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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前任

  • 清韻耀星河
  • 夏艾
  • 8061字
  • 2022-06-07 11:17:33

這是蘇九韻第一次穿晚禮服,好在裙子的尺寸剛剛好,只是背后的拉鏈有點低,即便她手臂伸得再長,卻也只能拉到三分之二處,算了,呆會兒讓周教授幫自己拉上去。她又換上同色系的高跟鞋,不想剛踩上這雙八厘米高的鞋子,她立刻覺得自己仿佛踩在了兩三米高的高蹺上,走起路上歪歪扭扭,各種不受自己控制。

一陣?yán)滹L(fēng)吹來,蘇九韻不由得連打了幾個大大的噴嚏,她立刻披上羽絨外套,一只手提著裙擺,另外一只手拿著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快速而艱難地向周家敏的辦公室走去。

整層樓只有周家敏的辦公室亮著燈,白色的燈光從半掩著的門縫里透出,仿佛帶著暖暖的溫度,蘇九韻象征性地敲了兩下門,然后立刻推門進(jìn)去,頓時,恒溫28度的暖氣撲面而來,她這才覺得身體有了一絲熱度。

不知道正在說什么的姑侄倆同時抬頭看向她,然后,兩個人同時愣住了。

不得不說,何時謙選衣服的眼光很好。

這是一件裸色長裙,長及腳踝,裙子分兩層,外層是透明的一薄紗,里層則以裸色面料作底,用金色的絲線,人工繡就一朵大大含苞待放的牡丹花。花在腰間胸口處怒放,到纖細(xì)的肩膀時又以薄紗裹住。清新又充滿了仙氣,尤其是在那層薄紗的掩映下,微微動作,便似整株牡丹緩緩盛開一般。

周家敏嘆了一口氣,既驕傲又憂傷,驕傲是自己眼光不錯,認(rèn)定她是塊璞玉,果然稍微修飾便發(fā)出了閃閃光芒。憂傷的是經(jīng)過今晚之后,也許自己這個“所花”的美稱就要易主換人了。

“教授?”

周家敏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小九,你穿著羽絨服,怎么能看出禮服的效果?趕快,把你那件丑外套脫了我看看。”

蘇九韻剛想開口反駁,何時謙已看向周家敏:“姑姑。”

“對對,我差點忘了,我的審美太超前。”周九韻一幅了然的口氣,“小九,你這個外套,嗯,不算特別丑。”

“謝謝。”蘇九韻看向何時謙,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何時謙笑了:“不客氣。”

蘇九韻憤憤地脫下羽絨服。

原來這件禮服是無袖的。

蘇九韻本就生得手腳修長纖細(xì),再加肌膚塞雪,又天生的圓臉圓眼,唇不點而紅,因此,在這件長裙的印襯下,即便她頂著一張素顏,綁著馬尾,依舊氣質(zhì)清新,仿佛冬日的暖陽,盛夏的涼風(fēng)。

周家敏發(fā)出一聲輕嘆,隨后又生起一股莫明的勝負(fù)欲:“等著,我去換衣服了!”

說罷,提著袋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出去了。

門剛剛一打開,蘇九韻立刻便打了個冷戰(zhàn),她拿起一旁的羽絨服欲披上,不料,長裙的頸項處有一個小小的掛鉤,恰恰掛住了羽絨服的帽子,蘇九韻不敢使蠻力,怕扯壞了衣服,但是自己又看不見,因此半天都弄不下來。

正當(dāng)她低著頭,胡亂摸索時,一雙黑色的皮鞋出現(xiàn)在她的眼下。蘇九韻正欲抬頭,何時謙低沉的聲音響起:“別動。”

又是那股熟悉的樹木清香味,鋪天蓋地。

蘇九韻立刻不敢動了,她突然想起了上次那個不能稱之為吻的吻,他也是站在距離自己如此近的地方,她甚至還記得他的唇擦過自己額頭的溫度。

何時謙站在蘇九韻的身前,微微傾身低頭,他的下巴剛好到她的額頭,有溫?zé)岬暮粑湓谔K九韻的發(fā)頂耳旁。

以為是不到一秒就可以解決的問題,不想身前的人三四秒都未動。

“那個……”

“稍等,有幾根頭發(fā)纏上去了。”

蘇九韻的心臟不由自主猛跳了一下:“好。”

再幾秒鐘之后,也許是幾分鐘之后,何時謙終于道:“好了。”

