開始找東西了。只是不知今年的試題,是否還如上屆?!?

不多時,所有試場均已結束,一號試場勝出者兩位,二號試場四位,三號試場三位,四號試場一位,五號試場三位,六號試場一位。

共計十四人,齊聚會客廳。

孫萇青再次趕來,朝著諸人行禮道:“諸位都有所見證,此番前來之人沒有一千也有幾百,非人中龍鳳不能脫穎而出,在下在此先祝賀各位了?!?

眾人紛紛還禮。

孫萇青道:“至于第二場試題嘛,到有些不同尋常,諸位也知道,今年為了召開論經大會與英雄宴,鄙派也承擔了很多壓力。所以下場比試的試題也與往年有所不同。還請各位抽簽決定?!闭f罷,一位武夷派弟子端上簽筒,眾人紛紛抽出,之后剩余了一根。

孫萇青命人將那一根交給觀海老人,他此時正在暗處,未與眾人交面。

孫萇青笑道:“有道是光說不練假把式,咱們第一場是比試,第二場就是練試。這第二場呢,分為天地人三等試題,分別對應不同的試場。還請諸位觀看,地字的都是哪幾位師傅?”

沈冠英、洛末、雷杍珩三人舉手,隨后互相看了一眼,他三人方才在試場上激烈斗鋒,想不到下場比試還在一起。

孫萇青解釋道:“在此峰中有一座我派先賢曾留下的一座藏寶洞。此洞是當初為了抵擋天教所建,當時天教勢大,危及我派,在自身難保之下建立了此洞。將鄙派諸多遺藏珍寶藏在其中,若是鄙派被天教攻滅,那便留與后人。若是鄙派扛過了此次危機,就依然將東西取出。為了保密,這座遺藏的所有機關設計都由一人負責,其中關卡破解之法只有那位先賢得知,連掌門都不曾過問。只可惜那位先賢在抗擊天教的征途中身隕,因此我們雖然有心打開機關,將鄙派的遺藏取出,但卻無力解開他所設下的機關。不過據鄙派近些年來的攻略,只剩下了三道關卡,而這三道關卡的破解之法均藏在廣散閑文殘章之中??上ЧP墨深遠,鄙派推算已盡,無力再進行推算,只得請諸位前去,三位只需打開一層關卡即可,若是能打開全部,那就再好不過了。至于報酬,鄙派自當奉上。”

沈冠英道:“孫師伯見怪了,我們同為十大門派同門,互幫互助也是應該的?!?

雷杍珩卻道:“那若是我們全都打開了又當如何?”

孫萇青笑道:“若是三位將遺藏全部攻破,其中珍寶,諸位均可自取一件?!?

此言一出,引起了不少人火熱的目光,武夷派藏于隱秘之處的珍藏之寶,定然有市無價,若真能攻克三道關卡,自選一件,可真的是天大的機緣。

洛末道:“請孫師伯放心,我三人必將竭盡心力?!?

三人下山,那個小年輕人看了看自己的牌子道:“咦?師父,我也是地字?!蹦抢蠋煾得Φ溃骸吧倒?,那你還不快去!”給那年輕人叮囑了幾句,讓他趕緊追上先前出發的三人。

孫萇青又道:“懇請人字號諸公,幫鄙派清掃此山周圍天教勢力。”

抽到海字號的幾人臉上露出不滿的神色,但礙于武夷派勢大,一時之間無人發作。

孫萇青笑道:“請諸位放心,這自然不是免費的生意。實不相瞞,早年間天教圍攻鄙派,掌門不僅令人密修藏寶洞,也曾將幾件廣散閑文重要的殘章拖給其他門派保管。隨后的討還工作可不好做喲,鄙派忙活了好幾年,這才討回了幾件。不過近日有幾件其他門派歸還我派的秘寶被天教劫了去,這才有求于諸公,懇請各位幫鄙派奪回。”

有一人當即說道:“武夷派家大業大,難道連幾件東西都搶不回來嗎?”

