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回到屋里,分開賓主坐落,自然客氣問候一番,時而說起一些題外話,時而談及當今武林中的大小事情,一些令人關注的武林人物,有說有笑,足足談了半個時辰。
說話時,姚語婷離開座位,起身走出大屋,來到院子,閉上雙眼,仰天朝天,平靜呼吸,呼吸一些新鮮空氣。她睜開眼睛,望著一片蔚藍的天空,不由出了神,她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安靜下來了。這時,她耳邊響起一把聲音:“姚姑娘,怎么一個人走出來?很悶嗎?”
這把聲音打破了她的平靜。她很快回過神來,望了那個人一眼,看見是我,她嘴角含著微笑,問道:“有事嗎?謝少俠。”
我聞到一陣清香撲鼻,那是少女的體香,從語婷身上散以出來的,不濃不淡。我說:“姚姑娘,你還介意在下是點蒼派弟子么?”
姚語婷沒有直接回答,卻問:“你就是著重這個問題才出來見我?”
我連忙說:“不,不是這樣……”
姚語婷微微一笑,說道:“看你緊張的樣子,剛才孫姐姐對我說了,她說‘即使王正陽是一個惡貫滿盈的人,他的弟子不一定與師父同流合污,狼狽為奸’又說‘婷妹,你一竹篙打沉一船人是不行的’其實,由此到終,是小女子一時沖動,差點兒鑄成大錯,誤殺好人。你師妹說得對,我是一個不折不扣、恩將仇報的壞女人……”
她由微笑變成了內疚的樣子。我一聽她最后一句話,連忙打斷她的話,說:“姑娘此言差矣,人孰無錯?其實,在下早已不把前事記在心里,姑娘不必自責。”
姚語婷出奇地望著他,半晌才問:“當日我不分青紅皂白地刺殺你,你一點也不怪我?”
我微笑著,搖頭。姚語婷又問:“那么你的師妹……”我望了一眼屋里坐著的黃小鶯,對語婷說:“我相信她也不會怪你的。”
姚語婷細心追問之下,才得知我并不把什么虛榮心放在心上,更不喜歡斤斤計較。她聽罷一陣感動,面上恢復笑容,在陽光之下更加動人。她說:“你這個人真好,心胸廣闊,如果沈大哥有你一半就足夠了!”
“沈大哥?”我怔了一下,剛想追問下去。這時,明兒走到姚語婷身邊,說表兄伍子山叫她入屋有事商量,便走開了。臨走前,她眸然回首一笑,笑得燦爛,她說:“多謝你再次救了我,謝大哥!”她對我改變稱呼。
姚語婷走后,我望了明兒一眼,問:“小朋友,你是姚語婷的弟弟?”明兒回答:“是。”
我又問:“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姚明兒,叫我明兒就行了。”
“今年多大了?”
“九歲了。”明兒說著,反問:“你干嗎這樣問?心源哥哥!”
“隨便問問。”我有些奇怪:“你是怎樣知道我的名字?我可沒有告訴你。”
明兒調皮地眨著眼睛,說:“我問姐姐,姐姐告訴我的。”
我們閑聊了好一會兒,我突然問:“明兒,剛才我聽說過你姐姐提及沈大哥此人,誰是沈大哥?”
明兒說:“沈大哥就是沈岸,山西太原沈家堡堡主沈浩天之子,也就是我姐姐的未婚夫、我未來姐夫啊!”我沉吟著說:“姚姑娘未婚夫?居然是沈兄,我在點蒼山上見過他,的確是一表人才,與姚姑娘與他很匹配。”
說話時,我面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原來這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愛上姚語婷,是一見鐘情。在我眼中,姚語婷是一個相貌出眾的女子,很健談,我早想與她表明心跡,卻有兩個原因:第一,她和我之前發生誤會,不想加添矛盾,鬧得不歡;第二,師妹對自己一往情深,我擔心師妹傷心,師父的責備,因為師父早為他和師妹定下婚事,眾同門皆知。
“師兄——”有人喊我,除了師妹黃小鶯就沒有別人。我往屋里望了一眼,只見黃小鶯不停向我招手,我心領神會,便與明兒一起走入屋里,卻分開就座。
屋里眾人商量著同一個問題:自從黑山雙妖在昆明府出現過之后,認為這件事一定有一個幕后黑手操縱一切,一定是那個蒙面人,以及飛龍雙霸,今日是黑山雙妖,說不定日后有更多綠林高手蜂擁而致,即使再多十來個人也應付不了,最后,眾人得到一個結論:此地不宜久留,走為上策。
劉詠儀說:“走?咱們走到哪里?”
徐飛說:“若有人殺我們的話,無論走到天崖海角也會有人殺我們,我們在明,敵人在暗,實在防不勝防。孫姑娘,伍兄,有別的方法嗎?”
孫曉樺沉思半刻,一邊搖頭一邊說:“他們追殺的主要對像是婷妹和明兒,只要姐弟倆一日不死,那些人是不會放過他們姐弟二人。”
這時,馮秋山拍案而起,他這么一拍,把放在茶機上的茶杯打翻了,茶機晃了晃。他吼道:“不放過兩位少主?馮某第一個饒不過他們!”姚語婷掃了他一眼,淡淡地道:“馮管家,坐下來,別沖動。”
“是的,大小姐。”馮秋山的語氣變得平和,他應了一聲,重新坐下來。伍子山這時說:“沒辦法,如馮管家所說,必要時要與那些人決戰到底,保證在下表妹和表弟安全送到揚州,那些人若吃了熊子心,豹子膽,請他們到揚州要人!”
伍子山那個“請”字說行語氣深長,充滿怒火。姚語婷一直沒有說話,這時她說:“多謝大家為小女子著想,小女子實在感激不盡。”
伍子山說:“語婷,別說你是我的表妹,即使是我伍子山認識的人,只要她遇到困難,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孫曉樺說:“婷妹,你我結拜之時說過,福禍與共,共同進退,死也要死在一起。”
語婷一陣感動,徐飛、劉詠儀異口同聲地說:“姚姑娘、婷姐,我們都是一樣!”
姚語婷熱淚盈眶。豈知,那個南北怪丐東方云拍手大笑:“打架了,打架了,可以玩了。”
突然,響起一陣沉悶的掌聲,東方云不再大笑;眾人一陣宅異的目光望著明兒,明兒竟然刮了東方云一巴耳光!
姚語婷大驚:“明兒,你干什么?”只見明兒惡狠狠地瞪著東方云,罵道:“玩玩玩,你一天只懂得去玩,大禍臨頭了你還有心情去玩!”
東方云掩著被打得紅通通的臉,一副委屈的樣子,他一踹腳,走到另一邊坐下。
姚語婷正想責備明兒,卻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不由心一軟,一腔怒火全消,輕聲地問:“明兒,你怎么了?你不舒服?”