蘇九韻立刻想要后退一步,不想何時謙見她背上的拉鏈未拉到底,于是想要順手幫她拉上。這一退一拉之間,蘇九韻的頭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撞上了何時謙的下巴。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已經(jīng)弄完了……”蘇九韻立刻躬身道歉。

何時謙捂住下巴:“你背過身。”

“啊?”蘇九韻不明所以,但還是背過了身。

他竟是在幫自己拉拉鏈。

何時謙手心的溫度,順著拉鏈往上,似細(xì)細(xì)的絨毛掃在蘇九韻的心上,很輕很暖。

“好了。”

下一秒,門被推得大開,有冷風(fēng)從室內(nèi)橫穿而過,白底黃花的窗簾輕輕地飄動著,分外好看。

周家敏身著一身修身的紅裙站在門口,眉眼精致閃亮。她不止換了一身衣服,還化了個超級blinblin的妝。

“姑姑……”

周家敏立刻打斷何時謙:“你什么都不準(zhǔn)說!你不聽我的話,不交女朋友不結(jié)婚,難道還不允許我比那些閨蜜更漂亮!”

何時謙笑了:“我只是想提醒你,我們已經(jīng)晚了。”

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集團(tuán),作為行業(yè)內(nèi)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佬,原本每年年底的時候都會舉行各方答謝宴,但是二十五年前,基因編輯嬰兒事件出來后,風(fēng)波太大,改成五年一次答謝宴會。而今年是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集團(tuán)成立四十周年,因此這場答謝宴意義重大,也越發(fā)地盛況空前。今晚來了很多業(yè)內(nèi)的權(quán)威人士不說,就連平時只在電視上才能見到的大人物也來了幾位。

H大營養(yǎng)源研究所的大群里,第一次在非實驗數(shù)據(jù)討論和學(xué)術(shù)研究討論的情況下這么熱鬧:

天啊,我看到了周西倫!我粉了他十年了啊!

我也看到了!

你們猜猜我剛看到了誰?我剛剛看到了物理諾貝爾獎得主高琨教授!

在哪兒在哪兒,我要去看!

……

看來大家都玩得很開心。

車停了下來,窗外燈火燦爛,有工作人員已經(jīng)撐著傘,等在車旁。

想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穿著晚禮服,踩著高跟鞋跟出現(xiàn)在如此人多的場合,蘇九韻多少有幾分不自在。

坐在她身旁的周家敏以為她是在緊張,拍了拍她的手道:“不要怕,你呆會兒就跟著我和時謙就好——記住你和我的約定。還有,”周家敏不贊同地看著她身上的外套,“你的羽絨服和禮服不搭,脫掉。”

蘇九韻看了一眼車外,有些掙扎:“教授,外面很冷。”

“小九啊,你記住,在風(fēng)度和溫度面前,女人永遠(yuǎn)都會選擇前者。”

說話間,車門已經(jīng)被人從外面打開了,蘇九韻只能脫下羽絨服,然后抱緊雙臂彎腰下車。雪這會倒是小了一點,但是寒風(fēng)依舊是刺骨的涼。一件淺灰色的長風(fēng)衣適時地披在了蘇九韻的身上,她側(cè)身看去,何時謙正撐著一把透明的傘站在自己身邊,傘下的空間一大半都傾向了她。

酒店門口放了兩座巨大的炫彩燈,五彩的燈光不停地旋轉(zhuǎn)著,照亮了半邊天空,漫天雪花輕涼,他的眼似盛夏時清澈見底的泉。

何時謙掃了一眼蘇九韻的腳下,伸出了胳膊:“你的高跟鞋,應(yīng)該走不了路吧。”

的確,這么高的高跟鞋,自己根本駕馭不了。

簡單的判斷之后,蘇九韻便很明智地挽上了何時謙的胳膊:“謝謝。”

周家敏在他們身后下車,先是不懂這兩個人怎么一下這么親近了,隨后笑得一臉老懷安慰,就沖他們倆這個挽手,這場答謝宴也值了。

自打一進(jìn)門,蘇九韻便感覺停駐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呈幾何倍數(shù)的增長,當(dāng)然,用膝蓋想也知道,這份“殊榮”是由身邊這位,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集團(tuán)的太子爺帶給自己的。

他們來晚了,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集團(tuán)CEO何老爺子的開場詞已經(jīng)講過了,此刻,滿場的客人們已經(jīng)開始用餐了。

“小九?小九,小九!”

有人在喊自己,蘇九韻聞聲看過去,舞臺左邊的第五桌,王海洋正拼命地向她招手:“這里這里,這里有空位!”