眾人朝著聲音的方向看去,說話那人是神龍派李天齊,此人樣貌非凡,精通卜算二經。卜經,乃是卜卦之法,可測運勢成敗,借古看今,曾于先秦時期流行一時,隨后逐漸沒落。算經,可勘未來,窺視天機,不論廟堂之上亦或市井之間,皆有得算經傳承之人。傳說曾有一位古者大賢臨終時借算經窺探天機,寫下一詩曰:“冬林窩猛虎,黃海騰福蛟;邙山棲幼凰,太行藏深獒。天盤入云龍,地伏蓄仇蕭;三卿挽天尊,福澤于萬袍。”李天齊在卜算二經之上頗有效成,有心之人便將他與此詩結合起來,稱贊他就是那句“黃海騰福蛟”,李天齊之名也因此名冠天下。

孫萇青陪笑道:“諸位也都見到了,為了應對天教對其余門派的堵截,鄙派已經陸續排出的許多師傅與隊伍,但是天教勢大,再加上神出鬼沒,確實難以抵抗,已經有許多師傅都掛了彩,不得不退回門派,實在是分身乏術,難以另做心思了?!?

幾人聽罷,在心中暗暗點頭,武夷派為了應付天教對其余門派的堵截,近日來大傷人手,這都是有目共睹的,李天齊也不再說話。在孫萇青一再答應一定會為幾人送上補償之下,幾人這才不情不愿的下山。

如此一來,只剩下上官蠶月、水云寒、花不語三人。

孫萇青暗暗松出一口氣,轉身看著幾人,笑道:“您幾位想來就是天字號了,請借一步說話。”

上官蠶月心想:“來了?!遍_口問道:“前兩個試題已經如此難度,不知天字號的試題又是什么?孫長老要請我們去到哪里說話?”

孫萇青捋著胡子說道:“實不相瞞,鄙派有一座藏經閣?!?

上官蠶月故意說道:“武夷派藏經閣天下聞名,怎么能叫實不相瞞呢?”

孫萇青笑道:“不不不,老夫說的是,鄙派尚有另一座藏經閣?!?

——

“呼...呼...”

冰冷的空氣吸入肺,隨后快速的吐出,化為一團白霧。

“可惡,來晚了。”

向中行滿臉怒色的看著面前的一地橫尸,皆是身穿武夷派服飾弟子。

武夷派剛剛接到一支隊伍的求救信,立刻派遣向中行前往,向中行在途中獨自擊退了兩支天教的隊伍,卻只看到了一地死尸。

“領隊的廖師傅呢?”向中行仔仔細細的檢查一番,地上雖然橫七豎八躺滿了武夷派弟子,但是卻并沒有見到帶領這支隊伍的領隊師傅。

“說不定是突然遇襲,且戰且退之下逃亡別處了?!毕蛑行锌粗厣系耐T師兄弟,心如刀絞,但又無可奈何,他沒有時間停下腳步將他們一一埋葬,只能繼續向前。

穿越草叢與樹林,地上出現了血跡與兵刃,向中行一顆心登時揪了起來,連忙催動輕功,快步前行。

十步、二十步、五十步。

空氣中的血腥氣味越發濃厚,向中行不顧身上被細葉小枝劃出的血痕,伸手撥開草叢。

下一刻,一顆心好似突然跳空一般狠狠的懸起。

一片空地上,躺滿了武夷派弟子,堆成了一座尸山,尸體堆積壓出的血跡流成了一片洼地。

領隊的廖師傅躺在地上,生死未卜。

“廖師傅!”向中行連忙將廖師傅扶起,伸手去探他鼻息。

“嗯啊...”廖師傅睜開滿是血污的雙眼,艱難的看著他。

“堅持住,廖師傅!”向中行手上不停,趕忙給廖師傅包扎:“堅持住,我這就帶你回去!”