半晌,明兒才說:“我舍不得小玲妹妹,可以帶她一起上路嗎?姐姐!”語婷輕撫著他的頭發、臉頰,然后搖搖頭。明兒又問:“為什么?”
姚語婷說:“很危險,你試想一下,我們在刀光劍影中生活的江湖中人,死了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加上一路上敵暗我明,險象環生啊!”又說:“明兒,姐姐答應你,只要我們到達揚州之后,請舅舅設法把小玲母女接到揚州,好嗎?”
小玲是明兒認識的唯一一個朋友,現時成了鄰居。明兒聽了姐姐的話,他思考半刻才點頭答應。語婷一笑:“這才是姐姐最乖的弟弟。”另一邊,黃小鶯看見明兒竟然出手刮了東方云的一巴耳光,他可是武林前輩!這還了得?別說眾人,她見姚語婷不但沒有責備弟弟半句,而且對他甚表關懷,不由朝語婷姐弟倆投來鄙視的目光,想起半個月前師兄被姓姚的行刺一事,化怒念為熱嘲冷諷。她冷哼一聲:“有其姐必有其弟,沒有半點家教!”
姚語婷知道黃小鶯在說自己環話,不高興地問:“你在說什么話?黃姑娘。”
黃小鶯說:“不是么?身為姐姐的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在先,作為弟弟的目無尊長,不分尊卑在后。哼,看來中原一劍夫婦調教出來的兒女也好不到哪里!”
“你可以辱罵我,不得辱罵我爹娘!”姚氏姐弟倆齊聲反駁一句。
“我有說錯嗎?”黃小鶯得意地說。
語婷、明兒二人的面色相當沉重。徐飛說:“黃姑娘,你別說得太過份!”
劉詠儀說:“就是,我說你才是目無尊長,令師兄謝公子尚未說話,你就第一個說話,你自己是否不分尊卑?不將令師兄放在眼內。”
一席話,說得黃小鶯百詞莫辨,竟然要求我為她主持公道。相反,我呵斥了黃小鶯一番,然后向眾人、語婷姐弟道歉。伍子山微笑道:“謝兄確有君子的風度,大師兄的威嚴,好一個兩不相幫。”
我看了師妹一眼,說道:“伍兄言重了,都怪在下自小把師妹縱壞了,實在慚愧!”
這時,黃小鶯還想說些什么作為掩護,我說:“現在不是說閑話的時候,既然咱們共坐一艘船,得聽聽孫姑娘的意見。”
黃小鶯聽罷,抿著嘴,嗔道:“我才不跟這些人共坐一艘船呢!”把臉擱到一邊。
孫曉樺不以為然,對謝心源說:“不要光聽小女子的意見,如果謝少俠有更好的意見不妨一說,說出來讓大家研究研究。”
于是,我便將下山的目的說了一遍,又將自己的意見向眾人發表。眾人同意了,姚語婷亦同意,心里卻踏實,喃喃道:“自從我家遭逢巨變之后,沈家父子沒有望我一眼,我倒想問一問沈岸,他的心里可有我的存在?”
眾人一經商量之后決定,明日起程走陸路,行水路,走出云南,繞過湖北再到山西太原,到了沈家堡安定之后,然后南下江蘇揚州,路途遙遠,得小心謹慎。當晚,眾人吃過晚飯之后早早入睡,這晚相安無事,哪知到了下半夜,院子突然起火,幸好被及時發現才沒有釀成禍害,怏及無辜。眾人認為,今次肯定有人故意縱火,想一次燒死他們,所以,他們不得不走。
第二天,眾人收拾行裝,付了租金,然后向小玲母女道別。只見小玲依依不舍地望了眾人,望了明兒一眼,喃喃道:“明兒哥哥,你真的要走了嗎?”
明兒說:“是的。”
小玲說:“可不可以不走,我舍不得你。”
明兒又說:“我何嘗舍得離開你?小玲妹妹,不過,我們不能不走,仇家快找上門來了。”
小玲問:“你們都會功夫,當日還救了我和娘親一命,難道一個仇家也值得可怕?你們不可以打敗那個仇家嗎?”
一席話,使明兒無言對答,望了姐姐語婷一眼,姚語婷心領神會,在小玲面前蹲下身子,說:“小玲,咱們所說的仇家并非你想像中那些土豪惡霸,而是一個非常兇悍的人,咱們也不必是那個人的對手。算了,我說了你也不會明白。”說完,她站了起身。
明兒又說:“小玲,我答應你,只要我到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的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
小玲喜道:“真的?別騙我,先勾勾手指!”
“好!”于是,二人的手指勾在一起。另一邊,小玲母親向伍子山、孫曉樺等眾人說了一大堆感嘆的說話,送了一大包干糧,最后,孫曉樺對小玲母親說:“金姑,我想你也應該離開這里,我擔心那些人對你不利。”
金姑一陣茫然:“離開這里?我娘家已經沒有人了。”孫曉樺想了一會,從腰間取來一塊手掌一樣大的玉鳳凰遞給金姑,說:“你拿著這塊玉鳳凰到曲靖縣孫家莊,找一個叫魯九的管家即可,遞上玉鳳凰之后對他說是你們的莊主孫曉樺叫來長住的。你聽清楚嗎?”
金姑接過玉佩,連聲道謝。于是,孫曉樺將孫家莊的地址向金姑母女說了一遍,然后揮手道別。路上,姚語婷問我:“謝大哥,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昆明府落腳?彭前輩告訴你知道?”
我愕然:“彭前輩?我可沒有見過她?師妹要求我和她到昆明府走一走,逛一逛,在四海樓遇上東方前輩和你姚姑娘,繼而與黑山雙妖大打出手,后來發生什么事情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道。”
這一下,輪到姚語婷怔住了:“沒有!?”
這時,明兒嚷著姐姐買一串冰糖胡蘆,姚語婷順從弟弟的要求,自己和弟弟買了一串,眾人也買了一串,東方云買得很多,在眾人強烈要求之下之下只好分一半給明兒。
明兒問道:“東方叔叔,我昨天給你記了一巴耳光,你不生氣嗎?”
東方云一邊狼吞虎咽地吃著手上的冰糖胡蘆,一邊笑著說:“嘻嘻,你打人一點兒也不疼,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似的……嘻嘻……很美味……”
明兒笑道:“好,讓我再打你一次!”說打就打,他掄起拳頭、手掌雨點般打在東方云的身上,東方云大叫:“別打我呀,老怪只是跟你開玩笑,別打我,哎呀!哎唷……”
一老一少在大街上追追逐逐,嬉笑打罵,把在旁眾人逗樂了,街上行人個個駐足而視,不肯離開。突然,人群之中騷動起來,一名長得帥氣的小伙子左右開弓,推開圍觀的群眾,慌不擇路地往前急跑,手里拿著一個錢袋,身后有一個女人緊追著,一邊大叫:“有人搶錢袋啊!捉扒手啊!”