由于聲音太大,已經(jīng)有不少人向王海洋所在的方向看過去,蘇九韻掃了一眼,研究所的同事們都被安排在了那邊幾桌。已經(jīng)有不少人順著王海洋的聲音看向蘇九韻,然后紛紛一幅不敢置信的表情。

由于蘇九韻突然停住,連帶著何時謙也停了下來,他微微側(cè)身,燈光下,眉眼微斂:“嗯?”

蘇九韻搖了搖頭:“沒什么,我們走吧。”

前方不遠(yuǎn)處,一臉英氣的周家敏笑得格外地端莊,正朝他們招著手:“小九,時謙,趕快過來。”

“好。”蘇九韻答應(yīng)著,然后向王海洋搖了搖頭,最后挽著何時謙的手向周家敏走過去。

“時謙?”擦家而過時,一位金發(fā)的年輕人拉住何時謙的胳膊,一臉詫異,“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漢良?抱歉,我回來得比較突然。”何時謙朝蘇九韻點了點頭,蘇九韻只得一個人,慢慢地走到周家敏面前:“教授。”

周家敏拉住她的手,嗔怪道:“這孩子,還叫什么教授,叫姑姑。”

蘇九韻看向何時謙所在的方向,他正背對著自己,根本沒有注意到這邊的談話。

“你這孩子,我讓你喊姑姑,你看時謙干什么?”周家敏拉著她的手微微用力,笑道,“難不成你還非得要拿了改口紅包,才肯隨時謙喊我姑姑?”

沒辦法了。

蘇九韻笑:“姑姑。”

“這就對了嘛!”

“哎喲,家敏,這就是你說的那個未來侄兒媳婦?”

蘇九韻剛剛便注意到了,周家敏身邊站著一個中年女人,媚態(tài)十足、身材嬌小,年紀(jì)看起來和周家敏差不多,

周家敏滿臉帶笑地拉過蘇九韻:“是啊,蘇涵,這就是我和你說過的,我們研究所最有才華的小年輕蘇九韻。小九,這位是中森國際中國區(qū)總裁的太太,叫蘇姨。”

蘇九韻在心里吃了一驚,但面上卻未露出分毫。中森國際,那可是國內(nèi)赫赫有名的連鎖大王,旗下有多家超市,每十個中國人里,怕是有六個人在她家超市里買過東西。

蘇九韻微微彎腰:“蘇姨好。”

蘇涵化著精致的妝,一身旗袍將她的好身材顯露無疑。她上下打量著蘇九韻,同時對周家敏道:“什么中森國際,不過就是家里有幾間小賣部而已。”

蘇涵身旁還站著一位年輕的女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的年紀(jì),一頭栗色的披肩長卷發(fā),鵝蛋臉,歐式雙眼皮,鼻梁小巧精致,最別致的要算那一雙眼,生得如煙似霧,流轉(zhuǎn)間秋波無痕,脈脈含情。

即便是身為一個女人的蘇九韻,看到她也不覺得骨子里面酥了幾分。

蘇涵將手放在年輕女人的腰間,輕輕地往前面一推:“這是我的小姑子,顧嫣然,剛從英國留學(xué)回來,她是時謙的前女友。”

“姑姑——”顧嫣然皺眉。

周家敏也立刻壓低聲音道:“蘇涵,你這是干什么?”

“我又沒有說錯!”

……

前女友?

蘇九韻看向顧嫣然,正好對上她的目光。因她生得極媚,眼波流煙,就連此刻帶著幾分探究的目光,也好似撒嬌似的,蘇九韻不由得一陣暗嘆,果然,漂亮到極致的女人,就如果一幅行走的畫一般。

“你好。”顧嫣然款款地伸出手,面前的女人,圓眼圓臉,雖然笑著,卻也有一股距離感。他竟喜歡這一款的,顧嫣然偏頭看向蘇九韻身后不遠(yuǎn)處,五年未見,印象中那個沉默寡言的何時謙,似乎終于沾染上了一點塵世間的煙火氣。

“你好。”蘇九韻伸出手,握住了顧嫣然的,她的掌心有點冰,不過美女的手,果然是膚如凝脂、柔弱無骨。

顧嫣然欲抽回手,豈料對方卻是實打?qū)嵉刈ブ约旱氖帧n欐倘辉尞惖乜聪蛱K九韻,蘇九韻這才反應(yīng)過來,立刻松開了她的手。

“幾間小賣部,我說蘇涵,謙虛過頭了可就是顯擺了。”突然,一個女人打破了她們之間的沉默,隨后又徑直走到蘇九韻面前,拉過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家敏果然沒有夸張,論相貌,論氣質(zhì),再也沒有比你更配時謙的了。”