“不,不...”廖師傅輕輕抓住向中行的手,他枯瘦的手指此時已經使不上力氣,渾濁的雙眼看著向中行。

“別...回去...小心...人”

一語未盡,廖師傅咽了氣。

“...”向中行停下包扎的手。

他身在外門中時就多次承蒙厚廖師傅的指點,如今升入內門,更是將廖師傅視為師友,如今對方卻落到慘死的下場,而自己連兇手是誰都不知道。

一股無力感侵襲了他的全身,他呆呆的停在原地,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他還能怎么辦?

被上下排擠,被掌門打壓,內門視他如異己,外門對他阿諛奉承。蘇劍云也音訊全無,自己被監視,連唯一的師友,也離他而去了。

“啪嗒”一響,廖師傅的手輕輕砸在地上。

向中行如夢初醒,恍覺道:“他說讓我小心?小心什么?”

一柄飛刀疾飛而至,向中行側頭避過,那柄飛刀掠過臉頰,插入土地。飛刀后面綁有一條紅絮。

“衛竹心!”向中行驚喝道,下一刻,一柄鋼刀掄起,帶著呼嘯的破風聲直撲向中行后腦。正是吳德升,此人以膂力過人成名,此時突然偷襲,一招出手即是殺招,直奔首級而來。

向中行放下廖師傅尸身,伸手從腰間拔出長劍,回身一蕩,烈風疾響,刀劍相撞,向中行的劍后發先至,勁力狂催,居然把吳德升的鋼刀硬生生推了回去。眨眼間又是三枚飛刀飛來,向中行貼地閃避,衛竹心看準時機,又是三枚飛刀打來,向中行長劍連挽,鐺鐺鐺三聲清響,那三枚打向面門的飛刀被一一打落。

“衛竹心,吳德升!你們這是何意?”向中行驚怒交加,喝問道:“你們沒看到廖師傅慘死嗎?他剛剛咽氣,兇手定然還未走遠,為何不去堵截兇手,反而要對我痛下殺手?”

“呵呵,演,接著演?!眳堑律湫Φ溃骸拔覀兠髅骺吹?,是你殺了廖師傅,現在你又想來裝作什么都不相干?你若不是心虛,為何會對我們下殺手?”

“我何時對你們下過殺手?!”向中行怒道:“你們的招數哪一個不是殺招?我不過一一擋下,哪里對你們下過殺手?!”

“這么說,反倒是你有理了?”衛竹心自一棵大樹后走出,手里拋玩著飛刀:“難道你一個人看到了我們對你下殺手,又看到了廖師傅死于他人之手?可我們幾個都不是這樣看到的啊...”

向中行敏銳的抬頭張望,腳步后撤,只聽沙沙聲響,幾名武夷派內門弟子從四面八方陸續走出,將他圍在中間。

“被下套了...”向中行一顆心落在了谷底:“我就知道,高層不會那么好心,把掌門令交在我的手上。我方才只顧著關心廖師傅,居然沒發現尾隨我的不止一人?!彼硎苤貒?,反倒內心沉靜,開始打量參與圍堵的人。

“上屆宗門會內門劍道第五李忘生、外門棍道第一耿嚴文、孫萇青長老親傳弟子武文笙、還有衛竹心跟吳德升,一共五人在此?!?

這五人無一不是武夷派內門的精英弟子,就算是平時宗門武學大會,也難得一聚,今日居然為了圍剿向中行聚集此地。

或者說,是為了向中行手中的掌門令。

“不要掉以輕心,我們雖然人多,但他可是今年龍虎場的桂冠,連勝一十八場無一敗績的驚世才。”吳德升低聲道:“我們五人齊上,不要給他喘息之機。”

向中行暗暗握緊長劍。耿嚴文猛然間棍棒起手,毫無征兆的橫掃而來;武文笙沉腕砸鞭,一節桿子鞭寒芒乍現;李忘生手中光影忽閃,長劍瞬發;吳德升拖刀暴起,力劈華山;衛竹心輕功衫動,飛刀封路。五路攻勢齊進,一齊朝著向中行打來!