旁觀群眾連忙躲避,議論紛紛,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干涉。另一邊,我和姚語婷等眾人更不會插手,我們擔心一旦出手就會遭到敵人的襲擊,敵暗我明,為免節外生枝,只有袖手旁觀,只是一個小偷并不足為患,可管可不管。誰知,明兒面對此景,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江湖俠仕胸懷一下子涌上心頭,頓時,他熱血沸騰,大喝一聲:“站住!”
喝聲之中,明兒身形一晃,人在半空,左腳猛踢小伙子的后背。突然,小伙子回身一掌,明兒先是感到左腳一陣麻木,接著整個人橫飛出去。
“明兒!”眾人大驚之下,紛紛上前迎救。我和姚語婷以驚人的速度飛撲上前,人在半空伸手將明兒接住,一起降落地面。
眾人蜂擁而上把明兒包圍著,姚語婷抱著明兒,只見他全身抽搐不已,不久便失去知覺。“明兒你醒醒,醒醒啊!”姚語婷大驚失色,不停地喊叫他。
只見明兒雙眼緊閉,面色蒼白,沒有一點血色,眉宇之間存著一股黑氣,臉龐扭曲,與昔日活潑可愛的明兒大不相同。謝心源見狀,駭然道:“明兒好像中毒了!”說著卷起明兒的褲腳,小腿上有一個牙印,是黑色的。
孫曉樺替明兒把脈,感覺到他的脈搏快慢不一,略懂醫理的她馬上說:“明兒受了內傷,是掌傷,幸好沒有震斷心脈和胸骨。”
眾人倒吸一口冷氣,姚語婷整個人像跌落萬站丈深淵似的,很長時間也沒有回過神來,呆了半刻,方才痛苦地喊了聲:“明兒!”聲淚懼下。劉詠儀指著明兒小腿上的牙印,問孫曉樺:“師姐,這是什么?”
孫曉樺說:“這是一種毒物所咬,如無解藥,明兒必死無疑!”她趕忙封住明兒下半身的穴道,阻止毒液蔓延。
姚語婷抬起頭四處張望,一邊罵道:“是那兩個人所為?那兩個人呢?”
忽聞黃小鶯、徐飛二人一聲驚呼:“打傷明兒的人要逃跑了!”此言一出,眾人大驚,一起四周相望,只見女人和小伙子展開輕功,在人群上空飛掠而過,往東門那邊飛奔而去。
馮秋山一見,恨道:“原來他們會武功的,不知所為何事暗算我家少主,真是豈有此理!”
東方云大叫:“打傷人家還想溜?別走!”說完,他展開輕功追了上去。
我對師妹說了幾句,然后尾隨東方云追趕而去,一邊喝道:“我看你們往哪里逃!”
姚語婷心有不甘,一見東方云和我追趕那兩個人,有些蠢蠢欲動,便對眾人說:“表哥,孫姐姐,各位,明兒麻煩你們照顧了,我要追上去要解藥。”
未等眾人說話,姚語婷已經追趕上去,孫曉樺嚷道:“婷妹,咱們在大別院等你!”劉詠儀大叫:“婷姐,你小心點兒!”
此時,姚語婷已經奔出了東城門,與謝心源、東方云會合;湊熱鬧的人群散去了。
眾人回到大別院,金姑母女也前來看個究竟,房間里,眾人沒有搶救明兒。劉詠儀慌了,問道:“師姐,你怎么不讓我們替明兒運功驅毒?你想見死不救?”
孫曉樺說:“當然不是!”
劉詠儀又問:“那是為什么?”
孫曉樺說:“明兒他身中劇毒加掌傷,若給他運功解毒的話機會不大,若強行運功療傷不驅毒的話,明兒體內的毒就會毒發攻心而死。”
眾人一陣嘩然。伍子山說:“孫姑娘的意思就是……”孫曉樺打斷他的話,說道:“沒錯,解玲還須系玲人,只要找到解藥,逼他們說出運功驅毒、療傷方法,明兒就得救了。”
徐飛時而望著門外,對孫曉樺說:“孫姑娘,東方前輩、謝兄和姚姑娘他們去了大半天仍未回來,我想出去打探一下。”
孫曉樺答應了,劉詠儀對他說:“阿飛,早去早回,別讓我和各位擔心。”
徐飛應了一聲,便走了出去。
這時,黃小鶯忍不住問:“孫姑娘,我很奇怪,明兒中了什么毒?一定要找到解藥才能救他?”孫曉樺說:“黃姑娘你有所不知了,明兒身中五毒掌之傷,加上一條七毒五花蛇劇毒無比,一旦咬傷了,得不到解藥的那個人在七天之內傷重而死、毒發身亡,如此運功療傷、驅毒白白耗盡內力,很枉然的。”
黃小鶯心領神會地點點頭,其實,她所以關心明兒的傷勢,是看在大師兄的份上。
馮秋山這時說:“究竟什么人如此歹毒?既然傷人還要放毒蛇咬人,太可怕,真是無法無天!”
孫曉樺說:“那不是一般的毒蛇,而是生長在西域黑山林一帶,專門捕食毒物、毒花、毒草為生的七毒五花蛇,劇毒無比。”
西域,就是現今遼寧、甘肅一帶。孫曉樺見多識廣,很有智慧,天文地理人、事物無一不曉,無一不通。據說,七毒五花蛇身不大,身上布滿了花,數量很少,只有五朵,捕食五種毒物,兩種有毒的花草,稱為‘七毒五花蛇’,黑山林,那是一個別稱,眾所周知,害人不淺的黑山雙妖就從那里得名。眾人一聽傷害明兒的是黑山雙妖,個個怒容滿面。
過了好一會兒,明兒醒來了,眾人一句句關心和問候,卻掩飾不住神情的憂傷,內心的悲憤。明兒醒來之后掃過眾人一眼,不見姚語婷在場,有些著急,含含糊糊地問:“姐姐呢?怎么不見了姐姐?我要姐姐……”
孫曉樺坐在他身邊,摸著他的頭,輕輕地說:“明兒乖,姐姐出去了。”
明兒問:“姐姐到哪里去了?是否我淘汽所以離我而去?孫姐姐。”
孫曉樺微笑道:“傻孩子,你想哪里去了?你姐姐怎么舍得離開你?她只是去捉拿打傷你的人,她和東方大哥、心源哥一起去的。”
明兒沒有追問,他知道孫姐姐不會騙自已,相信姐姐不會離開自己,畢竟是血濃于水。伍子山這時問:“明兒,你被人打傷的地方還痛嗎?”