蘇九韻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站在她面前的這個女人,竟是飛騰電器的董事長,有名的女強人張勝男,飛騰電器從瀕臨破產(chǎn),到重回電器行業(yè)老大,這期間全是她的功勞。

堅強又獨立,自由又有邊界,張勝男可是不少年輕人的偶像。她的穿著和在電視里看到的一樣,深色修身西裝,配以同色的闊腿褲和高跟鞋,她臉上的妝容極淡,看起來干凈利落,但是又極有精神。

“哎張勝男,你什么意思?”蘇涵不滿地瞪了張勝男一眼。

“你人精似的,能不知道我什么意思?”

“哎,你——”

“姑姑。”一旁的顧嫣然輕輕地拉了拉蘇涵的衣袖。

周家敏見怪不怪地道:“小九,這位是飛騰電器的董事長,叫張姨。”

“張姨好。”

果然連強者的朋友圈都是強者,或者更強者。

蘇涵掃了一眼蘇九韻,又道:“不過家敏,你前段時間不是說他們倆分手了嗎?怎么現(xiàn)在又好了,你該不會是故意……”周家敏雖然好面子,但是向來都不擅長撒謊,尤其是面對閨蜜時,更是還未開言便多了三分的心虛,只得避開她的問題道:“年輕人嘛,吵吵架,分分合合都正常,說不定哪天又好了。哦對了,聽說嫣然前段時間又分手了?”

“你聽誰說的?你……”

“蘇姨好,張姨好。”正在此時,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到了兩人身后,打斷了蘇涵的話,他左手放在周家敏肩上,右手放到了蘇九韻的肩上,“前段時間小九在生我的氣,姑姑誤會了,以為我們分手了。”

“真是這樣?”蘇涵半信半疑,還夾雜住幾分失落。

自家小姑子顧嫣然和何時謙青梅竹馬,兩個人郎才女貌,再加上何時謙是自己看著長大的,論容貌、品性,還有家世,那都是上上等,本來兩家的大人,尤其是自己夫家對他們倆的事是樂見其成——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可是行業(yè)內(nèi)拔尖的,在國際上都是排得上名次的。最重要的是,近幾年來,遠(yuǎn)達(dá)制藥源源不斷的平價藥物生產(chǎn)和供給,獲得了國人廣泛的認(rèn)可。

然而五年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何時謙和自家小姑子居然不聲不響地就分手了!嫣然那里什么都問不出,而何時謙也只有一句——“一切都以嫣然的說法為準(zhǔn)”。可不知道為什么,嫣然什么都不說,哪里有什么準(zhǔn)?

何時謙未回答蘇涵的話,卻看向蘇九韻:“我說得對嗎?”

蘇九韻好不容易調(diào)動起自己的面部肌肉,露出一個真誠的笑臉配合道:“是。”

顧嫣然卻是真笑了,眼前的這兩個人,分明就是在演戲。何時謙又看向顧嫣然:“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顧嫣然撩起落在肩上的長發(fā):“昨天。”

何時謙略略地點了點頭:“唔。”

笑容在嘴邊僵了零點幾秒,但隨后,顧嫣然便神色如常:“正好趕上了,再加上何伯伯一向疼我,遠(yuǎn)達(dá)四十周年慶典,這么盛大的活動,我當(dāng)然要來參加。”

“你用的什么護(hù)膚品,怎么這張臉永遠(yuǎn)看都那么好看?”張勝男伸手掐了一把蘇涵的臉。

“哎你又碰我的臉!我底妝都花了。”蘇涵跺了跺腳。

四周已經(jīng)有好事者往這邊看了過來,顧嫣然輕輕地挽住蘇涵的肩:“姑姑,我陪你去補個妝吧。”隨后,抽空向何時謙點了點頭。

何時謙也微微點頭示意。

眼見這姑侄倆離開了,周家敏才松了一口氣,對張勝男:“今天幸虧有你在。”

張勝男:“他們顧家也不嫌吃相難看。”

蘇九韻感覺自己臉上的微笑要掛不住了,腳后跟隱隱作痛,怕是第一次穿高跟鞋走了這么久的路,磨出泡來了:“教授,客見完了,我是不是可以坐回自己的位置了?”