向中行負劍于背,低頭掃腿,耿嚴文的長棍與武文笙的桿子鞭一起掃空。向中行趁勢掃腿直擊二人立腳之處,耿武二人只得后退。向中行手中寒芒一閃,便已拔出長劍,趁勢收腿閃避,躲開吳德升的鋼刀與衛竹心的飛刀,一招“飛鷹撲雪”拆開李忘生手中劍招。負劍、掃腿、拔劍一氣呵成,竟然在遇襲后的一瞬間就將五路攻勢齊破!

向中行避開五路殺招,立刻向后閃避拉開距離,一個轉身撲向衛竹心。

“快堵住他!”衛竹心大喝一聲,打出三枚飛刀,轉身閃躲。向中行揮劍打落飛刀,輕功連催,直奔衛竹心而去。此時其余四人方才回過神來,一齊追趕向中行。

向中行深知他五人不敢平白無故來絞殺自己,這背后必定有武夷派高層的意思。自己孤身一人,無論如何都無法與整個武夷派為敵,眼下若是直接逃跑,也不一定躲得過身后五人追趕,不如將他們五人直接斬殺于此。而衛竹心擅長暗器,離他最遠,最難對付,因此一開始就直奔她而去,要先干掉這個威脅最大的人。

向中行輕功發動,幾個回合便追上衛竹心,長劍直刺,奔敵后心而去。衛竹心彎腰閃躲,又是幾發飛刀打出,向中行暗罵一聲,被迫撤招護身,這一下又讓衛竹心拉開距離,躲開了去。

身后四人攻勢不停,每當向中行被衛竹心阻攔一下,身后的兵刃就會離他更近一分,他的衣袍已經有好幾次被耿嚴文的棍棒擦到。

向中行手腕一翻,殺招“挽風伏雪”瞬發,直打衛竹心后背。衛竹心心想:“這個距離,只要我一躲就能躲掉,簡直是做無用功。”想罷連暗器都不打出,直接扭身躲過。

哪知向中行不等招式使老,突然停下腳步,一個翻身,絲滑無比的將“挽風伏雪”轉換為“靚子青梅”,轉身向身后四人殺去。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預料,沖在最前面的耿嚴文一愣之下根本來不及反應,突然就被向中行執劍近身。而兩旁的吳德升、李忘生根本來不及支援,耿嚴文棍棒連忙回掃,已來不及,被向中行牢牢抓住鐵棒,情急之下大喊道:“大師兄!”向中行眼中寒芒更盛,長劍直刺而入,破口而出。耿嚴文倒地抽搐,再起不能。

耿嚴文身軀倒地,吳德升、李忘生兩人方才趕來,左右對向中行形成夾擊。向中行輕功連催,揮劍直砍,與二人針鋒相對,頓時之間劍砍刀劈之聲不絕于耳。直到四招出手,武文笙這才趕來,桿子鞭槍頭出擊,吳李二人順勢后撤,想回到一開始的長兵器消耗,短兵器護身的戰術。哪知就在這交身而錯的一瞬間,向中行突然發難,左手劍鞘脫手甩出,右手長劍脫手飛去,竟然一下子丟掉兩邊手中武器,紛紛飛向吳德升與李忘生。

二人連忙抵擋,就在這電光火石般的一瞬之間,向中行欺身前進,突襲武文笙。武文笙大驚,桿子鞭向前疾點,衛竹心此時也趕了回來,三枚飛蝗石打向向中行后背。向中行雙手交錯,右手抬鞭桿左手按槍頭,雙手灌勁冾啦一聲脆響,桿子鞭被他扯斷成兩節。向中行右手緊緊攥著鞭桿,右肘直擊武文笙太陽穴,武文笙下意識的側頭躲避,誰知向中行左手一翻,槍頭趁勢而刺,一下刺中武文笙脖頸。此時衛竹心的三枚飛蝗石齊齊打在向中行后背,索幸衛竹心慌亂之中臨時打出,并未瞄準穴道。向中行忍著疼痛咬牙一拉,武文笙脖子頓時被劃開一到口子,鮮血狂噴。武文笙大叫一聲,倒地不起。

