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星期六早上發生的事情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386字
- 2022-07-06 20:00:00
楊懷英好不容易打斷了他的話,拼命擦抹前額。
“他說,他按照程序表給沈富穿衣服。他跟他堂兄離開臥室到書
房里去的時候,大概巳時(9時)左右。”
柳吟月說:“沈富先生的習慣是,每天上午巳時(9時)在書
房里跟張子正商洽事情。當他與張子正談完這一天的事務,我就去筆錄他的口述。”
楊懷英接著說:“這個人并沒有講出這些情況。他說,他堂兄坐在這兒的書桌旁的時候,他離開到房子外面去了。
“我搞不清楚他到底打算講些什么,大姐頭。好像是講什么大夫之類的,但他的話七顛八倒。他不是在瞎說一氣吧,嗯?”
“不,他不會瞎說的。”展飛燕嘟囔著說。
“真倒霉。柳吟月小姐,你知不知道他打算告訴翻譯員什么?”
“我猜想,他是要講他去見鄭澤,他是位精神病大夫。你知道,沈富先生一直在設法治好阿呆的精神病,盡管人家一次次回絕他說,阿呆的病是毫無希望的。
“鄭澤大夫倒產生了興趣,請了個會講契丹話的人來,他就在離這兒不遠的醫館里給阿呆診治。阿呆每月去見鄭澤大夫兩次,都是在星期六。
“阿呆那天一定是到鄭澤大夫的醫館去了。不管怎樣吧,他大約在下午酉時(17時)回家。沈富先生就是在這段時間里去世的。
“在那天下午的那陣亂哄哄當中,誰也沒有想到去通知阿呆。所以,當他回到家里的時候,對他堂兄的死毫不知情。”
“真是令人傷心啊。”沈瓊蓮悲嘆道。
“可憐的阿呆呀!是我告訴他的,他聽了之后激動得嚇人。他像個孩子似的嗚嗚哭了起來,在他那低下的心智里,他非常喜歡哥哥。”
“好吧,懷英。關照他待在這兒,你也在一旁等著。我們也許會需要再詢問他。”展飛燕說道。
王朝向張子正問道:
“很顯然,上星期六早上,緊挨在阿呆之后看到沈富的,就是你了,張子正先生。你仍像平常一樣,巳時(9時)和他在這兒碰頭嗎?”
張子正神經質地清了清嗓子。
“沒那么準時。”張子正用他那種微帶假笑的嗓音說道。
“是這樣的,每天早上我確是巳時(9時)準時跟姐夫碰頭,可是上星期六我睡過頭了。前一夜,我在收藏品總庫里工作得特別晚。所以我這天下樓時已經巳時一刻(9時15分)了。
“姐夫看來有一點兒……唔,不耐煩吧,因為我讓他等了,他非常惱火,非常暴躁。他去世前這幾個月變得很不正常,可能是由于越來越意識到自己需要依靠別人的緣故吧。”
王朝打了個噴嚏,字斟句酌地說:“那天早上你進來的時候,這個房間里有什么不對頭的地方嗎?”
“我看不出……唔,當然沒有什么。一切如常。我應該說,正常。”
“他獨自一人嗎?”
“唔,是的。他確實提到說阿呆已經出去了。”
“準確點兒講吧,你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向您擔保……”
王朝說道:“我是說,一切事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我們會判斷!”
“事實上,”賈貫道評論道,“看來誰也沒認為這兒有什么重要的事發生。”
王朝望著張子正:
“講下去,張子正先生。講下去。來個竹筒倒豆子。即便是像沈富清了清嗓子這樣的事,也不要漏掉。”
張子正顯得迷惘不安。
“不過……好吧,我們迅速地籌劃了一下當天的事務。姐夫看來好像除了買賣和收藏之外,心頭還另有什么別的事。”
“好!”
“他對我很粗魯,非常粗魯。我很不痛快,我向你保證,大人。我不喜歡他這種語氣,也這樣告訴了他。是的。他用他生氣的時候慣用的那種咆哮聲,向我打了個招呼。
“也許他感到自己有點兒過分,就突然改換了話題。他手指捻著他所戴的紅簪花,用平靜得多的口吻說:‘我覺得這根領帶有點兒變樣了。’
當然嘍,他只不過是沒話找話。
“我用肯定的語氣對他說:‘唉,不,姐夫,它看上去蠻好嘛。’
“他說:‘唔,它已經不挺括了,我感覺得出它不挺括了。你離開這兒之前,提醒我一下,讓仆人去百利花鋪,買幾朵新的像我現在戴著的簪花。'
“百利花鋪是他購買配飾的店鋪。我應該說‘曾是’……瞧,這就是姐夫的派頭。
簪花其實并沒有什么不好,可他對于打扮總是非常大驚小怪的。我不知道以上這一切是否……”
張子正猶豫地說道。
王朝還未開口,包勉就斷然地說:“講下去吧。那么離開之前,你提醒他了嗎?”
張子正眨眨眼。
“當然提醒了。柳吟月小姐可以作證。柳吟月小姐,你還記不記得這件事呀?”
張子正轉過身來,朝著這位姑娘,殷切地問道。
“在姐夫和我剛要談完這一天的事務之前,你進了書房。你是來等著筆錄他的口述的。”
柳吟月使勁點點頭。
“所以,你看見啦?”
張子正用一種得意的口吻說:
“這就是我要說的。在我離開之前,我對姐夫說:‘你剛才要我提醒你,姐夫,關于簪花的事。’他點了點頭。于是我就出門去了。”
“這就是那天早上你和沈富之間所發生的一切事嗎?”王朝問。
“就是這些了。我講的每件事情都準確無誤。都是我們的原話。我并沒有馬上到收藏品總庫去,我在安業坊有個業務上的約會。
“所以直到一個時辰之后我到收藏品總庫去的時候,才得到咱們一個雇員荷葉小姐的報告,說姐夫在我離家之后不久去世了。蘇千運現在已經趕回家去了。
“于是我馬上回家。收藏品總庫離此不遠,你們一定知道的吧,就在東岳大街上。”
賈貫道湊到王朝身旁耳語,包勉也把頭湊過去,三個人匆匆商議了一下。
王朝點點頭,轉向張子正,眼里閃閃發亮。
“我先前曾問過你,上星期六早晨你有沒有發現這間書房里有什么不對頭的地方,你說沒有發現。
“之前,你聽見柳吟月小姐的證詞了吧,那個我們發現已被謀殺的人,李達,在沈富死的前一夜曾來拜訪過他,還跟著一個竭盡全力隱瞞自己真面目的神秘家伙。
“現在,我發現這樣一點:那個神秘家伙可能是個關鍵。
“你用心想想看。當時在這張書桌上,有沒有什么原本不應該在這兒的東西?有什么這個神秘客人可能會遺落在此的東西……有什么可能使我們發現他身份的線索呢?”
張子正搖搖頭。
“我想不起有這樣的東西。我就坐在書桌旁邊。我能肯定,如果有什么不屬于姐夫的東西的話,我一定會注意到的。”
“沈富有沒有告訴你,關于他前一夜接見客人的事?”
“一個字也沒有。”
“行啦,張子正先生。在一旁等著吧。”
張子正在他妻子身旁一張椅子里坐下,如釋重負地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