客見完了……這丫頭還真是會用詞。

周家敏一頭黑線地看了一眼四周,低聲道:“你忘記來之前,自己答應(yīng)我的事了?再說你坐研究所那邊,我怎么辦?你呆會兒坐主桌,就坐我邊上。”

“啊?”

她們剛剛,好像不是這么約定的吧?蘇九韻看向何時謙,雙眼里寫滿了“幫幫我。”

何時謙卻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蘇九韻不由得看向宴會廳正中間的那一張桌子,能坐在那張桌子上的人,非富即貴,除了何家人,便是和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公司有著極其密切關(guān)系的人,她一個小透明坐過去……

她在擔(dān)心。

窗外,雪下得安靜又寂寥。

蘇九韻眉頭微蹙,雙手緊抓著裙擺,露出的一截白白的頸項,修長又可愛。宴會廳內(nèi)熱鬧非凡,唯獨她似濃烈夏日里的一絲綠蔭,安安靜靜地站在那里,更要命的是,她對自己的美,似乎毫不自知。

大約是剛剛噴過彩片,不知道從哪里漂過來的一片紅色的小亮片,正好落在蘇九韻的發(fā)上,何時謙伸出手,輕輕地替她拿下,感覺到了身邊人的動作,蘇九韻立刻警醒地回頭。

何時謙攤開掌心,蘇九韻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謝謝。”

她竟以為他是想要惡作劇。

人來人往間,整個宴會廳喧囂嘈雜,有寒暄聲,有碰杯聲,還有因為學(xué)術(shù)意見而不同的爭吵聲……但是,何時謙卻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完了。

何時謙低眉嘆氣,不過也罷,這也不是他第一次栽進(jìn)去。

何時謙再抬起頭來時,目光避開蘇九韻的臉,只掃過她露出隱隱紅痕的腳后跟,隨后又看向站在對面的姑姑和張勝男,微微傾身:“姑姑,張姨,那我們先過去了。”

“嗯,你們先去,我再同你張姨聊會兒天。”

蘇九韻也微微傾身:“教授,張姨,再見。”

何時謙朝著蘇九韻伸出胳膊:“走吧。”

等他們倆人一離開,周家敏便迫不及待地問張勝男,“怎么樣?”

“不錯。”

周家敏立刻便笑了,莫名地也松了一口氣,張勝男是商場有名的鐵娘子,目光狠毒,輕易不評價人,這“不錯”兩個字,已經(jīng)是極高的評價了。

“哼,我看不怎么地。”蘇涵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的,雙手抱在胸前,一臉的不屑,顧嫣然并沒有跟回來。

周家敏立刻護(hù)短:“哎,你們家嫣然甩了我們家時謙,還不許他另外再找啊?”

蘇寒急了:“誰說我們家嫣然甩了你們家時謙,說不定是你們家時謙甩了我們家嫣然呢?”

“你……”

“行了你們倆。”張勝男拉住周家敏,臉卻看向蘇涵,“今天這是什么場合,不怕老爺子生氣?”

一聽到何家老爺子,兩個人這才噤聲了。

三個女人又同時看向何時謙和蘇九韻的背影,燈光下,裸色的長裙搖曳,配上一旁筆直的白衣黑褲,兩個人還不時耳語兩句,簡直就像是電視劇里走出來的神仙眷侶一般。蘇涵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都說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層紗,可若要分過手的男人回頭,卻是難上加難。看來他們顧家再想攀上何家這門親,難了。

蘇九韻將大部分的重心放到左腳上,磨傷的右腳只敢微微用力:“教授的這兩個閨蜜,挺有趣的。”

“哦?我聽得更多的說法是她們很難纏。”

姑姑的這兩個閨蜜,是女人的兩個極端,一個極女人,一身媚態(tài),是多少人心甘情愿想要養(yǎng)在家里的金絲雀;另一個又是典型的女強人,說一不二,雷厲風(fēng)行;一個說話綿里藏針,一個又習(xí)慣一針見血,因此一般人都輕易招架不住。

自打何時謙記事起,這兩個阿姨就一直在姑姑身邊,他以前也好奇過,不知道為什么如此性格迥異的三個人會成為好朋友,后來看多了她們的相處模式他便明白了,所謂至交好友,既要人格平等,又要旗鼓相當(dāng),唯有如此,才能綿長。

“那個蘇姨——”

“怎么?”