武文笙的鮮血噴涌在向中行的身上,他此時左手攥著槍頭,右手握著鞭桿,渾身浴血,宛若殺神下凡。目光幽幽,直射吳李二人,將二人瞧得心驚肉跳。兔起鶻落之間,向中行已經連殺二人,將被圍攻的情形頓時變成反擊之后的小勝。

李忘生握緊長劍,道:“別怕,他一身功夫盡在劍上,如今無劍在手,已經不足為慮?!?

吳德升微微點頭,向中行入門十年,雖然劍道上成就頗豐,但其他流派只是能力平平,更何況他如今還把最擅長的劍都給丟掉了。

二人用了一息時間平復心情,隨即再度發起攻勢,兩邊夾攻,同時發難。向中行左右互搏,桿子做長劍,槍頭做短刀,與二人緊密的斗在一起。衛竹心仍舊在一旁釋放暗器。

向中行左支右拙,漸漸出現不支之色。吳德升急功冒進,被向中行抓住破綻,劃出兩道血痕。三人斗的越來越緊密,不知不覺間被向中行牽引到他丟劍之地,幾次三番想要把長劍撿起,但始終被三人妨礙。

向中行心想:“這樣下去不行,他們三個人,我只有一個,如此拖下去對我不利?!彼呀泴裙ΨㄩT金縷衣催運道極致,金縷衣的功效不上不下,既不適合消耗作戰又不適合突襲制勝,最適合的便是多人合作,穩扎穩打。人數越多越有利,最是適合門派運用,因此被武夷派大肆傳功。眼下向中行以一敵三,遲早會陷入內里不支的情況。

內力存于丹田,而內力法門,就是教人如何運用丹田內力之法,每人只有一個丹田,內力法門便只能學習一種。自入門開始,日夜修行,將所有的武功招式、氣息吞吐都與自身內力法門結合,日積月累,厚積薄發,方才能在作戰中發揮出最大的實力。

各門各派情況不同,選用的內力法門也自不同,各個散修之間更是參差不齊,百花齊放。但究其根本,內力法門是要與自身流派的武功相輝映的。如蘇劍云流派的“潭相法門”,便是將平時的內力積攢起來,待到使用時便可源源不斷的抽調而出,宛若深潭之水,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最是適合孤身消耗戰。而蘇劍云所屬的孤裳派亦是如此,自創業祖師開始,一代代弟子均是單打獨斗,難成門派,這組內功法門便是由此得來,與孤裳劍法相得益彰。

而洛天駒的內功法門又是不同,名喚君如故。由洛家先祖母洛荀氏所創,此功法最為奇特之處便是可以將自身內力無償借給他人使用,而接受者一旦接受內力,便也可運用自如,無一負擔。至于為何要創下這樣一門獨特的內功,還要從洛家先祖洛宣說起:

洛荀氏,本名已無從考證。相傳洛荀氏出身武學大家,偶然間洛荀氏到洛宣家中借住,二人一見鐘情。次日便托當時的武夷派掌門向緕?與“逍遙仙”關顧安、“臨湘散人”筍未生為自己上門提親。哪知四人來到洛宣家時,被告知因為家中貧困,洛宣已從軍而去。三人紛紛對洛荀氏取笑,說沒有新郎官上哪里嫁新娘子去?洛荀氏來了脾氣,非要向緕?、關顧安、筍未生替自己一同前往軍營尋找,非得找到洛宣不可。三人久勸不下,只得互相賭約,待洛荀氏成親之后,三人分別為洛荀氏留創一門武功,教給她不會絲毫功夫的“丈夫”,這才被洛荀氏接受,放他三人而去。

