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新遺囑
- 大宋懸案
- 三月貳一
- 2565字
- 2022-06-29 19:00:00
大理寺捕頭賈貫道是位風度翩翩的年輕人。在陳鳳臺讓林木報官之后兩刻鐘他就來到沈家,從這時開始,事情進行得的確很順利。
賈貫道具有使人開口說話的天分,因為他懂得奉承的妙處。
這種本領是陳鳳臺這位可憐的師爺從來也不具備的。
使陳鳳臺驚訝的是,連他自己在與賈貫道簡短交談之后也感到舒服多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跟隨賈貫道一起來的那個的胖圓臉,此人名叫孫立,是大理寺的捕快根據賈貫道的指示,站在通往書房的房門口,靜靜地靠在墻上,完全不引人注目。
陳鳳臺把這位氣宇軒昂的賈偉拉到角落里,把殯葬中發生的事訴說了一遍。
“喏,情況就是如此。送葬隊伍在這房子里排列起來的半盞茶(5分鐘)之前,我曾走進沈富的臥室。”
陳鳳臺籠統地指了指與書房相通的另一扇門。
“拿了沈富鐵盒上的鑰匙,回到這里,打開保險箱,打開鐵盒子,我清清楚楚看到它還在里面。可是現在……”
“什么東西在里面?”
“我沒有告訴你嗎?我一定是太激動了。”
賈貫道不必向陳鳳臺點穿,他明擺著是太激動了,他在揩抹臉上的汗。“我說的就是沈富的新遺囑呀!
“新的一份,請你注意!鐵盒里是那份新遺囑,這是毫無疑問的。我拿起來看過,上面有我自己的印鑒。
“我把它放回盒子里,鎖好了盒子,再鎖好保險箱,然后離開這房間……”
“另外誰還有盒子上的鑰匙?”
“絕對沒有!那是盒子上唯一的一把鑰匙,沈富不久前親口告訴我的。
“我在沈富臥室里從他衣袋中找到鑰匙,而在鎖上盒子和保險箱之后,就把它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陳鳳臺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鑰匙,遞給了賈貫道。
“我敢擔保它這些時候一直在我的口袋里。哦,不可能有人從我身上偷走!”
賈貫道嚴肅地點點頭。
“也沒有偷的時間呀。就在我離開書房的時候,大家已經開始張羅著排隊了,接著我們就參加了葬禮。
“回來之后,也許是出于本能或者是出于什么原因,我再次來到這里,打開保險箱。哎喲,遺囑連同盒子全都沒有啦!”
賈貫道嘖嘖連聲,表示同情:
“估計是誰拿走的呢?”
“估計?”陳鳳臺環顧一下屋子,“我有足夠多的估計,可惜沒有證據!”
“情況明擺著:第一點,當我看到盒內有遺囑的時候,在這房子里的每一個人,現在都還在這里,沒有人一去不回。
“第二點,凡是參加送葬的人,都是排著隊離開房子,排著隊穿過后院到墓地,他們在墓地的全部時間都是可以查證的,而且除了墓地上所遇到的幾個人之外,他們并未與任何其他外人接觸。
“第三點,當原班人馬回到房子里來時,連這幾個所遇到的外人也一起來了,這幾個人現在還在這里。
“第四點,我讓林木去報官的時候,已經仔細搜查過他的全身,絕對沒有藏著遺囑。”
賈貫道目光炯炯。
“這局面好不有趣。
“換句話說,假使原班人馬當中有誰偷走了遺囑,再把遺囑傳遞給這個外人,那是一點兒好處也沒有的,因為只要一搜這幾個外人就會敗露,除非在半路上或者在墓地里把遺囑藏起來。
“非常有趣。那么,你所說的外人,是哪幾位呢?”