蘇九韻壓下舌尖上的話,搖了搖頭:“沒什么。”

無論周家敏教授叫自己過來是什么目的,反正今晚之后,她與她們,也不會再見面了。

即便蘇九韻走得再慢,但腳后跟的疼依舊是步步鉆心。

當(dāng)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不由自主地再次用力時,何時謙停下了:“蘇小姐,對不起了。”

“對不起什……”

側(cè)身,彎腰,何時謙一個公主抱將蘇九韻抱了起來。

因為他身份的特殊,周圍的人立刻發(fā)出了一陣驚呼,蘇九韻反應(yīng)過來之后立刻道:“快放我下來!”

“你不說話的話,我們幾十秒便可以走過去,你掙扎的話,我們可能得要一兩分鐘了。”

快速計算了一下時間,蘇九韻立刻便不再出聲掙扎了。但下一秒,她便拉下頭上的橡皮筋,一頭長發(fā)立刻瀑布似地滑下,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有絲綢一樣的觸感從何時謙的臉上掃過,又癢又滑,緊接著,一股似有若無,屬于女性的幽香傳來。何時謙不由得低頭,懷中人烏發(fā)素顏,眉眼低垂,精致得像洋娃娃一般。

等了兩秒,抱著自己的人卻并未有任何動作,蘇九韻皺眉抬眼,卻正好對上何時謙的,酒店燈火輝煌,印在他的眼中,似有萬千的星光閃耀。

不遠(yuǎn)處,剛從洗手間出來的顧嫣然恰好看見這一幕,她雙手抱在胸前,微抬著下巴,但面上猶帶著得體的笑意——自小,她的家教便告訴她,心里越是想要什么,面上越是不能露出分毫。

這邊,蘇九韻看著何時謙,心跳猛然漏掉一拍,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已經(jīng)浪費幾秒鐘了。”

星光瞬間隱去,何時謙筆直地看向前方:“我腿長,走過去也許用不了幾十秒。”

沒想到,何時謙并未將蘇九韻帶到主桌,而是徑直將她抱到了自己部門所在的那一桌,桌上并未坐滿,尚有稀稀疏疏的三個空位。

蘇九韻不由得松了一大口氣,她立刻從何時謙的懷里跳了下來,剛一落地,又是一股鉆心的疼,她硬生生地忍住疼道:“謝謝。”

“不客氣。”

眾人早在何時謙抱著蘇九韻出現(xiàn)在桌前時,便已驚得張大了嘴,一是想不到默默無聞的蘇九韻打扮起來居然如此驚艷,二是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的準(zhǔn)太子爺居然抱著她出現(xiàn)……這是什么神仙搭配?

何時謙看了一眼最里邊的三個位置:“各位,麻煩挪一挪。”

大家這才反應(yīng)過來,都忙不迭地往里挪著,將那三個空位置都讓了出來。王海洋本就坐在最外邊,蘇九韻已拉開了他身邊的凳子,正欲坐下時,何時謙卻長腿一邁,先她一步坐下了。

蘇九韻看向何時謙,眼神中清楚地寫著“你為什么坐這兒”的疑問,何時謙視若無睹。無奈之下,蘇九韻只得在他身邊坐下。

但在旁人看來,這樣的眼神往來,就是典型的打情罵俏了。于是周圍各桌都喧囂熱鬧,唯獨他們這一桌,氣氛異常地微妙。

“喂,你誰啊?”王海洋忍不住開口,他一早就認(rèn)出了何時謙,但此時面對面,還是抱有幾分僥幸的心理。蘇九韻不是說她同周教授的侄兒相親不是很愉快嗎?怎么這會兒看起來這么親密?而且,這兩個人看起來竟然意外地有點登對?!

何時謙瞬間打破了他的僥幸,朝他伸出手:“好久不見,我是何時謙。”

哪有好久……明明昨天才見……當(dāng)然當(dāng)時的氣氛不是很融洽就是了……王海洋垂死掙扎,探頭看向蘇九韻:“九韻,他是遠(yuǎn)達(dá)生物制藥公司的,那個何時謙?”

蘇九韻點了點頭:“對,他是周教授的侄子,昨天幫我從你手里搶回我的筆記本,你還……”

“打住。”王海洋突然站起身,臉色一片灰暗。

眾人都嚇了一跳,坐在他身邊的許家明已經(jīng)在拉他的衣角了。

豈料,王海洋一個九十度的鞠躬:“何教授,對不起,請原諒我昨天的無禮!”

許家明睜大了眼睛。

而蘇九韻明顯地看到,何時謙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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