洛宣從軍之后音訊全無,洛荀氏便找了整整三個多月,不見洛宣絲毫音信。滿心郁悶下打算回到洛宣的家鄉等他,卻正巧遇到了隨軍南下探鄉的洛宣,洛荀氏大喜,顧不得再去拖請別人,自己獨自上門為自己提親。那時的洛宣雖然從軍數月,但仍是個一無所有的小兵,家中貧困尚未娶妻,洛宣的父母聞言大喜,當即定下了二人的婚事。此舉后來被譽為“江北有荀氏,獨自尋夫婚”?!败魇蠈せ椤钡墓适?,也激勵著一代代青年女子脫離綱常教條,追尋自己的愛情。

后來洛宣屢立戰功,冊封侯爵。自身武功雖然不及妻子,但也有所建樹,與妻子共創出流傳后世的“洛水劍法”。他感激妻子貧困與共,一生未曾再娶。

而君如故,便是洛宣最后一次出征前,洛荀氏關心丈夫洛宣在戰場上情勢瞬息萬變,難免遇到危急時刻,于是竭盡心力為丈夫所創的一門功法。

洛荀氏所考慮的是,若是二人同會此法,便可隨時隨地傳輸內力,一定程度上可避免陷入力竭身亡。她將此法傳授于丈夫之后,與他約定此行必須要二人共去。但連續十數日的竭盡心力的推演已經將她摧的如風中殘燭,疲憊不堪。洛宣憐惜妻子的身體,故意將出征時日說錯,先行離開。待洛荀氏得知消息時,洛宣已經離開半日有余,洛荀氏萬般無奈之下只得盼望丈夫平安歸來。哪知事隨時遷,洛宣于土木堡之變中戰死身亡,二人僅有的兩個孩子洛章、洛獻也隨父征戰而亡。

心憂丈夫的殫精竭慮,憐惜妻子的不告而別,哪知夫妻二人再次相見之時已是陰陽兩隔。

“是夜,慟哭九刻,氣絕而亡?!?

洛家史書中,只用了短短十一個字,記載了她的結局。

而她生前未曾使出的功法,在她死后被洛家后人發揚光大,成為武林絕學之一。而這門功法的名字,則從洛荀氏寄給丈夫的最后一封家書當中取名而得:

“盼君早歸,盼君如故。”

君如故。

洛家秘傳功法,唯有家族內部子弟可以學習。此門功法雖然功效出奇,但實際上使用人并不多。首先,誰會放心將自己的丹田大開,讓別人灌輸內力進來?必須是最親近的人,心知肚明不會背叛自己的人方可做到。這一點就排除了絕大多數門派跟幾乎全部的散修。第二點,將此法傳承后世的洛家三世祖洛志曾以嚴令告知后人:此法乃先祖母為先祖所創,意義非凡,后世子孫雖然習得,但嚴禁傳授外人,違者將被逐趕出家族。第三點,君如故的使用條件極為苛刻,因為這是洛荀氏為丈夫量身打造的內門功法,因此君如故只適合洛宣本人的丹田。若是后人想要學習,就必須從小控制丹田內力存儲,方才能適應君如故的使用條件。打個比方,就好比從小就讓人適應畸形的形體,將原本能發育良好的丹田刻意維控在恰好的程度。因此,即使有的散修習得了君如故,也會覺得不值當為此搭上自己的丹田,因此放棄。以上三點因素基本確定了君如故只會在洛家內部流傳。

向中行所學的金縷衣,則是將內力運轉于身體周遭,形成一件“衣服”籠罩在身上,從而達到提高身體素質的效果。金縷衣的效應偏向均衡,此番使用下來,雖然面前維持局面,但仍舊難以突破,向中行只得再想辦法打開局面。

三招過后,向中行決定以傷換傷。

這似乎是最穩妥的法子了,一直這么耗下去只會對自己不利,唯有以傷換傷方才有打開局面的可能。

這般想著,向中行開始思索應該把突破口最準誰:“吳德升膂力巨大無比,我若是先與他交手,一時之間難以壓制。可是李忘生...此人劍法傳神,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主。這下可怎么辦?衛竹心嗎?不,她離得太遠,我還沒趕到就會被攔下來...”