明兒說:“還有點兒痛。”
“好好休息。”伍子山對眾人說:“咱們出去吧!”
于是,眾人走出了房間,房間里,只有小玲和明兒聊天。劉詠儀問:“師姐,明兒能醒來是否渡過了危險期?”
孫曉樺說:“可以這么說,明兒能醒過來完全靠他頑強的生存意志,幸好對方出手的并非致命的一掌,不過,他體內的毒素沒有排出,明兒的性命還是危險的。”
馮秋山一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他說:“希望大小姐和謝公子他們盡快回來吧!”
這時,徐飛滿身塵土地回來了,劉詠儀及眾人見他一副狼狽不堪、一面污垢的樣子,既好笑又感到奇怪。劉詠儀一見,笑罵道:“你怎么弄成這個樣子?活似泥人一樣?”
徐飛說:“我剛才被四五個流氓追打,他們可不是一般的地痞。”
劉詠儀一下子變得緊張起來,問道:“你沒受傷吧?”
徐飛搖頭說:“我沒事。”
伍子山問:“徐兄,你說他們不是一般的地痞?為何?”
徐飛說:“他們是一些綠林人物,后來我才知道,他們是黑山雙妖派來的。”馮秋山恨道:“又是黑山雙妖,害了一個又一個!可恨!”
徐飛怔道:“什么害了一個又一個?馮管家。”馮秋山說:“不瞞你說,掌傷少莊主的不是別人,乃是黑山雙妖!”
徐飛愕然:“什么?”
孫曉樺說:“別岔開話題,徐兄,你是如何脫身的?”徐飛一笑,說:“救我脫身的人不但我認識的,你們也認識。”
眾人異口同聲地問:“是誰?”
黃小鶯問:“是我師兄嗎?”
謝心源兩次相救姚語婷,相救徐飛一次也不足為奇。豈知徐飛搖搖頭,說:“是沈岸!”
眾人一怔:“是他!?”黃小鶯又問:“徐大哥,你是說沈家堡少堡主沈岸么?”
徐飛說:“正是,黃姑娘都認識他?”
黃小鶯說:“見過一次面。”
伍子山沉吟了半刻,又問:“沈岸?他現身在何處?”未等徐飛說話,有人說:“不用找了,我在這里。”身形一閃,一條青影從門外閃了入來,眾人眼前出現了一位身穿青布衫,手執折扇,一派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公子哥兒。
那個面帶笑容的公子向在場眾人拱一拱手。說:“在下沈岸,見過各位!”望了黃小鶯一眼,驚奇地問:“黃姑娘,你也在這兒?”
眾人拱手還禮,黃小鶯一拱手,說了聲:“沈少堡主,小女子有禮了。”經過一番寒暄客氣之后,眾人問沈岸怎么到來了?
原來有一天,沈岸從父親沈浩天口中得知姚語婷尚在人間,又驚奇,一經商量,按原定計劃進行,決定假意親近姚氏姐弟,然后殺人滅口。明兒受傷,徐飛遇伏,都是沈岸和黑山雙妖策劃的。當眾人問起之時,他推搪說:“一個月前,家母病重,加上雜務纏身,未能與語婷姐弟倆相見,實在抱歉。”
他說得輕描淡寫,眾人信以為真,沒有追問下去,沈岸要求見明兒一面。原來在回來的路上,沈岸已經從徐飛口中得知事情的經過。
見過明兒,又是一番親切的問候,沈岸突然問眾人:“怎么不見語婷?弟弟受傷了,她到哪里去了?”語氣中含有責備成份,伍子山一向看他不順眼,正想發作,孫曉樺把他拉住,邊說:“她要問黑山雙妖拿解藥。”
沈岸問:“她自己一個人去的嗎?”
孫曉樺又說:“不,跟她一起去的還有東方云老前輩以及謝少俠。”
沈岸又問:“哪個謝少俠?”
黃小鶯在一旁插口說:“是我師兄謝心源!”
沈岸想了一下,“哦”一聲說:“原來是他。”
飯后,不見謝心源、姚語婷和東方云三人回來,一天過去了,仍不見三人的影子,眾人不免有些擔心,直到第二天天亮了,仍不見有任何動靜。孫曉樺突然說:“是時候拜訪一下劉國柱大俠和陸彩鳳陸莊主了。”
劉詠儀問:“為什么?師姐。”
原來昨天晚上,明兒突然毒發休克,幸好眾人及時把他搶救過來才逃了一劫,勉強替他運功推拿。眾人聽孫曉樺這樣說,愕然了。
孫曉樺說:“劉國柱、陸彩鳳夫妻二人,號稱云南雙俠,他們一個武功高強,得到一位世外高人的真傳,神功蓋世,二十歲的時候已經成為云南第一高手;一個醫術精湛,得到父親蝶谷神醫陸神醫的傳授。”半晌又說:“劉大俠和陸莊主在江湖上行俠仗,得醫濟世,我和他們也有些交情。”
說到這里,伍子山問:“雖然如此,但他們不肯醫治怎么辦?”
孫曉樺說:“他們都是忠肝義膽之人,有俠儀胸懷,深得武林同道和平民百姓的稱贊,我相信他們的為人一定會有辦法救治明兒的。”
沈岸說:“據說劉氏夫婦行醫的時候,窮人分文不收,富貴人家要先收診金才肯醫治,得到的錢財分給窮苦大眾。”
孫曉樺一笑:“這樣才顯得俠義的心腸。”對馮秋山說:“馮管家,待會兒擬好拜帖,讓你送去采鳳莊。”馮秋山說了聲:“是的,孫姑娘。”劉詠儀問:“師姐,說來說去,你還未告訴馮管家知道采鳳莊在哪里?”孫曉樺說:“昆明府西城門四街,采鳳莊。”
于是,馮秋山把孫曉樺疑好的拜帖按照孫曉樺所說的地址送去采鳳莊,一柱香時間,馮秋山返回之后對眾人說,劉國柱和陸彩鳳愿意接見眾人。
眾人大喜,帶上明兒,離開大別院,一起前去昆明府采鳳莊,拜見劉國柱和陸彩鳳。臨走前,伍子山留信一封,恐防我們回來的時候找不到他們。
且說我、姚語婷和東方云一直追出了東城門,東方云的身法快捷,轉眼之間便不見了。我和姚語婷走出東門之后行了二三十里路,來到了一處荒山野嶺。
雖說是一片荒山野嶺,了無人煙,只見綠樹成蔭,花草怒生,小鳥鳴唱,有幾只色彩鮮艷的小蝴蝶在陽光之下翩翩起舞。我和姚語婷來到這里不見了那兩人和東方云的蹤影,不由有些納悶,毫不甘心,我們恨不得將整座山林找個遍,可是,要找一個人談何容易?何年何月才找到。更何況是三個人呢?我們沒有閑心停下來欣賞風景,他們要解藥救人。忽聞樹林那邊有人說話、語氣充滿無奈、哀求,于是,我們感到奇怪,相望一眼,奔入樹林,循著聲音尋去,我們聽得出喊救命的是南北怪丐東方云。
果然不出所料,只見在一棵大樹下站著一名白發老人,他不知被誰五花大綁地綁在那里,可怕的是,有一條蛇纏著老人的身體,不停地吐信,此人正是東方云,他一面惶恐、無奈的樣子,一見我和姚語婷到來,好像遇上救星似的,大聲嚷道:“謝公子,姚姑娘,老怪在這里,快來救我啊!”