陳鳳臺指了指那個戴著黑色女帽的小老太婆,說:
“她就是其中一個。這老瘋子是穎娘,她住的房子是圍繞著后院的六所房子中的一所,所以是鄰居。”
賈貫道點了點頭,于是陳鳳臺又指著那個站在道隆禪師后面直打哆嗦的寺廟僧人。
“還有這位縮成一團的小個子,名叫慧元。他是隔壁寺廟的僧人;他身邊兩個做工的,是掘墓工,是那邊那個人所雇傭的。那人就是殯殮承辦人陳閔。
“現在再談第五點:我們在墓地的時候,沒人來過這里,也沒人出去過。我曾找逗留在門外的那些記者證實這一點。
“而且我在證實沒有人進出之后,又親手把門全都鎖上,所以再沒有人能夠進去或出來了。”
“這事情越談越棘手啦。”
賈貫道正說著,猛聽得身后一聲怒吼,他擰過身子,發現原來是小伙子沈茂,他滿臉通紅,用食指戳點著陳鳳臺。
“這是誰?”賈貫道問。
沈茂喊道:
“請注意,捕頭,別信他的。他并沒有問那些記者!是柳吟月問的。是那邊那位柳吟月小姐問的。可不是你問的,吟月?”
柳吟月天生一副冷若冰霜的外表,細長的身材,傲慢的下巴,非常明亮的黑眼睛,靈巧的鼻子。她朝著賈偉的方向,把沈茂打量一番,用鏗鏘的語調冷冷地說:
“你又喝醉了。請別稱呼我‘吟月’。我討厭這稱呼。”
沈茂兩眼惺忪,直視著柳吟月的秀肩。
陳鳳臺對賈貫道說:
“他又喝醉了,他叫沈茂,是沈富的外甥,是……”
賈貫道回復了一句“對不起”,便轉身朝柳吟月走去。她微帶一點兒睥睨不屑的神情望著賈偉。
“柳吟月小姐,是你想到向記者們打聽的嗎?”
“正是!”柳吟月臉上泛起兩朵紅暈。
“當然,沈茂也想到了這一點;我們一起去的,陳鳳臺跟在我們后面。那個小酒鬼倒蠻有意思,喝得爛醉居然還能不失男子漢氣概,不肯抹殺一位女士的功勞……”
“唔,是呀。”賈貫道滿臉堆笑,他對女性一向笑容可掬,“柳吟月小姐,你是……”
“我是已故的沈富先生的管家兼秘書。”
“謝謝你啦。”
賈貫道又回到了垂頭喪氣的陳鳳臺身邊。
“好吧,陳鳳臺先生,你剛才正跟我講……”
“事件的整個背景全講完了。”
陳鳳臺清了清嗓子。
“我還要告訴你的是,在下葬時,這所房子里面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女仆何婆,她因沈富死亡而哭昏過去,從此一直待在自己房間里。
“另一個是男仆林木。在我們離開的這段時間,林木一直在書房。他一口咬定說沒有人進來過。整個這段時間里,保險箱都在他視線之內。”
“好吧。我們總算有了點兒眉目。”
賈貫道興致勃勃地說:
“如果相信林木的話,我們現在有可能估計作案的時間了:肯定不出乎從你看遺囑時到送葬隊伍離家的那半盞茶時間(5分鐘)內。看來事情很簡單。”
“簡單嗎?”陳鳳臺不太同意。
“當然啦。孫立,過來。”
這位捕快沒精打采地穿過房間,大家都沒把他放在眼里。
“情況是這樣。我們要追查一份失竊的遺囑。
“它的下落,不外乎以下四種可能:或者是藏在這所房子里,或者是揣在這房子里的某個人身上,或者是扔在沿著這私人后院往返路線的某處,再不就要到墓地里去找了。我們一步一步來解決。
我讓人去給洪米主簿匯報下,你在這里監視一會兒。”
賈貫道到門口讓守在房子外面的捕快把記錄這里情況的信帶給洪米大人。
“洪米主簿會聯系開封府的人來協助。我們現在承辦的是件重要案子。陳鳳臺先生,你被指定為委員會的一名成員,在我和孫立去踏勘后院和墓地的時間里,你負責看管這間屋子里所有的人。
“諸位,請注意聽我講兩句!”
這些人都張口呆望著賈貫道,茫然不知所措。
“陳鳳臺在此負責,請大家跟他合作。任何人都不要離開這個房間。”于是賈偉和孫立昂首闊步走了出去。