向中行思如泉涌,一個個念頭不斷閃現,手上招式不停,不斷變換。又是三招過后,向中行心中拿定了主意。

他完全放開左路,雙手共進,一齊打向李忘生,李忘生沉著冷靜,一一接招,向中行的攻勢被放緩,同時左路大開。吳德升一見此景心中狂喜,舉刀欲砍,又要犯急功近利的毛病。衛竹心連忙喊道:“小心中了他的計??!”

吳德升連忙驚醒,撤刀回退。

衛竹心仍在喋喋不休:“他是想以傷換傷,只有這樣跟我們抗衡,千萬不要中了他的計,我們只要結硬寨打呆仗,用不了多久他自然而然的就內力枯竭了。”

這句話字字如針,一字不差的插進向中行的命脈。

他此時唯一得勝的方法便是以傷換傷,以此換來三人的失誤,自己才能有更多的機會,但偏偏衛竹心不上當,而吳德升又回到了方才的位置與他相斗,向中行心里暗罵一聲,撤回一只手,無可奈何繼續迎戰。

就在向中行的左手武器即將觸碰到吳德升的鋼刀之時,一抹青綠飛來,隨后消失不見。只剩下一朵綻放的血花與驚駭不已的喊叫。

吳德升,倒地身亡。

這一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李忘生、衛竹心同時退開三步喊道:“何人在此?”他二人看到清清楚楚,向中行根本沒有空手來釋放暗器,那一定是別人所為。

向中行得以喘息,連忙包扎之前的傷口,但仍舊不忘警惕的看向四周,他明白自己在武夷派當中的地位,是沒有人會為他做到殺死內門弟子的地步,他也不記得有哪位與自己相識的山上的賓客有這樣的暗器手法。他悄悄瞟了一眼吳德升,只見對方的喉間哪有什么暗器,只插著一片綠葉。

飛花攔物,摘葉傷人!

此人竟然是暗器功法的集大成者!

“閣下是誰?不要再遮遮掩掩的了,你殺了我派的內門弟子,還妨礙我派執行任務。已然是與我派為敵,我勸你現在立馬出來洗清嫌疑,不然就別怪我們武夷派不客氣了。”衛竹心聲音凌厲的喊道。同時按緊暗器圖標,但是沒有絲毫回應傳來。

“我們與閣下無冤無仇,你一下子就要截殺三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些?”

“呵呵呵呵呵”

一陣笑聲自天上傳來。

衛竹心、李忘生、向中行猛然抬頭,只見空中落葉亂舞,綠葉與沙礫攪在一起瘋狂的拍打在三人的臉上,帶來絲絲涼意。

林葉爛漫,脆笑無暇。

“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不可以嗎?”

落葉未盡,只聽那聲音又道。

“去你的...”衛竹心一句話未曾說盡,落葉一閃,青綠爍爍,她也已被飛葉封喉。

“不可以說臟話哦?!?

此時此刻,那道身影才真正落在地上。

那人是個青年...男性?女性?難以分辨,但見他(她)中性長相,身穿綠袍,眉目如畫,秀麗傳情;根根青絲如倒瀑,絲絲媚眼如情訴,聲音柔和悠揚,清脆響亮。若不是一身男裝,根本難以看出這是一位男性,真是一位千百年難得一遇的美男子。

李忘生握緊劍鞘,不敢說話,全神貫注的盯著那美男子的手。他連續發出兩次暗器傷人,第一次不曾看清,但是第二次他居然也看不清,足以見得對方暗器手法高強,不敢有絲毫怠慢。

向中行亦是全身緊繃,緊緊盯著那男人隨手舉起的右手:“話說,你們有看見一群戴面具的,很奇怪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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