我倆往這邊望了一眼,便不約而同地走了過去,來到東方云面前,深感奇怪。
一個問:“東方前輩,你被什么人綁在樹上?”東方云苦著臉說:“就是那兩家伙做的好事,他們敵不過老怪,就耍詭計將我活捉捆綁。”
另一個問:“他們呢?”東方云說:“走了。你們別再問下去了,難道沒看見這條蛇嗎?它想咬我,若非有這條蛇威脅,這根爛繩子試問可以將我捆綁嗎?”他見我們呆著不動,嚷道:“你們還站著干嗎?快來救我吧!”
姚語婷長劍出鞘,嗖嗖兩下,纏在東方云身上的蛇被砍成兩段,死了;我走上前解開繩子,忽聞東方云又一聲驚叫。
姚語婷罵道:“你又怎么啦?大呼小叫!”
東方云嚷道:“慘了,明年的今日是咱們的死忌呀!”
頓時,我面色驟變:“我們中計了!”
“什么?”姚語婷一邊說一邊轉過身去,一看之下,大吃一驚,花容失色。
只見半空中有一塊大木排似箭一般撲向我們,木排有一丈長,三尺寬,木排的周圍插滿了利器,我們三個人籠罩在刀光劍影之中難以逃生,想逃也逃不了。
原來,那個女人和小伙子設計活擒東方云之后,把一件早就準備好的木排高高吊起,隱沒在茂密的樹叢里,繩子的另一端捆綁東方云,然后走了,所以,當我替他解開繩子之后,系著木排的繩子一松,木排出奇不意地壟擊我們,可真是心思細密。
千均一發之際,半空中人影晃動,一個藍衣人人在半空,揮舞長鞭,暴喝一聲,幾個起落,長鞭所到之處卷起一股勁風。
頓時,那一塊大木排被長鞭一掃,一聲悶響,木屑橫飛,刀劍也被擊落。那個人出手快,快得難以形容。
很快,那個人身形著地,一收長鞭,轉過身去面向眾人,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一雙白眉之間掩飾不住她的英氣,是一位藍衣婦人,良久才說了一句:“我們又見面了,各位!”
我們松了一口氣,然后望了藍衣婦人一眼,我和姚語婷朝婦人一拱手,說:“彭前輩,久違了!”
婦人只是嗯了一聲,東方云見狀,喊道:“白眉娘子!”聲落人到,縱身一躍,來到那名婦人身邊,說:“看見你真高興!嘻嘻。”
此婦人非別,正是白眉娘子,她出手救了我們三人。白眉娘子望了東方云一眼,冷哼一聲,說道:“你呀,一點也不中用,一條蛇就把你嚇成這個樣子!”
東方云不服氣地說:“你明知道我老怪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就是蛇。”
白眉娘子問:“蛇?蛇有什么可怕呢?”
東方云說:“你不怕,我怕!”
白眉娘子說:“那么,你今晚可小心了。”
東方云問道:“為什么?”
白眉娘子說:“你今晚睡覺之后,小心惡夢驚醒。”東方云沉吟了一會,又問:“剛才發生的事情你都看見了。”
“看見了。”
“你既然看見了發生的一切,怎么不現身相救?”
“現在相救不就是一樣?”
“當然不一樣!”
“哦?如何不一樣?東方大哥。”
白眉娘子與東方云都是武林四仙中的二仙,以東方云年紀最老,年約七旬,其他三仙不過是四五十歲的人,尊稱東方云為大哥實乃理所當然。東方云想了一會,說:“如果那條蛇咬死老怪該怎么辦?”
白眉娘子說:“如此不中用,死了更好。”
東方云嚷道:“哎呀,你的心腸真惡毒,居然咒我死?哼,不理你了!”說完,他縱身躍上樹,坐在樹桿上,背靠樹身。
姚語婷故意嚇唬他:“前輩,小心樹上有蛇!”
只見東方云閉上雙眼,呼嚕呼嚕地睡著了,我們沒有理會他。半晌,我朝白眉娘子一拱手,說:“晚輩感激前輩相救之恩,沒齒難忘。”
白眉娘子望了他一眼,問道:“小子,你想如何報答老娘對你的救命之恩?”
我聽罷,先是一怔,然后說:“日后前輩有用著晚輩的地方,只要不是一些違背江湖道義,以及傷天害理的行徑,晚輩定能做到。”
白眉娘子說:“違背江湖道義的,我不會叫你去做;傷天害理的行徑,老娘相信謝大俠你也不會去做,對不對?”
我連忙說:“前輩言重了,晚輩不敢恭維大俠之稱!”
白眉娘子詭秘一笑:“小子,老娘確實要你做一件事,放心!不是叫你違背江湖道義,也不是叫你做某些傷天害理的行徑,你答應嗎?”
我說:“好!只要在下辦到的一定照辦。”
“你辦到的。”白眉娘子說:“我要你拜老娘為師,你能答應嗎?”
我聽了,呆似木雞,一陣茫然,我沒想到她要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拜她為師,當白眉娘子的衣缽傳人,我是萬萬沒想到,于是,我連忙說:“晚輩身為點蒼派弟子,豈能另投他派?未經師父同意怎能另拜別人為師?前輩好意,晚輩心領,請你收回成命!”說著一拱手。
當時,姚語婷也呆住了,只見白眉娘子面不改色,一改喜怒無常的形像,她說:“你放心,我不會強逼你拜老娘為師,不過有一個條件,若找到黑山雙妖的話,完成你們應該做的事情,那么,你再答應我也不遲。”
我說:“前輩,這……”
姚語婷打斷我們的說話,奇怪地問:“前輩,我不明白,無緣無故的找黑山雙妖干嗎?”
白眉娘子面色一沉,說:“語婷丫頭,難道你還不知道打傷令弟的乃是黑山雙妖的所為?”
姚語婷愕然:“什么?是他們!”
白眉娘子說:“不是他們又是何人?只有黑山雙妖才有如此卑鄙勾當。”
姚語婷恨道:“他們為什么要這樣做?!”
白眉娘子又說:“只有他們才知道。”
我問:“前輩,你是怎么知道姚姑娘的弟弟被人所傷?你怎么會在這里出現?”
白眉娘子說:“我當時也在場,因為我要找黑山雙妖算賬,我一直跟蹤他們來到昆明府,打傷人之后又溜掉,即使他們一對狗男女如何易容亦瞞不過老娘!”
聽罷,我們異口同聲地問:“黑山雙妖得罪了前輩些什么?你老人家要找他們算賬?”
白眉娘子滿面怒容,生氣地說:“在老娘闖蕩江湖的生涯中,經常在某地聽說有十六歲到四十歲的良家婦女失蹤。遠的別說,單說昆明府轄下的小揚鎮,在上個月初一,小揚鎮開綢緞莊一姓關的商人,他在外面游玩的三個女兒同一天失蹤。經過老娘長時間的明查暗訪,都是黑山雙妖所為,他們拐賣良家婦女。”
姚語婷恨道:“他們這樣做,真是豈有此理!”
我問:“他們現身在何處?”
白眉娘子說:“他們在……”話未說完,忽聞背后一陣風響,一條灰影在從樹上重重地摔落地上,發出“哎唷”“哎唷”的痛苦呻吟聲。不用說,那是東方云,他睡著睡著一不小心從樹上掉了下來,我們見狀,既好氣又好笑。
“該死的老怪!”白眉娘子掃了東方云一眼,對我和語婷說:“你們到前面等我,然后帶你們找黑山雙妖要解藥,這里有我就行了。”
“是!”我們應聲離開。路上,姚語婷說起白眉娘子要收我為徒一事,不由暗暗替我擔心,問我:“謝大哥,你真的要拜彭前輩為師?”
我搖搖頭,說道:“不會。”
姚語婷吃驚地說:“你出爾反爾,你不怕她殺了你嗎?要知道,白眉娘子向來是心狠手辣!”
我說:“姚姑娘。第一,我可沒有答應拜她為師,是她自己一廂情愿收我為徒,我不答應,她要殺我我也逃避不了;第二,我身為點蒼派弟子,豈能背著師父另投他派,拜別人為師?不忠不義,并非我謝心源所為!”
姚語婷說:“我曾經聽你說過,河南鐵拳門鐘壽南鐘門主也是你半個師父……”我打斷她的話,說:“鐘門主只是指點我的武功,我沒有拜他為師。”
姚語婷喃喃道:“謝大哥,你要好自為……”
話未說完,我感到頭上一陣風響,抬頭一望,大叫不好,一掌將姚語婷推開!
“轟!”一聲悶響!
姚語婷莫明奇妙地被我一掌推開,腳步踉蹌,向前沖了幾步,站穩,然后轉過身去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只見有一個高大的大鐵籠把我困住了,任憑我如何掌拍腳踢,那個鐵籠絲毫不動,只是傳來一陣陣清脆的響亮。
姚語婷上前問清情由之后,先叫我退后幾步,然后揮舞長劍猛砍大鐵籠,長劍所到之處無不火花四射,震得她的手腕一陣麻痹,仍然無補于事。姚語婷終于軟了下來,面對此景,一陣茫然。
忽聞身后一聲怪笑,她急忙轉過身去,一看之下,又驚又怒,眼前出現了一男一女,正是黑山雙妖!姚語婷喝問:“是你們?是你們打傷我弟弟,困住謝大哥!是不是?”
黑妖狄仁說:“是又怎樣?你不交出劍譜,我不會給你解藥。”
姚語婷喝道:“快把謝大哥放了!”
山妖崔茗一聲冷笑:“我不放又怎樣?你有本事的就把這個鐵籠砸爛!”姚語婷早已怒心上起,惡向膽邊生,一聲大喝:“黑山雙妖,今日不殺你,實在難解我心頭之恨!”喝罷,挺劍撲了上去。
喝聲之中,人到劍到,姚語婷長劍揮舞,挽起朵朵劍花,直指黑妖狄仁的胸膛,出劍又快又狠,毫不留情。
黑妖眼前劍光一閃,對方長劍刺到,他急忙飄身往后跳開,長劍刺空。姚語婷咬咬牙,反手一劍刺向山妖的腰間,突然,她握劍的手往下一沉,眼前人影晃動,胸口被人踹了一腳,身體向后一縱,一個踉蹌摔倒了,她捂著胸口,不停地喘氣,嘴角滲著血絲。
原來,姚語婷反手一劍刺向山妖的腰間之時,哪知山妖早有防備,一見長劍刺到,她凌空飛起,左腳猛踩語婷的手背,右腳向前一送,姚語婷冷不防被她踢了一腳。
山妖一招未完又出一招,她如泰山壓頂般撲向姚語婷。姚語婷急中生智,一個‘滾地沙’往右邊一滾,然后一個‘鯉魚打挺’站著身子,長劍一指,罵了一句:“卑鄙!”
山妖這一招落空,她咬咬牙,二話沒說地撲了上去,雙爪如勾,直抓姚語婷的面門、咽喉、胸膛和腰間四處要害。
她出手很快,身形、步法也快,快得根本不讓對方有喘息的機會,一味主動搶攻。
姚語婷虛刺一劍,背手而立,橫劍當胸,身體不停后退,她左閃右避,躲開對方猛下殺招,令她只有招架之功,卻無還手之力,對方的爪不停地在自己身邊擦過,時而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時而讓對方的爪爪破衣服,幸好沒有傷及皮肉,否則,后果難以想像。當姚語婷后退十三步之后,忽聞山妖一聲怪喝:“臭丫頭,你怎么不還手?找死么?看招!”
喝罷,她又撲向姚語婷,這一次,她雙爪齊下,爪向語婷的咽喉。
這一下,姚語婷出手了,她背靠樹身,縱身一躍,人在半空,雙腳在一棵樹上借力一踹,一個‘燕子投林’直撲山妖,動作相當嬌柔,她長劍一挺,宛似一漲秋水直點山妖的面門。
快如電閃,勢不可擋!
黑妖一見,大叫不好,正想飛身上前營救妻子,無奈有一個人擋住他的去路。他先是怔了一下,當他看清楚面前這個人的時候,不由大吃一驚:“你,你不是被困在鐵籠的嗎?”
那個人冷冷一笑地說:“是呀,但我已經出來了。”
黑妖吃驚地說:“什么?誰放你出來?”
“是我。”一把冷森森的聲音說,在那個人身后有一個藍衣婦人閃出來。黑妖一見,脫口而出:“白眉娘子!?”
原來,黑山雙妖正和姚語婷交鋒,困在鐵籠里的我心急如焚,這時候,白眉娘子來了,她暗運內功,一掌把鐵籠震碎,將我解救出來。黑妖看見那鐵籠散架了,變成一堆廢鐵,可見白眉娘子內力如此驚人,他不寒而傈。
白眉娘子雙眉倒豎,鳳眼圓睜,繃著臉孔,冷冷地說:“虧你還記得老娘。我來問你,你們把三位關家小姐藏在哪里?還有你們掌傷姚明兒,快把解藥和人交出來,可饒你不死!”
“哎呀——”
忽然間,山林中傳來一聲驚呼,震撼山林。
黑妖面色慘白,大叫:“茗妹!”便飛撲過去。
“啊!姚姑娘!”我不禁大吃一驚,由于擔心姚語婷的安危,我和白眉娘子一起跑過去看個究竟。
我們來到姚語婷身邊,只見姚語婷那把鋒利的劍鋒上滴著血,她一面嚴肅、驚恐。黑妖扶著山妖緊張地問:“茗妹,茗妹!你怎么啦?”
只見山妖雙手捂著面門,血從她的指縫中流了出來,一邊痛苦地呻吟:“我的眼睛、眼睛啊!夫君,你快替我報仇!”
姚語婷橫劍當胸,恐防黑妖襲擊,她罵道:“你打傷我弟弟,我還你一劍,這叫以牙還牙,不能怪我!”
原來,姚語婷乘其不備,出其不意地把山妖的一雙眼睛刺瞎,山妖從此失明。黑妖放開妻子,他面色一沉,如狼似虎般手持虎頭鉤撲向姚語婷,喝罵道:“臭丫頭,你還說風涼話?我要殺了你!”
喝聲之中,他已經撲到姚語婷面前,手起鉤落,寒光閃爍,未等姚語婷出手,我已經飛撲上前,身形一閃,左掌往上一架,反手扣住他手腕脈門,暗運內功,黑妖手腕一麻,銀鉤落地。我右手一拳擊出,出手很快,把黑妖震飛一尺多遠,我凌空飛起雙腳連環,身形落地之后,我一個‘掃堂腿’向黑妖的下盤就是一掃。
結果,黑妖一個踉蹌仰后摔倒,未等他回過神來,一把利劍架在他的脖子上,有人用腳踩著他的胸口。那是姚語婷,她用劍指著黑妖,喝道:“交出解藥!”
黑妖氣得咬牙切齒,喝道:“你刺傷我妻子的眼睛,要解藥?休想!”
姚語婷說:“你們夫妻倆掌傷我弟弟又作何解釋!”
黑妖說:“我們掌傷令弟,你用劍刺瞎我妻子的眼睛,你,你太狠毒了!”
姚語婷又說:“狠毒?黑山雙妖害人不淺,不就是更狠毒?人人得而誅之,要不是為了得到解藥救我弟弟,我早就殺了你們為武林除害,免得你們危害人間!”
我這時說:“姚姑娘,別跟他白費唇舌,讓我搜解藥是否在他身上!”說著就往他身上以處搜索,卻沒有發現什么。喝問:“解藥呢?”
黑妖見妻子受傷,自己被活擒,心想:大勢已去,保住性命,相信胡大哥他們也不會對我們興師問罪的,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于是他說:“在我妻子身上,是一個藍色的瓶子,藥丸是黃色的,一天一粒,連服三天,掌傷、毒傷自然清除。”
他對姚語婷說了如何運功解毒的方法,然后說:“你去拿吧。記住,藥丸只能服食一粒,一日一次,連服三日,多服一粒后果自負。”
姚語婷一一牢記,最后收劍入鞘,說了聲:“謝謝你的提醒!”說完,她轉身走去山妖那邊取解藥了。
這邊廂,白眉娘子上前幾步,問黑妖:“黑妖,老娘要的東西呢?”
這時,黑妖已經坐直身子,他問道:“你也想要解藥嗎?白眉女俠!”
白眉娘子瞪著他一眼,罵道:“裝模作樣,你少跟老娘來這一套!我來問你,三位關家小姐你藏在哪里?”黑妖陰森一笑:“你不用去找了,她們姐妹三人都死了。”
白眉娘子喝問:“她們是如何死的?”
狄仁說:“關家大小姐為保清白,咬舌自盡;二小姐不堪受辱,撞墻死了;三小姐先奸后殺,連同她兩位姐姐沉尸江底。”
“什么?”我聽罷,氣得面色鐵青。
白眉娘子聲色俱厲地說:“殺人拋尸,豬狗不如,赤發魔女的義子義女哪有什么好貨色?不死也沒用!”
喝罷,她舉掌朝著狄仁的頭頂‘百會穴’拍下去的時候,忽見山妖拔出匕首朝姚語婷刺去。白眉娘子面色一沉,大喝:“妖女,不得傷害姚語婷!”
喝聲之中,她手上長鞭忽然出手,朝著姚語婷與山妖那邊一拍,聞見山妖一聲驚呼,以及利器落地的聲音。
“姚姑娘!”我跑到姚語婷身邊,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姚語婷搖搖頭,說:“山妖想殺我?”
原來,正當我和黑妖、白眉娘子三人對話的時候,姚語婷已經走到山妖身邊,蹲下,并在她身上搜解藥。忽然,她眼前寒光一閃,山妖手上不知何時有一把匕首,毫不留情地舉起匕首就刺。寒光一閃之間,姚語婷來不及拔劍出鞘,見對方匕首刺到,她連劍帶鞘往前一送,虛晃一招,人也飄身閃開。
姚語婷在三尺以外的地方著地,發現身上沒有半點損傷,只是有幾根頭發被匕首削落。雖然如此,她暗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若稍有差池,自己必死無疑,她又驚又怒,喝問道:“妖女,你不是給我刺瞎眼睛了嗎?怎么知道我在你身邊!”
山妖這時已經站著身子,血流干了,眼球翻白,她喝道:“你搜我身的時候我就知道!”說完,她手持匕首撲上去。
崔茗第一次失手,第二次刺向姚語婷之時,姚語婷又一次閃開,第三次出手讓白眉娘子發現,她來不及反應,手背不知被什么東西抽打一下,手一痛,匕首落地。
黑妖飛身上前,虎頭鉤虛刺一招,身形在妻子身后。山妖聞見背后有一陣風響,以為有人偷襲自己,本能地反手一掌拍出。黑妖一手架住妻子拍來的一掌,連忙說:“茗妹,是我。”
山妖一聽這個熟悉的聲音,說了聲:“夫君。”一邊把拍出的手掌撤回。這時,白眉娘子冷了雙妖一眼,說道:“老娘本想放你們一馬,如今看來我要改變主意了。”
我一慌,說:“前輩,請你放過他們夫妻倆!”
我一向心地善良,不想殺人或傷人,亦不想有人死在自己面前,更何況,對手已經受傷,再殺他們豈非勝之不武?白眉娘子瞪了我一眼,吼道:“怎么?謝心源,你替他們求情?剛才你沒見著那個妖女想傷害姚語婷嗎?”
“前輩,我……”一下子,我無言對答。忽聞黑妖一聲怪笑,說:“原來這個小子就是謝心源!嘿嘿……”我奇怪地問:“是又怎樣?”
黑妖看看白眉娘子,又看看我,冷嘲熱諷,笑說:“沒想到,堂堂一代女俠白眉娘子彭美云,武林四仙之一,居然敗在一個點蒼派的黃毛小子手下,真好笑!哈哈哈……”
我面色漲紅,偷偷地望了白眉娘子一眼,指著黑妖破口大罵:“黑妖,給我住嘴!休得地本爺面前胡言亂……”話未說完,我和姚語婷身邊風響,眼前人影晃動,白眉娘子身形如風,健步如飛,朝黑山雙妖飛撲上去,大喝一聲,手起鞭落。
她突然出手,身法快,出手更快。黑妖感到一股勁風撲面,尚未來不及反應,勁風撲到,對方掌、鞭合一。我和語婷看不清楚白眉娘子如何動手,只見一會兒掌影紛飛,黑妖半空飛起又落地,一會兒長鞭一拂,山妖整個人向后飛出一丈,然后重重摔落。白眉娘子撤掌收鞭,原地不動地站在雙妖剛才所站的地方,她一面怒容,掃了雙妖一眼,罵道:“以后不許你們口出狂言!”
良久,黑妖緩緩地從亂草叢中爬起來,忍著渾身痛楚,指著白眉娘子罵道:“你這是什么功夫?身法如此特別!”白眉娘子問:“你想知道嗎?”
“你……你……”黑妖痛苦不迭,忽然,半空之中有人對他說:“黑妖,你帶上山妖速速離開,我保護你們,快走!”
說話的聲音不大,我們也聽見,不約而同地朝著聲音尋去。只見在一棵高大威猛的樹上,有一個蒙面黑衣人站在那里,他站的地方不是樹桿,而是樹枝,黑妖也望了那個蒙面人一眼,喜出望外:“主人,你來了!”
我們聽見黑妖喊蒙面人為主人,便知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不得不提高警覺,以防萬一。蒙面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望著黑妖,說道:“黑妖,你們還不走?是否想死在這伙人手上!”
走?黑妖早有此意,只是忌于我和姚語婷,特別面對白眉娘子更加膽戰心驚,如今得到蒙面人的解圍,心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于是,他朝蒙面人一拱手,說:“主人,屬下告辭!”說完,他來到妻子身邊將她扶起,然后一起走了。
姚語婷一見,大驚:“黑山雙妖,給我解藥!”說完便追了上去。
她剛走上幾步,忽聞那個蒙面人大喝一聲雙手在空中一伸,左右開弓,數十支袖箭朝姚語婷、我和白眉娘子迎面飛來。
只見半空之中漫天寒星,除了袖箭之外,飛刀、銀針如雨點般擊向我們襲來,同時,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了十幾名黑衣人的圍攻,大戰起來,黑衣人死傷無數。白眉娘子一出手就是殺招,長鞭所到之處,黑衣人無不應聲倒地。
我一向不愿意殺人或傷人,我出手不重,只是把那些人擊暈;姚語婷挺起長劍,與蒙面人交手。忽聞一聲驚呼,我和白眉娘子大吃一驚,朝驚叫的聲音望去,只見那個蒙面人一掌把姚語婷震飛了,我大驚失色,大叫一聲:“姚姑娘!”便飛身營救。
我一手抱著她,身形落地,緊張地問:“姚姑娘!別嚇唬我,你怎樣了?”
姚語婷一面痛苦:“我,我中了暗器……”
“什么!?”我這時才發現姚語婷的胸膛左側、靠近乳房的地方敞著血,身上還插著一支袖箭,血竟是黑色的。原來,姚語婷與蒙面人交手的時候,不慎手上長劍被擊落,暗器耗盡了,又見對方痛下殺招,于是,她急中生智,以母親伍氏女俠臨終前送給她的一支珠叉作為兵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插入了蒙面人的肚腹。蒙面人閃避不及,被對方有機可乘,順勢拍出一掌,同時,袖筒里飛出一支帶有劇毒的袖箭射入姚語婷身上。蒙面人受的傷不重,他把那支珠叉拔出,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又見白眉娘子迎面追來,只好抽身離去,白眉娘子運氣提功,前去追趕。
此時,蒙面人不見,白眉娘子也不見了,黑山雙妖早就逃去無蹤。
于是,我把受傷的姚語婷往地上一放,背靠樹身,我恐防箭身有毒,于是,我撿來了兩根樹枝,好像拿筷子一樣握在手里,然后把毒箭拔出來。姚語婷全身震抖了一下。
只見姚語婷面色蒼白,氣若如絲,若不快把她體內毒血吸出,不到一時三刻就會毒發身亡。我乃是名門弟子,得到師父十幾年來的教誨,懂得什么是男女授受不親,豈能隨便沾污少女的玉體?可當我想到危在旦夕的她,再也容不得多想。于是說:“姚姑娘,冒犯了!”
說做就做。我深呼吸了一口氣,扯開她的衣服,把嘴巴貼著她的乳房,那個傷口處,一口、二口、三口……我每吸一口就往地上吐,只見地上一攤黑血像墨汁一樣,如果我不小心吞進肚子,同樣會毒發身亡。
姚語婷的理智仍然清醒,只是有傷在身,無力將我一手推開,她氣息微弱,喃喃道:“謝大哥,你,你干什,么啊?”
我說:“姚姑娘,在下要替你吸掉體內的毒血,否則,你會毒發身亡的,叫我如何向伍兄和令弟交代?姑娘,冒犯之處,還請見諒。”說完,又繼續吸毒血。
姚語婷感到不安,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她身上蚶動,央求道:“別,別這樣,謝,謝大哥你,你走開,否則,你也會中毒身亡……”
我脫口而出:“語婷,我要救你,明兒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失去你,知道嗎?”
姚語婷說:“別,別,謝大哥,求求你,求求你了,別,別這樣……”
“不!”我砍釘載鐵地說:“我不讓你死,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即使你一劍殺了我我也要救活你,死就死在一起!”
我一共替她吸了十幾口毒血,姚語婷那蒼白的臉色轉為紅潤,呼吸暢順,漸有知覺。
正當我為她吸毒血的時候,忽聞背后傳來一聲暴喝:“小淫賊,你夠膽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女子?真可惡!還不快快給本大爺住手!”喝聲之中,一個人如泰山壓頂般撲來,一根鐵棍猛點我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